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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社会》好词好句摘抄
2021-08-04 | 阅:  转:  |  分享 
  
我是凭借不为他人所知的那部分自己而活着。当事物退去所有否定性,当它们被压扁、抹平,当它们毫不抵抗地融入资本、交际与信息的顺流之中,事物就成了
透明的。当行为变得可操作,当它们屈身于可计算、可调节、可控制的过程,行为就成了透明的。当时间被抹平为一个个按次序排列的、可供人使用
的现在,时间就成了透明的。如此一来,未来也就被肯定化了,成为被优化的现在。透明的时间是没有命运也没有事件的时间。当图片脱离所有的剧
本撰写、舞蹈编排、布景设计,脱离所有解释学上的深度,脱离了意义,流于色情,图片就成了透明的。色情作品是图片和眼睛的直接接触。当事物
放弃其独特性,用价格来表达自己,那么事物也就成了透明的。金钱让一切都可以相互比较,它消除了事物所有的不可通约性和所有独特性。透明社
会是一座同质化的地狱。当今社会中,到处洋溢着对“透明”的热情,而人们的当务之急是培养一下对距离的热情。距离和羞耻心无法被纳入资本、
信息及交际的高速循环。因此,人们便以“透明”的名义,消除了所有谨慎的回旋余地。一个人的自主是以他拥有不理解另一个人的自由为前提的。
不再容纳缺口之否定性的社会,将会是一个不幸的社会。没有视觉缺口的爱情只是色情,而没有知识缺口的思想就沦为计算。否定性滋养着“精神的
生命”。自我中的他者会引发一种否定张力,维持精神的生命活力。这种栖息是“使否定者回归存在的魔力”。与此相反,仅仅在肯定者之间来回转
换频道的人是没有精神的。“精神”动作缓慢,因为它在否定者身边栖居并钻研。透明的体系为了加速而消除所有否定性。在否定者身边栖居让位于
在肯定者中飞奔。在肯定化的过程中,甚至爱也变得肤浅,成为由愉快的情感和复杂且无结果的刺激构成的活动。爱被驯化、被肯定化,成为消费和
舒适的公式。即使是最轻微的伤害也必须避免。苦难和激情是否定的形象。一方面,它们让位于没有任何否定性的享乐。另一方面,它们的位置已经
被诸如疲惫、倦怠和抑郁等心理障碍所取代——所有这些都可归因于过度的肯定性。更重要的并不是它被观照着,而是它存在着。“膜拜价值”取决
于存在,而非展览。把神圣的物品锁在不能进入的房间里,从而把它们从“可见”中抽离出来,这种做法提高了它们的膜拜价值。……展示价值是资
本主义得以实现的标志,不能从马克思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对立中得到体现。它不是使用价值,因为它脱离了效用范围。它也不是交换价值,因
为它不反映任何劳动力。它的存在仅仅是因为它产生的关注。巴特认为日期是照片的组成部分,“因为日期会使人抬起头来思索,会让人去推算照片
上人的生与死,一代一代人不可避免地灭亡”。在展示社会中,每一个主体都是自己的广告对象。一切都是以它的展示价值来衡量的。展示社会是一
个色情社会。所有的东西都被向外翻开、被揭去遮蔽、被夺走掩护、被剥掉衣服、被曝光。过度的展示将一切变成商品,“没有丝毫秘密,转瞬即被
吞噬”的商品。色情作品不仅破坏爱欲,还破坏性。色情展示引发性爱乐趣的异化。它使人无法去体验“性趣”。“性”瓦解为女性的欲望展现和男
性的功能表演。被展示出来的、如表演一般的乐趣已非乐趣。强制展示导致身体本身的异化。身体被物化为有待优化的展示客体。展示价值首先取决
于漂亮的外观。通过这种方式,强迫性展示产生了追求美和健康的冲动。整容手术的目标是追求展示价值的最大化。今天的偶像明星们传播的不是内
在价值,而是外在的标准——人们不惜采用极端手段也要拼命去贴合的标准。展示命令导致了可见之物和外观的绝对化。展示价值的绝对化表现为视
觉的暴政。图片数量的增加并不是问题,对成为图片的强制才是。一切都必须可见。对“透明”的强制追求将一切不服从可见性之事物视为可疑。这
就是它的暴力。距离是加速交际和资本循环的障碍。距离的缺失使感知变为触觉的、探察式的。触觉感知是目光之审美距离的终结。任何深刻的东西
都爱面具。美的神性存在基础就在于秘密。玩弄模棱两可和矛盾心理,玩弄秘密和谜题,会提高情欲的张力。透明或直率,也就是说色情作品,将是
爱欲的终结。使性爱乐趣更为强烈的并非实时的享受,而是富于想象的前奏和余韵,是时间上的推延。正如康德所说,想象力的基础是游戏。它以游
戏空间为前提,在那里没有什么是被明确定义、清晰勾画的。它需要一点模糊不清,一点模棱两可。它对其自身是不透明的,而理智则以自我透明为
标志。因此,理智也不参与游戏。它同明确的概念一起埋头工作。美的东西既不是遮掩物,也不是被遮掩物,而是在遮掩物覆盖下的物体。然而,当
它被揭示,它就会证实自己是多么平淡无奇了。当一个物体超越了表达与表象,它便是崇高的。崇高超越了想象力。(康德)人们普遍都有这种经验
:当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被人注视着,她即刻就会变得面无表情。这种暴露于他人目光的意识创造了一种‘空’,其作用如同一种针对表达过程的威力
强劲的溶解剂,而表达过程向来是使面孔生动、鲜活的原因。身体的性感之处恰恰在于“衣衫开口的地方”,在于“两片衣料之间”(比如手套和袖
口之间)“闪现”的肌肤,情欲的张力并非来自长时间地展示裸体,而是源于“一出名为‘忽隐忽现’的戏码”。意义唯有通过门槛和渡桥,也就是
阻碍才能产生。孩提时代人们的首次空间经验也正是门槛经验。门槛和渡桥是秘密、未知、转变、死亡和恐惧之地,同时也是渴盼、希望和期待之地
。美不是“奇观”周围那瞬间的闪耀,不是扑面而来的吸引力,而是静谧的晚霞、岁月的流光。美好事物的时间性并不在于事件或魅力的纷至沓来。
美是一个寄宿生,一位姗姗来迟者。唯有耐心地等待,等待事物揭去面纱,绽放其芬芳馥郁的美丽光华,随着时间一层层地堆叠、沉淀,如千万萤火
,熠熠生辉。“透明”却是黯淡无光的。今日之世界不再是表演和解读行为及情感的剧场,而是一个展示、出售和消费亲密关系的市场。剧场是表演
之所,而市场则是展示之地。桑内特假设“戏剧性和亲密性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敌对关系,而它与丰富的公共生活之间则存在着一种同样特殊但却
友好的关系”。“亲密”是“透明”的心理公式。人们相信,通过公开自己的内心感觉和情绪,通过曝光自己的灵魂,可以实现灵魂的透明。互联网
变身为一个亲密领域,或者说一个舒适区。克服了一切“遥远”的“切近”也是透明的一种表达方式。“亲密”的专制统治将一切心理化、个人化。
拉丁语中,“人”(persona)的本义是“面具”。声音穿透面具,面具赋予声音一个角色,实际上,它赋予声音形态和轮廓。游戏和仪式的
关键在于客观的规则,而非主观的心理状态。和他人一起做游戏者,必须遵从客观的游戏规则。游戏的社交属性并非以彼此的自我披露为基础。相反
,当彼此保持距离时,人们会变得更善于交际,而亲密却破坏了距离。亲密社会不信任仪式化的姿态和典礼式的行为,认为它们是表面的、不真实的
。仪式是一种来自外化表达方式的行为,具有去个性化、去人格化和去心理化的特征。仪式的参与者“是富于表现力的”,但却不必去展示自己、揭
露自己。亲密社会则是一个心理化的、去仪式化的社会,其特征是招认、揭露以及色情的无距离感。自恋所表达的是对自己的无距离亲密性,即缺失
的自我距离。……在经验中,人们遭遇他者,而在经历中,人们只能到处遭遇自己。自恋的主体无法界定自己。他的此在界线越来越模糊。稳定的自
我形象也就无法形成。自恋的主体是如此地融入自己,以至于无法和自己游戏。卢梭呼吁大家“用同样的方式”“揭露”自己的心。这便是卢梭的心
之专制。卢梭对“透明”的要求预告了一种范式转变。身体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需要去打扮、去装饰,去赋予符号和意义。戏剧代表着一种“伪
装的艺术,或接受另一种完全与自己相异的性格,或表现出与以往不同的自己,或在冷血中变得热血沸腾,或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却自然到仿佛
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一般,最后终于因为移动到他人的位置而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缺乏透明性的伪装之地、表象之地和诱惑之地,剧院被摒
弃了。表达不可以是姿势,而必须是对透明之心的反映。交际与信息的数字化之风吹过透明社会,穿透一切,使一切变得通透可见。作为透明的媒介
,数字化网络也不受道德命令的约束。它仿佛没有心,那种传统中充当真理的神学与形而上学媒介的心。数字化的透明不是心电图式的,而是色情的
。此外,它还造就了经济上的全景监狱。它所追求的不是心灵的道德净化,而是利益和关注度的最大化。完全照明带来的是完全剥削。21世纪的数
字化全景监狱是非透视性的,它已经不再从中心点出发、以全能的专制目光进行监视。作为边沁全景监狱理论的基础概念,中心和边缘之间的区别已
经完全消失了。数字化的全景监狱无需任何透镜就能发挥作用。这就是它之所以高效的原因。非透视的穿透性照明比透视的监视更为有效,因为它意
味着一个人可以随时随地、全方位地被任何一个人完全照明。用边沁的话来说,孤独是为了更好的改造。监视者的目光可以到达牢房的每个角落,而
犯人们却始终看不到监视者:“它的本质就在于监视者所处位置的中心性,再加上众所周知的最有效的办法:看着别人,却不被看见。”沁式全景监
狱中的犯人们知道监视者的始终存在,而数字化全景监狱中的居民却活在自由的幻想中。为透明提供保障的不是孤单和独立,而是超交际。最重要的
是,数字化全景监狱的特殊性首先在于,居民们通过自我展示和自己揭露,参与到它的建造和运营之中。他们在全景市场上展示自己。在以信任为基
础的社会中,人们是不会执意要求透明的。透明社会是一个不信任的、怀疑的社会,由于信任日渐消失,社会便开始依赖监控。对透明的大声呼求恰
恰表明,社会的道德基础已然脆弱不堪,真诚、正直等道德价值越来越失去其意义。作为一项新的社会命令,透明正在取代日渐式微的道德审查机构
。透明社会完全遵循效绩社会的逻辑。功能主体摆脱了会逼迫他工作、对他进行剥削的外部统治机构,他成为自己的主人和经营者。在透明社会中不可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这里只会偶然产生由彼此独立的个体,或者说由“自我”(Ego)组成的“人群”或“大众”,他们或是追逐着一种共同的兴趣爱好,或是一起围绕着一个品牌,即“品牌社群”。……消费者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付给全景监视,让对方来操控并满足自己的需求。人们自愿地将自己交付给全景注视。他们通过自我暴露和自我展示,主动为数字化全景监狱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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