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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生香,一枕梦长,遇见初夏好时光
2025-05-20 | 阅:  转:  |  分享 
  
落花生香,一枕梦长,遇见初夏好时光五月的风掠过老宅后院时,总带着一种特别的香气。那不是张扬的栀子,也不是热烈的玫瑰,而是泥土深处酝酿的、带着
青草气息的落花生香。祖母常说:“花生的好,要蹲下来才闻得到。”此刻我蹲在田垄间,指尖拂过鹅黄色的蝶形小花,忽然懂得这句话里藏着的半
生智慧。老宅后院的这片落花生田,是祖母用半辈子光阴绣在大地上的锦缎。每年谷雨过后,她总要我跟着下地。“看好了,”她将花生仁按进松软
的土里,“这宝贝儿跟别的庄稼不一样,开花时要记得回来看。”我那时不解其意,直到某个初夏清晨,发现那些金黄小花竟像约好了似的,齐齐低
垂向地面。阳光透过晨露在花瓣上流转,宛如《楚辞》中”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意境。“它这是要把果子藏进土里呢。”祖母用
皲裂的手掌抚过花茎。果然几日后再看,那些花梗竟像有了灵性般向下弯曲,将子房深深扎入泥土。这“结果的智慧”让我想起苏轼《定风波》里的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草木尚知藏锋守拙,人又何须争一时长短?十二岁那年夏天,我在花生田里埋下人生第一个秘密。暗
恋同桌的事被同学嘲笑,我哭着跑回家,把皱巴巴的情书埋在第三排花生株下。祖母什么也没问,只是递来一壶凉茶:“花生要等一百二十天才能收
,心事也要等时候到了才说得。”晚风送来她哼的民谣:“天光光,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蝉鸣声里,落花生的香气混着泥土味,竟把少年
的忧伤酿成了微甜的期待。后来我带着都市的烟尘归来,恰逢落花生收获的季节。铁锹翻开土地的刹那,那些珍珠般的果实从褐色的豆荚里滚出来,
像大地突然睁开了无数含笑的眼睛。祖母拾起一粒沾着新鲜泥土的花生:“瞧,它把最好的部分都藏在地底下。”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最珍贵的
成长往往发生在无人喝彩的黑暗里。三年前创业失败,我躺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整夜失眠。凌晨四点摸到手机,屏保竟是老家那片花生田。想起祖母
说的“落花生要经得起埋没”,突然就掉了泪。天亮时我收拾行李,高铁窗外的初夏风景飞驰而过,恰如韦庄笔下”晴烟漠漠柳毵毵,不那离情酒半
酣”的景致。但这次归来,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少年。现在的落花生田里多了几排实验品种。我学着祖母当年的样子,在每株苗旁插上标记竹签
。晨露未晞时,常有邻居家孩子跑来帮忙除草,他们银铃般的笑声惊起田埂上的白鹭,让我想起杨万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童趣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总问:”叔叔,花生为什么要把果子藏起来呀?”我便指给她看那些向着泥土鞠躬的花朵:“因为它知道,低头是为了更好
地抬头。”前日暴雨突至,我冒雨给田垄覆上防涝膜。雨幕中那些黄花依旧倔强地开着,雨水顺着茎叶流进土壤,恰似杜牧“青山隐隐水迢迢”的诗
意。突然明白祖母为什么总在雨天念叨“落花生不怕涝,根扎得深”。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看似狼狈的匍匐,或许正是生命最昂扬的姿态。昨
夜梦见祖母坐在藤椅上剥花生,月光把她的白发染成银色。“记着,”她把一粒特别饱满的果实放在我手心,“好花生要等到白露。”醒来时晨光熹
微,田里的花梗又向下探了几分。我轻轻覆上些新土,突然想起《菜根谭》里的话:“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这藏在土里的芬芳,这需要
等待的甘甜,或许才是初夏赠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此刻夕阳西沉,晚风送来远处栀子花的香气。但蹲下身来,依然能闻到泥土深处落花生清冽的芬
芳。这香气让我想起所有需要等待的美好——童年埋下的愿望,青春经历的挫折,中年领悟的从容。就像那些向着黑暗生长的果实,终将在某个秋日,给岁月以饱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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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化学之狼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