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贫女》不忿

5-13、《贫女》不忿贫女（唐）秦韬玉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
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秦韬玉（生卒年不详），唐代诗人，出生于尚武世家，累举不第。后谄附权势宦官田令孜，中和二年（882）被赐进
士，官至工部侍郎、神策军判官，时人戏为“巧宦”。善诗书，《全唐诗》存诗36首。这首诗中的“为他人作嫁衣裳”，千百年来被人传诵，《红
楼梦》第一回甄士隐解“好了歌”就有：“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千古绝句奠定了
秦韬玉在诗人中的地位。此诗并未用典，语句通俗，但细读起来仍有数处难解之处，争议也不少，笔者注释试解如下：1、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
良媒益自伤蓬门：用蓬茅编扎的门，代指贫女。绮罗：华贵的丝织品或丝绸制品。此句关键在“香”，有人认为这个香是“气味”，那些华贵的丝
织品或丝绸制品是有气味，但是与气味相比，穿起来舒服（心理感受+肉体体验）更重要。此处“香”表示舒服，“香”这种用法，现在仍在使用，
如“睡得香！”“益”应作“更加”、“愈加”解。2、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风流：杰出不凡。高格调：仪态不凡。（唐）蒋防《
霍小玉传》：“……昨遣某求一好儿郎格调相称者。”怜：对应“爱”，也是喜欢的意思。时世：当时流行。后半句难解之处在“俭梳妆”，有人认
为“俭梳妆”相当于现在的“简妆”，显然不对，与上半句不对题！笔者认为此处“俭”是“险”的通假字，“俭梳妆”即“险梳妆”：奢华、奇形
怪状的梳妆打扮。“俭”是“险”的通假字，被收入《康熙词典》：“俭，又与险同。《荀子·富国篇》下疑俗俭。《注》俭读为险。”有词“路
俭”，路俭什么意思？路俭=路险：有危险的路！《新唐书·车服志》提到“险妆”：“妇人衣青碧缬，平头小花草履、彩帛缦成履，而禁高髻、险
妆、去眉、开额及吴越高头草履。”从敦煌壁画可以看到，唐代女子的化妆达到了登峰造极、恐怖的地步！其上妆分为：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
贴花钿→描斜红→涂唇脂→染指甲等，对照《新唐书·车服志》禁止列举，这应该就是“险妆”的具体内容。直到现在，除了敷铅粉演变成打粉底外
，这些化妆仍在西方流行！3、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十指针巧：针线活好，“勤女工”是古代女子四德之一，勤女工中最重要的是
针线活好。现在农村大部分地区，女子出嫁前要给未来的丈夫做鞋或做衣服，以展示自己针线活好。双眉（画长）：唐代女子流行将睫毛全拔掉，用
眉笔沾青色或黑色的颜料画上去，称之为黛眉（西方现在仍有很多女人用这种方法画眉，但拔眉的不多，改用剃）。敦煌壁画上可辨的黛眉种类有十
几种，其形状之奇异，为现在西方现在流行眉型所不及！斗：与人比、较量。4、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压金线：是刺绣的一种工艺，
代指刺绣做衣服。为他人作嫁衣裳：将贫女的内心的痛苦和愤懑发泄到了顶点！意境试解：贫女未享受过华贵丝绸的舒服，想托个好媒人说亲，反倒
更心伤！有谁喜欢我的高尚品格？都追求流行的险梳妆。敢自夸我手工针线活好，从不画眉去与人比短长。可恨成年累月地刺绣，都是为别人做了嫁
衣裳！诗言志！秦韬玉一生并不得志，甚至连生卒年月都没有留下来！他出身并非寒门，文采出众，可却累举不第，最后不得不靠巴结宦官田令孜，
弄个一官半职和特赐进士的名声，被人戏为“巧宦”，心中苦闷哀怨有谁能知？此诗与其说是为贫女鸣不忿，倒不如说是为他自己鸣不平：自觉高尚
，能力非凡，但却不得不去溜须拍马，寄人篱下，苟且偷生。人戳脊梁，愿意的干，不愿意的也得干。忍辱负重，成年累月，在为他人累折腰，自己是一片白茫茫，这与贫女何异！2019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