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話登高

重九話 《 登 高 》

農 曆 重 九 ， 古 人 總 要 登 高 。 而 文 人 墨 客 們 登 高 則 不 免 要 吟 詩 作 賦 ， 因 而 也 給 後 世 留 下 了 不 少 的 表 現 登 高 這 一 題 材 的 作 品 。 在 這 一 類 作 品 中 ， 杜 甫 的 《 登 高 》 堪 稱 壓 卷 之 作 。

風 急 天 高 猿 嘯 哀 ， 渚 清 沙 白 鳥 飛 回 。 無 邊 木 落 蕭 蕭 下 ， 不 盡 長 江 滾 滾 來 。萬 里 悲 秋 常 作 客 ， 百 年 多 病 獨 登 臺 。 艱 難 苦 恨 繁 霜 鬢 ， 潦 倒 新 停 濁 酒 杯 。

本 詩 的 前 四 句 描 寫 了 長 江 夔 州 段 那 無 盡 的 秋 聲 秋 色 。 請 看 ：天 高 風 猛 ， 山 上 不 時 傳 來 猿 猴 的 陣 陣 哀 嘯 ； 山 下 ， 江 流 激 湍 ， 水 清 如 鏡 ， 即 便 是 小 洲 邊 水 底 的 白 沙 也 歷 歷 可 見 ， 那 鳥 兒 在 江 面 上 盤 旋 。 縱 目 遠 眺 ， 秋 風 裹 著 金 黃 的 落 葉 在 漫 天 飛 舞 ， 蕭 蕭 而 下 ； 那 不 盡 的 長 江 濤 聲 滾 滾 ， 奔 騰 而 來 。 作 者 僅 用 二 十 八 個 字 ， 就 描 繪 盡 了 秋 天 、 秋 水 、 秋 木 、 秋 鳥 、 秋 風 的 情 狀 ， 讓 那 猛 烈 的 西 風 、 哀 嘯 的 猿 聲 、 滾 滾 的 江 濤 和 蕭 蕭 的 落 葉 聲 ， 合 奏 著 這 悲 秋 曲 ， 讓 那 深 邃 的 蒼 穹 、 清 湍 的 江 水 、 白 色 的 沙 洲 和 金 色 的 秋 葉 染 綴 成 悲 秋 圖 。

後 四 句 抒 發 了 作 者 登 高 時 百 感 交 集 的 情 懷 。 胸 懷 “ 致 君 堯 舜 上 ” 壯 志 的 杜 甫 ， 一 生 輾 轉 奔 波 而 不 得 志 ， 此 時 ， 他 正 客 居 異 鄉 ， 又 年 已 五 十 五 歲 ， 登 高 覽 此 ， 他 能 無 “ 萬 里 悲 秋 ”之 感 ？更 何 況 他 是 在 一 生 多 病 的 情 況 下 獨 自 一 人 登 臺 呢 ？ 秋 風 陣 陣 ， 撩 起 他 的 銀 鬢 ， 他 恨 這 可 怕 的 蒼 老 ， 他 深 感 世 事 艱 難 ， 又 兼 因 患 肺 病 而 戒 酒 ， 更 無 他 物 可 以 澆 愁 。 因 此 ， 他 不 得 不 發 出 烈 士 暮 年 之 歎 、 壯 志 未 酬 之 悲 。 人 生 難 得 再 少 年 ， 此 時 ， 他 是 多 麽 希 望 能 大 展 鴻 圖 ， 幹 出 一 番 事 業 來 啊 ！

本 詩 借 無 盡 的 秋 色 奏 出 了 詩 人 垂 暮 的 心 聲 ， 讓 那 滿 目 的 秋 色 渲 染 了 詩 人 晚 景 的 蒼 涼 ， 情 與 景 渾 然 一 體 ， 熔 爲 一 爐 。 它 給 人 的 感 受 不 是 悲 哀 ， 而 是 悲 壯 ； 不 是 消 沉 ， 而 是 激 動 ； 不 是 眼 光 狹 窄 ， 而 是 心 胸 闊 大 。 詩 人 的 激 情 就 如 同 那 洶 湧 的 暗 流 ， 既 奔 放 而 又 持 重 ， 既 使 人 觸 感 得 到 而 又 說 不 出 來 。 加 之 作 者 那 洗 煉 的 語 言 、 工 穩 的 對 仗 ， 使 本 詩 達 到 了 登 峰 造 極 的 藝 術 境 界 。 值 此 重 陽 佳 節 ， 我 們 吟 詠 此 詩 ， 不 也 是 一 種 很 高 的 藝 術 享 受 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