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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城市更生动的表情

 虾子 2009-08-09
 
潘鹤在工作中。
潘鹤作品《艰苦岁月》
孔繁伟在进行雕塑创作。
  撰文:许俏文 梁婵

  摄影:王维宣

  陈枫(实习生)

  潘鹤

  与雕塑谈一场恋爱

  漫步在海珠广场,一座硕大的雕像便呈现在眼前。威武的人民子弟兵挎着小米袋,一手持枪、一手拿花,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英雄走过的地面铺满鲜花。无论是对于广州人还是很多外地人来说,这座雕像都是那样的亲切和熟悉,这就是解放广州纪念像。

  这座家喻户晓的雕塑的创作者正是著名雕塑家潘鹤。1925年,潘鹤生于广州市,1940年开始从事艺术活动,迄今为止,他主持设计了100多座大型户外雕塑,分布在全国60多个大城市,如深圳的“开荒牛”、珠海的“渔女”。有的走出了国门,如耸立在日本长崎市的“和平少女像”。2004年,他获国家文化部颁予“艺术终身成就奖”。

  潘鹤在广州土生土长,今年已是81岁高龄了。走进他在广州美术学院的家,竟是一个艺术品的天地:工作室的桌上、地上、椅子上,摆着一个个小型塑像、工具、有关的书籍,墙上则是一幅幅的书画作品。潘老当时正受疾病困扰,两天后又得重回医院,但只见鹤发童颜的他精神奕奕,思维敏捷,谈起往事如孩子般率真,嬉笑怒骂尽在脸上,还不时开个玩笑,幽默一番,完全看不出还在病中。

  

  皮球性格 越打反弹越强

  

  潘鹤介绍,雕塑这门艺术在20世纪发展曲折。在古代,我国雕塑艺术和埃及、希腊、罗马一样繁荣,然而自清末以来开始衰落。这是由于我国的雕塑完全依存于封建神权,在反封建、反神权的斗争中自然就成为众矢之的。

  “建国后我们国家虽然设立雕塑系,但更多是出于面子问题,因为国外都有雕塑系,我们不能‘落后’。但这问题就大了,雕塑艺术找不到出路,学生毕业后就没前途。他们要么去美术学校当老师,但名额很有限;要么去工艺部门,但工艺部门多是功利性的,根本不能为他们创作提供很好的平台。作为老师,对此我很无奈,也很心痛的,明知雕塑没有前途又要教他们这门技艺。”他说。

  他回忆,以前雕塑系很冷很偏,有时只招6个学生,但还是招不够,而且招来的学生大多是从其他专业调剂过来的。“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末,教育部干脆要取消雕塑系,不取消就要改做民间雕塑,像象牙雕、玉雕等等,不准做西洋雕塑,因为只有这些能迎合国外市场的需求出口,我国的雕塑走上了‘绝路’,甚至是‘穷途末路’。”潘鹤说。

  然而,潘鹤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我快要忍无可忍了。一直以来,提高雕塑艺术、雕塑家的社会地位是我的一个目标。我很小就对艺术产生浓厚的兴趣,但艺术家在当时社会地位很低,而且很穷,我的父亲是当时有名的律师,他强烈反对我走这条路,亲戚朋友也因此看不起我。也因为选择艺术,我失去了我的初恋情人。原因是她的父母觉得艺术家‘与戏子差不多’,想逼我改行。从那时开始我就想,到我这一代,这种局面一定要改变。”他说。

  潘鹤在“文革”中也受到冲击,曾被关进牛棚监禁和批判,被下放三水参加干校劳动改造,但性格坚韧的他,却始终怀着一份执著,千方百计要为雕塑艺术找一条出路。“社会的歧视和各种‘运动’都打不倒我,我觉得我的性格就像一只皮球,有些人是一打就泄气,我是越打反弹力越强,跳得越高。”潘鹤微笑着说。

  

  走出户外 倡导城市雕塑风潮

  

  中国的城市雕塑风潮就是于上世纪80年代由潘鹤倡导起来的。此前,中国的城市雕塑基本为零,只有上海、南京等几个大城市有个别雕塑。全国的孙中山雕塑一半以上都是由外国人做的。“经济没发展起来,我们对雕塑又缺乏宣传,人们不理解:大型雕塑非文非武非工非农,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既要花钱,又收不回门票,为什么要建它呢?”潘鹤介绍当时的情形。

  在他看来,雕塑不能单局限于室内小型摆设或美术展览,而应该走向广阔户外。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他经常有机会出差到深圳、珠海等沿海开放城市,每到一处,他就向当地的领导、干部、群众讲解什么是雕塑、为什么在城市建雕塑等等,介绍外国的做法和经验,甚至和持不同意见的人进行激烈论辩。

  “我的这些言论在当时颇受争议,一些人在不同的场合、通过不同的媒介对我进行了批评。我无所畏惧,通过谈话、写文章等方式对他们的不同意见一一进行反驳。我是想要通过制造舆论,让人们慢慢从观念上接受和支持城市雕塑的建设。”谈起当年的风风雨雨,潘鹤微笑着,依然自信满怀。

  有了初步的实践,上个世纪80年代初,潘鹤把它上升总结为理论,于是有了1981年《雕塑的主要出路在室外》一文。在那篇文章中,他明确地提出:“雕塑应该与城市建设、园林规划、公共场所美化、纪念地的点睛、旅游地的部署及大型宾馆的‘造景’取得结合,才能相得益彰,才能发挥它的所长。”文章提出了城市雕塑的倡议,这些言论在当时反响巨大。

  让他高兴的是,在他的推动下,“让雕塑走向户外”的观念渐渐深入人心,广州、深圳、珠海等地的政府纷纷建立城市雕塑领导小组,开始从城市建设费中拨出专款用于城雕的建造。1982年“全国城市雕塑领导小组及艺术委员会”成立,城市雕塑四面开花,雕塑艺术迎来了发展的春天。

  方案胜出 几经思量改细节

  

  潘鹤的很多作品广为人知,在广州,其代表作便是矗立在海珠广场的标志性雕塑——解放广州纪念像。

  这座纪念像原来由另一著名雕塑家尹积昌设计,1960年1月1日落成,在“文革”初期被毁。1980年,在潘鹤等人的建议下,解放广州纪念碑领导小组被保留,潘鹤被任命为副组长。“那时,我们在全国征集设计方案,筛选出108个制作成石膏像在文化公园展出,由全民进行投票,最后挑出11个方案交给专业机构进行讨论、确定,情形就像现在的‘海选’。当时我有两个方案入选,最后确定选用我其中的一个。”潘鹤笑着说。

  设计方案确定以后,潘鹤很高兴,但冷静下来,方案被选中的喜悦,很快被不安代替,并对方案进行重新思考。“我当初的那个方案设计是一名解放军一手持枪、一脚踩敌人旗帜”。他说,当时应征设计方案是凭着一股激情,一旦方案确定下来后,便开始发现有不妥之处。“世界上好多东西都是欢呼激动一时,但雕塑是永恒的、不灭的。要放一百年、两百年甚至千年。将来国共还要合作的,到那个时候,这个雕塑就不合时宜了”。

  于是潘鹤便打了一个报告,表示自己在设计方案时由于很匆忙,方案还不够完美,希望能对原来的方案进行完善。这份报告得到批准后。经过修改,解放广州纪念雕像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潘鹤的作品很注重个性,本土化特征浓郁。“睬你都傻”(广州话,大意是:“理你才怪”)是潘鹤于“文革”结束之后雕刻的鲁迅头像的名字(另一个普通话版本的名字是《横眉冷对》),那飞扬起的头发、蔑视的眼光和高傲的、横眉冷对的正义之气,给观者以强烈的震撼力和感召力。

  

  城雕 城市艺术品位晴雨表

  

  那什么才是好的城市雕塑作品?潘鹤认为至少要做到“真、善、美”。“所谓‘真’,就是要表现真情实感,不能弄虚作假、沽名钓誉,把生活在某个时间空间里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所谓‘善’,就是对社会、历史发展有益。所谓‘美’,是给予观看者震撼力。”

  他笑着说:“搞雕塑,好像谈恋爱一样的,你对对方没有感情,任凭你怎么花言巧语,都是没用的;你有感情,顺其自然,就是不讲话也含情脉脉。我觉得艺术也一样,不要以为技术高就行,玩弄技巧不能代替感情的表达。”

  “雕塑是一种永恒的艺术品。”潘鹤说,人类最早都是以雕刻留下他们的生活足迹,而这些东西也是留存得最久的。城市雕塑是反映一个城市的文化品位、艺术水平的晴雨表,从城市雕塑,就可以看出城市的文化品位。

  潘鹤计算了一下,他这一生中经历了16场战争、38次大大小小的“运动”。回首往事,潘鹤感慨地说:“我成长在乱世,为逃避战火,念书也是断断续续,经历了20世纪最丰富最波澜壮阔的年代,年轻时还认为是倒霉,现在看来却是自己艺术生涯中千载难逢的际遇,正因为这些经历,才成就了现在的艺术。我可以反映前人未曾反映过的事物,抒发前人未曾抒发过感受。”他说。

  而对于所取得的辉煌,潘鹤颇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能癫就癫”。何解?他当场诵诗一首:“转眼人间八十年,世风日下钱钱钱。老来方知徒悲愤,能癫就癫过一天。”这是一位一生都在与命运、与世俗斗争的战士晚年对于人生的思考和超脱。

  孔繁伟

  五羊背后的故事

  广州越秀山,绿树葱茏,风景优美,木壳岗上,高耸着一座五羊雕像,只见那母羊昂首远望,口衔谷穗,深情眺望着这座城市,其余四羊,环绕其身,亲密依偎,或嬉戏、或吃草,或吸乳,姿态各异,造型优美,情趣横溢。

  据《广州旧志》记载,周惠王令楚熊子恽统治岭南,南海臣服于楚,作楚庭以朝,所以广州又称楚庭。周夷王八年(公元前887年),广州曾一度出现连年灾荒,田野荒芜,农业失收,人民不得温饱。一天,南海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并出现五朵彩色祥云,上有五位仙人,身穿五色彩衣,分别骑着不同毛色的山羊,羊口衔着优良稻穗,降临楚庭,祝愿此处永无饥荒。祝罢仙人腾空飞逝,五只仙羊化为石头留在广州的山坡。从此,广州便成了岭南最富庶的地方。

  为了纪念这个美丽的传说,1959年,艺术家尹积昌、孔繁伟、陈本宗等设计创作了这个五羊雕像。整个建筑高11米,由53立方米石料组成,重2吨左右,最小的那件是小羊的尾巴,重50公斤。  

  

  到农场观察羊群生活习态

  

  今年77岁的孔繁伟是这座雕像的创作者之一,回忆起当年的设计过程,他仍然记忆犹新。“1956年,我从中南美术专科学校雕塑系毕业,被分配到广州雕塑工作室,我和师兄陈本宗这年年底一起坐火车从武汉到了广州。不久,工作室就接到任务要做五羊雕塑,同期接到的任务还有孙中山像。当时,广州大型的市政雕塑创作很少,我们热情高涨,五羊雕塑的设计创作小组就有六七人。”孔繁伟说。

  孔繁伟回忆,由于他在城市里长大,不了解羊的生活特性,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于是他和陈本宗决定去华南农业大学畜牧场去观察羊群。当时公交系统还不很发达,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到那边。他们一边细心观察羊群的活动情况,一边速写,也是在这次的实地考察中,他们注意到了羊群中的领头羊。

  孔繁伟回来后,数易其稿,设计了体现“友谊、爱情”主题的羊群,而陈本宗则设计了体现“跪奶之恩”的羊群。当时是原广州市市长朱光亲自负责这个项目,在众多的设计中,他对孔繁伟和陈本宗的主题最为满意,要他们把这两个主题综合起来。

  至于领头羊的创意,孔繁伟解释,一方面那是时代要求的产物,与小羊相比,它显得更成熟、挺拔,有领导者的风范;另一方面则是顺应越秀山木壳岗椭圆形的地形地貌,金字塔式的设计显然比较合适。“朱光市长既是诗人,又是画家,在五羊雕像定稿过程中,他提了很好的意见。那时,市委宿舍就在工作室附近,他下班的时候经常到这边来和我们交流。我们的初稿、二稿,他亲自用铁丝刮泥反复修改,直到最后满意为止。”

  

  两次修复“五羊”完整如初

  

  定稿出来后,就要开始打石头了。孔繁伟介绍,当时广州的打石工人只会打平面的建材,而艺术雕塑需要用球点机进行立体打石,1959年,他出差去北京,从北京雕塑工厂请了几十个工人到广州。石头则主要是使用本地的花岗岩,一共用了200多块。

  孔繁伟的名字与五羊雕像紧紧连在一起,他们的缘分也不仅止于1960年。上个世纪,他还参与了两次重修五羊雕像的工作。第一次是在上世纪70年代。当时小羊的角被破坏掉了,然而,当时的罗马尼亚总统马上要到广州来访问,并计划到五羊雕像参观。孔繁伟马上被紧急召集为五羊“做手术”。时间太紧,孔繁伟等决定采取权宜之计:用石膏制作“临时羊角”,再涂上最接近的颜色。参观访问结束后,他们再为四只小羊进行修复。

  第二次是在2001年,当时五羊雕塑遭雷击,领头羊的一只羊角被击落,专家们一起亲自为五羊雕像制定“救治”方案,在五羊雕像旁边的树林中竖起一支进口避雷针,为这座广州标志性雕塑解除了安全隐患。

  讲古台

  高第与阿香

  颜志图

  从前,一条街上住着一位财主,他以“善人”自称,天天都煮一大镬粥端出门口,分给乞丐吃。负责分粥的是叫阿香的婢女,那群乞丐见她年轻,就趁机揩油了,故意挨过去,搞到阿香连忙缩后,分又不是,不分又不是。有个叫高第的青年乞丐实在看不过眼,喝道:“人家好心分粥给我们,我们不能这样无礼,让我来分!”说完,接过舀子,一人一舀。阿香很感激,以后便把分粥的工作,交给高第代劳了。

  阿香见高第虽清瘦些,但不失英俊,尤其是有股正气,便渐生爱慕之心,每每将较好的食物暗塞给高第。那些乞丐见到又来取笑了,说她是“高第妻”。怎料这句戏言被财主听到,财主勃然大怒,说她败坏门风,把她活活打死。财主的母亲闻之,赶来制止,但已迟了。因阿香服侍自己很好,死了确实痛惜。于是便将一对金耳环,暗放在阿香胸襟内,作为陪葬。

  仵作抬着殓阿香的棺材到下塘山头,刚掘了几下地,忽见乌云密布,大雨将至,急忙丢下锄头,跑下山吃饭去了,棺材在山上任由风雨扑打。

  再说高第知道此事后,很伤心:“阿香是因我而被打死的,我要送她最后一程才是。”打听到下葬的地方,连忙赶去下塘山头。那时大雨滂沱,高第也顾不得了,一见棺材就抢步上前,跪在地上,拍打着棺材,悲叫道:“阿香,是我连累了你呀……”咦,忽然听到棺材内有声响,“难道阿香未死?”他马上拾起锄头,把盖撬开,扶起阿香。

  看官,其实阿香是未死的,只是休克而已,因高第拍打棺材震动,使阿香悠悠苏醒。她一见这样情景,就知道什么事了,哭着说:“高第,我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不如,不如我跟你一起生活吧!”说到这里不由得面红起来。高第摇头道:“不成,我是个乞儿,自身难保,又怎能养妻活儿呢?再讲啦,我只有一间乞儿窝,也不是你住的地方。”“不怕,我是捱惯苦的。”她因痛摸摸胸口,发现有对金耳环,知是老太太给她陪葬的了。就说:“高第,不如将它作本钱,做些小买卖,我们有粥食粥,有饭食饭吧!”高第被她真情实意所感动,于是背起阿香下山而去。

  两人结为夫妻,开了个小摊档,因童叟无欺,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时来运转、居然成了富翁。那财主死后,家道败落,高第买下他的大屋,并在此街买了很多房子,分给无屋的穷人住。后人为纪念他,就将此街称作高第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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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 虾子 > 《岭南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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