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波与路遥的历史界线
文/ 雪线我是普通人,我是“沉默的大多数”中的一分子。当王小波为我们这种人立言的时候。他就与几乎所有的中国作家们的划清了界线。这是历史性的背叛。当王小波在荒岛上迎接黎明，刻下自己的名字，并呼唤胜利的时候，也是“沉默的大多数”的我们，一次完整的精神超越。 有了这样的超越，仅仅一次，我们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和思考，才能收获理性的意义与自由的浪漫。并以之贯彻到平凡的人生中。那不是阿Q式的精神胜利，那是自由意志的苏醒。从王小波与李银河的爱情中，我们也能体会到，王小波并非一无所获，他至少因之获得爱的满足，以及思维的乐趣。他的作品也证明了，他的超越是有价值的。如果不是因病过早的离世，我相信，没有人会比王小波更幸福。 在这之前，我也曾喜欢过无数的中国作家。他们的书带给了我感动，并伴我度过青春期的美好时光。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让我学会了，以爱的名义超越生存的苦难与折磨。其中田小霞的死，是路遥作为一个现实主义作家，最理性的内心挣扎的体现。我相信，在路遥安排田小霞以那样的方式匆匆付死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绝望，对中国现实社会的绝望。绝望到没有一丝同情，一丝怜悯。当孙少平头也不回地，奔赴矿井下的煤矿工人的遗孀时，我相信，在作家路遥的心中，已经用他的笔掐死了内心最后的一丝浪漫。路遥也就此失去了超越现实苦难的最后机会。他和王小波一样，也是由于身体的原因，英年早逝。当他的死讯传来，我的内心，异常的痛苦。那样的孤独的死，没有心爱女人的灵魂慰藉的死，以及与女儿痛苦的决别，让我为之痛哭。但我不是说路遥是注定不幸的。只是他所受的苦难超过了生命给他的幸福。路遥将作为社会生活苦难的象征，被我铭记。 在我的心目中，路遥和王小波，是生在同个一时代的堪称伟大的作家。路遥生于1949年，王小波生于1952年，只比路遥小三岁。可以说，他们共同接受了中国时代大潮的洗礼与冲击。但他们在文学创作的取向上，竟是如此差异分明。 这又是为什么呢？ 路遥是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在极端贫困中成长，而王小波，是出生在一大城市的知识分子家庭，其父亲是著名的逻辑学教授。路遥从一出生开始，就必然地要面临生存苦难的考验。而王小波却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在知识的王国里自由驰骋。可能一个人的出身背景，以及童年的经历，会奠定一个人一生的灵魂世界的基石。这也并不是什么出身决定论。而是人生的经历对其精神家园的形成，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力。所以，路遥只能写出《平凡的世界》那样催人泪下的现实主义作品。而王小波才有可能写出象《黄金时代》，《青铜时代》那样灵魂高扬的浪漫篇章。我们才可以读到如孙少平一样委身于平凡世界的动人故事。才可以领略到和王二一样，充满叛逆与冒险的精神旅程。路遥和王小波，他们都无愧于自己的时代以及人生的经验。他们的艺术创作虽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是，他们都在各自的精神领域内，完成了不朽的作品 我想，孙少平和王二作为普通人，在精神上并无高下之分。同样的，路遥和王小波作为我崇敬的作家，他们都无愧于“敲击灵魂的写作”。如果一个文学作品，不能以巨大的力量，敲打我们的灵魂，那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的写作。如果没有如王小波和路遥那样的作家，所谓的新中国的当代的文学史，是不存在的。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在他们几乎在相同的年纪，因病英年早逝之后，许许多多的读者，真正的认识到了他们的价值。我们会，不断地重读他们的书。以汲取人生的力量，和灵魂的养料。 王小波曾经说过：什么样的灵魂就需要什么样的养料。与路遥相比，王小波的思想更具备现代性。他对智慧，有趣，和理性及自由的追求，为我们中国的年轻人——不无精神压抑感的年轻人——为沉默的大多数——指明了皈依的方向。我们可以象孙少平那样，过着平凡与艰辛的生活，但同时，我们也可以如王二一样，超越生存的平庸，让自己胜利一次，哪怕一次。 从这点来说，王小波在灵魂深处，已经与平庸的生存划清了界线。在他最后写给友人的邮件中，他说：。。。。。。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总之是一刀两断的意思。对于我们普通读者来说，只要划清阅读的界线，就可以了。 如果路遥能够活到1997年，看到王小波作品的出版，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心灵触动。难道他也会如贾平凹一样，对之不置一词吗？还是如刘心武一样，提着一瓶白酒，去试探和接近，王小波那样忧郁，害羞，而又高傲的灵魂呢？ 总之，对于我这样的一个普通的读者来说，有了王小波和路遥的作品，我就不必再读贾平凹的《废都》和《浮躁》，以及与之相近的那些作家的书了。虽然我曾经喜欢那些书。但是不读，也一点问题也没有。 王小波说：书读到了最好的，也就够了。所以现在，我甚至连王小波的书也很少读了。也许只有写书了。许多人，活到一定的年纪，就想写小说。以证明自己也曾经那样真实的存在过。可是，天知道写作有多么的难。如果是写给别人看的书，那就要负点责任。如果只是写给自己看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