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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聚焦王羲之下 6.王羲之的笔法，传下来了吗？ 王羲之写出来那么好的字，学书法的人自然对他的笔法极感兴趣。30年前，我就有这个念头，王羲之的笔法究竟是怎么样的，当时就开始追踪王羲之，希望找到他的笔法。 6.1王羲之笔法的传授 王羲之的笔法传授，以智永为枢纽，智永是关键人物。 智永以前家庭传授七代：王羲之→王徽之→王桢之→王翼之→王法明→王彦祖→王胄昱→王孝宾（智楷）、王法极（智永）。第七代王孝宾和王法极，这兄弟两个都出家当了和尚。 王家这些人都没有公开笔法，有几篇托名王羲之的文章，如《笔阵图》等等，都是靠不住的。 我们只知道王羲之的名作《兰亭序》，传到了智永手中，后来为酷爱王羲之的唐太宗拿去了。
智永是王羲之七世孙，是杰出的书法家。光是《真草千字文》，就写了800本。你现在看到，左边黑底白字的拓本，在西安碑林；右边白底黑字的墨迹，现在日本。 我这样想，王家的子孙没有透露笔法的秘密，但智永他是和尚，没有子孙，他传了几个学生都是外姓的。这些学生有没有记下来呢？记下来了。智永传了哪些学生，历史上是有多种记录的。 比如说，唐僖宗时的宰相卢携，就写过一篇小文《临池诀》，里面记录了张旭的一段话：“吴郡张旭言：'自智永禅师过江，楷法随渡。永禅师乃羲、献之孙，得其家法，以授虞世南，虞传陆柬之，陆传子彦远，彦远仆之堂舅，以授余。不然，何以古人之词云乐。’”这段话是重要的线索，因为智永是和尚，没有子嗣，所以传给了外姓弟子。张旭所谓“古人之词”，正是王羲之的家法。也就是说，张旭不仅知道王羲之笔法，他也清楚智永之后的传授过程。那就要把他所提到的那几个人，以及他们传授了哪些人，都找出来，排成一张表。 我们来看看这张表，智永传了虞世南，虞世南传给了他的外甥陆柬之，陆柬之传给儿子陆彦远，陆彦远传给他的外甥张旭。看来，在中国书法史上，有个好舅舅是很重要。这几个人，都知道王羲之笔法的秘密，结果都成了大书法家。至于张旭，弟子非常多，可以说是唐代最大的书法教育家。我这里只能简单地写出一些人。红字标出的，就是我上一堂课提到。如颜真卿、邬彤、怀素、徐浩、徐璹、崔邈、韩方明、空海等等，他们在书法界享有盛誉。到张旭这时候，王羲之的笔法扩散到一大批人，这个意义非常重大，形成了王羲之系统。 上一堂课，我提到韩方明，他是日本空海来华留学时候的书法老师，后来空海回国，就成了日本的王羲之。这说明，韩方明是知道笔法秘密的。 名单是有了，当时我想，这里面有没有人把笔法记下来呢？做一个笨功夫，把名单中所有人的文集全部翻一次，可能有一些希望吧。结果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7、谁做了记录 谁做了记录呢？韩方明！ 7.1韩方明记录了张旭的课程内容 韩方明有一篇很短的小文，题目是《授笔要说》，收录在宋代陈思《苑菁华》卷20。韩方明在这篇文章中间，记录了张旭课程内容。从谱系表上看，张旭是王羲之第十一代传人！张旭有两名出色的学生，一是徐浩，二是崔邈。
徐浩传给儿子徐璹，这是第13代。韩方明先跟徐璹，两年后改换门庭，投入12代传人崔邈的门下。崔邈在唐代是很有名的书法家，地位很高。这样，韩方明就是王羲之第13代传人，日本的空海大师就是王羲之第14代。 韩方明记录了他和崔邈老师的谈话：“清河公（崔邈）虽云传笔法于张旭长史，世之所传得长史法者，惟有得'永’字八法，次有五执笔，已下并未之有前闻者乎。” 《授笔要说》下面这段话万分重要：“方明传之于清河公（崔邈），问八法起于隶字之始，后汉崔子玉历钟、王以下，传授到于永禅师，而至张旭始弘余法，次演五势，更备九用，则万字无不该此，墨道之妙，无不由之以成也。” 隶字就是真书，真书开始的时候，就产生了“永字八法”。崔子玉，就是崔瑗。可见“永字八法”不是王羲之的发明，是一个比较公开的内容。而到了张旭，发扬“永字八法”，演化“五势”，还准备了“九用”。那么，我们可以看到，他是在永字八法的基础上，加了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是张旭教崔邈等弟子的内容，也就是智永传下来的王羲之笔法的核心。所有的字用这个方法都可以写出来。墨道，就是书法。书法的妙处就是由这而形成的。 张旭讲授书法的内容 原来向张旭求笔法，一般人只得到公开内容，就是五执笔和永字八法。人家来向张旭学书法，张旭也不能不讲，他就教你怎么执笔，然后呢叫你写一个“永”字，“回去好好练”。这能练出来吗？不行的，为什么？张旭另外有不公开的内容，只跟少数弟子讲授，这就是五势和九用。五势和九用，一般人都不知道！这就是从智永传下来的王羲之笔法的关键。史书里面记载，张旭又癫又狂，写狂草的。看来是装的，这老张可精明了。 让我们整理一下，张旭讲授笔法，有4个内容：一、五执笔，这在韩方明《授笔要说》有记载；二，永字八法，很多人听到过，详细内容不知道；至于五势九用，局外人听也没听过。五势九用，成了王羲之笔法的最大秘密。究竟是什么呢？有没有另外一个人把它记录下来呢？ 7.2唐张怀瓘《玉堂禁经》的内容 我运气很好，找到了这个记录。唐朝另有一个人，张怀瓘，他记下来了，这就是唐朝张怀瓘的《玉堂禁经》。这是唯一一篇完整记录永字八法、五势、九用的文章，王羲之笔法的秘密，就此揭开。 韩方明《授笔要说》和张怀瓘《玉堂禁经》，只是两篇小文章，分别收在宋代两个文集中间。把这两篇文章连起来，就勾画出王羲之笔法的全貌。实在很幸运，我们要感谢他们俩，韩方明，张怀瓘。
1986年，我在香港《书谱》杂志上，发表了《张旭的笔法》一文，公布了这一结果。王羲之、智永传下来的笔法，具体内容是什么呢？现在搞清楚了，就是五执笔、永字八法、五势和九用。学书法，就是要弄清楚这些最重要的内容。 本节要点： 王羲之的时代：两个肯定。 王羲之的继承和创造：古质变今妍。 智永、张旭所传的王羲之笔法内容。 思考题： 试读韩方明《授笔要说》，崔邈所说张旭的教学内容，是王羲之笔法的重要线索。 试读张怀罐《玉堂禁经》，大致了解他所记录的永字八法、五势和九用，这是今后课程的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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