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尹德朝
最初,魏芥一直都很不平静地躺在这间已属于她个人的房间里。原想,灾难就要来临。然而几天来,却丝毫没有受到来自任何一方心理或肉体方面的攻击。死者家属们意外的漠然,使得早有心理准备的魏芥觉得很不正常。难道是他们早已承受和端正了廖荒唐而去的心态?还是长期以来,亲属们对廖淫乱的生活最终有了意料之中的下文所做出的解脱、疲惫或兴味索然?
今天应该是廖先生出殡的日子。廖先生以长眠的方式聆听一片嚎啕的旋律,唯独少了魏芥的吟唱。倘若他有思维,会怎样想呢?魏芥躺在松软的床上,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由挑起一个轻蔑的嘴角。在这张巨大的圆形床上,曾被廖先生所占据的那一半,似乎温热未尽,一闭眼,那股柔软而衰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一开始,魏芥简直吓坏了,那高空坠落的一声闷响过后,她小便失禁,大便也失禁,湿了整个一条牛仔裤,连鞋里都灌满了尿液也没有知觉到。排泄物整整泡了她一天一夜。当自己闻到臭味时,已看到所有走过她身边的人都捂上了鼻子。与其说畏惧犯罪,不如说是怕廖的夫人,那个勇于刺刀见红的老太婆。自从老太婆发现有一只黄鼠狼正偷吃她枕边的食物之后,一把老剪刀便再也离不开她虚胖却敏捷的身体。那是一把足足传了三代人的从农村带到城里来的老剪刀,油腻腻的,一点也不锋利,带着鱼腥韭菜洋葱和鞋垫等诸多的气味细火慢炖在她滚烫的怀里。老人家发誓要将其扎进魏芥那年轻的躯体。她发的誓比人们想象得更为具体。她说她要像剪一条小黄鱼那样,先从魏芥的耻部扎下去,一直豁到她的嘴边……
事发后,魏芥是被公安关了三天的。后经证实,廖先生的坠楼与魏芥无关,完全是死者自身在仓促躲藏中失落而致。那天,魏芥一走出看守所大门,就绝望得要死,看到街上阴雨绵绵满地泥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远比失去自由更加恐惧。冻透了全身的她差一点转身跑回看守所,因为在浑浊之中,她仿佛看到手持剪刀的老太婆血淋淋地杀将过来。更要命的是,那最直接的口臭味,将先于剪刀本身把她支离破碎在浑浊雨巷。那天,向她走来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哪怕是一个和风细雨的动静,都让她心惊胆战。
然而,七天过去了,预料之中的事一件也没有发生。想想倒也是,公安局都拿她魏芥没什么,别人又能怎么样?七天前,廖先生从这间与地面相隔十一层的卧室的窗口掉下去时,老太婆也是在场的。她们都听到了那一声闷响,她还清楚地记得老太婆噔噔噔地飞身下楼的情景,那身松散的肥肉七上八下,宛如呼啸在龙卷风中的垃圾袋。片刻,她的哭声从楼下传上来,酷似汽笛,响彻云霄。
一切都结束得太突然,太戏剧性,这间房子终于属于她了,这让魏芥的灵魂深处久久歌唱着一出喜从天降的大戏。在短暂的七天里,与她一起欢快起舞的只有她的影子和心脏。可不是嘛,没有什么能比意外的收获更美好,没有什么能比平安无事更幸福。世界的阳光真是太灿烂了!
然而,就在这个第七天的早晨,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七天前的那个早晨,廖先生走进这间房子的时候情绪兴奋,非同往日。当时魏芥还在卧室里浑然大睡。廖每次都来得很准时,每个星期二的早晨九点半如期而至。他先掏出手机关上,这是断绝外界联系的第一步骤。第二个步骤是把床头的手机也关了,这是魏芥的。作为本市商界的成功人士,两年来,每个周二的上午九点半的准时“失踪”没有引起家人及相关人员的注意,应该算是这两个步骤的有效实施。
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魏芥与之时断时续的两年相爱,犹如漫长地吃一个没有完全去掉皮的菠萝,她小心翼翼地品尝它的美味,却总是被它的粗枝大叶扎一下,再扎一下。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在魏芥看来,菠萝吃了没有腹泻也算是将就吧。如果不是这间56平方米房间的归属问题,也许她早就将这只带刺的烂菠萝弃置如垃圾了。细想,也不能完全怪罪廖先生对感情的投入有所保留。他把自己,一个五十岁的人有如水泥配合比般均衡地分流在每一块繁忙的日子里,让那些分布在不同方位的情区有的放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其实老人早就看出魏芥另有所图,但他聪明地糊涂着;累并快乐地承受着,实话讲,对诸多不同种类情感的分配和掌控(包括财产)是这个年龄段的有钱男人无法逃避的受累过程。
知情达理的魏芥是知道这个社会的,是知道成功男士们的苦衷的。事情还没有到最后魏芥就很清楚了,什么相爱?不过是要一个年轻的肉体,将每周一次的性交与药橱里的西洋参一同列入延年益寿的日常规划之中而已。
事态的急速发展,是因为魏芥和廖老夫人都没了耐心。魏芥要直面一个最实际的问题:房子,这间房子。魏芥要这间房子。这才是凌驾于这个爱情故事之上的主题。
“不要把咱们的感情太物质化好不好嘛。”廖先生这样说。魏芥哼了一声,心里说,兔子还有个窝呢,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按照廖先生两年前的私下承诺,这间56平米的房间到目前为止应该属于她了。眼下,应该是廖先生交出这间房子的钥匙和产权证的时候了。转眼又拖了半年,廖先生仍只字不谈这房子的事,可是每隔几天的性事,却非常规律地在老人家哼哼叽叽的快乐中遥遥无期。这便让魏芥担起心来。她知道,人家就是不给你你也没辙。口头协议是什么东西,就算是白纸黑字,一点法律效力也没有。为此只要一有机会她就提这事,要人家归还本属于自己的赠物,不,应该说用肉体换来的私产。然而,不让人听起来有所抱怨和贪心是很难的。她不想给廖留下一个贪婪女人的坏印象,因此,一般都是在他做爱之前或高潮过后的老肚皮下,才提起这事。
“廖哥,你倒是给不给我嘛。”魏声音娇嗲得都有一点肉麻。廖先生装傻:“什么?什么给不给?”哎呀——房子嘛。”他嘿嘿,佯装困意正浓潦草地笑了两声。
“你别睡嘛好不好。”她把他从身上晃下去。
“哎呀我的宝贝,我这把老骨头都给你了,还舍不得这间破房子?你让我睡一会儿一小会儿。”说完他鼾声大作。
魏芥看来又没戏了。不过,今天她要死缠到底。“我就不让你睡嘛。”
“哎呀——我是那种人吗?我把好几辆车都捐给残协了,还舍不得给你这间房儿?”
魏芥一伸手:“那就拿来吧,房产证。”廖先生睁开眼:“我说了还能不做吗?不过,我现在一给你,恐怕这间房子我就进不来喽。”老东西早把小姑娘的心思摸了个底儿透。
“不会的啦,我永远都给你做的。”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假。
“我是舍不得你呀,再过些日子,好不好?”
廖见魏芥吊了脸,又补充道:“你放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产权证上都写的是你的名字嘛。”
这倒是事实,买下这间房子的时候,他们是一起去的售楼部。
廖先生在魏芥身前站了一会儿,想看清她是否睡了。他笑了,别装了,进来时防盗门的响声把死猫都能吵醒,真睡不真睡是次要的,关键是他又能和她,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女人亲热一个上午了。
在廖脱上衣的当儿,魏芥睁开一只眼,看到他收紧发软的小腹和堆积在皮下边的赘肉,就深感自己又滑到了深渊的边缘,这种感觉一旦将自身转化成交易就日趋强烈。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个老廖早晨又吃了韭菜包子,一吸进这股气味,腹内便有一个类似煤块的东西从胃里顶上来。“我说廖哥,你能不能别再吃你们楼下那小店里的臭东西了。”她这样说了好几次了。他也只是嘿嘿笑一笑,没了下文,他怎么就吃不烦?都这么有钱了,还是舍不得贫民那口,他的幽默哪里去了?刚认识那会儿,他会把任何东西都能说得捧腹大笑。看来钱这东西除了改变人的欲望和贪婪,什么也改变不了。气味把她搞得很恼火,她似乎觉得,在这间远离市区的高层住宅里,与廖家与她的老婆,与他家楼下那个肮脏的包子店近在咫尺。
在廖先生把他的腻热的身子贴上来的时候,她还闻到了他老伴的味道。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反感情绪怎么会这样强烈。是因为今天她设下了埋伏?(衣橱里悄悄放了一台数码TV)她暗暗告诫自己,今天装也要装得柔顺一点?
老夫人的气味一出现,昔日那不堪回首的残酷场面就历历在目。老夫人把他俩堵在一家宾馆的大门外是前年的事。老太婆绕过她老公,向她秃鹫般扑过来,一把就扯住了魏芥的头发。老太婆不喊不叫,慢条斯理地说:“我要拔光你的鸡毛。”头发一绺一绺地给拽了下来,那是挑染的头发,黄铜色,非常美丽,美丽的头发在乱哄哄的看热闹的人脚下飘来荡去,魏芥没有叫。老夫人扯断了她的胸罩带子,她也没有叫。当老夫人的唾液落在了她的脸上,魏芥这才开始出声,她叫得很惨,听上去毛骨悚然,喊叫像是给了这个老女人发怒的节奏,更为凶猛。魏芥并不是喊疼,也不是喊她暴露的身体。她喊那些流在脸上的黏腻的液体,那是从老夫人黄牙缝里排放出来的,老夫人有牙周炎,血腥的牙们正在啃噬她的口腔,唾液就从她的头上流到了脸上……魏芥死一般惨叫起来。她在叫喊中明白了她在廖心里的位置,她的喊叫完全丧失了一个文静女孩子所有的矜持。在围观者中,她彻头彻尾地完成了一个与同情无关的“第三者”的塑造。
观者大约两类群体,服务小姐和十几个挖排水管道的民工,他们麻木又开心地观赏着那场面。漠然是那个场景的主色调,他们既是以漠然来接受和忽略这座城对弱势群体的不公,又是以漠然来观赏富人们的争风吃醋。
魏芥不是不想反击,而是对方太强大了。很奇怪。奇怪之一:与男人正相反,女人怎么会越老越有劲呢?怎么越是年轻貌美的窈窕淑女就越是手无缚鸡之力呢?之二:廖先生既不走也不动,完全就像个局外人样在坐山观虎斗,仿佛是有意给两个女人的公平竞争提供硬件方面的平台?是好男不跟女斗?还是不愿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总之他太无耻。
最终还是一个保安走上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们分开。他把魏芥从老女人的怀里拔出来,如从臭鞋里拔出一只烂脚。看见那只漂亮的被臭鞋沤烂了的脚呈现出半裸的状态,围观的男人们兴奋。“瞧,这只偷腥的小狐狸,快要扒下皮了……”说话的人是对站在身边的廖先生说的,谁都不知道他正是挑起事端的祸首。他高雅地保持着一定距离,笔直地站着。最初他佯装不明真相。接着,他又像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样,义愤填膺地说:“还不快拉开,你们还站着看什么,太没有修养,太不道德,太不像话了。”话说得很有水平,把参战者和围观者都教训了。
魏芥很感激那个保安,那个河南小伙子,瘦瘦的,高高的,脸上长满了带着小脓点的青春疙瘩。她紧紧抱住那个小伙子不放手,五分钟,十分钟……好像更长一些。廖先生这才有了动作,他把她从小伙子怀里扯出来,同样像是拽出一只脚:“伤得厉害吗?小姐……”直至那时,深受摧残的魏芥还在给他保留面子——她不能腹背受敌。
宾馆里整整一个夏天都在议论那件事,是因为那个保安把这段“二奶”故事延长了。那个保安姓崔。那夜魏芥把崔保安叫进了还没有退掉的房间。她感谢他,之后她说:“我冷,你抱住我?”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前去安慰老夫人的廖先生回来撞见,让他看一看我和谁都可以随便做的,你老了,你瞧,谁都比你做得更好。除此之外,她还要对自己的身体做一次纯粹心理意义上的清扫,她要借一个男孩的年轻的阳气冲刷掉那股老女人的龌龊和老廖的卑鄙。随后,小伙子笨拙地抱住了她,那夜,保安把他起伏在脸上的青春脓液全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体里。她无比夸张地欢叫了一夜。
老廖却一夜未归。
捉奸风波之后,魏芥本不愿再与廖先生交往。她隐约觉得,这个老东西的真正乐趣就是在新老宠物之间制造矛盾挑起事端。后来她发现老廖怕老伴怕得要死,只要一听说她要出现,老脸就会变得煞白。后来她才知道,所有的财物并不都掌握在老廖的手里,也许这才是他不敢直面呵斥老妇的真正原因吧。
廖先生几乎无法再用跪地请求、几件衣服和精美首饰来修复他们的感情了。如果不是这间房子的许诺,加之那个有了一夜情的崔保安豹子般穷追不舍,魏芥也许会离开这座城市。房子的诱惑太大了。有一间几十万的房子,魏芥就能稳定地度过她的后半生了。为了这间房子,她又回到了廖的怀中。廖窃喜,心想,还真应了商人们那些话:钱也有办不了的事,却没有哄不住的女人。
那个崔保安再也没有找过魏芥,这是因为她住在了这间无人知晓的房子里。魏芥有时会想起那个保安,那坚硬的肌肉在她身体里凶猛的碰撞,时时令她荡气回肠。
魏芥与廖先生的相识,是在某次产品发布会上。两年前大学刚毕业的魏芥是受到一个王姓小报记者之邀前去参加那个会的。那个记者正向她发出猛烈的求爱攻势。当时的魏芥刚刚摆脱大学失恋的阴影,那块阴影一直笼罩在她与一个叫黑痣的男孩的床笫之中。她爱那个英俊且放纵的男孩,她爱他爱得甚至都没了思想和廉耻,竟也没能讨得那个男孩的欢心。魏芥忧伤极了。一阵子后,魏芥忽然特别想出嫁。也就在这时,那个有过三次婚史把头发都离白了的王记者闯进来了。那天,要不是碰到廖先生,她有可能就嫁给那个王记者了。
发布会最重要的项目是聚餐。在她有心没心地听着王记者的滔滔不绝的时候,魏芥蓦然感觉一道沉重的目光正投向自己。回头一看,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桌子另一端疑惑地盯着她。此人在宴会前就被介绍过,蛞楠制袜厂的廖盛奇总经理,年约五十,看上去似乎更年轻一些。他目光有些忧郁,在踌躇满志的商人堆里,这样的眼神很少见到。她好像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的目不转睛,看得魏芥浑身不自在,她忙向王记者转过身去,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像同伴刚讲过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但这笑话不合时宜,因为记者正吃相很丑地啃着一只蟹螯。魏芥掩饰自己的尴尬,也拿起一个橘红色蟹壳有滋有味地嘬。
“如果吃了螃蟹就能横行霸道地大笑,那我也吃?”那个男人突然高声对她说,并把一只蟹螯放进嘴里。他闭上一只眼,狠咬了一下,又吐出来说:“我咬不动。”这次魏芥真的大笑起来,这人太有意思了!那人目光又转移到魏芥的同伴身上。
原来这个人已酩酊大醉。尽管他的嗓音很有磁性,但一看就不像个普通的生意人。后来证明,魏芥的第一印象是准确的。
这个人本热衷于仕途,曾任某区政府党委主任秘书,在一次寻常的文件处理中,无意把“反腐倡廉”写成了“反腐倡腐”并下发到了各基层。之后,这位前途似锦的人从此便一蹶不振。不过,他利用尚未破损的关系网,及时而永远地离开了仕途,说:“宁可做个聪明的乞丐在社会夭折,也不愿继续做个华而不实的混蛋呆在那里。”那时他好像还是比较纯真的,在这个大家都在拼搏的年代,何去何从并没有多少人会注意你。一下海,他就恍然大悟,一个充斥着贪污和贿赂的社会,做一个商人远比做一名官员要容易。仅仅三年的时间,他就成了一个有钱人。
“娘哎,连一只蟹爪都咬不断的人,怎么横行霸道呢?”这个醉男人声音很大,他用一双眼睛看着记者嘴上一圈厚厚的啤酒沫。
魏芥向来欣赏男人的语言机智,即使它闪现在醉酒后的灰色幽默里。她为他这个意想不到的比喻又一次开心地笑了。她准备接他的话茬,比方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像螃蟹那样游进大海呢?谁料王记者突然不安起来,他相当粗鲁地把魏芥拉到一旁,对她耳朵嘀咕道:“别理他,求你了,这种人很可怕,仗着有几个钱,见了漂亮女孩就想入非非。你还记得上月我写的那个房地产老板吗?竟把玩腻的女孩搅拌到混凝土里上了楼市!”
她甩开他捏在胳膊上的手。她看到醉男人已经坐在了王记者的位置上,并叫来了一双新碟筷。见此,王记者堆上笑容点头哈腰地礼让一番后,去另找了新座。这让魏芥更瞧不起。
发布会后的第二天是星期六,魏芥打算踏踏实实地睡个懒觉,昨天聚餐她着实喝了不少。不想还是早早的被门铃声吵醒。起初她以为又是那个王记者。那家伙昨天散宴后暗示他要向她做个重要的表明,不过魏芥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截住他的话说:“行呀,你要是真心想娶我,先看看你的行动。我的房租已有好几个月没有交了,你先帮我把一年的租金打到房东的卡上吧,这里有个卡号。钱不多,三千。”他说:“好,好……”
她发现王记者在哆哩哆嗦地吐出那两个“好”字时,险些憋死。
同往常一样,前去开门的是小屈。这是一个超市里的服务员,她俩合租一套两居室。
小屈要上早班,因此起得很早。她是握着拖把去开门的。一开门,两眼就瞪得圆了,转眼反身朝魏芥的房间奔来。魏芥顿时感到肯定是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房间里顷刻之间就充满了四下漫溢的玫瑰芬芳。
魏芥半裸着走出来,看到地板上摆放着若干缠绕彩带的大花篮。
“是谁送来的?”魏芥很惊愕。“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小屈说。
“我一点也不知道。”“也许,是你那个王记者?”“得了吧,他又抠又穷的。”
其实,在听了让他帮忙付房租的话之后,王记者就从魏芥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魏芥打过电话想跟他开玩笑:“我怎么没见卡上有钱呀?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呀?我正等着呢。”王记者吓得立刻就挂了电话。据说,那家伙还是有一些钱的,买了一辆车,还是东跑西颠的去赶发布会、首发式、酒会之类。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错的。
魏芥看了看一只最大的花篮。发现一个锡箔纸和彩条扎的信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于是魏芥知道送花的人是谁了。她忍俊一笑,都怕别人说老,他也不过50岁,就说自己是老人,真实,可爱。为了掩饰自己的得意,她夸张地拿起一朵玫瑰花使劲儿闻了闻。
“他是谁呀?”小屈拄着拖把,见魏芥愣了神,便好奇地问。
魏芥全身不禁战栗了一下,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廖那稀疏的头发。两人的目光相遇之后,他的眼皮就紧紧合上了,粗糙的手指开始在魏芥已布满鸡皮疙瘩的躯体上徘徊游荡。魏芥似乎也被挑起,她深深喘了口气,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湿润的头发精心的梳理正好遮挡住早现的秃顶。她乱揉它们,他呻吟着欲进入魏芥体内。
这时魏芥把手机攥在了手中,在按动发射键之前,她先阻止了他的进入。
“这间房子的事,咱们是不是不必再拖了。”廖说:“完事再说。”
“完什么事,是完了眼前这个事?”“对对。”
“那完事咱们就去取房产证。”“行,等我开完了会。”
魏芥知道,他又在耍滑头。于是她一咬牙,按下了手机发射键……
昨天,她给那个曾经爱过的如今已堕落到无恶不作的男孩黑痣打了个电话。他们在酒吧里会了面。
“你找的那个大款是不是嫌他太老嚼不动,塞牙?”“你有一点正经好不好。”
“我一见到你,就想搞……”“只要你听我的话,这不是问题。”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你不是想发财吗?明天,星期二,你在我住的楼下等着,只要手机一响你就上来,把我DV里的磁带拿走。”
“有意思,可我怎么进去?”“这还用我教你?收电费,家政,修理水表等等,一切由你。DV在衣橱里。记住,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明白了,让我们与他好好做一笔吧。”
在魏芥按动手机的同时,门也响了。这个沉不住气的黑痣。她心里骂着。廖停止了动作。魏芥对廖说:“可能是收水电费的,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可我没钱交。”魏芥坐起来。穿了睡衣,问:“哪位?”她起身准备去开门,还朝衣柜的缝隙处瞄了一眼。隐隐还能听到DV运转的咝咝声,她走到门前大声问:“是查水表的吗?”她一点也没有对门外的人有任何怀疑。她的问话是给廖先生听的。但是,她突然听到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疑惑地朝猫眼里看了一眼。这一看,血液就冲上了头顶。防盗门已经迅速被老夫人打开了,内门锁也正被钥匙拧得吱吱响。她反身冲进卧室。大声问:“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钥匙?”廖先生急喊:“还不赶紧把门反扣上!”她反身又朝门口跑。迟了,老夫人已经走了进来,高高大大地站在屋子中央,要挡住她不让她跑。她怯懦地说:“阿姨……他不在……”就奋力抱住了老女人的粗腰。老太婆一把甩开她,就像甩掉一条拖把。老太婆冲进卧室,却没有看到她的男人。魏芥看到老太婆转过老脸开始冲她微笑,找没找着廖先生对这个老太婆已经不重要了。可喜的是眼前这个小婊子又在她的手里了,她的被怒火烧红了的老剪刀终于可以退火了。她把魏芥拽进了厕所,衣服比上次扒得更利落是因为魏芥只穿了一件睡衣,那把锈蚀腥臭的老剪刀已逼在了两条秀腿之间。老女人要兑现她的誓言了:“我先剪你的骚屄再剪你的奶子让老头子吃疤痕吧!” 魏芥吓得要死,她问老太婆为什么会有这间房子的钥匙?为什么?老太婆抓住魏芥的手腕回答了她:“我要剪你,还怕弄不到一把钥匙?”魏芥怎么会让她剪呢?她大喊廖先生大喊黑痣快来救她,她疯一般夺路冲出厕所。她是可以跑出屋的,可是她光着,她跑进了卧室,并把门扣上。屋里很空,廖先生呢?难道他会飞?就在这时,魏芥看到了廖先生,准确说,她看到了他的两只手,那双手紧紧抠在开着窗子的窗沿上,就像一条试图风干的腊肉挂在窗外。她喊道:“廖哥你别躲了,上来救我吧,她要杀我,你救我……”廖咬着牙艰难地说:“你快把她引开,我坚持不了多久。”魏芥一下就冷静下来。她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然后狠狠地把窗户关上了。
门外的老夫人还在踹门,就在她使尽最后一把力气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极为刺耳却很熟悉的声音,那是一声由近而远的长长的惨叫。老太婆知道,那是从廖的嘴里发出的。那张接触了30年的嘴里所发出的任何叫声她都耳熟能详。她冲出门去,连电梯都没有坐,噔噔噔一路跑了下去,震得一幢大楼都在摇晃。
魏芥一直站着,两眼发呆地望着那个已经关闭了的窗户,她长时间地站着,听着楼下那个老女人的嚎哭,听着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听着左邻右舍休闲的精神得到巨大满足后发出的愉悦……一切都恍若梦幻。老女人没有再上来,那把大剪刀留在了房间门口,默默地躺在地上,它一旦没了行凶的主体,看上去是那样朴实憨厚,那上面的每一个豁口都记述着一个家庭柴米油盐的幸福生活。
老太婆足足哭嚎了一个中午。哭声变成了一种悲怜的求助。忽然之间,魏芥对老太婆同情起来,一切怨恨的记忆仿佛瞬间都从魏芥的脑海里消除掉了。都是女人呀!自责爬过她的皮肤蹑手蹑脚地走入了她的内心,所有的怨恨都在死亡面前淡出体外。魏芥突然有了一种想去体味对方抚摸对方的愿望,有了一种想去相互取暖的愿望……但是她没有动,她当然不会动,因为这种愿望太荒唐太无耻,食者与食物,怎能相拥而泣?
七天后门被敲响。魏芥连问都没问一声是谁,就去开门了。不该来的不来,该来的少不了。来人是个陌生男人,他并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说:“这间房屋你还要不要再租下去?要租的话就先把租金交了。廖先生已经拖欠了两个月了。”
这一下把魏芥对廖先生心存的一点内疚抹得干干净净。死有余辜!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结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精彩,太精彩了。魏芥一路大笑着走出那间屋子。
房东惊诧地看着有些失常的魏芥,说不要怪罪他,这都是廖先生一再叮咛的。魏芥想愤怒:两个大男人分明是合着伙来欺负一个弱女人嘛。然而愤怒是多么的多余和无聊。她似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喋喋不休地说话了,一切真实如期到来,一切行为都理所当然,还用得着喋喋不休吗?
陌生的房东问她:“你没事吧?”她说:“没事。我很好。”
她走下楼,并不想哭,但是一行冷泪早已弄湿了半边脸。这段时间,她总是很难理解自己,有时想哭却没有泪水。她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廖是用这间被租来的房子骗他的话,生活可真是有些太单调了。“要是那样的话,我魏姑娘的生活会这么多彩吗?……”她自言自语道。
她痴笑。她走在一条小街上。小道的两边是高高的、长着黑色枝叶的树木,它们一动不动地闪动着秋日的光亮。她拖着一个装了衣物和那台TV的箱子,不停地和自己说着话。她的话与咕咕的箱轮对应着,与走在年久失修的小道上的孤独的脚步对应着,似一组破了琴箱的和弦,把魏芥一颗破碎的心振颤在坑洼不平的泥土中。
魏芥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黑痣的声音传过来:“宝贝,咱俩的账还没有结呢。”
魏芥说:“人都死了,我们还能有什么账。对了,我问你,你当时接到我的电话为什么不上来。”他说:“我上来了呀,按照您的旨意我拿了TV的磁带。意外的是,我在磁带上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魏芥知道这个无赖的家伙又在耍无聊了。她懒得再跟他说话:“你要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画面上除了记录着你与那老头的做爱,还有你把窗户关上的镜头。”魏芥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她慌忙打开箱子,拽出那台TV,卡仓里空着。
手机还在响:“你真有力量。留在窗台上的三截手指整齐地被你切下来。它们也在我这里。”
魏芥惊恐万分:“你想怎么样?”
“我当然不想让你坐牢。我也知道你会说没钱,不过,那间房子你可以做抵押嘛,明天,我们K酒吧见。这可是最后的机会哦——”
现在她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走着,灵魂飞出躯壳地走着。不知不觉,她来到了花园宾馆,她像个久久走失的孩子,一下扑到了崔保安的怀里,痛哭了一场。他们相拥一夜。
第二天,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她又想起了一同租房的超市店员小屈,好在那所超市离她现在的地方不太远。
小屈惊喜地看着她:“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
魏芥问:“你还住在那里吗?”“是呀。”“我们还能一起住吗?”
小屈笑道:“当然可以,你的房间一直都空着。看来是我输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小屈说:“我跟王记者打赌,我说魏芥不会再来这里了。他不信。”
“后来呢?”“后来,他付了两年的房租。去年他几乎每天都坐在你的床上等你。他坚定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魏芥心里发酸,她觉得一个贪图虚荣的女人,还能在后悔中挽回自己的过失,这是上帝最大的宽恕。她累了,现在她只想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只要有人能接住她欲坠的身体。谁都行。
王记者是第三天才赶过来的。他说要不是赶当天的一个热稿早就过来了。他说昨天上午在K酒吧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保安捅死了一个无业青年,初步判断是情杀。他问她,这两年她干什么去了。她说她回了四川老家。外婆病了,没人照看,她就伺候了她两年直到把老人送走。这个谎撒得天衣无缝。在王记者看来,这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子呀。王记者又说:“明天茂盛集团有一个产品发布会。”问她,去吗?她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啊。”那夜,她睡了一个两年来最安静的觉。
王记者无眠,点燃一支烟,与迟到的美好的爱情一同久久地熏着自己。他开始写稿,他是先于警方到达现场的,保安也受了伤,倒在地上,手里血淋淋地攥着一盘磁带。为使那个凶杀案的材料更充分,他把从凶手手中拿到的TV磁带塞进了录像机。
出息 曾 平
“李老师!李老师!汇款!汇款!美国来的!美国来的!”门卫大声喊道,语气里全是惊喜。邮差刚刚来过,门卫立刻就在第一时间把喜讯通过他粗犷的喉咙传递到我们小区的每个角落。这样的事,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有一次,只是每次喊的内容略有一些不同。前几天,他喊的是:“李老师!李老师!汇款!汇款!英国来的!英国来的!”
每当这时,小区鳞次栉比的窗户里便露出无数颗羡慕的脑袋,眼睛全盯在通往门卫室的道路上,表情全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和钦佩。就有父母开始教育孩子说,如果你家伙能够像李老师家孩子的一个小指头,老子再苦再累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每当这时,从我住着的那幢高楼里就会上气不接下气、步履蹒跚地跑出一个矮瘦矮瘦、弯腰驼背的小老头。很快,又会上气不接下气、步履蹒跚地跑出一个矮瘦矮瘦、弯腰驼背的小老太。他们住在三楼,三楼已经足够他们气喘吁吁了。显然,小老太没能跟上小老头的脚步。为此,她一边紧紧地跟着一边不停地嘀咕一些谁也听不清楚的责怪。但小老头并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也许,美国那边传过来的讯息,比起小老太的责怪,要重要得多。
小老头是我们小区大名鼎鼎的李老师,小老太是我们小区大名鼎鼎的赵老师。李老师赵老师只是我们县中学的退休教师。说他们大名鼎鼎,是因为他们有一个非常出息的儿子一个非常出息的女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李老师的儿子考上了清华,女儿考上了北大。那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重大事件啊!长着翅膀的喜讯在我们县城风传,着实闹了一阵地震。后来,李老师的女儿去了英国,儿子去了美国,读硕士、博士。现在,李老师的儿子在美国的什么科研基地研究出了数十项成果,是名副其实的科学家;女儿嫁给了一位富翁的儿子,现正执掌着富翁的财团。
于是,隔三岔五,门卫就会喊:“李老师!你女儿给你送的鲜花!”赵老师,你儿子给你送的水果!”李老师,你儿子给你送的生日蛋糕!”赵老师,你女儿给你送的春节礼包!”他们的女儿儿子远在英美,哪里能够远涉重洋回来送一些鲜花水果生日蛋糕春节礼包?当然是用美元英镑通过邮政礼仪公司送的。这样,我们小区就有不少家长(自然包括我),做着望子望女也像李老师他们儿女那样出息的美梦,期望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也像李老师他们的孩子一样从遥远的英美那边寄回来多得数不清的美元英镑,当然也包括邮政礼仪公司送来的那些生日蛋糕鲜花水果春节礼包。
李老师赵老师到达门卫室的时候,我刚刚带着儿子从公园回来。我拉了儿子的衣袖快速地向李老师赵老师靠近,为的是抓住机遇好好求教。
李老师和赵老师正在嘀咕。他们不是嘀咕汇款单上美元的多寡,而是在抱怨儿子女儿怎么不在留言栏里写上片言只语。真的忙得来连写上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为此,他们甚至怀疑儿子女儿是不是让手下人完成的汇款任务。赵老师进一步抱怨说,他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来电话。李老师立刻回应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打电话问问。
我恭立在路口。其时,已经有几个孩子包围了李老师赵老师。每次,两位老人领完汇款包裹,那些孩子就像准时飞来啄食的小鸟一样飞到他们的身旁,叽叽喳喳地叫,爷爷,我要吃棒棒糖!奶奶,我要吃桃片酥!李老师赵老师一脸的慈祥,摸摸孩子们的小脑袋,捏捏孩子们的小耳朵,然后一边掏钱,一边往旁边的超市走,说,爷爷买!奶奶买!孩子们旋风般地抢夺着赵老师李老师手里刚刚从超市买来的食物,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爷爷谢谢奶奶的好听话!李老师赵老师满脸爱怜地喊,慢点!小心!多拿点!多拿点!乐呵呵的笑意涂了他们满脸,颤抖的脚步声也似乎要溅洒出不少的高兴。当然,孩子中也有我飞奔上去的儿子。
等孩童们风云般散去,我对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位老人说,想到他们家中坐坐。他们一脸的欢迎,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我往家中请。
当我直白地表达出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他们的儿女那样出息的美好愿望并真诚地盼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指教时,他们的脸陡然间由晴转阴。毫不迟疑地,两人同时伸出一只枯萎的老手,摇摆着,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说,不好!不好!
我有些莫名其妙,都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说说碍多大的事呢?
他们见我有些不高兴,赶忙问我,你是要儿女还是要出息啊?
这有什么矛盾呢? 我不懂!儿女和出息两者我都想要。
他们说,你不知道,我们的儿女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女了。然后,他们便垂着脑袋重重地叹息。
怎么不是他们的儿女呢?这老两口,糊涂了?门卫高喊的那些从美国英国寄来的美元英镑,难道是假的?
事实上,李老师的女儿儿子寄回了多少美元英镑一直是小区人猜测不倦的话题。门卫自然是大家探询的最佳人选,但门卫懂什么美元英镑?
门卫只是一个劲地说:“多得很!多得很!”大家羡慕得差一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却不太相信李老师他们家有堆积如山的美元英镑。李老师赵老师穿的衣服都很普通,冬天几件旧外套,夏天几件旧衬衣,和我从工厂退休的父母亲没有什么两样。吃的也是和我们在同一个菜市场上购买的差不多的蔬菜肉食,一样的青菜萝卜,一样的回锅肉瘦肉丝;一样和我们一起挤公共汽车,就是雨雪天打一次的士也是偶尔奢侈。
有两次,我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回家看父母。我父母亲耐不住,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我家看孙子。坐在小区的石凳上,他们竟和李老师赵老师摆起了龙门阵。我搞不懂,父母亲是高中都没有读过的退休工人,李老师赵老师和他们有什么龙门阵可摆?父母亲回来后自鸣得意地告诉我,说李老师老两口很羡慕他们。我没好气地泼了他们一瓢冷水,我说你知道人家的女儿在哪里?儿子在哪里?干什么?等我告诉他们后,两老立马惊诧得羡慕得大惊失色,说,乖乖!不得了!刚才那点得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那以后,父母亲和李老师他们有了接触。一次,我老婆在我母亲生日那天陪老人家去商场买了一件外套,买来后直接穿上就到我家来了。路上,遇到赵老师。赵老师见了,接连说好看,直夸我老婆孝顺。过后,还要我母亲陪着她,也去买了一件。其实,那外套就80块钱,比起她的女儿儿子从遥遥的大洋彼岸寄过来的生日礼物,我老婆那点心意,算得了什么?父母亲和李老师他们的接触让我看到了机会。在望孙成龙上,父母亲和我高度一致。我把想法一说,那段时间,父母亲总往我家跑,目标,当然是楼下的李老师家。几个来回下来,父母亲却带给我失望。李老师赵老师还是那句老话,你们是要出息还是要儿女啊?然后不住地摇头,说,我们的儿女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女了!等于什么都没说。我不由对李老师赵老师平添了一些怨气,干吗那么矫情做作?倒是父母亲被他们说得云里雾里,说,李老师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问,道理在哪里?父母亲哑然,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李老师赵老师不传授秘诀,父母亲也大不高兴。好长时间,竟不来我这里。一次来了,打李老师门口过,也贼似的跑过。
一天,小区突然沸腾了:来了一大群记者,扛了大堆摄像机,像省长市长要来视察的阵势。记者后面跟着一串孩子,大的二十来岁,小的比大的矮半个人头,八九岁。原来记者从蛛丝马迹中寻到了李老师赵老师通过希望工程供孩子上学。记者神通广大,把李老师他们扶助的孩子联系来一大半,有的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有的还在读小学,搞一个大型见面会。主持的记者,很会煽情。那些孩子,接受李老师他们的资助,三五年六七年不等,恨不得掏出心窝子以表达感激。李老师老两口,热泪盈盈,摸摸这个的脑袋,拍拍那个的肩膀,很有些手忙脚乱。记者很善于发现新闻,李老师书房一骨脑儿地全贴着儿子女儿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乖娃娃啊!优秀少先队员啊!优秀学生干部啊!三好生啊!什么竞赛什么奖啊!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有破损的,也一丝不苟地修补完好。李老师赵老师说,天天都要看好几次,看着看着,就像看见儿子女儿站在面前了。记者扛着摄像机贪婪地拍个不停。书桌上,记者发现了李老师赵老师儿子女儿的成长日记,从出生时候的体重、相貌到呀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的每一次变化到念高中大学时候的书信往来,全一丝不苟地排列在那里。李老师赵老师说,天天都要看好几次,看着看着,就仿佛儿子女儿回来了。李老师赵老师的儿女是何等的出息啊!记者觉得发现了金矿,要采访。李老师赵老师不同意。任那个铁嘴一样的主持人缠磨,李老师赵老师始终不开口。末了,李老师赵老师满脸沉重地冲着那个反复缠磨的铁嘴主持人说,你不明白,我们的儿女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女了。弄得手执采访器的铁嘴主持人,一头雾水。
最让小区热闹沸腾的是李老师赵老师的儿女要从大洋彼岸飞回来过春节了。毫不夸张地说,因为李老师儿女的回国,我们小区的春节喜气至少提前了一个月。我们小区人,似乎也快把李老师的儿女当自己的儿女了,大家也随同李老师老两口激动起来。那段时间的天气,阴雨绵绵的,但老两口和我们小区人却全是一脸的阳光灿烂。大家站在院子里,围着李老师老两口,问这问那,他们回来还用不用筷子?英国美国有没有米饭吃?霉豆腐有没有?泡咸菜有没有?李老师老两口立在院子中间,笑呵呵地听着,不答,除了笑,还是笑。大家逼问得急了,就说,到时候,你们问他们就是!李老师老两口还特意发出邀请,到时候,去他们家,喝茶,嗑瓜子,摆龙门阵。李老师怕到时屋子坐不下,还提前预订了小区的茶楼。
那段时间,小区人见到李老师赵老师蹒蹒跚跚匆匆忙忙地迈动着碎米一样的步履,上气不接下气地弓着腰,循环往复地出现在我们小区的道路上。那段时间,老两口见人就打招呼,说,女儿儿子要回来,得买点东西!不自然间,就乐呵呵地笑起来,露一嘴开始陆续脱落的牙齿。他们去张家店农贸市场买芝麻,据说那里的芝麻最正宗。李老师的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母亲做的夹沙肉,做夹沙肉的一种重要原料就是芝麻。老两口从一路车转到五路车,折腾来折腾去,就是大半天。尽管累得大汗淋漓喘气连连,天上还飘着雪花,风冷飕飕地鞭打着他们,老两口却是一脸春光明媚。赵老师很快从买回来的芝麻中发现了小石头,那怎么行呢?老两口急急忙忙原路跑回,重新选购。哪晓得第二次拿回家,竟发现一粒老鼠屎,尽管那粒老鼠屎细小得和芝麻差不多,颜色也很近似,还是被赵老师揪了出来。跑到第三次,弄夹沙肉的芝麻,才算顺利通过。李老师赵老师需要购买的东西还多。他们的女儿,小时候喜欢吃邓氏桂圆干,他们得去市里邓氏桂圆的老店,事先预订。熬腊八粥的花生、莲子、腊肉,得精挑细选。正月初一早上吃的长寿面,面条得是古蔺张家的手工制作,做佐料的姜葱大蒜花椒肉末,一点儿也马虎不得。为此,我母亲有两次也义务地充当了赵老师的采购员。母亲采购回来,显然受了感染,要求我对儿子努力教育,然后抒发感慨,说,有朝一日,她的孙子有人家赵老师儿女的一小半出息,就已经是菩萨显灵了!
据赵老师发布的消息,他们的儿女,腊月二十七飞成都,然后乘车回家与父母共进晚餐。腊月二十七的夜晚,我出去买烟,在小区的大门口,我看见李老师老两口站在那里。天上飘着雪花,下着小雨,要不是烟瘾发作,我断不会离开热热和和的空调去外面的超市。街上已经断了行人,就是那些贪玩的孩子,也躲进房屋取暖,只是偶尔,忍不住,才从窗户里,甩出几个鞭炮来玩玩。我问李老师他们,还在等儿子女儿?老两口说,明天才回来了,一下飞机,就被成都的人接走了。也难怪,李老师的儿子女儿,在省城成都,有多少朋友同学校友领导和关系正密切地联系着他们啊!况且,他们女儿执掌的财团,目前,正谋划着投资走向,该有多少官员企业家需要和她协调沟通交流磋商啊!我奇怪的是,那么冷的天,站在这里干吗啊!老两口说,在这里站站,看看,心头踏实!
第二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到中午,李老师他们的儿女还没有回来。据李老师讲,是市长请他们去了,得晚上才回来。天上继续飘飞着雪花,李老师老两口孤零零地站立在小区的大门口,看着通向市里的公路。小区窗户里一浪一浪地飘荡出数不清的欢歌笑语,是万家团圆一家子吃团圆饭的日子了。我父母、兄弟姐妹,外加孩子,在我家,热热闹闹地围了两大桌,就连一向不喝酒的父亲,也叫嚷着,喝点酒!喝点酒!过年了!过年了!
下午五点,李老师他们的儿子女儿回来了,六台小车驶进我们小区。小区的窗户里,全探出羡慕的脑袋。后来才听说,小车里钻出来的有副市长、县长、好几家大企业的老总。李老师的儿女在家坐了一个小时。我们小区的邻居,自然没能享受到同他们嗑瓜子喝茶摆龙门阵的待遇。就是李老师老两口忙碌了一个多月准备的诸如夹沙肉、邓氏桂圆干、腊八粥之类的物件,也没有机会拿出来让儿女享用。那场景确实热闹壮观,李老师老两口刚刚和儿子女儿说上两句话,随行的领导们、老板董事长总经理们就接过话茬问寒问暖关心起李老师赵老师的身体健康幸福晚年来。一共来了十多个陪同,一人拉上三两句,很快就把李老师赵老师和儿子女儿的时间挤得满满的,闹得李老师老两口很有些云里雾里。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李老师的儿女在非常的礼节礼貌中被强行请上轿车。晚上,县上领导和企业界的精英们,要在县城最豪华的宾馆宴请李老师他们的儿女。李老师老两口也被县上领导很恭敬地强行请上轿车。李老师的儿女本来准备晚饭后回家陪李老师他们住上一宿,但县上领导已经不容置疑地在宾馆替他们安排了套房,还安排了官员、企业家、朋友陆续前来拜会。李老师老两口则在晚宴后被县上领导的轿车十分礼貌地送回。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们一家老小起得特早,我们要去给祖父祖母上坟。在小区大门口,凛冽的寒风中,我们遇到了在那里招的士的李老师老两口。他们已经等了好些时候,哪晓得大年初一,的士司机也要阖家欢乐,街上竟很难看见的士的影子。李老师老两口满脸焦急,他们相依相偎地等在那里,两头白发,被寒风抓扯得非常凌乱。
他们是去宾馆看他们的儿女。下午,他们的儿女就要去成都,晚上飞回美国英国。儿女的事情太多,时间很紧。赵老师抱怨说,迟了,和儿子女儿说话的机会又没有了。
天气太冷,老两口蜷缩着身子,不停地跺着脚,嘴里吐着一道道的白气,间或窜出一个个响亮的喷嚏。我真担心他们患上感冒。病了,可怎办啊?
人情 武慧玲
晓静这两天的工作很是繁忙,昨天刚为领导写完明天大会的发言稿,今天又忙着策划本周校刊主题。不过,忙一点总归是好的,说明自己有能力,不可或缺嘛,总比那些坐冷板凳的人强多了,有才华,能发挥,起码前途是不一样的吧! 晓静一边思考,一边上网搜索相关资料,“嗡,嗡,嗡,”什么声音像蜜蜂一样叫了两声,扫眼过去,是办公桌上自己的三星手机在响呢。上班时间,晓静一般把手机调为震动模式。三十六岁,将要不惑之年了,哪能像小姑娘一样高调,动不动就换手机铃声,恨不得来电时或流行或个性的手机铃声传遍世间每个人的耳朵。再说了,她本就是个沉稳的人,不喜欢张扬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没有了动静,一定又是骗子们的骚扰电话吧?晓静对骗子们的可笑伎俩嗤之以鼻,心想我又不是男人,见有个电话就想知道是谁,就以为是哪个美女在惦念自己,就乐颠颠地拨过去。哼,该死的骗子,想骗我? 晓静继续上自己的网。“嗡,嗡,嗡,”手机又开始震动了,不依不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晓静一心看资料,原本不想理的,可看对方如此执拗地拨打,就有点好奇,拿过手机去一看,显示的号码完全是陌生的,却又不像是外地号码,就打算拒绝接听。但手机依旧震动个不停。嗯,骗子是不会一直拨打电话的,他只给你拨过来,显示出号码就等你上钩了。可现在一直响,那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了,有什么事吧?但这个号码为何自己没有存储,也不认识呢?唉,算了,就接听一下吧,自己又不掏话费,若是熟人让办事,不要误了。晓静摁了接听键,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是有点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对方问晓静在干吗,在哪里?晓静疑惑地问您是哪位?对方大声说,我,你张哥!晓静一下听出了是两个月前自己托人介绍帮忙给妹妹转工作的张科长。但当时请他吃过两次饭,也给了他礼金的呀!听手机里对方一改平日的沉着干练,转为大大咧咧的豪放,且伴着无所忌惮的大笑,她想一定是喝酒了或者喝高了给自己来电的。虽然事情办完了,晓静也给了对方好处,自认为是两清了,可人家毕竟帮过忙的,不能冷落人家,便忙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哦,是张哥啊,怎么换手机号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对方爽朗地大笑着,说他今天没事,吃饭呢,就想到了她,问她在哪儿。晓静不爱应酬,也不会和异性交往,更担心喝酒后男人的不安分,就故作无奈地告诉对方,自己不巧回老家了,同学家有点事。张科长说,你上次不就是在老家么,还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晓静答应着,对方挂了电话。总算应付过去了,晓静心里却莫名地烦。唉,欠了人家的情,多会儿才算完呀? 晓静是家里的长女,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小时候在村里,爸是不怎么会干农活,却酷爱读书的另类,晓静想不通爸为什么一看书,就神采飞扬精神焕发心情大好,曾好奇地翻看爸看过的那些书,起先是一知半解的,后来慢慢连猜带蒙地看懂了个大概,原来书里的世界是如此精彩如此丰富啊!晓静也变得爱书如命手不释卷了,并且朦胧地想到好好上学,就可以到外面过不一样的生活。从那时起,晓静不管在哪里上学,成绩都稳居年级前五名,尤其是语文和作文,常常拿满分和年级头名。在爸的支持下,她读完高中考取了大学,顺利地分回县城高中当了语文教师。一心向学的晓静,爱看书爱遐想,当然,也憧憬着自己能有个英俊帅气的白马王子,能得到甜蜜浪漫的爱情,能有幸福美满的婚姻,毕竟二十四岁了,如果不是上学,早和同龄人一样是孩子的妈了。周围没什么让她心动的异性,只好暗自在心中幻想。一天高中时的同学来看她,临走有个男孩塞给她一封信。男孩的家在县城附近,是个独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家待着了,因为没有他喜欢的工作,家里也不逼他,就是要他先解决婚姻问题,让爸妈早点抱个孙子。男孩虽不特别帅气,可人倒是很精干的。晓静家在农村,平时上班忙,也不怎么回去,有时无聊了,男孩就来陪陪她,带她出去转转。慢慢地,晓静发现了他有很多优点:机敏,幽默,真诚,热情,渐渐地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接受了他的求婚。婚后,晓静照常上班,让老公出去找工作,总是没有合适的,晓静也不想老公被大才小用委屈了,就自己挣工资两人花。终于,老公被他的伯乐慧眼识珠了,在当地一个知名企业做了销售科长,老板送了一套市里的单元房,还给配了辆丰田越野车。晓静带着四岁的儿子,也被老公想办法调到了市里的学校。总算苦尽甘来,熬出头了吧,晓静认真工作,辛勤带儿子,安心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老公看晓静又上班,又带孩子,不想让她那么辛苦,几次要她辞去工作,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可是晓静觉得可惜,那不是白读了一回书么?多少人找工作都找不下,自己找下了却要辞掉,怎么说都心不忍。而且坐在家里慢慢与世隔绝,成为黄脸婆也实在太恐怖了。于是每次老公提起时,她笑笑地婉拒了。辞掉工作不成,老公看她每天风吹日晒地接送儿子上下幼儿园,只好说心疼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给她买了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可晓静是个胆小的人,对机器东西有畏惧感,车在车库里放了一年,才在老公一二再再二三的劝说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开着上路了。了年半载开下来,也就得心应手了。可以说,晓静的婚姻是美满幸福的,但她娘家的事却不尽如意。这不,妹妹大学毕业,不想回来,留在省城混了两年,也没混出个样子。眼看二十四岁了,对象也没找到,爸妈着急,晓静也着急,她和老公好说歹说,才把妹妹从省城带了回来。妹妹是学医护的,这两年在省城私医院打工,这次叫回来,晓静和父母一样,想让妹妹找个正正经经的医院,做正正经经的护士,安安心心地上班,然后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成家,了却大家的一大桩心事。可是,妹妹尽管在省城待了两年,依然学生一样单纯天真,不谙世事,不想放弃她的护士专业,想凭自己的能力找个好单位。唉,傻妹妹,现在社会,光有能力没人帮你成吗?你以为是人才都会遇到伯乐? 晓静想私下里找关系为妹妹铺铺路子,老公却不赞成,说先让妹妹自己努力,别凡事只想走捷径。晓静想想自己也不认识医院方面的人,老公虽说交际广,七拐八弯地能找个人帮忙,但既然他说了先不找,那就让妹妹自己去找吧,看看她的能力究竟如何。只跑了两天,妹妹就说被一家女性专业医院聘用了,给一名妇科大夫当助手。全家人都为妹妹高兴,期待她能有一个好前程,可是妹妹没去干几天就不高兴了,每天从医院下班回来,一提起医院的事就烦,嘴噘得能拴头驴。究竟怎么了?晓静试图了解妹妹,但妹妹闷闷不乐,靠在床头不理她。晓静越发担心,索性拉了转椅,坐在妹妹对面,静静打量着妹妹,想从妹妹脸上读出些什么来。良久,妹妹才带着哭腔说,姐,我不想在那里干了!都是骗子,刽子手!晓静让妹妹慢慢说。妹妹说那医院是私人开的,光图挣钱,根本没有医德。天天打广告,发传单,拉拢病人,只要来了人,就别想不花钱!明明是小毛病,医院却要说上一大堆骇人听闻的话,吓唬病人,让病人乖乖配合检查,检查时,有的用具几乎不消毒,还说是一次性用具骗病人。然后随心所欲地捏弄个不小的毛病,夸大其词地表演一番,病人又担心又感激,心甘情愿地把钱掏了出来。有一个高中生怀孕了,男朋友陪着来做检查,尿检完,又做彩超,还妇检。你说有那必要么?又多花钱,又受洋罪,还搞不好惹病!那女学生不知怎么办,哭得泪人一样。医生哄劝她,说是无痛人流,三分钟不用就解决了。已做了多少桩,手术轻松得不值一提,马上做完就可以走人,丝毫不影响身体和学习。两个学生就信以为真,当下就交了钱。说是无痛人流,不就是打麻药吗?结果那女学生对麻药有点过敏,再加上紧张害怕,一下子反应得厉害,头晕,脸发白,呼吸急促,差点昏死过去。那医生也吓得够呛,忙给另一家医院的麻醉师打电话,让喝了点什么药,卧床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看那女学生慢慢恢复了,医生开始为她做流产,哪是什么高科技,还不就是机器刮宫么?最后倒是做完了,那学生却直叫唤肚子疼,大该是器械不卫生感染了。医生就这也不罢手,反倒可以多挣钱了,对那男孩子说,女孩子身体太弱,必须住院观察,一边观察一边治疗,大概得半个月时间。男孩当时就吓住了,他不想告诉家里人,但又不得不告诉家里人,最后闹得双方家长都来了,在医院里互相指责,差点打起来。最后经人调和,由男方出钱,由女方伺候,事情才算解决。女孩在医院住了半月,输的全是医生给开的最贵的消炎药,估计男孩子家花上万把块钱。有钱的病人还好说,没钱的来了就心酸了。那天,一个衬里女人来看病,医院不是说免费检查么? 本来,那女人是节育环移位例假提前了,医生却诈唬宫颈有问题,让赶紧住院好好检查抓紧治疗。那女人哭着说,家里穷得没钱,让先开点药吃着,吃完了药再做打算。没想到医生一听,掉转身就走了,无利可图嘛!我在一旁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就对那女人说,没事的,不要紧。谁知道,被那医生刚出去听到了,骂我还想不想干了? 充什么好人,多管闲事! 姐,我不想给你们增加负担,让你们操心,只想凭我自己的能力吃饭,可哪知这医院还不如我以前呆过的地方。天天骗人吓唬人,净挣昧良心钱!姐,我干不了这,我真不想干了! 晓静简直以为自己在听天方夜谭,想不到身边竞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震惊极了,卫生局就不管么?怎么就没人报警呢?妹妹说她太天真了,人家都是有背景的,既然敢做就不怕告,也不会有人来管,告到头来,还不是不了了之么?说是医生,简直是屠夫! 晓静越听越气愤,对妹妹说,工资咱不要了,也不去那个肮脏地方上班了!可是,不让妹妹去那医院,又让妹妹干啥呢?晓静不想让妹妹自己找工作了,也不想让老公操心,他最近工作很忙,就搜罗自己的人脉资源。平时没什么事求人,觉得自己似乎还混得可以,可真有事求人了,她才发现自己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啊!除了亲戚,除了上学时要好的同学,除了工作圈子里的同事,几乎不认识几个人,更不用提现在能帮自己的医院和卫生系统的人了。怎么办?难道不管妹妹了么? 晓静再不愿求人,可为了妹妹,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令她讨厌的是,自己的虚荣心又跳出来作祟了,怕在工作圈子里找人被笑话,只能麻烦自己的亲戚同学了。老公的表姐在市直机关上班,应该可以帮上这个忙吧?晓静对这位表姐印象极好,优雅,沉稳,精明,热情,常见帮别人这忙那忙的。晓静决定找这位表姐,她给人家打了电话,自家人毋须客套,便三言两语直奔主题。表姐果然热情爽快,说自己跟医卫系统的人不熟,不过可以找别人帮忙,等问好了给她回话。没过几分钟,表姐就打来了电话,说刚和她领导提起这事,她领导认识卫生系统的一个张科长,可以直接去找,就说他让找的,那科长一定会帮忙。晓静听表姐肯定的语气,知道事情算差不多了,很是感激表姐和她的领导,想请两个人吃顿饭,可又一想太那个了,先放在心里吧。而且人家也不稀罕一顿饭,如今当领导的哪天没人请呢?打完电话,表姐就把领导给她的手机号,又给晓静用短信发过来。第二天一上班,晓静见没什么事情,对着镜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准备去卫生局找那张科长。正要出门时手机响了,没想到是那张科长,不知是从老公表姐那里,还是从表姐领导那里要了她的手机号,竟然先给她打来了。问了她妹妹的学历、年龄、毕业学校、工作经历等等,让过两天她把妹妹的证书和照片送去,然后热情地表示没问题。呵呵,表姐这个忙帮得真顺心如意啊,晓静真想马上就给人家去送,快快安排妹妹的工作,妹妹这几天待在家里快憋出病来了。不等两天,第三天上午忙完手头的一点事,晓静就给张科长打电话,说是待会儿送资料过去,中午请您吃饭。张科长说他等着,至于吃饭就免了。晓静给儿子的老师打了电话,让儿子在学校吃饭,然后回家接上妹妹,姐妹俩一同去了卫生局。办完事后,姐妹俩非要请张科长吃饭,张科长推辞不过,说那就在我们局的饭店吃吧。卫生局当街的一排楼房承包给人开饭店,一为局里创收,二为局里招待,来了上边的客人,不用到别处去了。要间包间坐下,晓静让张科长点菜,张科长说随便随便,点了几个价位适中的菜。妹妹不爱说话,只顾低了头吃,晓静尽量没话找话,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谁叫她是姐姐来,在这种场合必须好好应酬。说着吃着,一个小时过去,饭局总算结束了。张科长说没问题,他回去看看资料,去哪儿都会安排得好好的,让姐妹俩放心。晓静考虑要不要给人家送点礼物或现金,见张科长义气豪爽,不是那种不见钱不办事的人,就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家,就给表姐去电话,表姐说先吃了饭再说,看他能安排个什么单位,好的话送点也行。你妹妹的学历在那摆着呢,又是高级护理,只是咱不认识人,让他给搭个桥罢了。晓静想想也是,妹妹好歹大专毕业,人又勤奋实在,到哪个医院也是个好护士,只是现在大医院没有招聘,自己又不认识大医院的人,只能求人帮忙了。如果安排好了,到时再送礼送钱也不迟。过了两三天,张科长打来电话,说几个公立医院都整改,挺难进入的,要不先去一个私立大医院吧?等整改完了,再进行调整。当然不可以,晓静可是怕透了那些私立医院,再不敢让妹妹到那里去了,便笑着说不急不急,只要是公立医院就行。又想,对方是不是故意拿捏,还需再请吃饭?就说张科长何时方便,咱们再一块吃顿饭吧,饭桌上边吃边谈?张科长说不用了,没必要尽管花那个钱,可顿了顿又说,不过到时看吧。中午张科长有事,下午给晓静发短信,晚上倒还是有空。晓静赶紧回复,那就晚上吧。上次在卫生局那饭店吃的,这次该换个地方了,便选了一家锅店,然后打电话告诉张科长。姐妹俩早早去等着,可说好六点到,现在六点半了,还不见对方来。妹妹等得不耐烦了,说要不走吧?晓静说那哪能呢,不是存心坏事吗?又打了两个电话,对方说马上到,可总是不见到。一直等到七点多,张科才来了,还带着一个人,说是自己做生意的朋友。四个人边吃饭边聊,张科长说进公立医院难度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院长们都是有来头的,不是市大领导发话,他们根本不接收。还是进私立医院吧,找个待遇高有前途的。妹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晓静说我也曾这么想,可她就想进公立医院,实在劳驾张哥了,一定给想个办法解决了。张科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看样子的确是有难度啊。晓静想他也只是个科长,怎能动用得动那些院长大爷们,安排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进去工作?不过既然表姐推荐了他,说明他能力还是有的,只要脸皮厚点或许就能办了。等了几天,张科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晓静有些沉不住气了,打算直接去找对方,好好商量商量,需要塞钱就塞钱,只要让妹妹进了公立医院就行。正准备行动,张科长又先打来了电话,说就得进公立医院吗?晓静笑着说是啊。张科长叹口气说,你可真是为难我了,要不让你妹妹去铁路医院吧?铁路医院是半公立单位,虽说比不上市直医院,但比那些私立医院强多了,这个医院我还说话起作用。晓静忙说,行啊行啊,那谢谢张哥了,等着您的好消息!?
这次张科长给办成了,妹妹很快去铁路医院上班了。周末来家看晓静,说起新单位来,妹妹挺满意的,起码是个正规地方,没有乌七八糟的恶心事。晓静说这下工作安定了,就看你自己的表现啦,人家说三个月干好就能转正。妹妹自信地说,姐你放心好了,好歹我在学校时也是个优秀学生呢,工作上没问题的!晓静是了解妹妹的,勤恳,能干,要强,不会花言巧语做表面文章,会把工作踏踏实实干好的。哎,这下总算放心了,哪天请人家张科长再吃一次饭,表达一下谢意吧! 妹妹的事安排好了,晓静就不再着急,加之近来单位事多,就把请张科长吃饭的事给忘了。张科长却打来了电话,像刚喝罢酒的样子,说话含混不清,妹子呀,你张哥就那么大本事,把你妹妹安顿到铁路医院,你满意不满意也就个那了。晓静赶忙笑道,满意啊,挺好的嘛,怎能不满意了?张科长末了说,我刚吃饭回来,在家睡觉呢,想给你打个电话,完了你该咋安排就咋安排吧。晓静放下电话,一阵莫名其妙,不清楚对方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事情办成了该送东西,还是另有别的想法?可几次交往,她觉得这张科长是挺好的一个人,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晓静不愿多想了,无论怎么说吧,人家帮咱办成了事,或请客或吃饭,都该好好致谢的,怪自己近来忙得把事忘了。又隔了些日子,工作总算是忙过去了,张晓便约好晚上请张科长吃饭。下午的时候,张科长打来电话,说吃饭就免了吧,他正路过晓静的单位,顺便见见她就行了。原本说好吃饭的,现在又变了,莫非是不吃饭想要礼?晓静想想也行,反正是感谢人家,爱怎么谢了都行,买礼物又怕花了钱买不好,不如干脆给几千块钱算了。于是叫上同事小李,一起去单位旁边的街上,在必经之处等候张科长。小车一停住,张科长就下来,哎呀呀地说,我上去见你吧,还劳驾你在街上等我。晓静说劳什么驾的,是我应该等您,早该去谢您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拉开车门丢到车座上,说自己不会买东西,怕买不好了您见笑,就有劳您自个去买吧。张科长推辞着不要,把钱从车里取出来。晓静又抢了去,重新丢到车座上,啪地关上车门说,单位还有点急事,我就先走了。张科长扬手叫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啊? 中秋节的时候,晓静想想总是认识了,便把朋友发来的一条祝福短信,觉得写得不错,就转发给了张科长。张科长很快回过来,也是一番祝福,说谢谢啦。再后来,晓静就渐渐淡忘了张科长。这天下午,被她淡忘了的张科长却打来电话,问妹子现在干吗呢?他又正好路过她单位,想顺便进去坐坐。听那含混不清的语调,想是又喝酒了,本来不会撒谎的她,只好撒谎说回老家了,改天再联系吧。按了结束键,晓静颇有些郁闷,不是吃过饭,给过钱了么?干吗还打电话,还说什么见面的话?晓静真是害怕男人,不敢和男人轻易打交道,生怕对方有非分之想,到时候闹得都不好看。老公那么优秀那么好,家庭那么美满那么幸福,她根本没想过会和老公以外的男人有什么。可是反过来又一想,也许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朋友,偶尔想起来罢了,顺便进来看望一下,真是自己想多了。晓静以为没事了,哪知这张科长又一次打来电话,和上次的语调语言一样,还是顺便路过要见见她,害得她不得不再一次撒谎,说自己又回老家了。哎呀,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后可不能再联系了。礼拜天,一个做音乐老师的朋友来晓静家玩,看着晓静的衣着举止,羡慕地说,我要是个男人,肯定想和你好!晓静吓了一大跳,我怎么了?我的穿着很暴露,举止很轻浮吗?朋友扑哧笑道
雇“妻“退小三:风流老总金蝉脱壳,小三内讧
潘建安
小情人闹着要“转正”,这可急坏了金屋藏娇的风流副总,自己马上要升总经理了,要是生活作风出了问题,可就犯“大忌”了。思前想后,他终于琢磨出了一条“妙计”——让女下属扮演自己的妻子,让“山寨老婆”击退小三!然而,事情后来的发展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测……无视夫妻情分,副总金屋藏娇 2012年5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某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张伟涛,应朋友之邀参加一次聚会。当天酒桌上的气氛十分热烈,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这时,有个女孩过来向他们推销啤酒,其中一个朋友借着酒劲儿叫她坐下来陪酒。本来,一个推销酒水的女孩,遇上这种事不算什么,逢场作戏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可这个女孩偏偏不吃这一套,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哄闹中,张伟涛不免多看了这个女孩两眼,她很年轻,眉清目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透出一股不谙人情世故的淳朴与倔强,一看就是个来城里打工不久的乡下女孩。张伟涛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全凭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想到这,他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看对方可怜,他就主动过去解了围,然后挥挥手叫她离开。离开饭店的时候,张伟涛又见到了那个女孩,她正站在吧台旁边,目不转晴地看着自己。他心念一动,走过去将自己的名片放在吧台上,笑了笑说:“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个朋友喝多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个女孩名叫田佳,22岁,老家在辽南农村,高中毕业后上了卫校,但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为了生活,她只好到酒店做酒水促销员,相貌清丽的她经常受到客人的骚扰,没想到这一次会有人替自己解围,田佳觉得张伟涛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张伟涛自幼家庭条件艰苦,因此他身上有着乡下孩子独有的坚毅和耐力,大学毕业后,他顺利地进入了鞍山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工作。工作两年后,张伟涛娶了媳妇,生了女儿,一家三口生活得十分幸福。他工作踏实努力,再加上岳父的关系,很快被提拔为中层干部,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往市里一家国有企业集团任副总经理,收入翻了好几番,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住着大房子,开着公司配的车,有着做公务员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女儿,春风得意的张伟涛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堪称成功男人的典范。但在外面应酬的次数多了,他忽然觉得应该再有一个情人,人生才算圆满。那天在饭店给田佳解围后,他便有意留下了名片,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心里其实也没太在意,但没想到田佳真的找到了他。两个月后的一天,田佳给张伟涛打电话哭诉,说自己受不了客人的骚扰,辞职了,还试探地询问张伟涛能不能帮她找份工作…… 张伟涛感到既意外又欣喜,他没有提帮田佳找工作的事,而是约她出来,带她去品茶、喝咖啡、吃韩国料理……有次在KTV,幽暗的包厢到处飘荡着暧昧的气息,两个人唱着唱着就靠在了一起。田佳动情地说:“张哥,这些日子你带我见的世面,比我20多年见的都多,你真是我的贵人。”张伟涛一时兴奋,飘飘然地说:“小佳,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带你出去见世面……”田佳留在这座城市本就是为寻梦,现在遇到张伟涛这么好的男人,又能给她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她自然十分愿意。于是,当晚张伟涛便将田佳带到宾馆开了房。张伟涛对小情人很大方,年底,他在繁华路段给田佳租了一套装修精致的单身公寓,金屋藏娇。这一切都让自幼生活艰苦的田佳心满意足。尽管知道张伟涛有家室,田佳仍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安分地做着小三。张伟涛很满意这样的田佳,零花钱一给就是几千。田佳被这样流光溢彩的日子给迷醉了,以为这就是天堂了。
情人要转正,情圣苦寻对策
2013年五一节期间,老婆带女儿去旅游了,张伟涛因公司新项目即将上马离不开没有同行,独自留在了鞍山。第二天是休息日,张伟涛一觉醒来,觉得孤身一人有些清冷,便一个电话将情人叫到了家里。这是田佳第一次到张伟涛的家里来,一进门,她就被震撼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豪宅。人的欲望总是层层递进的。那天,在豪华的大床上和张伟涛欢爱的田佳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凭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锦衣玉食?自己既然把握住了张伟涛,那么,这个家就有可能换成她当女主人……田佳再也不甘于情人身份了。为了光明正大地转正,她悄悄地将避孕套扎破,并在两个月后顺利地怀上了孩子。田佳兴奋不已,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张伟涛,自以为很快就会如愿。然而这个消息对张伟涛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为了安抚情人,张伟涛赶紧买了一套房子送给田佳,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掉了孩子。但是,不满足于一套房子的田佳仍然隔三差五地闹,明确表示想进驻那个豪华的家,张伟涛一时有些焦头烂额。这个时候的他,已被上级部门确定为公司总经理人选,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要是因为女人翻了船,那就悔之晚矣了!几个月后的国庆节,张伟涛陪妻子回娘家过节去了。田佳一个人百无聊赖,想想那个女人开好车、住豪宅,有好的家世背景还有体面的工作,日日享受丈夫的宠爱之情、女儿的绕膝之乐;再想想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天日的小三……田佳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于是,她一个电话打到了张伟涛的手机上,赤裸裸地说:“我想你了!”当时,张伟涛正在岳母家吃家宴,听到田佳的话,他大吃一惊,急忙挂断了电话,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妻子解释说打错了,然后悄悄关掉了手机。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田佳的存在不光能给他带来欢愉和刺激,还潜藏着巨大的危险。第二天,张伟涛找了个借口将田佳约出来,故作深情地说:“我想好了,这样下去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们在一起虽然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这感情是不道德的。我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这样会耽误你的前途,真舍不得和你分开…”两年多的地下情人历练,田佳的委屈、寂寞、欲望,都在膨胀和扭曲中生长着,她已经不是那个用全部身心去爱一个已婚男人的小姑娘了。等张伟涛“表演”完了,田佳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在乎道德不道德,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大道理也不用讲,你要是敢分手,我就到你家里去自杀!” 张伟涛吓得脸色苍白,他这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引火烧身了。从此,他再也不敢跟田佳提分手的事,可是两人之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为了和田佳保持距离,张伟涛常常找借口失约,并拒听她的电话。这样过了一个月后,田佳恼羞成怒,用公用电话给他打过去,声称:“如果24小时之内你还不在我面前出现,我就在你老婆面前出现”张伟涛接完电话后坐立不安,如果田佳真的跑到家里来和妻子对峙,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后半辈子也许就真的毁了。可是,若是自己仍像以前那样跟田佳腻在一起,无疑,田佳会进一步讨要婚姻….张伟涛愁眉不展,躲在阳台上抽烟。突然,他心念一动,想到一个办法——既然田佳没见过妻子,何不找个人顶替呢?这样的话,田佳见正室无所谓,也就死心了,自己再给点儿好处,事情也就了了。想到这里,张伟涛暗喜不已,打算一边安抚田佳,一边物色顶替妻子的对象。这时,公司财务部的李会计走进了办公室,张伟涛顿时眼前一亮,心想就是她了!
假老婆退小三,又生孽情
李会计名叫李慧慧,30出头的她气质出众,最重要的是,她曾经离异,现在是单身。再考虑到她现在合同工的身份,张伟涛觉得此事应该好商量。果然,在张伟涛断断续续地说完自己的烦恼后,李慧慧就善解人意地说“张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社会,有本事的男人才有资格找情人呢。您说一句话,要我怎么做,这个忙我帮就是了。”张伟涛顿时心花怒放。他没想到李慧慧这么爽快,当即决定给她加薪,并许诺事成之后,设法将她转成公司正式职工。当天下午,两个人就商量好了对付田佳的计策。接着,张伟涛故意将“妻子”的手机号码泄露给田佳,然后又慢慢开始冷落她。果然,如张伟涛所料,一个星期后,田佳又沉不住气了,威胁要告到他妻子那里。这一次,张伟涛有些不耐烦,告诉她爱找谁找谁,他的“妻子”是不会相信她的…… 田佳又气又恨,径自将电话打到了张伟涛“妻子”李慧慧的手机上,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张伟涛的老婆吧?告诉你,他早就不爱你了,现在他爱的是我。识相的话,赶紧离婚!”早有准备的李慧慧故作惊讶地大声质疑道:“不可能!我丈夫可是个模范丈夫,是你陷害他吧?”田佳也不多话,直言道“张伟涛屁股上有颗痣对吧?你自己去想吧!”电话这边的李慧慧闻言偷偷瞟了一下旁边的张伟涛,脸上微微一红。张伟涛相貌不凡、能力出众,是她偷偷爱慕过的对象,只不过张伟涛结了婚又是上司,她才没敢表白罢了。如今听到这样私密的话,就又勾起了她的情愫。按照计划,李慧慧坚决不肯承认张伟涛有了情人。为了让她相信,田佳约她到一家茶馆去谈,李慧慧一口答应了。放下电话,张伟涛激动地握住李慧慧的手“太感谢你了,小李!”李慧慧撩撩头发,撒娇地说一“你要怎么谢我……”张伟涛有点蒙了,面前的女人风情万种,比起自己的妻子和田佳,别有一番风情。他的心又乱了,嬉笑着说“当然是你喜欢的方式啦!”听张伟涛这样说,李慧慧心花怒放,心想只要靠上张伟涛这座山,还愁什么工作?第二天,李慧慧如约来到了茶楼。田佳早已等在那里。一见面,田佳就开始列举张伟涛包养情人的详细细节,终于让李慧慧相信了这一事实。田佳以为这下李慧慧该要离婚了,没想到她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男人都是这样的,看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不管他怎么样,都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我不会放弃他的,你就死心吧。”田佳目瞪口呆,没想到张伟涛的妻子这么大度。恼羞成怒的她拿出了和张伟涛的亲密照,想刺激李慧慧,结果李慧慧看了照片,将一杯咖啡猛地泼在了田佳身上。田佳不甘示弱,两个
女人当场大打出手…… 这次见面后,田佳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又不想失去张伟涛这棵乘凉的大树,只好放低姿态,哭着给张伟涛打电话,希望张伟涛念及情分,不要抛弃她。张伟涛计谋得逞,自是十分高兴。
醋意催生杀机,“山寨妻”命丧小三手
李慧慧成熟妩媚,虽已青春不再,但却风情万种。张伟涛流连在两个情人之间,颇有些意气风发。没过两个月,李慧慧确认自己怀孕了,张伟涛又一次目瞪口呆。他好言相劝,要李慧慧打掉孩子,可是,李慧慧不为所动,要么要求他离婚,要么给自己50万。结果,两人发生激烈口角。李慧慧见张伟涛不讲情义,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张伟涛伸手一推,将李慧慧推倒在地上……张伟涛既急又愧,急忙将李慧慧送到医院。最终,李慧慧还是流产了。一天,田佳碰巧觉得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也到医院检查。结果在医院,她看到了张伟涛熟悉的身影,便尾随其后,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李慧慧。张伟涛没有觉察到田佳的存在,细心地喂李慧慧吃粥,两个人情意绵绵,藏在门外的田佳却是醋意弥漫,怒从心来。想想就因为这个女人不肯离婚,自己便无法拥有那样富丽的生活,新仇旧恨顿时一起涌上心头……当天下午,田佳到外面买够了10克镇静剂。晚上,她又悄悄潜进医院,换上白大褂,戴着口罩来到了李慧慧的病房。而李慧慧也没在意,更没认出面前的“护士”就是田佳。第二天,张伟涛到医院去的时候,才发现李慧慧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医院在对尸体进行检查后发现,死者体内含有大量的催眠药剂,这种药4至5克即能引起急性中毒,10克便能致死。医院虽有失职之过,但从没注射过这种药剂,更不会害人至死。此时,张伟涛突然想到了从卫校毕业的田佳,他迅速报案。很快,警方便将嫌疑人田佳抓捕归案,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至此,一场情与欲的情感纠葛戏,因情而起,因欲而终。死者已矣。等待田佳的,将是法律公正的制裁。而这出戏的始作俑者张伟涛,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可以坐享“齐人之福”,结果却招来“血光之灾”,将两个女人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他也必将受到道义的谴责与良知的鞭挞。正所谓,玩火者,终自焚。老公的上司是情人,温馨合租屋暗潮涌动 河边 南京女白领与性格偏激的初恋情人分手,与沈阳网友相爱成婚。婚后丈夫无法适应南方的气候和生活习惯,女白领又无法忍受东北的寒冷和干燥,无奈分居两地。寂寞的女白领想念起当年的初恋情人,主动投怀送抱。然而,两年之后,女白领决定与丈夫和儿子回沈阳。再次被弃的情人发誓报仇,追至沈阳,采用化名成为了女白领丈夫的上司,展开报复计划……
两地分居女白领旧情重燃,埋下祸根
乔虹准备和丈夫蒋凡一起搬家。他们将离开8个月前刚刚安顿下来的舒适小窝,搬到一个偏远的小区,并且是与蒋凡的上司合租。乔虹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在心里懊悔不已。如果不是她的一念之差,哪会有今天的颠簸和烦恼啊!此刻的她,应该和丈夫带着3岁的孩子在美丽的莫愁湖边漫步。1982年出生的乔虹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南京姑娘,曾是南京收入颇高的食品分析师,就因为先后到来的两场爱情,让她原本惬意的安稳生活陷入了颠沛流离。乔虹的初恋情人是才华横溢的创意规划师邹承烨。邹承烨比乔虹大4岁,两人性格互补,相互吸引的他们一度非常相爱。但半年后,两人的爱情就出现了不和谐音符。大大咧咧的乔虹,喜欢跟人打打闹闹。被邹承烨撞到两次后,他竟挨个警告乔虹办公室的男同事,不许接近乔虹。就是因为邹承烨的偏执和小心眼,乔虹痛下了分手的决心。不管邹承烨如何忏悔、挽留,她都不回头。初恋失败的乔虹,迷上了网络聊天,她与沈阳一个叫蒋凡的网友最谈得来。蒋凡在沈阳一家创意策划公司工作,有过一个妒忌心极强的女友,也是因为受不了女友的多疑而选择了分手。相似的经历,令两人很快产生了情感共鸣,他们觉得以前都选错了另一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轻松愉快的。这年“五一”,美丽的莫愁湖边留下了他们相亲相爱的身影。这次的激情见面导致了一个严重后果——乔虹怀孕了。处在热恋中的两人怎么忍心舍弃爱情的结晶,他们决定火速结婚。两家的老人虽然觉得两地分居不现实,但拗不过孩子,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婚事。2007年8月18日,两人在南京结婚了。在两家父母的资助下,他们在南京离莫愁湖很近的广场边买下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不久,蒋凡辞职来到南京与妻子团聚。没想到婚后生活竟矛盾重重。吃惯了东北菜的蒋凡,吃了半个月岳母做的南京菜后,开始反胃。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在家里处处受限制。他喜欢进门就举起儿子,可岳母却一把抢过孩子,让他脱衣洗手,不让他把孩子举起来,更不准他用胡子扎儿子。蒋凡是个狂热的球迷。2008年国庆期间,蒋凡半夜爬起来去酒吧看球。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回来时把家门擂得山响。被吵醒的岳母沉着脸说:“醉成这个样子,还砸门,让邻居笑话!”妻子也跟着抱怨。蒋凡终于忍无可忍了:“我早受够了!我走!”三天后,蒋凡不顾乔家人的极力反对,抱着儿子飞回了沈阳,住到自己父母家中。蒋凡的态度非常坚决,他说他的牺牲已经够大了,现在只能在一个小公司做策划,以后他不会再自我牺牲。如果乔虹来沈阳,就可以跟儿子生活在一起,否则,别想他再带着儿子回南京。2008年10月底,思念儿子的乔虹辞职来到沈阳,与丈夫和儿子租住在方家栏路上一处80平方米的房子里。他们准备来年春天再贷款买房。可是,就像蒋凡无法忍受南京的生活一样,乔虹也无法忍受沈阳的生活。冬天零下二十多度,寒风凛冽,穿着臃肿的羽绒服,还一次次感冒发烧。而蒋凡从小养成了粗犷豪放的性情,并没有给失落迷惘中的妻子以细心的呵护和温柔的抚慰。身心的双重痛苦,终于让乔虹决定离开。2009年1月中旬,她孤身一人回到南京家中。二人在电话里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争执的结果是二人先分居,两年后再决定去向。儿子留在沈阳由爷爷奶奶照顾,这是蒋凡强硬坚持的。孤独寂寞的乔虹在8月的一个周末,竟偶遇了初恋情人邹承烨。她这才得知,分手后,邹承烨一直未恋爱,因为他无法忘记她。乔虹不由地想到全心全意爱她的邹承烨的种种好处,跟邹承烨相比,蒋凡太自私了!两人冲动之下紧紧拥抱在了一起……2011年年初,与妻子的“两年协议”快到期了,虽然一直怨恨妻子,可真到分手这一刻,蒋凡还是觉得心痛。妻子近一年来一直没怎么跟他联系,他明白,如果他不妥协,这段婚姻是维系不下去的。3月初,蒋凡跟乔虹沟通后,带着儿子坐上了飞往南京的飞机。突然的变故,让乔虹又惊又喜又怕。在心里,她还是渴望与丈夫团聚,是丈夫不近人情的大男子主义一度让她绝望,现在丈夫一退再退,她对邹承烨提出了分手。深爱乔虹并以为她很快就会离婚的邹承烨,做梦都没想到女人的心变得这么快,异常愤怒。乔虹怕矛盾激化,只好先稳住他,说给她一段时间思考和处理,一个月后再答复他。失而复得的团聚,令这对分离太久的夫妻感觉格外幸福。乔虹从看到丈夫和儿子的那一刻起,就不想再与情人有任何瓜葛了。她深知邹承烨此刻焦虑而疯狂。为了躲避邹承烨,乔虹想出了一个斩断孽情的好办法:跟着丈夫回沈阳,让邹承烨永远找不到自己!此时,东北干燥的空气、寒冷的冬天都算不了什么了,重要的是与丈夫儿子在一起!
旧情人精心设计复仇,合租折磨苦不堪言
乔虹一家3月底回到了沈阳。乔虹的父母则卖掉房子,回到南京郊区的家。来沈阳后,因为没有对口的工作,乔虹只得做一家食品公司的业务员。从5月开始,乔虹的工作非常不顺,她的客户总是莫明其妙地离开,最终因业绩太差失业了。而6月底,蒋凡也下岗了。蒋凡瞒着妻子四处应聘,终于收到沈阳一家创意策划公司的录用通知。可月薪仅有以前的一半,连吃饭和送儿子上幼儿园都不够,更没有钱付房租了。正好这时,蒋凡的上司主动提出合租一套房,房租各承担一半。经济紧张的蒋凡一口答应了。这才有了乔虹这次极不情愿的搬家。8月11日中午,当乔虹走进新租的房子后,失声大叫了一声:“啊!”她做梦都没想到,丈夫所谓的上司、丈夫找的那个合租人,竟是邹承烨!邹承烨马上扶住受到惊吓的乔虹,故意说:“小心点!”乔虹冷静下来,不敢再声张。等蒋凡进房间之后,乔虹板着脸质问邹承烨:“你想干什么?”邹承烨将嘴凑到乔虹耳边小声说道:“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卑鄙,我就比你更卑鄙!” 原来,当初一个月的期限到了,邹承烨没等到情人的电话,赶到情人家,只收到乔虹托新房主转交给他的一封信,让他永远不要再找她,因为她只想和丈夫儿子在一起……看着信,邹承烨的脸都气变了形:“我被耍了,我那么爱她,她却这样对待我……”他发誓要报复。邹承烨知道乔虹一定去了沈阳。他追到沈阳,通过蒋凡的老同事打听到蒋凡的新单位后,不禁大喜:蒋凡现在做的广告策划工作,跟他的设计工作正好匹配!邹承烨化名为韦琛,以漂亮的简历,很快就在沈阳一家创意策划公司找到一份高管工作。然后他一边工作,一边在乔虹的博客上攻击她,指责她的人品,使得乔虹的一半客户因为不信任离开了她,乔虹这才因业绩太差失业了。而对付蒋凡,邹承烨也是极尽抵毁与诽谤,利用与蒋凡有矛盾的同事攻击蒋凡,很快蒋凡也被公司炒掉了。他就是在这时趁机向蒋凡抛出了录用通知,变成了蒋凡的上司。得知真相后,乔虹气急败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邹承烨会这么卑鄙!但她还没来得及发作,蒋凡就带着儿子回来了,乔虹只得将满腔愤怒吞进肚子。邹承烨将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样很刺激吧?”乔虹使劲甩掉邹承烨的手,仓皇地逃进了卧室,将门狠狠关上,反锁了还不放心,背还靠在门上。蒋凡感到很奇怪,问她怎么了,乔虹气道:“不都是你做的好事!找人合租,我一点都不习惯!明天就搬走!”蒋凡耐心劝乔虹:提出合租也是他上司的一番好意,如果乔虹见人家一面就要搬走,那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家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如果这份工作也丢了,那一家人吃什么? 乔虹哑口无言,她只能在心中对自己分手多年后再度招惹旧情人的行为追悔不已。当天晚上,搬了一天家又受到邹承烨“惊吓”的乔虹疲惫不堪,刚躺下来睡觉,突然听到?
门外传来《三月的小雨》的歌。这正是邹承烨当年追她时在歌厅唱得最拿手的歌。更令她痛苦的是,每到夜里蒋凡想亲热的时候,这首歌就会响起来,搅得乔虹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思。长此以往,蒋凡极度不满。同居一室,乔虹想尽量回避邹承烨。蒋凡却说,邹承烨要求搭伙吃饭,不能推辞,不然会得罪上司。就这样,乔虹每天早晚都得面对邹承烨,还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有时,邹承烨还会点评:“这道菜跟我前女朋友做的一个味道,真是想她啊!”不明就里的蒋凡还会安慰自己的上司一番。这样的日子,让乔虹感觉每天都在受煎熬,邹承烨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生活。只要蒋凡不在眼前,他就会将凑到乔虹耳边轻声问:“昨晚睡得还好吧?’,被邹承烨的歌吵得三个月没心情跟丈夫亲热的乔虹,恨不能跟邹承烨同归于尽。而蒋凡对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事却一无所知,经常在饭桌上当着乔虹的面跟邹承烨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玩弄感情终付代价,被毁容的女人孤苦悔恨
2011年11月的一个周末,晚餐前,邹承烨买回两瓶红酒和一箱啤酒,要和蒋凡好好喝一场。上司买回了酒,孩子周末又去了奶奶家,蒋凡岂有不喝之理。可喝了半个小时后,蒋凡就醉得不醒人事。乔虹马上明白了,邹承烨肯定在她丈夫的酒里动了手脚,因为丈夫平时的酒量很好。她快速冲进自己的房间。邹承烨在门外威胁:“你不开门,我砸门要是你丈夫醒了就麻烦了……”乔虹急中生智,拔打了120急救电话,声称有人要抢救。丈夫在医院苏醒后,得知乔虹打了急救电话,生气地说:“不就是喝多了吗?干啥这样出我的丑?”她有苦说不出,跟来的邹承烨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又狠狠地折腾了乔虹一次。一个月后的周末,邹承烨请蒋凡和乔虹去辽阳洗温泉,乔虹推托不掉只得跟着去。露天温泉,两个男人边泡温泉边喝酒……乔虹看着他俩,心里比吃黄连还苦。蒋凡去了卫生间,邹承烨盯着只穿泳装的乔虹,说:“你的皮肤越来越好了,活得很快乐呀!我们三个人,这样生活真幸福……”乔虹瞪圆了眼:“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太无耻了!”邹承烨笑道:“无耻?向你这个老师学的……”她气得冲出去,他一把拉住她:“别冲动!让你老公看出来就麻烦了!”乔虹只好安静下来,接受这个混蛋的目光侵犯,心如刀绞。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邹承烨偷走了乔虹的内衣,悄悄在上面涂了个记号又送回原处。乔虹看到后非常恶心,扔了内衣。邹承烨偷偷在乔虹的包里放进了打印好的白朗宁夫人的情诗,乔虹只能悄悄撕碎……这样的小动作,让乔虹如惊弓之鸟。她央求丈夫离开这里。可丈夫和上司谈过后告诉她,上司说这样合住很开心,他不好得罪上司。她还得忍着,却无法向丈夫说明真相。邹承烨持续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乔虹痛苦、惊慌又强装笑颜的样子,他在享受这种复仇的过程。2012年6月11日,乔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蒋凡要去上海出差,时间是一周。她怀疑这是邹承烨故意安排的。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虚的乔虹不得不找来原公司关系最好的女同事张静来陪她。第三天下午6点,张静有事没有按时下班。邹承烨推开了乔虹的房门。此时乔虹的儿子蒋立博正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电视。他嬉笑着说:“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应该做一个了断呢?”说着,他就要搂住乔虹。乔虹躲开,邹承烨又贴上来,乔虹再躲开。如此三四次后,邹承烨火了:“你装什么装!?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们离婚,把孩子甩给他,我们两个人回南京,不比你在这里过这种窝囊生活强?” 乔虹历声说道:“你不要做梦了,我是死也不会离婚的!”邹承烨开始还耐着性子争取:“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跟他过,是为了儿子。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儿子,我也可以做他父亲。”没想到乔虹闻言讥讽道:“你算什么!也跟我儿子扯上关系!他是我跟蒋凡的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好啊,你为了这个兔崽子这么绝情绝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心肝儿子!”绝望的邹承烨疯狂地跑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向在客厅看电视的蒋立博走去。乔虹吓得魂飞魄散,她冲上去一把搂住儿子,邹承烨一刀砍在了乔虹的前臂上。他发疯了,狂砍起来……下班赶回来的张静一进门,正看到邹承烨持刀行凶的一幕,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冲上去救人。结果张静的手臂也被砍伤。乔虹的脸部、前胸和手臂多处被砍。5分钟后,邹承烨被及时赶到的民警制服。闻知家中变故的蒋凡匆匆赶回,从邹承烨的口供了解到全部真相后,他坚决不肯原谅游戏感情、亵渎婚姻的乔虹,待乔虹伤好出院后与之离婚并争得了儿子的抚养权。他非常后悔当初明知两人生活习惯差异大还冲动地选择了结婚,并愚蠢到企图用两地分居的方式解决两人的矛盾。两地分居带来的问题远比它能调和的问题多得多。乔虹几乎被毁容,医生说即使做多次整形手术,也不可能恢复原来的美貌。2012年11月初,邹承烨因故意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2013年1月底,邹承烨在监狱接受采访时说,他不会原谅乔虹,她就是条毒蛇;蒋凡也不愿原谅乔虹;而乔虹,则哭着说对不起邹承烨,对不起蒋凡,更对不起儿子……
两个博士和一个泡妞赌局
2012年10月11日,多家国内媒体爆出一条重磅新闻:在澳洲留学的两名中国籍博士,在新南威尔士大学化学实验室中突起争吵,其中一人悍然动手,将一瓶浓硫酸泼向了另外一人,又用一把锤子猛击其头部,伤者之状惨不忍睹。同时,飞溅的硫酸导致其他几名同学也被灼伤。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在澳大利亚排名第一的名校名系就读的顶尖人才,出手如此残忍?两个当事博士的现状如何?事发后,记者通过多方努力,联系了留澳学子罗娜、曾经留澳的武汉新东方学校何怡慧等人,采访校方、当事人及多名学子,终于了解到:两个博士本是好友,因为熬不住寂寞的留学生涯常常寻觅“临时爱人”,或者打赌泡洋妞,引发一连串的错误叠加,反目成仇,导致一场实验室中的“硫酸雨”。他们那令无数人高山仰止的前途也戛然而止——
“泡妞赌局”:两个寂寞博士和一个荒诞玩笑
2012年4月,陈晓瑜和张锐恩惊喜地发现,学校图书馆新来了个性感的图书管理员。两人开起了玩笑:“这个洋妞正点,配我如何?”“你长得太欠了,配我郎才女貌。”说笑之间,两人定下了一个赌约:两个人同时想办法追求她,她先回应了谁,另外一个人就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负责开车去取硫酸亚铊。25岁的陈晓瑜和26岁的张锐恩都是中国留学生,在澳大利亚排名第一的新南威尔士大学攻读博士。该校化工系在全球排位高居40名左右,曾经研发了世界上能源效率最高的太阳能电池,至今保持这一纪录。能考入化工系的学生风毛麟角,前途不可估量。现在陈晓瑜和张锐恩一起参与课题“能源再生与再造”。澳大利亚对剧毒化学制剂管理严格,每次实验所需的硫酸亚铊都要层层审批,由学生驱车60英里到化工厂取。以前,都是陈晓瑜和张锐恩轮流去取。现在,两人打赌泡妞,能将这桩令人头疼的差事推给对方……第二天,陈晓瑜和张锐恩都用各自的办法与新来的图书管理员搭讪上了,而且得知这名图书管理员名叫蒂娜·埃文森,并且分别索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晚上,张锐恩和陈晓瑜一起吃晚饭,说起各自进展,同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约她晚上9点到校外的一个酒吧去玩。张锐恩的手机先“叮咚”一声,收到回复:“对不起,我已有约。”过了一会儿,陈晓瑜也收到了回复:“好的。”陈晓瑜一看短信,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对张锐恩嚷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以后你去拿硫酸亚铊!”说完他一抹嘴就跑回宿舍,兴冲冲地准备约会去了。在陈晓瑜看来,这样的结果理所当然:他从本科阶段就在澳洲留学,对这儿的风土人情非常熟悉,并且尚未婚娶。可张锐恩从四川大学硕士毕业后,已经在国内结婚。2009年,张锐恩获得赴澳攻读博士的名额之后,妻子留在了国内并生了个儿子。他在澳大利亚,许多事要依赖陈晓瑜指点迷津。同时,陈晓瑜生于上海,不但单身,比张锐恩相貌英俊,成绩也比张锐恩优异一些,在四名博士共同的研究课题中担任小组长。都是中国人,陈晓瑜和张锐恩走得较近。枯燥而寂寞的留学生活催生了许多荒诞。两年多的时间中,他们多次到酒吧猎艳,留下过许多不郑重的爱情。但陈晓瑜和张锐恩因为这些共同的荒诞,慢慢成为挚交。在他们当初的想法中,就连这次打赌,也不过是为了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颜色而已。晚上赴约,陈晓瑜对蒂娜的感觉非常好。告别时,蒂娜深情地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陈晓瑜的脖子上:“天气越来越冷,这个送给你。”陈晓瑜感动地和她拥吻在一起。回宿舍的路上,他甚至想过要告诉张锐恩,这一次,他是很认真的了,也许应该彻底摆脱过去对感情的轻薄态度,虔诚地谈一场恋爱,甚至结婚。可是,他一回宿舍,只见张锐恩闷闷不乐,顿时失去了倾诉的欲望。此后连续几天,陈晓瑜每天晚上去和蒂娜约会,与张锐恩交流甚少。一天深夜陈晓瑜回来后,张锐恩忽然问他:“你们上床了吗?”陈晓瑜坦诚地说:“是的。”张锐恩更加不开心,抱怨陈晓瑜不但抱得美人归,还把领硫酸亚铊这样跑腿的事扔给了他。陈晓瑜笑着说:“愿赌服输!”张锐恩问:“那你怎么补偿我?要不,你干脆让蒂娜给我也介绍一个临时爱人吧,大多数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然而陈晓瑜觉得此举不妥,容易引起蒂娜的误会,断然拒绝了。由于时间太晚,又怕耽误宿舍里的另外一名男生休息,陈晓瑜并没有将自己对蒂娜的感情越来越真、越来越浓向他说清楚。陈晓瑜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晚上蒂娜忽然告诉他,张锐恩给她打电话称是他最好的朋友,希望她能为自己介绍认识一个条件优秀的女孩。她皱着眉头问陈晓瑜:“你朋友怎么能这样?爱情应该是自己去碰的,他就算想认识我的朋友应该是要求我带他参加朋友聚会,不是带着这么不恭敬的口吻……”陈晓瑜一听,对张锐恩强烈不满,当着蒂娜的面打电话将他狠狠斥责了一番。张锐恩不高兴地在电话中大叫:“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赌输了我认输,既没有从你手里抢洋妞,也没有食言去化工厂跑腿,只不过想让她给我也介绍一个美女,这很过分吗?”陈晓瑜听张锐恩在电话中越说越轻浮,担心会破坏了自己的形象,连忙挂了电话,向蒂娜叮嘱:以后不用接听这个人的电话,他在中国已有老婆孩子,还一心想泡上洋妞。事隔个把月,张锐恩与一个澳籍女孩杰西卡出双入对。一天,杰西卡到图书馆还书,蒂娜热心地告诉她,张锐恩在中国有自己的家庭。杰西卡大为光火,立刻找到张锐恩兴师问罪,并且中止了交往。张锐恩已经结婚的情况除了导师、校领导和陈晓瑜基本没有人知道,他马上打电话给陈晓瑜,不问青红皂白将他一顿痛骂。陈晓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莫名挨了一通骂,气愤不已。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张锐恩随即打电话给蒂娜,称陈晓瑜追求她不过是因为懒得每周开车去化工厂拿硫酸亚铊,才和他打了这个赌,而且他赌赢了!蒂娜听了,非常生气,立即发短信痛斥陈晓瑜跟他的朋友一样游戏爱情。
层层交恶:好友已经反目嫌隙仍在蔓延
2012年5月中旬,因为与张锐恩的关系出现裂缝,陈晓瑜搬出原来的宿舍,以每周350澳元的价格住进了学校单身宿舍。为挽回蒂娜的芳心,他花2000多澳元买了一块澳宝吊坠。然而,他打电话,蒂娜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去图书馆,她也视而不见。陈晓瑜只得叫快递送给她,表示真诚的忏悔之意。第二天陈晓瑜正在实验窒工作,快递忽然打电话来:他的礼物被退回,请他下楼去签收。陈晓瑜一时怒火中烧,不顾旁边还有多名同学,用英语向张锐恩吼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我从没见过还有谁比你更不像男人!”以往两人单独交流都用中文,英语瞬间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张锐恩不甘示弱,也以英语回敬陈晓瑜重色轻友,出卖他的隐私。实验室中的其他同学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劝架。此时,学校一警卫听到争执,也到实验室外面敲门。两人才休战。随后几天,陈晓瑜和张锐恩再不说话。工作之中需要合作的部分,两人都通过其他合作者传话。昔日的密友,一下就变成了陌路人。6月底,实验室又需要去化工厂取硫酸亚铊。陈晓瑜让澳籍同学告知张锐恩。到了第二天需要用的时候,陈晓瑜才知张锐恩根本没有去化工厂取!当着张锐恩的面,陈晓瑜生气地问那位同学:“昨天我说的话你传达到了吗?”那位同学说:“张锐恩今天早上才告诉我,这件事不应该由他负责。”而此刻,张锐恩就站在旁边,他不辩解不道歉,双目乜斜挑衅。陈晓瑜忍无可忍,冲张锐恩大叫:“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我们应该考虑中断合作!”当天下午,陈晓瑜自己开车穿过大半个悉尼市区去领取硫酸亚铊等化学制剂。刚刚回到学校,一肚子的怨气还没消,导师就将他叫到实验室严厉批评:在一项课题中,每个人分工明确,既然交由他和张锐恩轮流去领取危险化学用品,他们就必须遵循团队制订的守则。私下的赌约,不应该影响实验,而且也不应具有任何效力。敢情张锐恩还跑去恶人先告状了!陈晓瑜气呼呼地回到宿舍,对张锐恩巨大的嫌恶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两人临近毕业,课题进入尾声。如果张锐恩拿不到这项课题的核心材料将无法完成论文,没有论文,他当然也修不完最后的学分。陈晓瑜决定以小组长的权力给他一点颜色!接下来层层递进的交恶,彻底撕裂了两人的关系。几天后,陈晓瑜要带领张锐恩在内的三名同学到邦迪海滩的一个太阳能实验基地收集数据,陈晓瑜根本没有通知张锐恩。而张锐恩也以为第二天大家在实验室工作,他在实验楼下苦苦等待,却看不到一个同学。太阳能实验基地是屏蔽手机信号的,张锐恩打电话也全部不通。此刻离开,他又担心陈晓瑜得理不饶人。他没有项目分配的那间实验室的钥匙,只能在那干等。当他在那傻傻地等了一天时,另外两名合作伙伴带着实验记录和一大堆资料回来了,张锐恩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肺都气炸了!后来多次实验,陈晓瑜都故意避开张锐恩。两人之间的合作被他单方面中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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