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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气象:宋徽宗《雪江归棹图》背后的意涵03
2022-12-07 | 阅:  转:  |  分享 
  
诡谲气象:宋徽宗《雪江归棹图》背后的意涵《雪江归棹图》局部其后另一彗星出现,又替蔡京政敌平添口实, 阐释为天兆。蔡京劲敌张商英深谙徽宗的两大
弱点: 迷信灾异、猜忌大臣,于是密与术士郭天信勾结, 欲铲除蔡京。1109年六月, 郭天信密报日中有黑子,徽宗命郭释之,郭称此象大
凶,因蔡京触犯天怒。早年端王(徽宗)于潜邸时, 郭天信尝预言其“当履天位”,徽宗即位后, 郭因预言实现而“往往称于内朝”,其占卜成
为朝中危险的政治武器。张商英“亦欲借左右游谈之助, 险与相结”。数日之内,郭向徽宗密报日中黑子达三四次之多,且称为蔡京乱国之兆,“
上始疑京,故罢”。于是同月蔡京罢相,革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之职衔。同年十一月十二日,蔡京“诏赐致仕”,原有的“太师”与“楚国公”
等衔俱遭革除。?1109年十一月至1110年三月间,“台谏交论其恶”,本当被逐出京师的蔡京藉口“仍提举修《哲宗实录》,” 而滯留京
师,接近徽宗。稍后, 徽宗“赐第”蔡京于苏州南园,暗示其将远谪苏州。1110年二月初二,徽宗在张商英面前透露对蔡的不满,徽宗、张商
英的此番君臣“对谈”, 更令蔡京仕途雪上加霜。同月, 徽宗擢张商英为中书侍郎,蔡京处境更加尴尬。1110年三月,徽宗召蔡京观《雪江
归棹图》之际, 蔡正处于失势期。此时他已无力自保,难逃南贬苏州的命运。蔡京或许命犯灾星, 但当其失宠之际,仍然掌握两大运筹帷幄之谋
略: 一为书法,一为上言符瑞,以祥瑞之报, 消弭那些曾经将其扳倒的灾异之言。?书法乃蔡京翻身之首选利器。其手书“崇宁钱文”1102
-1106年间被印于崇宁纸钞之上,手书《元祐党籍碑》、“大观圣作之碑”六字题額及“皇帝赐辟廱诏”碑額均广为刊刻,遍传宇内。其笔力之
刚健雄强,远胜于其政敌。宋徽宗《听琴图》蔡京跋 故宫博物院藏?蔡京以行书大字題跋《雪江归棹图》。成书于1123年前后的《宣和书谱》
亦录有徽宗御府收藏的两幅蔡京《雪诗》。《宣和书谱》盛赞其“行书如贵胄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称其“制诰表章,用事详明,器体高妙
。于应制之际,挥翰勤敏,文不加点,若夙构者,未尝起稿”。如此高之评价,加上御府所藏蔡京书法达77件之多,让我们明白了雅好书画的徽宗
为何如此属意于他。蔡京凭借题跋诗文与碑铭篆額,巧妙地标榜了自身做为政治文人的过人才学。据此可以进一步理解,当1110年三月, 政治
失势的蔡京应制替徽宗《雪江归棹图》题跋之际,为何选用意气赫奕的大字行书,跋文为何夹诗夹文如同表章的意图。上乘的书法不啻为打动精通鉴
藏的徽宗的一步妙棋。?当祥瑞再现,或者说被制造出来时,蔡京借用旧党星占历法之术,立即上表“表贺符瑞”以取悦徽宗。昔日新党王安石因“
天变不足惧”等语成为旧党挞伐的把柄,如今蔡京则谋求反制之道,转灾为祥, 向徽宗劝诱天文异象并非灾异,而是瑞应。借由对吉、凶等话语的
双面诠释,以及伪造的“符瑞”,蔡京可谓曲尽文饰、滔滔雄辩终而立于不败之地。1103年四月十九日, 术士观天奏报五星聚奎之象(汉代以
降,?五星合聚向被视为帝国覆灭的凶象), 蔡京却反称为承平之兆。?蔡京以太平瑞应的阐释化解徽宗的焦虑,将天象、朝纲玩弄于指掌。11
06年二月彗星出現, 赵挺之联合三十余党羽上表弹劾,导致蔡京二度罢相,然而彗星对彼时的蔡京已成为双刃剑:同年三月彗星没,蔡京奏报“
龙骧当天变”(即彗星的出現,充其量不过导致一匹宫马之死)。1107年一月,蔡京再度被起用,召复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六日后蔡京向徽
宗称贺符瑞, 因有甘露降于帝鼎。一个月后赵挺之罢相, 五日之后赵死,蔡得胜。如前所述, 1100年的日蚀导致了蔡京首度罢相,而当1
107年十一月日蚀再度出现,蔡京已能化凶为吉, 抢先一步上奏徽宗“日有食之,以不及所当食分,率臣称贺”。?《听琴图》局部新旧两党充
分利用徽宗迷信的弱点,两党竞相以图画为政治利器, 进呈徽宗瑞应图象。1109年九月时值南方诸省大旱,张商英进呈徽宗《袁州瑞禾图》与
嘉禾颂表贺所谓的“嘉禾大稔”,京党则反唇相讥,驳斥高茎沉穗的嘉禾形象为“媒孽”。绘画如何影响朝政、如何被转借挪移, 遂成为徽宗朝诠
释忠奸正邪的政治话语。凡此均为有趣的事例, 祥瑞之说、灾异之辩至此沦为党同伐异的利刃,使诸事诸物均附会言外之意,双党皆可打击政敌、
雄辩灾祥。倘若连高茎大稔都能双向阐释为嘉禾或媒孽, 在此种语境下,那么与此类似的其他绘画亦可具有双向意涵。徽宗朝雪景图可有弦外之音
?《雪江归棹图》是否亦被双党阐释, 或卷入灾祥之辩??让我们回到对雪景图意涵的讨论。在“中世纪温暖期”内,冬雪为瑞雪,瑞雪象征来年
丰收之吉兆, 赏心悦目的冬景山水与雪景图皆令观画者引发诗思。著录所载王维雪江胜赏图、李煜令宫廷画师绘制的《赏雪图》、辽庆陵墓室壁画
的冬景山水图皆缭绕浪漫悠游的诗意。北宋初太宗、真宗亦率群臣祈祷降雪。?但“寒冷期”内的雪景图却可能发人愁思。曾敏行《独醒杂志》记载
:“东安一士人善画,其作江天莫雪[图]则不见雪,第状其清朗苦寒之态耳。”郭熙有“冬山慘淡而如睡”之论。《宣和画谱》、《山水纯全集》
亦有“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之怨。寒冷期内的民生之苦使观画者对雪景图引发灾异之联想。?1110年三月蔡京诗跋《雪江归棹图》在某种程度
上或可称为“雪诗”。根据陈瓘(张商英党人)于1113年十月弹劾蔡京的蛊惑圣听之罪:灾异不言,而祥瑞辙书。甚者,腊月之雷指为瑞雷,三
月之雪指为瑞雪,拜表称贺,作诗咏替,其视天变,曾不若童稚之可侮---陈瓘论蔡京之恶, 曰: 不畏上天, 反其情也。?陈瓘的弹劾同样
让我们看到了蔡京如何指灾为祥, 如何以“瑞应”之说左右圣意。《雪江归棹图》之蔡京诗跋写于三月。如陈瓘所言,蔡京将三月之雪指为“瑞雪
”,并“作诗咏替”,那么《雪江归棹图》蔡跋中咏替雪景雪意、圣笔丹青等语亦暗含“祥瑞”之意。而“祥瑞”于徽宗宫廷政治语境中,并非仅单
指自然现象的瑞应;天象的解读时常取决于人事之臧否。祥瑞之说与灾异之辩可谓徽宗宫廷的政治利刃,雪景图亦含带多重寓意。← 左 右 滑
动 观 赏 →宋徽宗《瑞鹤图》 辽宁省博物馆藏1109-1110年间的奇寒与大旱甚令徽宗忧虑焦劳,蔡京此时亦不胜烦恼,唯君臣二人心
病不同。1109年六月以后的蔡京已遭罢相,贬谪在即,而其政敌仍施故技,归咎雪旱灾为天罚之祸,因为蔡京怒犯天命。1109年腊月至11
10年间,旧党再度攻击蔡京,谓其早先为应付天寒而设置的济贫机构,为耗竭国力的祸首之一。但星变、奇寒、大旱等天然灾变, 凡此种种与宰
辅何干?为何蔡京履因天灾,遭三度罢相?当1110年三月,徽宗对其出示《雪江归棹图》,蔡京又应该如何自辩,如何力挽狂澜,在宦途窘境的
孤独中,利用雪诗题跋,向徽宗隐诉自己的无辜,仅为天灾的替罪羔羊??天道无穷而运命无常, 宰輔之荣辱竟取决于天象。蔡京于《雪江归棹图
》题跋的行文中段, 语重心长, 借用天地万物变化无方, 缓慢折射其一生起伏的政治运数:?天地四时之气不同万物生天地间随所运(气候)
炎凉(星变)晦明(庄稼)生息(政治)荣枯飞走蠢动变化无方莫之能穷?时局的慨叹为人动容,蔡京的心思隐然流泻。彗星、黑子致其倒台,雪旱
荒年亦归咎于他,此际为蔡京的政治冬天,最近的将来即将远谪,然而他更冀盼“运”的流转。四时之气随所运轮回,寒冬之后将伴随春回。蔡京苦
于仕途“寒冬”,但他盼望政治的春天。跋中强调“所运”及“变化”,因为自身正坐以待“变”。?蔡京藉跋语顷诉己志,而徽宗呢?徽宗是否能
体察此中暗语?蔡跋之所以如此表示,是否因接收徽宗画中的某种暗讯,?因此题跋为之应和??徽宗于《雪江归棹图》前半段,营造了江山雄伟的
寂寂之境。且观蔡京如何展卷解读、如何展露文采风流:臣伏观御制《雪江归棹》,水远无波天长一色群山皎洁行客萧条鼓棹中流片帆天际雪江归棹
之意尽矣?“片帆天际”已可谓孤寂之至,而关键之处更在于“行客萧条,?鼓棹中流”。蔡京是否自喻为远离庙堂的“行客”?“鼓棹中流”是否
暗拟其所自处的政治困境?恐怕蔡京确有此意——倘若我们展开全卷,画卷中段最显要处,一孤瘦的渔父独自泛舟,身处丘壑而面朝观者(徽宗为蔡
诗的读者与观者)。渔父的身后为山村野舍,身前则有千岩险壑(影射朝政之谲诡), 重重叠嶂阻断了渔父的归途。画卷末端的台阁寺庙——或者
说是朝廷庙堂之转喻——当为渔父归棹之所,或观画者蔡京的终极企盼之所,然而,值此遭贬时刻,渔父行船于险境之地,卷末的庙堂仍不可企及。
?《雪江归棹图》全卷中央独行的渔父徽宗为何在雪景中突显渔父?成画之际又是否以蔡京为潜在的“观者”?此一问题虽无法直接得知,但“雪江
归棹图”的画题命名此前罕见。徽宗不称雪图或群峰雪霁图等传统命名,而是别出心裁,以特殊的题名,于开卷处明言“雪江归棹图”五字。此举此
称谓,或已透露出徽宗暗示观画者即将遭贬(处于“雪江”险境), 而后复召归朝的“归棹”意味。?史载“京起于逐臣”,六十五岁的蔡京在题
跋《雪江归棹图》时正遭逢第三度的罢相贬官。而据其经验, 此前每次贬谪远方, 短暂数月或一两年后旋又受召返京辅政。历经几度起落波折之
后,时至1110年三月,阅历丰富的蔡京对于徽宗题辞的弦外之音,恐怕早已敏感入微。?《雪江归棹图》卷末所描绘行船归来的“归棹”之意倘
若徽宗果真对蔡京产生反感,恐怕不必费心召唤逐臣观览此卷,且容忍其题跋于御制画卷与圣名并列。倘若徽宗不曾心悬蔡京, 或许不需精心设计
, 点绘渔父于雪江之中, 卷末以庙宇暗示归趋。徽宗召蔡京观览四季山水,四季的轮回似宦海的沉浮, 而蔡京在冬景山水中,看到了踽踽独行
的自己。?逐臣揣测帝王的心思,蔡京的解读是否正确?是否完全能领略徽宗画中的弦外之音?尤其在此跋的前一个月,徽宗刚“诏以其南园赐之”
,苏州南园常为宋代罢相逐臣的谪居之所,赐第南园暗示南谪在即,此一恶兆, 蔡京自当深为忧惧。《雪江归棹图》的蔡京跋语低调而哀凄。王偁
《東都事略》载:?徽宗虽宠用之,然亦屡起而屡仆,京每闻其将退,必见徽宗,叩头求哀。?《雪江归棹图》的这款题跋是否为蔡京另一次“求哀
”或妥协?我们至少可以假定,蔡京观画时已然领略圣意,对徽宗的暗示已心照不宣。?蔡京借书法诗文巧为求哀,徽宗是否亦藉由召蔡京观画、题
跋,借机弭合君臣的私谊?既然君臣二人皆深谙诗文, 书画赏鉴造诣均高,则1110年三月初一徽宗是否借由“艺道”为手段, 以画抚之召唤
蔡京??尽管年轻的徽宗于私借诗文书画笼络蔡京,然而政治时局却令徽宗于公苛刻待之。即位为皇帝, 先天上已经命定徽宗往后必须与群臣周旋
,于权臣党派角逐斗殴间,从中谋取政治的天平与治国权衡。徽宗审视书画的眼光不再纯粹, 也无法再回复端王时期的单纯。如同伊佩霞等学者指
出,徽宗御藏之书画、艺术赞助及文化活动,常暗藏世故而复杂的政治功能。早在1110年之前,徽宗不时先贬蔡京,召归后,复替蔡京设宴款待
,召其观览御制书画并留下题跋。正是籍此诗文书画往来唱和,徽宗与蔡京旧怨弭逢,私谊日笃。1107年正月,徽宗在召复蔡京辅国之后,三月
便“赐宰相蔡京等宴”。俟“君臣庆会阁”落成,又命蔡京应制题诗, 并于“十月庚申,(徽宗)和赐蔡京君臣庆会阁落成诗”。此外,徽宗于1
107年三月御制亲书《八行碑》正文,并命蔡京于碑文上撰写“大观圣作之碑”六字题额。当此君臣合书之碑文、题额刊行, 广颁天下郡县庠序
,君臣二人交谊之笃亦便随之昭告天下。?除去书画外,徽宗另以文玩巧艺等象征意涵为媒介来召唤蔡京。1112年正月,当蔡京南谪杭州,徽宗
暗中派遣王黻至杭州, 赐蔡京盒装茶药若干。蔡京启封时,赫然发现某盒底暗藏一只径长七寸的白玉环, 他瞬间领会玄机, 迅速命家人打点行
囊,等待还朝。蔡京明白所谓“环”者, 循环往复也。“环”不但与“还”、“唤”谐音,且“玉环”亦与“欲还”谐音。徽宗表面上赠其白玉环
, 实则暗借其语带双关,而蔡京立即破解暗讯,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不出两日,1112年二月初一徽宗颁旨, 复召蔡京还朝辅政,且“特复
蔡京太師, 仍旧楚国公致仕, 于在京赐第居住”。?获赐玉环之后,蔡京终于否极泰来。同年三月抵京赴阙,并于二十五日“朝见引对”。徽宗
获准蔡京“依旧服玉带,佩金鱼”。四月赐宴蔡京于垂拱殿、太清楼,尽管两日前不祥之兆,且灭又复现多达二、三次 。?蔡京终于又回复到政治
的春天, 即便日中黑子亦不成威胁。1112年五月,徽宗御笔手诏,驳斥反蔡党人为“奸邪小人,造谣中伤”,诬蔑罪状。不仅如此,徽宗还对
复相的蔡京褒扬有加。?1112年六月蔡京复位太子少师,八月十一日复进太师,十一月进封鲁国公。其新政亦恢复如旧。政敌张商英于1111
年四月罢相“自便”,1111年八月至次年间屡遭迁谪于边远瘴疠之地。在风云多变的徽宗朝时局里, 转瞬间, 此二人的仕途荣辱已乾坤倒转
,风水轮流。如此戏剧化急转直下的结局,终宋之世, 宋人常笑叹天道循环:“不知商英既去,而蔡京复来矣。”?1113年闰四月,徽宗于春
天赐给蔡京一幅挥毫壮丽的春景巨帙:《千里江山图》。此一青绿山水由徽宗指导的画师王希孟应制,江山无尽,气势雄奇,由命题布局、重彩敷色
, 乃至茂林修竹、亭台楼阁, 无一不展现皇家富贵的气象, 以及江山永固的致贺之意。蔡京至此, 已位极人臣,相位巩固。更有甚者,徽宗
示意蔡京题跋,并谓京曰:“天下士在作之而已。”在政治春天里, 蔡京此时的运命循环, 已与昔日跋《雪江归棹图》窘困的冬景迥异。由《雪
江归棹图》与《千里江山图》二卷之画与跋,可旁窥出徽宗朝臣之运命结局。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卷拖尾蔡京跋?备注彭慧萍将天变雪灾、帝王权
术等气候史、政治史,巧妙融入徽宗朝雪景画的研究中。这一跨学科的研究,启发了美国中国艺术史学界对enviornmental land
scape及eco-art history的重视,2012年后不断被学界关注并引用。近年来,eco-art history逐渐成为
美国研究中国传统山水画的新趋势,此篇文章,可谓开山之作。此文节选自原文摘译,并有所删减与调整。中文刊于《<千里江山图>的故事》(杨
丽丽主编,故宫出版社),原标题为《诡谲气象:徽宗朝雪景画暨蔡京题跋之政治意涵》。原文参见: HuipingPang, “Strange Weather: Art,Politics, and Climate Change at the Court of Northern Song Emperor Huizong,” inJournal of Song-Yuan Studies, vol. 39(2009): pp. 1-41。彭慧萍(Huiping Pang),中央美术学院史论系博士,斯坦福大学艺术史博士,Smithsonian Institution博士后,现任职于芝加哥艺术博物馆,曾于Artibus Asiae、 Journal of Song-Yuan Studies、 Ming Studies等中英文核心期刊发表数十篇学术文章。研究方向为宋元明清书画史、宫廷政治制度史。代表著作涉及辽金番马画、徽宗政治与天变、锦衣卫贪污案,以及明代宫廷查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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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ldtsg1957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