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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人类童年的天真——读《荷马史诗》
2023-11-20 | 阅:  转:  |  分享 
  
回望人类童年的天真——读《荷马史诗》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的最后一段这样说:“一个成人不能再变成儿童,否则就变得稚气了。但是,儿童的
天真不使它感到愉快吗?他自己不该努力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自己的真实再现出来吗?在每一个时代,它的固有的性格不是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
复活着吗?为什么历史上的人类童年时代,在它发展的最完美的地方,不该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呢?有粗野的儿童,有早熟的儿
童。古代民族中有许多是属于这一类的。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他们的艺术对我们所产生的魅力,同它在其中生长的那个不发达的社会并不矛盾。它
倒是这个社会阶段的结果,并且是同它在其中产生而且只能在其中产生的那些未成熟的社会条件永远不能复返这一点分不开的。”马克思认为,“困
难不在于理解希腊艺术和史诗同一定社会发展形式结合在一起。困难的是,他们何以仍然能够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
不可及的范本。”马克思这段论述的关键词是“儿童的天真”,他认为“有粗野的儿童,有早熟的儿童”,但“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正因为古希
腊人保有了天性中的纯真,所以希腊艺术才“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历来关于荷马史诗的研究众说纷纭,但我以为只有马克思
真正说到了点子上,这是我们理解荷马史诗的一个入口。《荷马史诗》包括《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两部作品,前者主要讲了特洛伊战争最后几十
天的冲突,后者则是讲了战后十年归途中最后一年左右发生的事情。荷马把故事聚焦在“最后”,显然不是为了呈现完整的历史过程,而是想表达他
所理解的历史中的人性之光。荷马究竟理解了什么?以往的西方诗学研究都是从西方哲学切入,而哲学的思维并不是诗学的思维,柏拉图不等于荷马
。陈中梅先生认为这是用逻各斯(logos)代替了秘索思(mythos),我以为是切中肯綮的。何谓“秘索思”?它其实是神秘主义的思想
源头,而且是不能用科学理性来解释的,我们自“五四”以来强调西方的“德先生”和“赛先生”,从科学主义的立场和眼光理解西方。但在荷马那
里,秘索思给人以灵性、想象和不确定的东西,这类似于中国的“道”,“道可道,非常道”,道不可说。老子有一个为更形象的譬喻:复归于朴、
复归于婴儿。婴儿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混沌,它是一种清浊未分的鸿濛状态,一种阴阳混一的太极状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混沌(chaos
)与古希腊的秘索思(mythos)可以实现文化会通。荷马讲述的这些英雄故事,与任何现代意义上的科学理性都没有关系。特洛伊战争打了十
年,说起战争的起因让现代人难以置信:它是为了争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一点儿都不高尚,而这正是荷马史诗的文化逻辑。一个金苹果引起了三个
美女的争执,她们请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评理,并且争相向他行贿:希拉许诺让他做一个皇帝。雅典娜答应他战胜世仇希腊人。而维纳斯则许诺给他世
界上最美的女人。结果他把金苹果给了维纳斯,并与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伦堕入爱河,把她带到特洛伊。斯巴达国王非常生气,联合了他的哥哥阿伽
门农和其他国王向特洛伊开战,战争历时十年,最后依靠俄底修斯的木马之计,希腊军队攻下了特洛伊城。帕里斯少不更事也就罢了,就连特洛伊元
老院的白发老人们在见到海伦之后,也为她的美貌所倾倒,感叹为这样美丽的女人打十年仗也是值得的。这种为争夺女人而开战的事例在文明的早期
并不鲜见,《左传·僖公四年》齐桓公伐楚,理由就是“尔贡包茅不入”,这“包茅”据考证即是“女人”之谓,因为《易经·剥卦》初六爻辞“藉
用白茅,柔在下也”,坤道成女故也。荷马的故事正是这样一种人类原初的天真。不过虽然是因女人而战,但战争的最高价值目标却是荣誉与尊严。
《伊利亚特》以阿基琉斯的愤怒为开端,他之所以接受阿伽门农的邀请参战,也是因为他的密友帕特罗克洛斯被赫克托尔所杀。阿基琉斯感到十分悲
痛,决心出战,为亡友复仇。他终于杀死赫克托尔,并把赫克托尔的尸首带走。这场战争是为了荣耀、尊严和复仇而展开的冲突,也探讨了诸如命运
、荣誉和家庭关系等永恒的主题,英雄们不仅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战,也为了家人、国家和祖先的尊严而奋战,荷马通过描绘英雄的家庭和情感,展示
了他们作为战士和人类的复杂性,单纯性以及丰满性。《奥德赛》则是一部讲述特洛伊战争后主人公奥德修斯归家之路的史诗,讲述了英雄奥德修斯
在归家途中经历的艰难和冒险,战争结束后,奥德修斯被困在了旷野中,他必须克服神灵、怪物和自然力量的阻挠,才能回到他的故乡伊萨卡(It
haca),与妻子和儿子团聚,这一归家之路的艰辛和奥德修斯在旅途中的遭遇,不仅仅展示了特洛伊战争的后果,更突显了英雄的努力、智慧和
毅力。如果说《伊利亚特》讲的是半神半人的故事,《奥德赛》就是一个人的传奇,这是一个从神到人的转变,但是荣耀、尊严与复仇的主旋律还是一脉相承,这是一种前意识形态的人性之光。这大约就是马克思所称之“永久的魅力”吧!与他们相比,现代人已经失去了天真,而且成熟得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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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岭南闲人之...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