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皇帝礼佛图》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二楼208中国艺术展厅中，陈列着著名的北魏《皇帝礼佛图》[图一]，该浮雕原位于龙[]石窟西山北段宾
阳中洞窟门]北侧，与其对应的窟门南侧是《皇后礼佛图》，两幅浮雕分别表现魏孝文帝和文昭皇后礼佛场景，一般习惯将其并称为“帝后礼佛图
”。20世纪30年代，在美国文物盗贼指使下，两幅浮雕被中国不法商贩盗凿损坏后分别卖给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堪萨斯城纳尔逊博物馆
。一开凿与盗凿龙门石窟宾阳洞为--组南北毗连的三个洞窟，是北魏宣武帝(元恪)为其父母孝文皇帝和文昭皇后祈求冥福做功德而开凿，《
魏书》称:“景明初，世宗诏大长秋卿白整准代京灵岩寺石窟，于洛南伊阙山，为高祖、文昭皇太后营石窟二所。初建之始，窟顶去地三百一-十
尺。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斩山二十三丈。至大长秋卿王质，谓斩山太高，费功难就，奏求下移就平，去地一-百尺，南北一百四十尺。永平中，中尹
刘腾奏为世宗复造石窟一，凡为三所。从景明元年至正光四年六月已前，用功八十万二千三百六十六。”2由此记录可知，洞窟凿造于景明元年至正
光四年(500-523)，前后历时24年。后因宫廷内乱，该洞窟只完成中间一-窟，即宾阳中洞。洞内正璧中间主像为释迦牟尼结跏趺坐，
前壁左右两侧第三层各有--幅大型浮雕，即孝文帝及侍从礼佛图和文昭皇后及嫔妃礼佛图。这两幅浮雕作品人物众多，威仪庄严，衣冠仪仗体现
北魏迁都洛阳并推行汉化之后的典型特征，雕刻艺术精美，从他们礼佛的场景反映出北魏皇室对于佛教的推崇和当时佛教的繁盛。宾阳中洞“帝后礼
佛图”历经1400余年岁月流逝，因有洞窟庇护，其精湛的雕刻不仅未受损伤,反而增加了历史的厚重与沉稳之感。但到20世纪30年代初，刚
刚出任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部主任的普艾伦(又译为“普爱伦”，AlanPr门est)来到龙门，立刻被两幅浮雕深深震撼。他拍了一
些照片，然后交给北京专做洋庄(外商)生意的岳彬，要求依据照片盜凿两幅浮雕。普爱伦曾在哈佛大学专门学习过汉语和其他亚洲文化，之后在哈
佛大学艺术系工作”。由于普艾伦在哈佛学习过壁画揭取等博物馆专业技术，1925年与华尔纳一起到过敦煌，企图再次粘取壁画未遂3，进而把
目光转向龙门，并最终与岳彬签订了买卖帝后礼佛图(石头平纹人围屏像)合同，普艾伦分三期支付彬记银洋一万四千元，立约时间是民国甘三年(
1934)国历十月廿一日4。岳彬盗取礼佛图和合同发现过程已广为人知:他找到洛阳偃师县杨沟村伪保长王梦林等，勾结洛阳东关古玩商马龙图
，借助土匪，胁迫石匠王光喜王水、王惠成三人深夜进洞窟盗凿，然后将凿下的碎块运抵北京，在岳彬店铺中修复粘接后卖到美国”。1953年，
著名雕塑家刘开渠等到龙门石窟调查，得知岳彬不择手段将大量中国珍贵文物倒卖国外非常愤怒，在《人民日报》上发出检举信,三百余人联名上
书，要求严惩奸商岳彬，政府查封了炭儿胡同的“彬记”古董店，在其账本中发现他与普艾伦签订的买卖合同，也就找到他盗卖龙门石窟“帝后礼佛
图”的铁证，岳彬因此入狱，后病死狱中。根据合同，在“彬记”古董店查到一些石雕碎片，后归还龙门石窟。二现状与修复推测《皇帝礼佛图
》为一整块长方形浮雕，高208.3厘米，宽393.7厘米，大都会的说明牌上写着:“来源:弗莱彻基金会(FletcherFu
nd)，1935年;入藏编号:35.146。”23根据大都会文物编号规则可知，礼佛图在1935年入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即岳
彬与普艾伦签订合同的次年。现在看到的青石浮雕已经严重损毁，因盗凿时整个浮雕都成了碎片，修补粗劣不堪，除了下面几人服饰尚能看出在原来
行进队伍中的位置与相互关系之外，大部分人物则身首分离，-一个个孤立的人物头像被生硬地放置在浮雕上方，让人视之怪异，已经失却了庄严
与美感。所有礼佛图人物在一-个平面上朝着右方前行，这一状况与原浮雕有很大差异。《皇帝礼佛图》具体修复状况目前没有找到任何文字记载
。在岳彬与普艾伦签订的合同中有言:“今普君买到彬记石头平纹人围屏像拾玖件，议定价洋一万四千元。该约定立之日为第一-期，普君.当即
由彬记取走平像人头六....至第二期，彬记应再交普君十三件之头。...至与(于)全部平像身子，如彬记能一-次交齐，而普君再付彬
记价款四....图二此处提及的十九件平像人头，即是《皇帝礼佛图》中的人物头像，目前大都会展览的这件浮雕保存有19个人物头像，正与此
数目相等(实际礼佛图人物应为21人，因二人面部被其他饰物遮掩不易发现，可能普艾伦从照片中仅看出19人)。当年普艾伦与岳彬签订合同之
日，已经取走6个人物头像。根据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贯管理规则，他们在购买或接受捐赠文物之后，一般会很快在馆刊(TheMe
tropoltanMuseumofArtBulletin)_上发表论述文章或简介，身为远东部主任的普艾伦在这方面著述颇丰，
据不完全统计，其担任远东部主任长达35年时间，先后写出关于中国文物的论文、介绍、展览说明等49篇，内容涉及佛教造像、石刻、木雕、丝
绸、青铜器、绘画、象牙雕刻、清代朝服及其他装饰、折扇、玉器、陶瓷器、皮影等方方面面。《皇帝礼佛图》早在1935年已归大都会收藏，但
普艾伦作为直接经手人却一直没有介绍该件文物，可能与因盗凿盗购文物之罪责有关。直到1944年,普艾伦出版《中国雕塑》-.书，才对
该浮雕进行简单描述，但此书却歪曲被盗过程，完全将自已置于事外。对于浮雕被毁的痛惜，更有虚情假意之嫌:“我们对于展示的反映中国最伟大
时期辉煌纪念物的简短介绍包括:....-幅中国最著名文物的悲惨残片一来自于宾阳洞男供养人的浮雕造像。照片XXV为该浮雕拓片。
有关宾阳洞供养人浮雕的最近历史应当被记录下来。在1933年和1934年，来自于这一特殊石窟中男、女供养人浮雕上的头像、衣纹服饰及其
他残片开始出现在北京的市场上。它们是这样被凿下来的:在龙门石窟附近河流对岸可以看到-.座小村庄，夜间，村民瞠过腋窝深的河水，将浮
雕表面凿成碎片。他们把碎片带到郑州，被北京的代理商买走。在北京，这些碎片被重新粘接拼合，并根据照片和拓本进行了精心复制。你将会发
现属于龙[男、女供养人浮雕的头像广泛散布于欧洲、英格兰、日本各地，而他们大部分完全是赝品。美国的两座博物馆已经购买而挽救了这两块浮
雕一女供养人浮雕残块在堪萨斯城的威廉姆柔克义纳尔逊博物馆展览，大都会博物馆买了男供养人浮雕碎片。堪萨斯城现在展出的浮雕已经被完全
修复成最初的设计，尽管修复技术精湛，就像所有的尝试一样，其结果宁愿遮掩而不愿澄清这件中国珍宝的痕迹。大都会博物馆将要及时展出这些
已经被敲成碎块的浮雕，但在这本目录中仅提供浮雕被毁之前的拓片。宾阳洞男、女供养人浮雕是失去的东西一没有什么比一一个种族纪念物的丢失
更为可恶了，他们已经消亡一我们展示的仅仅是这些可怜的碎块。但是，我认为，照片和拓本，就是这些文物的最好反映。”由这段记录可知，19
33、1934年期间，帝后礼佛图碎块曾经在北京被重新粘接拼合，即由岳彬进行修复。到1944年，堪萨斯的《皇后礼佛图》已经由该馆重
新修复完整。但对于大都会的《皇帝礼佛图》则未言及修复状况，也未展出，该书中仅使用了-~幅浮雕被盗之前的拓本[图三]。根据大都会博物
馆1949年年度报告可知，该馆第二层北翼，原来属于远东和近东部，曾经收藏大量文物，该馆二战期间将两个部门]的文物仔细收藏起来，把展
厅出租给国外举办临时展览，直到1948年6月最后一一个展览结束后，该展厅重新归两个部门]的普艾伦和迪曼德(Dimand)博士指导举
办展览。远东部展览中包括中国绘画、中国青铜器和中国雕塑等，其中雕塑都是从未展出的文物,1949年初对外开放”。也就是在这次展览中，
《皇帝礼佛图》开始出现。或许可以推测，该浮雕主体部分基本保留了岳彬在北京的修复状况，1935-1948年间，大都会博物馆仅将原来普
艾伦先期带回的六个人物头像粘到浮雕背板上后展出，也就是今天看到的保存现状。魏孝文帝拓跋宏，公元471年继位，在北魏历史上，他是一位
开明而有作为的君主。在他执政期间，曾经对北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习俗等方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魏孝文帝死后，他的儿子拓跋恪
继位，公元500年，为了给父母歌功颂德并祈求冥福，拓跋恪下令在龙门石窟修建宾阳洞，并将父母的形象雕刻成礼佛图。建成后的宾阳中洞内，
壁面没有一点空白，全部被精美的雕刻品占满，而《皇帝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更是其中异常精美的艺术瑰宝。魏孝文帝位于图画的中心，
只见他头戴冕旒，身着衮服，手持香炉，在一位僧人的引导下，徐徐前行，在他的左右，有两名侍者紧紧跟随，这两名侍者的身后，又有两名手执羽
葆的侍者，另有十余名大臣追随在魏孝文帝左右。在《皇帝礼佛图》中可以看到，北魏孝文帝站在图的中央，他的前面有一个佛家子弟引领者他徐徐
前行，可以看出在当时佛教在整个社会当中的地位和影响是相当高的。历史上有三武一宗的灭佛，然后又恢复佛法，在恢复佛法以后，佛教实际上已
经等同于北魏时期的国教，孝文帝就很信奉佛教，所以他在这个壁画里面，就要描绘有一个僧人，或者是佛家弟子来引领他，带他去礼佛，也是从政
权的最高层奠定了一个礼佛的高度。在中国雕塑史上，圆雕一直占据主流，浮雕仅仅作为装饰或在小件器物上出现。汉代石阙上有一些浮雕，但相
对体量较小。龙门石窟的北魏《皇帝礼佛图》以接近真人的高度，二十余人的庞大阵容，表现皇帝礼佛场景；运用浮雕的形式，展示不同人物的顺序和空间关系，通过艺术创作真实反映人物活动的瞬间变化。尽管《皇帝礼佛图》没有留下创作者的任何信息，但从结构布局分析，与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有异曲同工之妙，说明浮雕与当时成熟的绘画艺术紧密相连，并对绘画艺术进行了突破与创新，成为绘画与雕塑的完美结合，在我国艺术史上具有特殊意义。此后，直到唐代陵墓石刻中，才再次出现”昭陵六骏”、鸵鸟等大型浮雕艺术品。因此说，龙门的北魏《皇帝礼佛图》是我国浮雕艺术中的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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