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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记忆.爹爹
2022-12-04 | 阅:  转:  |  分享 
  
【散文】记忆.爹爹文/子曰诗云2017年5月26日星期五 妈妈和爸爸离了婚,跟随妈妈离开老家,我就一直住在姥姥家。 八岁那年夏天,三姨送我和
二姐(三姨的二丫头)到村子的完全小学报了名,和二姐一起上了小学一年级。十岁月那年的寒冬腊月,起个大早,姥爷赶着牛车把我送到妈妈居住
的城市。 在寒冷中坐着“嘎吱嘎吱”的卸车晃了一天又一个晚上,我已经筋疲力尽,困得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都
动不了了:原来我的手脚全被锁住了。我连忙喊妈妈,妈妈看见我的样子,忽然笑了:“老张,你看,你怎么把我儿子给锁上了?” “老张”穿一
身黄军装,不紧不慢儿,笑眯眯地从卧室走出来:“开个玩笑嘛。” “把孩子吓着啊”妈妈嗔怪的说。 “没有事儿,长大了他也会当警察的。”
边说着边从身后拔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愣愣看着,不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手枪,看犯人用的,过去战场打敌
人就用这个。” “哦,哦。”我记得和爸爸在一起,一直我也没有见过这个叫“枪”的东西,“老张”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呢。妈妈听“老张
”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老张吃了早饭,上班去了。妈妈把我领到新学校。 放学,妈妈接我的时候,告诉我:“以后管他叫爹,行不?” “
不,我有爸爸!”妈妈听了,眼泪就下来了:“孩子,听妈妈的话行不?”听 掉着眼泪的妈妈,我知道妈妈心里很难过,心就软了,虽然嘴上没说
不,可从来也没有叫:因为后来我一直都极少主动和他说话。除非万不得已。不管叫或不叫,他从来也不说什么,既不说我的不好,也不说我的好。
 爹去外地学习回来以后,脾气变得坏极了。 平时闷头不语。和妈妈说不上几句,就大吵。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爹不但掀翻了
桌子,砸了饭锅,把一锅滚烫米饭捉到妈妈脚上,还把刚刚两岁的弟弟重重地扔到炕上,摔得弟弟哇哇地嚎叫…… 从此,我渐渐地有点不喜欢爹爹
了。 当时虽然十岁了,可对城市和乡村的概念并不很准确,只是感觉妈妈住的地方,比乡村经好多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还有不用牛马拉的车
…… 毕竟是解放不久的新中国重工业城市,在内战时受到重撞,破坏严重,整个城市的工业,商业,建筑和民居都毁于战火,重新建设,百废待举
。虽然已经可以看到雏形,但毕竟并不完善。爹爹工作一直很忙。在外面,别人都高度评价爹爹的好脾气,见人不笑不说话,别人求办什么事,只要
不违反原则的,他会尽量来办。可自家的事儿,从不放在心上。 那时我喜欢和别人一起滑冰车。看见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在工厂里给做的又结实又好
看又好用的冰车,我非常想有一个。我不能跟爹爹说,就和妈妈说。妈妈试着帮我说了,可爹爹没有应声。我知道我是不能得到了冰车了,心里自然
是特别地沮丧。 爹爹工作上年年是劳模:家里有好多奖状,可他从来也不让张贴出来。妈妈有时候说:“把那些奖状贴出来吧。”爹爹就会说:“
贴什么贴,那算什么!”什么市里的,省里的,还有一次去了北京参加一次全国群英会,得了一个大大的奖状,还有一张很长的合影黑白照片呢。那
次是爹爹最高兴的时候,还特意送了我一支金星钢笔。 现在回想起来,是巧合?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爸爸之前也送过我一支黑色的
金星钢笔,如今爹爹也送我一支包尖的金星钢笔。我喜欢写字,也喜欢用这些字来表达我的心思和心事。 爹爹的工作调整到一个山区,全家也都跟
着进了山。 这是一个山区的县城,偏僻且穷困。 山城周围全部是山,山城就在这群山包围的地方形成的。劳改队就建在县城北面比较荒僻的地方
。爹爹已经是中队指导员,管犯人教育和政治工作。每天工作到很晚。我已经上了中学,我的两个弟弟和妹妹也渐渐长大,越来越能吃。又是经济困
难时期,能吃上用苞米面和菜的团子,就是好生活。为了孩子们能吃上点儿好的,爹爹常常吃糠咽菜吃到拉不下屎,憋得直叫唤。可面食和米饭总是
让妈妈做给我们吃…… 尽管孩子多,我们又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家庭吃用困难,爹爹却从来也没从犯人食堂带回来一点吃的…… 自然灾害是度
过了。我们家的日子出一点点儿地好起来。 我上学的地方离家比较远,特别是大雨,大雪天气上学要过一条平时没有多少水的河。看起来天气挺晴
好,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山洪突然爆发。一旦遇到大雨,那山洪就似猛兽下山,惊天动地,疯狂奔泻…… 上学路上,雨天防雨是必须。 有时候
为了防雨,我让妈妈和爹爹说用下雨衣,爹爹从来不语。我知道,不语,是不行。 有一回我亲口说了。可爹爹的回答只有一句:“那是公家发给我
们工作用的。” 我一直不能理解:公家怎么了,谁家的孩子不在用公家的?我为什么不行?可爹爹从来不和我解释这些。 因此也很少和爹爹说话
。 已经参加工作了:当了一看的农工,然后分配到学校教小学。我这时逐渐明白:面对公与私,公私是要分明的。 文革开始。 第二年我回家,
那时候爹爹参加了一次异地学习班。去的时候,还是领队,是带班的连长。回来的时候,就进了“学习班”,这学习班是小班,这一个特殊的在大学
习班里分出的特殊学员班,当时所谓有问题的人的学习班。爹爹被分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从外地回来的时候起因是坐的是夜间火车,到下田理是凌晨
两点。下车集合队伍,发现主席像落在了车上,爹爹就上去取回来。因为黑灯瞎火,也看不清倒正,就把主席像捧反了。回来第二天就被送进了那个
特殊的“学习班”。 我回家正是春节,爹爹第一次和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从他自己孤独家世讲到斗地主,分粮食,再讲到被日本人抓去当劳工九
死一生,讲到参加解放军,在作战中被打掉了手指,仍然坚持战斗,讲到在在解放战争中,怎么样和战友并肩战斗,直到全国解放,讲到那次因为学
习时到食堂吃饭之前说了句“太饿了”的话,险些犯了重错,也讲到了年年先进,讲到那次去北京参加全国群英会,爹爹满腹委曲……可我只有听的
份,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才能让他开心一些……. 文革结束了。 老干部陆续恢复了工作,可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去当
单位的一把手。直到当时的年轻领导说:“老张啊,我们过去错了,现在我们请你回来,如果你不当这个一把手,我们就要继续犯错误了,你能看着
我们儿错误啊。……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就这样,爹爹才当了个二把。这都是已经过去几十年的事儿了。 现在想起爹爹的所作所为,星星点点
的那些看来并不是很大的事儿,可细细数起来,还真都是一心为公的事儿。 爹爹从来没有过什么豪言壮语,也从不高谈阔论,做了一些事,从不表
白,不张扬,连一张奖状也不肯张贴……. 爹爹不是伟大人物,也不是名人,可他对我的良好影响却是一直到今天都在。 我从一名工人,到一名老师,直到一名人民警察,一直是步爸爸,爹爹的后尘,本分做人,老实工作,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也没有做成大事业、但无悔今生,也无愧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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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子曰诗云原...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