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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世紀前粵港疫情再揭秘

 king9413 2009-05-12
2002年至2003年春,在廣州等地爆發的傳染性非典型性肺炎,再度引起世界醫學界對急性烈性傳染病的關注,也激起中醫學界對《溫病》、《傷寒》的再探討,並積極投入到非典的臨中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2003年10月5日《羊城晚報》刊登了一篇題為《一個世紀前粵港疫情揭秘》一文,作者稱:本人翻閱了當時《申報》,揭示了1894年粵港兩地遭受的特大疫情襲擊;該次疫情來勢兇猛,朝發夕死,死者達數萬人,疫情持續時間長過一年之久。病症:剛染上病時,身上生一惡核,大如青梅,小如綠豆,痛徹於心,頃刻間神志昏迷,不省人事。當時廣州府太守張潤生,於城隍廟設壇祭祀三日,「不理刑名」,市民亦舞獅迎神,企圖驅趕瘟疫,無效。香港政府則批準施行《香港治疫章程》,同時,還主動出擊,尋求國際合作,「英官電致現駐日本之英國水師提督,欲延聘西醫來港,借以診治」。
  
      閱後該文,覺言有未及,1894年的疫情是甚麼病?當時的醫藥界,特別是中醫界如何應對?我也翻閱了手頭的資料,特撰本文,以供同好。
  
      清末甲午年(1894)粵港兩地遭受的特大疫情肆虐,實為鼠疫。據當時廣州名中醫易巨蓀曾撰文曰:「甲午吾粵港鼠疫流行,始於老城,漸至西關,復至海邊而止。起於二月,終於六月,疫疾初來,先死鼠,後及人,有一家死數人者,有全家死絕者,死人十萬有奇,父不能顧子,兄不能顧弟,夫不能顧妻,哭泣之聲遍閭里」。曾檢閱民初名醫張錫純編著的《醫學表中參西錄》其中轉載時賢劉蔚楚的《遇安齋證治叢錄》中一段醫話,應該是指此次疫證流行,當時引發了中醫界與西醫的一段紛爭,茲錄原文如下:「前約二十年(即清朝末季)香港鼠疫流行,沿門闔戶,死人如麻,香港西醫謂中醫不識治疫,請港政府禁絕中醫,各中醫求東華院紳聯謁港督華民政務司,請選西紳院紳十人為監督,以病疫者發授中、西醫各半,表列成績,不尚空談,一考,中醫治效超過之,西醫不服,三考,平均以百分計,西醫得三十餘分,中醫竟超過六十分,中醫賴此以保存。」
  
      查實鼠疫的流行除甲午年外,往後幾年,丙申(1896)、戊戌(1898)以至巳酉(1909)等均有流行,鼠疫是急性烈性傳染病,病勢兇險,中醫竟敢與西醫較量,一是由於西醫傳入國內不久,尚未普及,是時抗生素尚未問世,缺乏有效的治療方法。二是連年的發病,當時的中醫已積累了一定經驗,有一定信心,發揮其所長,在情在理,而實際臨上,中醫是當時與疫症抗爭的中堅力量。
  
      究竟中醫治療鼠疫之如此急性的傳染病,用甚麼方法,我翻閱了清末民初的一些粵港名中醫的醫案醫話,如黎庇留、陳次壇、譚星緣、易巨蓀、郭梅峰、譚次仲等他們都用升麻鱉甲湯加減並收到肯定的療效。《廣州近代老中醫醫案?醫話選篇》載了黎庇留及易巨蓀的醫案共八例,稱本病為「核疫」,據易說唐代《千金要方》早有嶺南惡核,朝發暮死之記載,病症與近患疫症無殊,其方有五香散,亦以升麻鱉甲為主。按升麻鱉甲湯出自漢代張仲景《金匱?百合狐惑陰陽毒》篇:「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紋,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主之。陰毒之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去湯黃、蜀椒主之。」黎庇留、陳星緣、易巨蓀乃同時代人,皆治仲景之學,常聚談交流。
  
      黎庇留第一次用本方是治其葉姓朋友的婢女,用本方後數小時,便漸漸清醒,已能下,以後再服幾劑,便告痊瘉。因當時中醫界流傳著用:「升(麻)不過五(分)」的說法。黎氏恐人非議,事前先把升麻研末,製藥餅,每個重一兩三、四錢,處方中升麻僅用一錢許,但他囑病人在煎藥時要放兩枚藥餅同煎,即升麻每劑之用量為二、三兩之多,日服兩劑,危者三劑。
  
      郭梅峰先生是私墊陳伯壇的,但陳伯壇用藥劑量大,時稱陳大劑,而郭梅峰卻以用藥量輕稱著。不過治本病用升麻也是五錢至二兩。譚次仲是譚星緣之侄,崇仲景學外,應屬中西匯通派、革新派。譚次仲十八歲時,在廣西讀書,適鼠疫流行,其家男僕趁墟歸來,即倒地呻吟,不及半小時,便譫語吐血,兩側腹股溝淋巴腫大,譚父處本方用升麻一兩,每日二劑,次日諸證漸失。後來,譚次仲之母,染此疫。因心理因素。不敢投以此方,其母竟亡。
  
      上述說明本方治療鼠疫並不是一個人的偶然經驗,而是經過多位醫學家臨驗證,經得起得重複考驗的。當時黎庇留、譚星緣、譚次仲等都作過療效觀察統計,並發表有關此病的醫學論文和案例報道,易巨蓀、黎庇留、譚星緣等均為清末省港澳名醫,有否參與香港中西界紛爭其事?則有待考證矣。
  
      由於治療鼠疫取得療效,黎庇留於甲年(1894)創辦了「廣州太平局十全堂」。丙申(1896)年又創辦了「衷聖醫院」,在這兩個中醫機構為患鼠疫的市民贈醫施藥,救活無數。
  
      從清末省港鼠疫流行的側面可見,祖國醫學幾千年來與疾病作鬥爭的過程中,確實積累不少寶貴經驗,應該努力發掘,加以提高,中醫藥學在歷史上為中華民族的繁衍昌盛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
  
黃仕沛
於羊城 調琴書屋
  
原載廣州市中醫藥學會《創會五十周年論文匯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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