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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评梅与高君宇的生死恋

 庶民临风 2015-01-31

二十年代著名女诗人石评梅和高君宇的生死恋(附图)

非常崇拜石评梅和高君宇的生死缘情,我为之感动万分。 在北京城南陶然亭公园内的一个幽静肃穆的角落里,有一座高大的青石雕像掩映在白杨绿柳之间,那是一对青年男女拥肩而立的雕塑造型,人物的衣装、发式,还有那富于书卷气的圆边眼睛,都标志着鲜明的“五四”时代特色。绕过石雕和石雕后那个林木葱茏的土丘,两块并排而立的汉白玉石墓碑赫然在目----这里便是陶然亭公园内有名的“高石之墓”,即二十年代著名山西籍女诗人石评梅和她的情人高君宇死后并葬的坟冢。 

 
 
 
北京城南陶然亭公园内的高石雕像


 每逢清明节的时候,成双成对的恋人们会到这里来凭吊,墓碑旁、石像前堆满了他们敬献的鲜花、花圈和花篮。就是平日到公园游赏散步的人们也会在碑前驻足流连、细读碑文。在高君宇的墓碑上镌刻着这样一段话,是石评梅生前题写的:
  这是君宇生前自题像片的几句话,死后我替他刊在碑上。
  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彗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眼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评梅

  

石评梅生前为高君宇墓题写的碑文

 

  这里既有高君宇直抒胸臆的述志诗,又有石评梅满含深情的悼亡语。一方面是大气磅礴的英雄气,一方面是柔肠寸断的儿女情。读过这则碑文的人即使对高石二人的生平和爱情故事一无所知,也会为女诗人在碑文中流露出的至情所打动。这里埋葬的不仅是中共早期的一位风云人物和一位才高命薄的女诗人,而且是一对生死相恋的忠贞情侣。

石评梅的《墓畔哀歌》

读其诗可窥其人之一二,至少可以感觉到她对高君宇的深情思念。 

 
  我由冬的残梦里惊醒,春正吻着我的睡靥低吟!晨曦照上了窗纱,望见往日令我醺醉的朝霞,我想让丹彩的云流,再认认我当年的颜色。
  披上那件绣着蛱蝶的衣裳,姗姗地走到尘网封锁的妆台旁。呵!明镜里照见我憔悴的枯颜,像一朵颤动在风雨中苍白凋零的梨花。
  我爱,我原想追回那美丽的皎容,祭献在你碧草如茵的墓旁,谁知道青春的残蕾已和你一同殉葬。
   
  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
  假如我的相思真化作一颗一颗的红豆,到如今我已替你堆集永久勿忘的爱心。
  哀愁深埋在我心头。
  我愿燃烧我的肉身化成灰烬,我愿放浪我的热情怒涛汹涌,天呵!这蛇似的蜿蜒,蚕似的缠绵,就这样悄悄地偷去了我生命的青焰。
  我爱,我吻遍了你墓头青草在日落黄昏;我祷告,就是空幻的梦吧,也让我再见见你的英魂。
   
  明知道人生的尽头便是死的故乡,我将来也是一座孤冢,衰草斜阳。有一天呵!我离开繁华的人寰,悄悄入葬,这悲艳的爱情一样是烟消云散,昙花一现,梦醒后飞落在心头的都是些残泪点点。
  然而我不能把记忆毁灭,把埋我心墟上的残骸抛却,只求我能永久徘徊在这垒垒荒冢之间,为了看守你的墓茔,祭献那茉莉花环。
  我爱,你知否我无言的忧衷,怀想着往日轻盈之梦。梦中我低低唤着你小名,醒来只是深夜长空有孤雁哀鸣!
   
  黯淡的天幕下,没有明月也无星光这宇宙像数千年的古墓;皑皑白骨上,飞动闪映着惨绿的磷花。我匍匐哀泣于此残锈的铁栏之旁,愿烘我愤怒的心火,烧毁这黑暗丑恶的地狱之网。
  命运的魔鬼有意捉弄我弱小的灵魂,罚我在冰雪寒天中,寻觅那雕零了的碎梦。求上帝饶恕我,不要再惨害我这仅有的生命,剩得此残躯在,容我杀死那狞恶的敌人!
  我爱,纵然宇宙变成烬余的战场,野烟都腥:在你给我的甜梦里,我心长系驻于虹桥之中,赞美永生!
   
  我镇天踟蹰于垒垒荒冢,看遍了春花秋月不同的风景,抛弃了一切名利虚荣,来到此无人烟的旷野,哀吟缓行。我登了高岭,向云天苍茫的西方招魂,在绚烂的彩霞里,望见了我沉落的希望之陨星。
  远处是烟雾冲天的古城,火星似金箭向四方飞游!隐约的听见刀枪搏击之声,那狂热的欢呼令人震惊!在碧草萋萋的墓头,我举起了胜利的金觥,饮吧我爱,我奠祭你静寂无言的孤冢!
  星月满天时,我把你遗我的宝剑纤手轻擎,宣誓向长空:
  愿此生永埋了英雄儿女的热情。
   
  假如人生只是虚幻的梦影,那我这些可爱的映影,便是你赠与我的全生命。我常觉你在我身后的树林里,骑着马轻轻地走过去。常觉你停息在我的窗前,徘徊着等我的影消灯熄。常觉你随着我唤你的声音悄悄走近了我,又含泪退到了墙角。常觉你站在我低垂的雪帐外,哀哀地对月光而叹息!
  在人海尘途中,偶然逢见个像你的人,我停步凝视后,这颗心呵!便如秋风横扫落叶般冷森凄零!我默思我已经得到爱的之心,如今只是荒草夕阳下,一座静寂无语的孤冢。
  我的心是深夜梦里,寒光闪灼的残月,我的情是青碧冷静,永不再流的湖水。残月照着你的墓碑,湖水环绕着你的坟,我爱,这是我的梦,也是你的梦,安息吧,敬爱的灵魂!
   
  我自从混迹到尘世间,便忘却了我自己;在你的灵魂我才知是谁?
  记得也是这样夜里。我们在河堤的柳丝中走过来,走过去。我们无语,心海的波浪也只有月儿能领会。你倚在树上望明月沉思,我枕在你胸前听你的呼吸。抬头看见黑翼飞来掩遮住月儿的清光,你抖颤着问我:假如这苍黑的翼是我们的命运时,应该怎样?
  我认识了欢乐,也随来了悲哀,接受了你的热情,同时也随来了冷酷的秋风。往日,我怕恶魔的眼睛凶,白牙如利刃;我总是藏伏在你的腋下趑趄不敢进,你一手执宝剑,一手扶着我践踏着荆棘的途径,投奔那如花的前程!
  如今,这道上还留着你斑斑血痕,恶魔的眼睛和牙齿再是那样凶狠。但是我爱,你不要怕我孤零,我愿用这一纤细的弱玉腕,建设那如意的梦境。
   
  春来了,催开桃蕾又飘到柳梢,这般温柔慵懒的天气真使人恼!她似乎躲在我眼底有意缭绕,一阵阵风翼,吹起了我灵海深处的波涛。
  这世界已换上了装束,如少女般那样娇娆,她披拖着浅绿的轻纱,蹁跹在她那(姹)紫嫣红中舞蹈。伫立于白杨下,我心如捣,强睁开模糊的泪眼,细认你墓头,萋萋芳草。
  满腔辛酸与谁道?愿此恨吐向青空将天地包。它纠结围绕着我的心,像一堆枯黄的蔓草,我爱,我待你用宝剑来挥扫,我待你用火花来焚烧。
   
  垒垒荒冢上,火光熊熊,纸灰缭绕,清明到了。这是碧草绿水的春郊。墓畔有白发老翁,有红颜年少,向这一杯黄土致不尽的怀忆和哀悼,云天苍茫处我将魂招;白杨萧条,暮鸦声声,怕孤魂归路迢迢。
  逝去了,欢乐的好梦,不能随墓草而复生,明朝此日,谁知天涯何处寄此身?叹漂泊我已如落花浮萍,且高歌,且痛饮,拼一醉烧熄此心头余情。
  我爱,这一杯苦酒细细斟,邀残月与孤星和泪共饮,不管黄昏,不论夜深,醉卧在你墓碑傍,任霜露侵凌吧!我再不醒。

                                                                            象牙戒指
   现代女作家庐隐是石评梅生前好友,她对高石之间的恋爱始末颇为熟知,曾以高石恋情为素材写成中篇小说《象牙戒指》。在庐隐笔下,那个其色惨白、其质坚硬的象牙戒指成了高石爱情悲剧的象征。
  高君宇(1896-1925)是山西静乐人,1916年考入北京大学。和同时代的绝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他是个富于爱国热忱的理想主义者。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他表现得相当活跃,被推为北大学生会代表,曾和许德珩等几位青年带头冲入赵家楼曹汝霖住宅,在中国现代史上留下了“火烧赵家楼,痛打章宗祥”的史话。
  高君宇是中共早期的创始人之一,但他生前也同时加入国民党,1924年以后兼任国父孙中山先生的秘书,直到去世前夕。该年10月,广州发生“商团叛乱”,他率领“工团军”参与平叛,掩护中山先生和夫人宋庆龄安全脱险。事后他把一个子弹壳儿连同一枚象牙戒指一起寄给远在北京的石评梅留念。
  值得一提的是,高君宇还曾为中共已故总理周恩来作伐,促成了他和邓颖超的结合。1925年1月,高、周在上海相识,两个年轻人一见如故,在黄埔江畔倾心长谈,互相吐露了心中的爱情隐秘。不满27岁的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那时正暗恋着天津达仁女校的教师邓颖超,然而关山阻隔、款曲难通,再加上周恩来还有几分害羞,所以一直未能向心爱的姑娘表白心迹。高君宇欣然负起了为他们传书递简的使命,在返京探望石评梅的途中特意在天津下车,看望了邓颖超,并把周恩来的求爱信转给了她。就这样,高君宇做了周恩来和邓颖超之间的“红娘”。他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他成就的是未来共和国开国总理的一世姻缘。
  然而高君宇自己在爱情上却并不如意,他在摆脱了旧式婚姻的束缚之后,全心全意地爱着北京师大附中女子部主任、体育兼国文教员石评梅女士。可是初恋受挫之后对爱情怀着伤痛和疑虑的女诗人却抱定了独身主义的宗旨,固守着“冰雪友谊”的藩篱,不肯和他言婚嫁。高君宇因之十分痛苦,然而他在给石评梅的信中却这样写道:“你的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你的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阻之,不能这样,我怎能说是爱你!......请相信,我是可以移一切心与力专注于我所企望的事业的......”全然是一副俠骨柔肠!为了表明自己对石评梅的尊重和理解,也为了表明自己对爱情的忠贞不二的态度,1924年10月远在广州的高君宇特意买了两枚象牙戒指,一枚寄给北京的石评梅,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他是以象牙戒指的洁白坚固来象征他俩之间的冰雪友谊的。两个人最终戴着各自的那枚象牙戒指离开了人世。
                                                              伤心的红叶
    石评梅(1902-1928)是高君宇的同乡,山西平定人。1920年抱着“以健康之精神,做伟大之事业”的志向,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体育科,在北京石驸马大街(今更名为新文化街)“红楼”度过了三年诗意浪漫的学生生活。
  受“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石评梅在学生时代就开始发表新诗和新剧剧本。1923年毕业后,她一面在北京师大附中执教,一面和好友陆晶清主编《妇女周刊》、《蔷薇周刊》,从事文学创作活动兼倡导妇女解放运动。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创作了相当数量的诗歌、小说、散文、游记和话剧等作品,死后由友人编入《涛语》和《偶然草》两个诗文集中。
  石评梅和高君宇是在1921年的一次同乡会上相识的。高君宇碰巧还是石评梅父亲石鼎丞的学生,石评梅多次听父亲夸奖过这个学生。对高君宇而言,评梅那时已是北京诗坛上颇有声名的女诗人了。所以两个人初见之后都以“识荆”为喜,从此书信往来频繁,友情日深。
  1924年11月,高君宇从广州护送孙中山先生北上,和张作霖、段祺瑞等把持的北洋政府会商国是。由于长期南北奔波、出生入死,终于积劳成疾,1925年3月,高君宇因急性盲肠炎发作而病逝于协和医院,终年不满30岁。
  石评梅在检点死者遗物时发现了一片早已干枯的红叶,上面墨汁依旧,正面写着两句诗:
   满山红叶关不住
   一片红叶寄相思
  这是1923年高君宇从西山碧云寺寄给石评梅的爱情信物。评梅在收到后当即就在红叶的背面题写道:“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结果,她又把红叶寄还了高君宇。睹物思人,评梅伤心欲绝,她意识到自己乖僻执拗的独身主义主张铸成终身大错,在爱情上一误再误,错过了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评梅痛悔不已,决心在高君宇死后用悼亡孤苦的眼泪来偿付自己所欠下的相思情债。她把高君宇安葬在陶然亭畔,此后果然每个星期日都到他的坟头哭祭。

  

石评梅在高君宇墓前留影

    高君宇的死似乎使石评梅的心理和和性格发生了变化,她在一篇题为《缄情寄往黄泉》的文章里写道:“我已不是从前呜咽哀号、颓伤消沉的我;我是沉闷深刻,容忍涵蓄一切人间的哀痛,而努力去寻求生命的真确的战士。”然而还未等这种变化产生任何积极的作用,她的生命令人痛惜地猝然中止了。一个天才的女诗人就这样在泣血哀吟中走完短短的一生,死时年仅26岁!

  

诗人石评梅

   并葬荒丘
  “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荒丘”,这是石评梅在高君宇死后经常对友人表明心迹的一句话。
  1928年9月,石评梅由于长期悲伤过度,损害了健康,在高君宇死后约三年后竟也泪尽而亡。她的生前好友黄庐隐、陆晶清遵照她的遗愿把她安葬在陶然亭畔高君宇的墓旁。一对有情人,生未成婚,死而并葬,在当时已是人们传诵的佳话。陶然亭因之而变得更加知名了。

 

高石之墓

    周恩来和邓颖超夫妇对高君宇成全他们夫妇的功德一直念念不忘,对高君宇和石评梅的爱情悲剧也深表惋惜,他俩曾几度到陶然亭凭吊“高石之墓”。1965年,周恩来在审批北京城市规划总图时,特别强调要保存“高石之墓”,他说:“革命与恋爱没有矛盾,留着它对青年人也有教育意义。”“文革”期间,“高石之墓”遭到破坏,当时已身染重病的周恩来闻讯后十分痛心,立即委托邓颖超妥善照管。在邓颖超的关照下,两块汉白玉石的高石墓碑被移至“首都博物馆”保存,高君宇的遗骨火化后也被安放在北京市郊的八宝山革命公墓,石评梅的遗骨也得到妥善移置。
  1984年,“高石之墓”又重新屹立在陶然亭畔,在许多青年人的心目中,它们是纯洁爱情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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