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县新志卷四?人物列传（4）□校注 古伯良宋虞祺，政和（1111—1118）间进士。绍兴（1131—1162）中，知大宁监[1]，时盐利多
重征，公悉蠲放[2]。曰：法无重征例，不可坏也。知梓州，以仁爱莅治。秦桧督使贡方物，祺以地瘠民困奏止，桧惭而罢。注：[1]大宁监：
治今重庆市巫溪县。[2] 蠲放：免除。虞允文，字彬甫（《朝野杂记》作“併父”），隆州仁寿人。父祺。登政和进士第，仕至太常博士，潼川
路转运判官。允文生之日，户外有异光。六岁诵九经，七岁能属文，以父任入官。丁母忧，哀毁骨立。既葬，朝夕哭墓侧。墓有枯桑，两鸟来巢。念
父鳏且疾，跬步不忍离左右。父殁，始登绍兴二十三年（1153）进士，通判彭州（通志：绍兴初为名山令，清溪桥前，梅槐成行，皆其手植，遗
墨尚存）。权知黎州，有旨下制司[1]，贸上品珍珠，帅府承奉惟谨，命允文市之当蛮，允文力持不可。改知渠州，地僻民窭，常赋之外又有加敛
，允文悉奏罢之。时，秦桧当国，蜀士多屏弃。桧死，以中书舍人赵逵荐。召对，谓：人君必畏天，必安民，必法祖宗。又论士风之弊：以文章进，
必抑其轻浮；以言语进，必黜其巧；以政事进，必去其苛刻，庶可任重致远。且极言四川财赋科纳之弊。帝嘉纳之，除秘书丞，累迁礼部郎官。注：
[1]制司：即总制司，南宋时官署名，管理财赋。。金主亮修汴，已有南侵意。而王伦自金还，甚言敌人恭顺。汤思退再拜贺，朝廷遂置边备不问
。及金使施宜生颇泄敌情，张熹密奏之，允文上疏，言金必改盟，兵出有五道，愿诏大臣豫思备御。时三十年（1160）正月也。十月丁未，允文
借工部尚书衔充贺正使，与馆伴较射，一发中的，馆伴异之。时金人方运粮造舟，而亮亦语允文曰：“吾将看花洛阳。”允文归，奏其语，请修淮海
之备。除中书舍人，直学士院。时三衙管军以宦寺充，允文言：“自古人主大权，不移于奸臣，则落于近幸。秦桧盗权十有八年，桧死，权归陛下。
迩来三衙交结中官，宣和、明受[1]，厥鉴未远。”帝大悟，立罢之。金使王全、高景山来贺生辰，口传亮悖谩语，欲得淮南地，索将相大臣议事
，于是闻金人窥襄汉耗。朝议遣成闵为京湖制置使，将禁卫五万以御上流。允文曰：“兵来不除道[2]，敌为虚声以分我兵，成其出淮奸谋耳。”
不听，卒遣闵。三十一年（1161）七月，金主亮徙汴，允文复语宰臣陈康伯曰：“闵军约程在江（州）、池（州），宜令到池者驻池，到江者驻
江。若敌出上流，则荆湖之军捍于前，江池之军援于后；若出淮西，则池州军出巢县，江州军出无为，可为淮西援。是一军而两用之。”康伯然其说
，然闵军竟屯武昌。注：[1]明受之变：建炎三年（1129），宋高宗扈从统制官苗傅、威州刺史刘正彦发动兵变，迫使高宗退位，策立年仅三
岁的皇太子赵旉为帝，由隆祐太后垂帘听政，并改元“明受”。但这场叛乱闹剧仅持续了26天，不仅，太后下诏还政，高宗复位。[2]除道：开
辟﹑修治道路。清道。九月（丁亥），金命李通为大都督，造浮梁于淮水上。金主自将兵，号百万，氊（zhān，即“毡”）帐相望，钲鼓之声不
绝。十月（辛丑），自涡口渡淮。先是，刘锜措置淮东，王权措置淮西。至是，权首弃庐州，锜亦回扬州，中外震恐。帝闻败，欲航海，惟陈康伯力
赞亲征，乃命叶义问督江淮军，以允文参军事。已而，权又自和州遁归，锜回镇江，遂尽失两淮。十一月壬申，金主率大军临采石，别以兵争瓜洲。
朝命成闵代锜，李显忠代权。义问乃使允文往芜湖，趣显忠交权军，且犒权军于采石。乙亥，金主用阉人议，将由采石济，临江筑坛，刑白马祭天，
期用翼（通“翌”）日南渡。丙子，允文将至采石，道闻之，疾趋而至。时王权已去，显忠未来，敌骑充斥，官军三五星散，解鞍束甲坐道旁，皆权
败兵也。允文立招诸将劳之，勉以忠义，因问权败状。众曰：“见敌即走，未见敌之能。”允文曰：“彼万一过江，走亦无及，等死耳。何不死中求
生？”众曰：“谁可将者？”曰：“李显忠将至。”众曰：“得人矣。敌谋明日渡江，势已迫，奈何？”允文曰：“金帛、告命皆在此，待有功。”
众皆曰：“愿死。”或曰：“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他人坏之，公任其咎乎？”允文叱之曰：“坐待显忠，必悮（wù，同“误”）国事，危及
社稷，吾将安避？”至江滨，见江北已筑高台，对植绛旗二、绣旗二，中建黄屋，金主倨坐其下。侦知金人以明日济江，时敌兵实四十万，马倍之，
宋军才一万八千。允文乃命统制张振、王琪、盛新、时俊诸将，列大阵不动，分戈船为五，其二并东西而行，其一驻中流，藏精兵待战，其二藏小港
，备不测。部分甫毕[1]，敌已大呼，亮操小红旗麾数百艘绝江而来，瞬息，抵南岸者十七艘，直薄宋军，军少却。允文入阵中，抚时俊背曰：“
汝胆略闻四方，立阵后则儿女子耳。”俊即挥双刀出，士殊死战。中流官军亦以海鰌（qiū，同“鳅”）船冲敌，舟皆平沈（chén，同“沉”
），敌半死半战，日暮未退。会有溃军自光州（河南省潢川县）至，允文授以旗鼓，从山后转出，敌疑援兵至，始遁。又命劲弓尾击，大败之。允文
乃犒将士，谓曰：“敌今日败，明日复来。”夜半，部分诸将，分海舟缒（zhuì）上流，别遣兵截杨林口（今安徽和县东南）。丁丑，敌果至，
因夹击之，复大战，焚其舟三百。既而，敌遣诏来谕王权，似有宿约者[2]。允文曰：“此反间也。”即复书，言权因退师已置典宪，新将李显忠
也，愿一战以决雌雄。亮得书，大怒，遂焚龙凤车，斩梁汉臣而趋瓜洲。汉臣，教亮济江者也。注：[1]部分：部署。[2]宿约：事先或旧时的
约言。李显忠至自芜湖，允文语之曰：“敌入扬州，必与瓜洲兵合，京口无备，我当往，公能分兵相助乎？”显忠分李俸军万六千与之。甲申，允文
至京口，杨存中、成闵、邵宏渊诸军皆会，不下二十万，惟海鳅船不满百，戈船半之。允文乃聚材治铁，改马船为战舰，且借之平江，遣张深守滁河
口，抗大江之冲，以苗定驻下蜀为援。庚寅，亮至瓜洲，允文与存中临江按试[1]，命战士踏车船中流上下，三周金山，回转如飞，敌持满以待[
2]，相顾骇愕。亮笑曰：“纸船耳。”有以南军有备不可轻进言者，怒杖之。乙未，亮为其下所杀。丙申，敌人退屯三十里，遣使议和。己亥，奏
闻，召入对，帝慰藉嘉叹，谓陈俊卿曰：“允文公忠出天性，朕之裴度也。”诏往两淮措置。允文至镇江，奏收两淮三策，不报。三十二年（116
2）正月丙申，以杨存中为江淮、荆襄路宣抚使，允文副之。二月戊戌，以允文为兵部尚书、川陕宣谕使。允文陛辞，言：“金亮既诛，新主初立，
彼国方乱，天相我恢复也[3]。和则海内气沮，战则海内气伸。”帝以为然。注：[1]按试：查考。巡视。[2]持满：拉满弓弦。[3]天相
（xiàng）：上天佑助。允文至蜀，与大将吴璘经略中原。遂进取凤翔，复巩州。金副元帅合喜与璘争德顺，方急，蜀人杨民望为吏部郎，建言
宜弃三路。孝宗受禅，史浩亦上言：官军西讨，东不可过宝鸡，北不可过德顺。若兵出于外，去江口远，则敌必袭之。朝廷从其议，欲尽弃陕西，退
守蜀口。允文言：“恢复莫先于陕西，陕西五路新复州郡，又系于德顺之存亡。一旦弃之，则窥蜀之路愈多，西、和、成，皆利害至重。”前后凡十
疏，争之不能得。允文移书康伯，康伯牵于同列，不能回也。帝将召允文问陕西事，执政忌其来。九月丁酉，以显谟阁直学士知夔州，以夔为蜀门户
，修守御、抚军民，百务整肃。辛丑，诏吴璘审度事势，从长措置，务要保护川蜀，盖示以弃地之意也。吴璘争之不得，遂归河池，上寻悔。乙卯，
命允文往璘军前计事。十二月丙寅。手诏罢德顺军屯戍，并弃三路指挥。隆兴元年（1163），史浩相，亲为诏书弃地，有曰：“弃鸡肋之无多，
免狼心之未已。”六月戊辰，召允文入对。帝问及弃地，因以笏画地，陈其利害，且言：“今日有八可战。”帝曰：“此史浩误朕也。”以敷文阁待
制知太平州，寻升兵部尚书、湖北京西宣抚使（甲申），改制置使。二年正月丙申，令允文调兵讨广西盗。当是时，朝廷遣卢仲贤使金议和，汤思退
又欲弃唐、邓、海、泗，允文五疏，力争不从。思退奏曰：“此皆大言误国，以邀美名，宗社大事，岂同戏剧。”帝意遂定。允文乞致仕，罢知平江
府。卒弃唐、邓二州。未几，金兵复南下，帝乃贬思退，悔不用允文言。十一月壬寅，以允文同佥书枢密院事。乾道元年（1165），陈俊卿荐允
文可大用，拜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是秋，金遣完颜议事，偃蹇不敬[1]，允文请斩之。八月丁亥，罢。三年（1167）二月辛巳，以端明
殿学士知枢密院事。六月，吴璘卒，择代。帝谕允文曰：“吴璘既卒，汪应辰恐不习军事，无以易卿。凡事不宜效张浚迂阔，军前事，卿一一亲临之
。”即拜资政殿大学士、四川宣抚使，封济国公。寻诏，依旧知枢密院事。归蜀一月，召至阙，不数月，复使蜀。太上赐御书《圣主得贤臣颂》，帝
又为之制跋。陛辞后，以所御双履及甲胄赐焉。过郢（今湖北省钟祥市），奏筑黄鴈（yàn，同“雁”）山城。过襄阳，奏修府城。八月至汉中，
又往沔阳（陕西勉县）。九月，至益昌（今广元市元坝区昭化镇），开幕利州[2]。时军政为蠢，公首劾大将之病民者十一人，荐其可为将帅者二
人，诸军欢呼相庆。先被手诏戒九事，洎至蜀，悉奉而行，又以军政为急。阅诸军，第其壮怯为三[3]，上备战，中下备辎重，老者少者不预。握
兵凡万人，减缗钱四百万。汰去之兵，先有劳绩者，置员阙处之[4]。兴（陕西略阳县）、洋（陕西洋县）义士者，民兵也，绍兴初，以七万计。
大散之战，将不授甲，驱使先官军，死亡略尽。允文命利帅晁公武核实[5]，得二万三千九百余人，又得陕西弓箭手法，参绍兴制为一书，俾将吏
守之。以马政付张松，奏依旧制分茶马为川、秦司。金（安康市）、洋、兴元（汉中市）归正人二万[6]，各分给官田，俾得振业。邛（今四川邛
崃市）、蜀（今成都崇州市）十四郡告饥，施荒政凡六十五事。注：[1]偃蹇（yǎnjiǎn，骄横，傲慢）[2]幕：古代战争期间将帅办公
的地方。[3]第其壮怯为三：按照身体是否强壮、斗志是否高昂，把士兵分为三等。[4]员阙：官职空缺。[5]利帅：利州统帅。[6]归正
人：宋代称沦于外邦而返回本朝者为归正人。五年（1169）三月乙亥，召赴行在。六月己酉，以为枢密使。七月乙丑，召曾觌入见，陈俊卿、允
文请罢之，不许。八月，拜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兼制国用使，封华国公。允文好荐知名士，及为相，籍人才为三等，有所见闻即
记之，号《材馆录》。凡所举，帝皆收用，如洪适、汪应辰、胡铨、周必大、王十朋、赵汝愚、晁公武、李焘，皆允文所荐也。帝以兵宂（rǒng
，同“冗”）材匮为忧，允文与俊卿议革三衙杂役，汰冗籍，三军无怨言。六年五月己未，陈俊卿及允文等上神宗哲宗徽宗钦宗《四朝会要》、太上
皇玉牒[1]。时，允文建议遣使如金，以陵寝为请，陈俊卿以为未可，允文请之不已，帝意方向。公以手札谕俊卿，因论不合，求去。已而，俊卿
以奏留龚茂良，帝震怒。允文请对极论，帝意稍解，乃命俊卿判福州（五月己巳）。诏以范成大为祈请使，为陵寝故。金不从，且谍报欲以三十万骑
奉迁陵寝来归，中外汹汹。允文谓：“金方惩亮，决不轻动，不过以虚声撼我耳。”敌卒无他。自庄文太子薨，储位未定。八月庚戌，允文请早建太
子，累疏恳陈。七年（1171）正月，始下诏立恭王惇为皇太子。胡铨以台评去[2]，允文奏留之经筵。铨荐朱子，帝以问允文，允文谓熹不在
程颐下，遂召朱子。朱子不至，检校院以六条来上，书入，允文力言不可从之。十月壬戍，金使乌林答天锡入见，金主壻（xù，同“婿”）也，骄
倨甚，固请帝降榻问金主起居，帝不许，使跪不起，侍臣错愕失措。允文请大驾还禁中，命知阁门事王忭谕之曰：“大驾既兴，难再御殿，使人来且
随班上寿。”金使惭而退。癸亥，会庆节，金使随班入见。一日，帝谓辅臣曰：“无逸一篇[3]，享国长久，皆本于寅畏[4]。朕近日取《尚书
》所载敬天事，编为两图，名《敬天图》。”允文对：“惟陛下居躬行之，实敬畏不已，必有明效大验。”帝深然之。上以仆射名不正，改为左右丞
相。注：[1]玉牒：记载帝王谱系、历数及政令因革之书。[2]台评：御史台的弹劾。。[3]无逸：周朝周国国君周公创作的一篇散文，出自
《尚书》。[4]寅畏：敬畏；恭敬戒惧。八年（1172）辛亥，授允文特进、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成国公。梁克家右丞相，允文常荐以自代者
也。上诏付允文曰：“朕方欲武臣为枢密，曹勲如何？”允文谓：“勲人品卑凡，不可用。”既而，以张说签书枢密院事。右正言王希吕与台官交劾
之，上怒希吕甚，手诏“与远恶监当”[1]。允文缴回，上益怒。梁克家曰：“希吕论张说，台纲也，左相救希吕，国体也。”帝怒稍解，卒薄希
吕之罚。乾道时，知阖门事张说者，太上皇后姻戚也，骤擢枢府，外廷哗然，莫敢言。张栻夜草疏极谏，且诣朝堂贺，责虞允文且曰：“宦官执政，
自京、黼始，近习执政[2]，自相公始。”允文惭愤不堪。四月己酉，殿中侍御史萧之敏劾允文握权不公，允文上章待罪，请罢政，许之。上过德
寿宫，太上曰：“采石之功，之敏在何许？毋听其去。”因复留，且书扇制诗赐之，出之敏提点江东刑狱。允文言之敏端方，乞召归以开言路。帝叹
其忠厚，命曾怀书之《时政记》。会命选谏官，允文以李彦颖、林光朝、王质对三人皆鲠亮，又以文学推重于时，帝久不报。而曾觌荐一人，即赐第
，擢谏议大夫。允文、克家争之，不从。允文力求去，授少保、武安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进封雍国公。己丑，赐允文家庙祭器。壬辰，陛辞，帝
谕以进取之方，期以某日会河南。允文言：“异时戒内外不相应。”上曰：“若西师出而朕迟回，即朕负卿；若朕已动而卿迟回，即卿负朕。”帝御
正衙，亲酌巵酒[3]，赋诗赐之，俾即殿门乘马持节而出。都人以为荣。注：[1]远恶：指边远恶劣之地。监当（dāng）：宋代掌管税收、
冶铸等事务的地方官。[2]近习：指君主宠爱亲信的人。[3]巵（zhī）：古同“卮”，古代酒器。九年（1173）至蜀。先是，蜀军月给
米一石五斗，不足赡其家。允文捐宣司钱三十万易米，计口增给。在蜀一岁，无进兵期，帝赐密诏趋之，允文奏军需未备，帝浸（jìn）不乐。淳
熙元年（1174）二月，帝遣二介持御札赐之，戒以面付。介至，而公已于癸酉日薨矣。其属官杨朝美告虞公之子公亮，欲启之，其子不敢，遂已
，莫知何所言也。卒后四年，帝幸白石（教场）大阅，见军皆少壮，谓辅臣曰：“允文沙汰之效也。”诏赠太傅，谥忠肃。允文姿雄伟，长六尺四寸
，慷慨有大志，而言动有则度，望而知为任重之器。早以文学致身台阁，晚际时艰，出入将相垂二十年，孜孜忠勤无二。常注《唐书》、《五代史》
，藏于家。子三人，公亮、公著、抗（似当作“杭”）孙。孙八人，皆好学，惟刚简最知名。光宗皇帝以藩王越继大统，盖阜陵为天下虑[1]，不
自私其子。而虞允文为相，赞成上意，密决大议，世或未知之也。先是，陈良翰为左谏议大夫，以东宫久未建，手疏言之，孝宗嘉纳。左相陈俊卿之
未去也，有议皇孙出外者（太子邓王子礻延）[2][3]。俊卿为秘书监，李焘言之，焘出《梁?昭明传》示俊卿[4]，俊卿愕然而止。及是，
复申前议。著作左郎刘焞见允文，语及之，允文曰：“允文见君上，及此但道家事，何问外人。”焞曰：“徐绩此言，岂可效耶？”其实允文将与孝
宗谋建储也。注：[1]阜陵：宋孝宗(赵眘)的陵墓——永阜陵的省称。[2]太子邓：赵愭(qí，1144—1167)，宋孝宗赵昚（sh
èn）嫡长子。宋孝宗做皇子时，赵愭任蕲州防御使。到宋孝宗受禅即位后，任赵愭为少保、永兴军节度使，封为邓王。乾道元年(1165)，立
为皇太子，乾道三年(1167年)去世，终年24岁，谥号庄文。[3]王子礻延：“礻延”误，应为“挺”。赵挺(?—1173)，赵愭子，
乾道九年(1173)去世，追赠武当军节度使，追封豫国公。[4]昭明：南朝梁代梁武帝长子萧统。天监元年(502)被册立为太子，中大通
三年(531)，因病早逝，时年31岁。谥号昭明，史称“昭明太子”。六年（1170）七月，台州进士郑伟上书，亦及春坊事[1]。允文荐
于孝宗，召见，补迪功郎。是月二十七日乙巳，太史奏，是夜四更后，东北方火星顺行，在木星西南入宿，各不及一度。占云，木火合宿，主册太子
，当有赦。八月三日庚戍，孝宗御垂拱殿，允文乞留班奏事，奏云：“臣累日斋心[2]，今日涓吉[3]。有一大事，方欲干犯雷霆之威，冒万死
以请。”孝宗云：“何事？”允文奏云：“自古人君即位，一二年后，必建立储贰[4]，以隆万世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国家治乱安危之机，莫大
于此。故曰，‘太子，国之本也，国本正而万事理况’。今日圣志已定，将大有为于天下，若一旦虏败盟，连兵两淮，六飞必须顺动[5]。监国抚
军，谁任其责？临事之变，仓卒议之，当有不如人意处。又陛下在位将十年，而元良虚位[6]，中外士大夫共怀忧疑，但往往畏死不敢启口开陈尔
。臣蒙陛下大恩，付以心腹之托，使定大计。今日之事，莫大于此，莫急于此。日者木火合宿，太史奏以为当册太子。天心仁爱，陛下昭示休祥[7
]。愿陛下上顺天心，下从人望，蚤（通“早”）出睿断。”孝宗欣然云：“朕久有此意，事亦素定，但恐储位既正，人心易骄，便自纵逸不勤于学
，浸有失德，不可不虑。朕更欲令练历世务，通知古今，庶几无后悔尔。”允文奏云：“臣平日窃观陛下圣孝至笃，岂不以宗社为念。圣虑最远，岂
不以储副为急。所以迟迟至今，亦必有说。今蒙宣谕，益有以见。陛下重惜神器，封植国本，为万万年之永图，天下幸甚。然臣之愚以谓，此事不过
审择宫官[8]，使日闻正言，日行正道，真积力久，自然无不趋于正，安得有后悔？又储闱一开[9]，深居中禁，常得在陛下左右，日亲帝学，
何患不光明？日与朝政，何患不练历？以臣之愚谓，早建储宫，其所成就，必远过于外处潜邸。”孝宗曰：“丞相言极是。但此事却有些迁次，非久
于选德，独与丞相议之。”允文即奏云：“臣以愚忠所迫，昧死有请。不意陛下遽赐察纳，臣无任[10]，感蒙天荷之至，容臣再拜谢恩。”拜讫
，复奏云：“此事愿陛下早留圣念。”孝宗云：“甚好，甚好。不过旬日间。”注：[1]春坊：魏晋以来，称太子宫为春坊。[2]斋心：祛除杂
念，使心神凝寂。[3]涓吉：选择吉祥的日子。[4]储贰：储副，太子。[5]六飞：亦作“六騑”。古代皇帝的车驾六马，疾行如飞，故名。
[6]元良：太子的代称。[7]休祥：吉祥。[8]宫官：太子属官。犹言宫僚。[9]储闱：太子所居之宫。借指太子。[10]无任：不能胜
任，无能。二十五日壬申，朝殿奏事，至下马处，中使传旨，令右丞相留班。孝宗以边事一一宣谕已，奏对讫，允文奏云：“臣比者敢以早建东宫事
有请陛下，欣然即赐开纳，今已踰旬日，未准处分，臣实忧惧。”孝宗曰：“此事已决，数日多事，未及与卿商量。”允文奏云：“昔唐太宗从容谓
侍臣曰，当今国家何事最急，各为我言之。高士廉曰养百姓最急，刘洎曰抚四夷最急，岑文本曰行礼义最急。独褚遂良云，今四方仰德，谁敢为非，
但太子诸王须有定分，陛下宜为万代法，以遗子孙。太宗答曰，此言是也，朕年将五十，心常忧虑颇在此耳。臣仰惟陛下日月之明，于唐君臣之言是
非去取，必有所择。臣窃详唐太宗与侍臣言，此贞观十六年，太子承乾已立，遂良但以嫡庶名分未正，其言至于此。今日之事，臣之所忧有甚于遂良
，但不敢尽言尔。”孝宗曰：“朕志已素定，正欲与丞相议之。朕见唐太宗用兵取天下，心甚敬之。至议立太子，乃引佩刀自决，亦未常不笑之。盖
处置家事，何用如此？今秋事向晚，冬初又虏使来，有一番礼数。若于郊礼时，或前或后，降指挥如何？”允文奏云：“圣志果定。于郊天庆成日降
指挥[1]，甚好。盖日南至，天正也。”[2]孝宗云：“当用此日。”注：[1]郊天：祭天。庆成：指古代皇帝祭祀、封禅之礼告毕。[2]
天正：冬至。古代以冬至所在之月为岁首，以为得天之正。十一月五日辛巳，大驾至郊坛，斋于青城。是日午，有旨，宰执奏事。既至青城门下马处
，又有旨令右丞相留班。孝宗宣谕云：“立太子事，朕但欲与丞相议尔，如何？”允文奏云：“此陛下之家事，臣不当与。臣不敢远引汉唐以喻今日
，臣记得本朝太宗皇帝即位之后，以议立太子事，大臣有窜黜过岭者，自后无敢复言。至淳化末年足疮，召寇准于青州。既入对，太宗曰，卿来何迟
？准对曰，臣守藩在远，非赐召，臣无缘望清光。太宗曰，东宫未立，如何？准对曰，此事问内人亦不可，问大臣亦不可，问中贵人亦不可，惟陛下
独断乃可尔。太宗曰，襄王可乎？对曰，知子莫若父，陛下若以为可，愿早降处分。乃立真宗。臣尝读国史，太宗八子，真宗为第三，而寇准所对，
曲折之间，但欲自太宗发之尔。太宗英断一发[1]，千百世无有议之者。此臣惓惓之忠，独有望于陛下也。”孝宗云：“此事无可疑。今郊天后，
先欲与卿量加上两宫尊号，立太子可用春初，亦未晚否？”允文奏云：“陛下即大位九年，三见上帝。前两郊，有意外相妨事。昨日宿太庙，大雨不
止，群心忧疑。夜半行事时，中天星气炳然[2]，百执事骏奔中庭，皆如礼。咸谓陛下圣德，有以感召。今日霁色，如此熙事必成[3]。陛下欲
归美两宫，益隆徽称[4]，此千载稀有之庆，臣敢再拜。”已而，奏云：“陛下欲以春初立太子，臣谨奉诏。是时，愿陛下更无改易。”孝宗曰：
“只俟两宫礼毕，便降指挥。”又微笑云：“朕家好事，数件皆是丞相做了。”允文顿首谢，又奏云：“二事渊衷素定[5]，睿断必行。臣但赞襄
奉行而已。”注：[1]英断：英明果断。[2]炳然：明显貌；光明貌。[3]熙事：吉祥的事。[4]徽称：褒扬赞美的称号。[5]渊衷：渊
深的胸怀。多用来称颂皇帝。辛卯（乾道七年，1171）正月一日丙子，太上皇帝寿，圣皇后受册宝礼毕。五日庚辰，允文奏事紫宸殿后幄，乞留
班，奏云：“去年郊天前一日，臣赐对郊宫寝殿，蒙陛下宣谕，少俟两宫尊号礼毕，便降立太子指挥。今两宫册宝庆成，乞蚤赐处分。”孝宗曰：“
丞相留意此事如此。朕欲以中春上旬择日行礼，非久于内殿，更与卿议之。又有，少说朕欲立太子后，余一亲王，便欲令出镇外藩。不知本朝有何典
故？”允文奏曰：“陛下止有两大王，若立一王为太子，一王自留王邸，侍陛下左右。本朝亦无似此典故。”孝宗云：“朕之虑甚远，卿可于唐以前
密加讨论，别一日进呈。”允文奉旨而退。十四日戊子，进呈（此奏不传，可惜）。二十四日戊戍，允文拟进立太子御劄（zhā，同“扎”）。二
月七日壬子，晚朝，孝宗御选德殿，始以立皇太子御劄宣示大臣。允文等奏：“元良，天下大本，陛下独出睿断，为天下得人。”各再拜贺。孝宗曰
：“前世人主，多以此为讳，朕甚不取。国有储副，自古已然，何讳之有？”允文曰：“唐太宗号英主，至此乃不能决，犹引佩刀以自向。”孝宗曰
：“朕常笑之。雉奴仁懦，太宗既知之矣，卒不能夺以基，祸乱皇太子。朕观之熟矣。他日亲御戎辂[1]，以抚六师。监国之任，不及今蚤定，何
以系天下之心。”允文奏：“臣等受诏，未敢行出，俟来日集百官宣布。”孝宗曰：“善。”是夕，锁学士院，命直院郑文草皇太子及庆王加封两制
。注：[1]戎辂（lù）：指兵车。八日癸丑，百官班文德殿，诏曰：“朕绍承大统，于今十年，深惟太上皇帝付托之重。而元良虚位，惕然于怀
。传曰，储副，天下公器。朕其敢有所私哉。第三子某，仁孝严重，积有常德，学必以正，誉日以休[1]，蔽自朕心。俾膺主鬯[2]，以示宗社
之庆，可立为皇太子。其官属仪物制度，令有司讨论典礼以闻咨。尔中外体于至怀。”宣诏毕，内出麻制[3]：皇第三子恭王某，立为皇太子。皇
子庆王恺，进封魏王，判宁国府。三月四日戊寅，命宰执燕饯魏王于玉津园[4]，王登车，顾允文曰：“更望相公保全。”二十三日丁酉，太子受
册。注：[1]休誉：美好的声誉。[2]主鬯（chàng）：主掌宗庙祭祀。鬯，古代祭祀用的一种香酒。后因称太子为“主鬯”。[3]麻制
：唐、宋委任宰执大臣的诏命。因写在白麻纸上，故称。[4]燕饯：设宴招待或送行。乾道辛卯（1171）八月六日丙辰，上以魏征答唐太宗德、仁、功、利之问问大臣，虞允文奏：“此四者，当兼修而并用。然德、仁之责在己，功、利之责在人，亦不可不察。”后四日庚申，复奏：“今日之务，莫急于论相。必择之于未用之前，信之于既用之后。不使议论负荷者歧而为二，则是非自定，利害自明。重轻相扼之势不分，毁誉乱真之祸不作。德、仁、功、利之用，次第施行之，万事将无不理矣。”乾道三年（1167）三月十四日，御跋太上皇帝御书《圣主得贤臣颂》赐虞允文。八年（1172）二月八日，宣词臣周必大入选德殿，上袖出亲札云：“比来一二大臣同心辅政，夙夜匪懈，渐革苟且之风，以副综核之意。虞允文可特进左丞相，梁克家可正奉大夫右丞相。”六年八月二十八日，御书汉郎崔實（应为“寔”，shí）《政论》赐宰臣虞允文等，允文书于下方，曰：“寔所谓师五帝、式三王，弃苟全之政，蹈稽古之踪，此圣学之所缉熙[1]。特稷契之佐、伊吕之辅[2]，未如?（zú，同“卒”）章所云，臣所甚惧也。惟陛下选建其人[3]，极于三五之隆。”七年（1171）正月八日癸未，御书郭熙《秋山平远》诗赐宰臣虞允文等。十一月丙戍，赐左相允文《养生论》，右相克家《长笛赋》，皆太上真书。虞允文曰：“见石碑上，皆陛下草圣，笔力天纵，有风动之状。”六年五月二十四日，御书《戒饬诏》，赐宰臣虞允文等。注：[1]缉熙：指光明，又引申为光辉。[2]稷契：稷和契的并称。唐虞时代的贤臣。伊吕：伊尹、吕尚。后泛指辅弼重臣。[3]选建：选才建国。- 2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