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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误用的“选举”

 学海泛舟 2006-11-10
不仅仅是误用的“选举”
 

选举是现代民主政治的一种基本形式,然而从中国的传统政制和文化来看,选举这种形式并不是我们所乐于采用的,因而国人对此一直较为陌生。只是近代以降,西风东渐,选举这“舶来品”才渐为国人所知,并日益应用于政治和其他领域。

选举当然是好形式。

然而,如果被误用的话,因其享有民主的美名,它的不良后果也更为严重,这就犹如蟹有美味但食之不当就会腹泻一样。河北省唐山市第31中学八年级二班班主任刘丽霞为了“确认”班里的一位名叫王洋的学生偷了40元钱,就误用了选举这一形式——当然严格说来,她采用的并非是民主选举,在发给全班学生“选票”时,几乎是带胁迫性地暗示了学生填写内容,说:“我怀疑王洋当然有我的理由,我学过心理学,一看就知道是谁拿的。你们认为是谁,就写谁好了。”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王洋被“高票当选”为“小偷”。这使我想起袁世凯为当选总统而组织“公民团”包围国会,不把自己选出来就不让议员吃饭的“典故”。“选举小偷”可说是深得这种橘变了枳的“民主选举”的余绪。

显然,这是可怕的。被“选举”出来的“小偷”王洋,自遭受这样公开的污辱后,内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得不辍学,整天整月地“窝”在家里“专注地只做一件事”,“一遍一遍地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贴到各大网站的论坛上”,发帖,回复,回复,发帖。更令人担忧的是,孩子的心态已经出现巨大的变化,原本内向、温顺的性格变得烦躁、暴躁,动辄大发雷霆,“稍有一言不合,一句‘我×个×’便脱口而出”,常常“牙帮咬得紧紧的,眯缝着眼,眼神里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凶光”,并自言自语“我恨每一个参与这件事的人”。

不必悬想,如果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这个孩子的一生肯定要被毁了。

刘班主任之所以要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原来是她觉得自己的“师道尊严”被“冒犯”了。当然,说起来,所谓的“冒犯”无非是王父跑到她那儿要求拿出儿子偷窃的证据。这原本是很自然、正常的反应,没有哪一个父亲会默认没有证据的罪名。然而,这个班主任却已经无法容忍这样的被“冒犯”。

师道之所以应该获得尊严,是因为如孔子所说的,“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即是因为老师具有高尚的品格和渊博的学识,能够以丰富的知识和文明的礼仪去“循循善诱”,这样才使学生和社会产生“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敬仰和钦佩之情。

可见,师道尊严来自于老师本身。如果老师本身品性不洁、腹笥不厚,那么,“师道”也就无法“尊严”起来。

现在毕竟不是封建时代,人与人之间,包括学生与老师之间,在人格上已是完全平等,学生固然不能轻薄老师,但老师也不必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使学生在自己面前动辄得咎或噤若寒蝉。这样的话,循循善诱既无从谈起,师生之间的关系也断不可能和谐。然而一年多来,王家却仍然是求一个公开的道歉而不得。这样僵持着,对王洋和他的父母固然极为不利,然而对老师和学校就有利吗?

当然,像刘班主任这样的误用“选举”,我相信是孤例。但是,即便全中国只有一例,我们也不能忽视,因为对王洋及其父母来说,一例所“殃及”的就是一生和一个家庭。更何况,潜藏着膨胀的“师道尊严”,并喜欢采用各种非“循循善诱”的手段来“对付”学生的,决不会只有一个。这是必须引起我们高度重视的——为孩子和未来、也为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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