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抑郁症非药物治疗的研究进展

2022 年1月第53卷第1期 新医学 1
-
DOI: 10.3969/j.issn.0253 9802.2022.01.001
述评
产后抑郁症非药物治疗的研究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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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珊? 谢诗意? 方莉? 胡燕? 胡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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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作者简介 ：胡志英，现为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医院二级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获西医、中医双
学位。 曾在香港中文大学及英国伯明翰大学访问学习。 现任世界中医药学会围产医学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
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妇产科专业委员会常委、浙江省医学会妇产科学分会内分泌学组委员。曾入选杭
州市 “131”人才。获全国首届中西医结合优秀青年贡献奖。作为课题负责人主持完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面上项目及省厅局级课题多项，获浙江省科技进步奖 1 项、杭州市科技进步奖 2 项、浙江省医药卫生科
技奖 2 项和杭州市医药卫生科技创新奖 2 项。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几十篇，SC I 收录 10 余篇。为国家自
然科学和省自然科学基金评审专家及省市医学鉴定专家，目前在研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 1 项。
【摘要】 产后抑郁症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主要表现为情绪低落，容易自我否定，甚至有自杀和杀婴倾向，是
重大的公共卫生问题。产后抑郁症发病时期特殊，患者有哺乳需求，因此有别于其他类型抑郁症，治疗方法相对受限。
对于目前抑郁症主流治疗手段的药物治疗，因起效慢且患者担心药物进入乳汁影响婴儿，故依从性不高、疗效欠佳；
而非药物治疗对乳汁影响相对较小，易被哺乳期患者所接受。该文就近年来产后抑郁症非药物治疗的研究进展作一介
绍，为获得更好的患者依从性和更满意的疗效提供参考。
【关键词】 产后抑郁症；非药物治疗；重复经颅磁刺激；心理治疗
△
Research progress on non-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 of postpartum depression Ye Shan ， Xie Shiyi， Fang Li， Hu Yan， Hu
△
Zhiying. The Secon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3， China
-
Corresponding author， Hu Zhiying， E mail: [e-mail]
【Abstract】 The incidence of postpartum depression （PPD） has been gradually increasing year by year. The main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of PPD include depression， self-denial， even suicide and infanticide tendencies， which has become a major public
health issue. Different from other types of depression， treatment methods of PPD are relatively limited due to its special period and
lactation needs. Pharmacotherapy， as the mainstream therapeutic option of major depression at present， has low compliance and poor
efficacy because of its slow onset and possible impact of drugs entering the breast milk on infants. Nevertheless， non-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 exerts slight effect breast milk and it is likely to be accepted by lactation patients. In this article， recent research progresses
-
on non 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 of PPD were reviewed， aiming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better compliance and satisfactory efficacy.
【Key words】 Postpartum depression； Non-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 Repetitive 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
Psychotherapy
产后抑郁症（PPD）是分娩期并发症，以产 数 PPD 患者担心药物经过乳汁分泌影响婴幼儿的
［3 ］
后前 6 个月为发病的高危期，主要表现为情绪 生长发育，因此依从性差、治疗效果欠佳 。非
低落，容易自我否定，甚至有自杀和杀婴倾向 药物治疗对乳汁影响小，能被大部分哺乳期患者
［1-3 ］
。近几年 PPD 的发病率逐年上升，我国发病率 接 受。PPD 因发病时期特殊，患者有哺乳需求而
~
约为 6.50％ 43.12％ ，PPD 已成为重大的公共卫 有别于其他类型抑郁症，治疗方法相对受限，目
［4 ］
生问题 。药物治疗是目前治疗抑郁症的主流手 前尚缺乏对相关研究的归纳总结。本文就近年来
段，但是大多数传统抗抑郁药物起效慢，而且多 PPD 非药物治疗的研究进展从物理治疗、心理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81971769）
作者单位：310053 杭州，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妇产科（叶珊，谢诗意，胡燕）；310003 杭州，浙江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妇产
科（方莉，胡志英）
通信作者，胡志英，E-mail: [e-mail]2 新医学 2022 年1月第53卷第1期
治疗、针灸治疗和其他非药物治疗 4 个方面作一 亲的风险很低，认为其是一种安全的治疗方法。
介绍。 Haxton 等（2016 年）发现 ECT 对 PPD 患者的治
疗效果优于其他类型抑郁症患者。Rundgren 等
一、物理治疗 （2018 年）进一步研究显示 ECT 对症状越严重的
1. 重复经颅磁刺激（rTMS） 患者疗效越好。近期 Park 等（2021 年）报道了
目前，rTMS 因其安全、有效、无创、对胎儿
类似的结果，他们认为 PPD 患者对 ECT 治疗反
生长发育无不良影响且能增加产后泌乳量而易被
应迅速，耐受性好并且不影响母乳喂养，易被患
PPD 患者接受，治疗前景广阔，值得进一步细化
者接受。
研究和开发利用。 rTMS 是国际上公认的一种安全、
有效、无创的物理治疗手段，能调节额缘网络内
二、心理治疗
［5 ］
部结构和功能连接的紊乱 。 Brunoni 等（2017 年） 心理治疗属于传统的治疗方法，对产妇和婴
［9 ］
的荟萃分析表明 rTMS 能改善部分抑郁症症状并 儿来说相对安全，易被患者及家属接受 。心理
可在清醒状态下对大脑进行非侵入性刺激，实现 治疗大致被分为认知行为疗法（CBT） 、人际心理
颅脑深部刺激，对人体的伤害小，还能改善认知 治疗（IPT） 、行为激活和音乐疗法等。
功能。 1.CBT
rTMS 作为一种安全性高、起效较快的治疗 CBT 指通过一定行为干预改变患者的思维
方式，为 PPD 治疗带来新希望。研究报道 rTMS 或信念，培养应对解决问题的能力，达到消除不
治疗 PPD 主要有高频 rTMS 和低频 rTMS，其中 良情绪的方法，是干预治疗 PPD 的有效手段之
［10-11］
高频 rTMS 一般作用于左前额叶背外侧皮层，频 一 。CBT 分为家庭干预、电话干预和互联网
［12］
率≥ 5 Hz，可缓解抑郁症状 ；而低频 rTMS 一般作 干预等 。干预可分为心理诊断、心理沟通、巩
［13］
用于右前额叶背外侧皮层，频率 < 5 Hz，可缓解 固训练和结束心理治疗 4 个阶段 。多项临床研
［6 ］
抑郁及焦虑症状 。Cox 等（2020 年）用 10 Hz 究证实了 CBT 对 PPD 的良好疗效。 雷莉等（2019
的 rTMS 治疗 6 例 PPD 患者（作用于左前额叶背 年）认为 CBT 对婴幼儿无害，可接受性强，并且
外侧皮质 20 次， ）为期 4 周，结果显示 rTMS 非 CBT 对患者及家属均有一定程度的干预，可以有
常适合治疗 PPD，治疗后患者抑郁和焦虑症状有 效改善产妇的身心状态，并可在一定程度上预防
所改善，对产后妇女安全且耐受性良好，不会中 PPD 的发生。Huang 等（2018 年）认为 CBT 能
断哺乳。张建芬等（2018 年）的研究显示 rTMS 改善患者的短期和长期抑郁症状。赵丽娟（2018
治疗 PPD 可获得明显的疗效，并能改善患者睡 年）及李磊等（2020 年）证实 CBT 联合药物治
眠质量以及刺激泌乳素的分泌从而增加泌乳量。 疗 PPD 比单纯药物治疗效果更好，且能降低口
Brunoni 等（2017 年）及 Vink 等（2018 年）的 干、睡眠障碍及头痛等不良反应的发生率。而李
研究显示孕期抑郁症患者采用单一 rTMS 治疗对 涛 等（2015 年）认为单用药物治疗或合并 CBT
胎儿生长发育无不良影响。 对 PPD 均有明显疗效，两者疗效差异无统计学
2. 电休克治疗（ECT） 意义，但 CBT 能明显改善患者功能失调性认知损
ECT 是指在短暂时间内以适量的电流通过患 害。Milgrom 等（2015 年）则认为单一 CBT 治疗
者大脑，使患者出现全身抽搐、暂时丧失意识， 比单独使用舍曲林及 CBT 联合舍曲林治疗效果更
从而达到治疗目的的一种方法，是治疗严重抑郁 显著，但最终结论仍需大样本、多中心、严格控
症、药物抵抗性疾病、精神激动症和其他危及生 制变量和更多的循证医学证据进一步验证。
［7-8 ］
命的疾病的有效方法 。近年来诸多学者对 ECT 2.IPT
治疗 PPD 进行了相关的研究 ：Pompili 等（2014 IPT 是通过评估抑郁症状 - 理清人际关系问
年）发现尽管 ECT 会引发一些母婴并发症，如 题并有针对性地干预 - 总结感受，以达到缓解症
自限性胎儿心律失常、孕妇早产和血压变化、腹 状的方法，其中干预措施以依恋理论和人际关
［14-15］
痛及阴道出血等，但这些变化是轻微并可治愈 系理论为指导 。Kao 等（2015 年）对低收入
的。Gressier 等（2015 年）发现 ECT 对胎儿和母 PPD 患者进行研究时发现 IPT 可以有效建立和改2022 年1月第53卷第1期 新医学 3
善人际关系、增加社会支持和增强孕产妇母亲角 穴位为主，对 60 例 PPD 睡眠障碍患者进行针灸
色转换能力，从而提高 PPD 患者对婚姻的满意 治疗，结果显示针灸联合抗抑郁药物能改善 PPD
度，且有助于延长母乳喂养时间。IPT 的目标包 患者的睡眠质量，各项评分均优于单独使用抗抑
［15］
括缓解症状、增强社会支持和改善人际关系 。 郁药物组。杨英（2018 年）发现针灸联合心理治
IPT 不仅可以治疗 PPD，还在预防 PPD 方面起一 疗可明显改善 PPD 症状，并且对产妇哺乳无影
定作用，Zlotnick 等（2016 年）发现采用 IPT 干 响。Yang 等（2018 年）的一项关于针灸和中草
预的孕妇在分娩后 6 个月内患 PPD 的可能性明显 药治疗 PPD 的系统评价则显示针灸和抗抑郁药物
降低。国外 Bright 等（ 2020 年）的荟萃分析也 的治疗效果相当，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其
证实了这一结果，认为 IPT 是预防和治疗孕期和 不良反应发生率较低。
产后妇女心理困扰的有效干预措施。值得注意的
是，Dennis 等（2020 年）认为基于电话的 IPT 治 四、其他非药物治疗
疗对 PPD 患者同样有效，且电话 IPT 可接受性强， 除上述治疗手段外，还有光照疗法、饮食模
退出率低，值得进一步推广应用。 式、运动疗法和正念减压法等 PPD 非药物治疗的
［19-21］
少量报道 。这些治疗方法相对简便，无需专
3. 行为激活
业人员的陪伴，在日常生活中基本可实现，值得
行为激活是一种引导患者参与到能够为其带
推 广。Swanson 等（2018 年）实施了 “家庭可穿
来愉悦感和控制感的日常活动中，从而让患者能
戴式光照治疗仪”治疗 PPD 的开放性初步研究，
学会自我治疗、恢复社会功能、回归到正常生
［16］
该治疗方法的特点为穿戴简便、耐受性好，但其
活的方法 。行为激活增强了认知行为疗法的行
为部分，但不包括认知重建部分，方法简单易 对抑郁症状的改善效果较小，尚需要多中心、大
操作，已被证实是直截了当、易于理解的治疗 样本和随机对照研究得出进一步结论。Lassale
方式，并与传统的 CBT 一样有效。O ’ mahen 等 等（2019 年）认为饮食模式在普通人群的抑郁症
中起着一定作用，其中健康的模式（以水果、蔬
（2014 年）就行为激活进行了一项随机对照研究，
菜、全谷物、鱼类为特征）或可降低抑郁症的风
制定包括交互式练习和大量实操内容的互联网行
险，而不健康的模式（以精制谷物、加工肉类、
为激活治疗方案，同样发现行为激活治疗 PPD 是
糖果、快餐、碳酸饮料为特征）或会增加抑郁症
可行的。
的风险。Opie 等（2020 年）对产妇产后饮食与
4. 音乐疗法
音乐疗法对 PPD 也有一定的改善作用。音乐 PPD 的相关性进行了系统综述，阐明坚持健康模
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可以影响大脑和情绪系统， 式的产后饮食与减轻 PPD 症状之间有相关性。而
从而影响认知、语言和运动能力。音乐不仅可以 有关运动疗法，大多数学者如 Carter 等（2019
年）认为尽管基于运动的干预措施对产后妇女预
促进人脑的神经可塑性，甚至能激活边缘系统，
［17］
防抑郁症具有潜在作用，但运动疗法的临床有效
如杏仁核、海马和伏隔核 。音乐疗法分为 3 类：
性和安全性尚需更多的临床与基础研究来进一步
康复疗法、关系疗法和听音乐疗法，其中听音乐
［17］
证实。正念减压法是指通过正念冥想训练疏解内
疗法最方便可行 。Yang 等（2019 年）认为音
乐疗法在改善 PPD 患者睡眠障碍、疼痛感受等方 心压力的方法，能调动患者的正面情绪，以此抵
面均有一定作用。此外，吕会娟等（2020 年）认 御内源性和外源性消极因子，获取持续性的正
［22-23］
为音乐疗法联合阿戈美拉汀可以改善 PPD 患者夫 能量 。该方法包括身体感知、正念呼吸、正
［22］
念冥想、步行冥想、正念瑜伽和正念内省等 。
妻关系，提高人际交往能力和减轻抑郁症状。
有关正念减压法治疗 PPD 的研究较少，陈春晓
三、针 灸 等（2021 年）及程丽更（2020 年）认为正念减
针灸是传统中医的重要组成部分，针灸治疗 压法联合前文提到的心理治疗中的音乐疗法治疗
PPD 在临床上也有报道。有研究显示，针灸治疗 PPD，有助于增进患者自我效能感，即增加其自
［18］
能改善 PPD 症状、调节雌激素及孕酮的水平 。 信程度，从而改善其精神状态。
王超蕾（2019 年）取足厥阴肝经和足太阴脾经的4 新医学 2022 年1月第53卷第1期
for the use of ECT in pregnancy： literature review and proposed
五、不足与展望
clinical protocol. Arch Womens Ment Health， 2018，21（6）：
近年来，PPD 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不
-
715 722.
仅影响患病产妇身心健康，影响其职业发展和使
［9］ 廖志贤 . 产后抑郁症治疗新进展 . 实用妇科内分泌杂志（电
其社会功能受损，还影响婴幼儿的认知和情感发
-
子版） ， 2018，5（20）： 11 12，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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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甚至会牵涉患者配偶、造成婚姻不和谐，给
［4 ， 24］ -
进展 . 中国护理管理， 2019，19（5）： 784 789.
家庭带来严重的经济负担和心理压力 。然而对
［11］ Ngai F W， Wong P W， Chung K F， et al. The effect of a
PPD 的普遍认知不足、发现不及时以及对 PPD 药
-
telephone based 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on quality of life： a
物治疗存在顾虑导致其诊断率和治疗率远低于其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Arch Womens Ment Health， 2017，
-
20（3）： 421 426.
他类型抑郁症，寻求安全有效且依从性好的 PPD
［12］ Huang L， Zhao Y， Qiang C， et al. Is cognitive behavioral
治疗手段已成为目前研究热点，但针对 PPD 的非
therapy a better choice for women with postnatal depression? A
药物治疗相对少，相关的综述更少。非药物治疗
-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 analysis. PLoS One， 2018， 13（10）：
对 PPD 有一定疗效且对乳汁的影响小而易被哺乳
e0205243.
期 PPD 患者接受，但目前尚无最佳的治疗方案可 ［13］ 李磊， 刘阳， 张岩 . 分析艾司西酞普兰联合认知行为疗法治
疗产后抑郁症效果 . 中外女性健康研究， 2020，（ 13）： 35，
循，各种方法的具体疗效如何、对产妇睡眠和泌
47.
乳量的影响、对婴幼儿有无害以及可接受度如何
［14］ 刘嫣， 齐伟静， 胡洁 . 人际心理疗法对产后抑郁症干预效果
等，均有待进一步细化研究和总结。本文总结了
-
的 Meta 分析 . 中国全科医学， 2019，22（27）： 3317 3322.
-
非药物治疗 PPD 的各种方法，以期加深临床医师 ［15］ Sockol L 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 analysis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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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PPD 非药物治疗的全面认识，在临床实际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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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ord， 2018，232 ： 316 328.
过程中进行个性化的干预和治疗，以获得更好的
［16］ 李英仁， 刘惠军， 杨青 . 行为激活疗法 ： 一种简易而经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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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洪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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