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聚餐：厨房里的妈妈母亲从碗橱里取出那套青花瓷碗，碗边已有几处缺口，她却总舍不得换。我站在厨房门口，看她把碗一个个排在桌上，像列队的士兵。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她花白的鬓角上。“妈，我来帮你。”我卷起袖子。“不用，你坐着去。”她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我注意
到她的指节有些肿胀，捏着抹布的手微微发颤。记得小时候，厨房是我的禁地。母亲总说油烟大，怕呛着我。我便趴在门框上看她忙碌的背影，看她
把普通的萝卜白菜变成一桌佳肴。那时觉得母亲是魔术师，能从空锅里变出美味来。案板上的韭菜被切成均匀的小段，母亲的手艺依然精准。我忽然
发现，她的背影比记忆中矮了许多。那件穿了许多年的藏青色罩衣，在阳光下泛着毛边。“尝尝咸淡。”母亲舀了一勺汤递过来。我凑过去，汤匙里
的热气扑在脸上，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儿时。味道一点没变，还是那种独特的鲜香。弟弟一家推门进来，两个孩子叫着“奶奶”扑向母亲。她笑得眼睛
眯成一条缝，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这动作如此熟悉，让我想起小时候放学回家，她也是这样从围裙口袋里变出零食。饭桌上，母亲不停地给每个人
夹菜，自己的碗却总是空的。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她愣了一下，笑着说“老了，吃不了这么多”，却还是慢慢吃完了。洗碗时，我坚持要帮
忙。母亲站在一旁擦桌子，时不时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会打碎碗的孩子。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
，花瓣飘落在窗台上。母亲忽然说：“你爸在的时候，最爱看这棵玉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放下碗，握住她粗糙的手。这一刻，
我忽然明白，所谓亲情，不过是一顿普通的家常饭，是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是碗边细小的缺口里，盛满的无声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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