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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览(清)孙冯翼辑

 旭升 2009-09-23

 

(清)孫馮翼輯 據問經堂叢書本

  皇覽序

  魏代諸臣撰集皇覽,据魏志言,乃劉劭、王象奉勅作。史記索隱則云王象、繆襲等,隋書經籍志復稱繆襲為繆卜。唐志不載,竊疑襲、卜本一人而名字互見,然襲於史無專傳,不可考矣。玉海艺文門備引隋書志,而又有韋誕撰皇覽之說,未知本於何書。阮孝緒七錄所載,本六百八十卷,至隋而僅存一百二十卷。唐時之本,則何承天所合併,亦著於七錄,而闕一卷[隋志云:皇覽一百二十卷。梁六百八十卷。梁又有皇覽一百二十三卷.亡。唐志:何承天併合皇覽一百二十二卷]。又徐爰合皇覽五十卷,唐志稱八十四卷。何以徐本閱唐而獨增多,且其本既見唐志,則與何本隋志並云亡者,誤也[隋志云:徐爰合皇覽五十卷。又皇覽目四卷,皇覽抄二十卷。萧琛抄.亡]。惟皇覽目及蕭琛所抄,或亡於隋時,故唐志祇載何、徐二本。繆氏舊著,唐人已未及見,後更無論矣。其書採集經傳,以類相從,實為類書之權輿。魚豢魏略稱:為部四十餘,部有數十篇,合八百餘萬字[見魏志楊俊傳注]。今緝逸篇,雖不審昔人所引是否繆著,抑係何徐併合,第其分篇可見者,則有逸禮及冢墓記二篇。劉昭續漢祭祀志補注,載逸禮:春夏秋冬天子迎四節之樂,刊本誤以逸為迎,证以艺文類聚、北堂書鈔歲時部、太平御覽禮儀部,引語相符,並题皇覽逸禮,知逸禮確為篇名。但其禮似依呂覽月令、淮南時則訓而成,儀文則所記當是漢禮,故劉昭以補漢志,特其標名取逸,義有未詳耳。至艺文類聚人部,引史鰌以尸諫衞靈,太平御覽職官部:太公周召為師保傅諸語,則非記漢事,然皇覽採集經傳搜稽,宜不以代為限。類聚等祇稱逸禮,不題皇覽,或傳寫脫字,今故依次附於篇。若三皇禪云云五帝禪亭亭巡狩之禮尊天重民巡循也狩牧也,北堂書鈔禮儀部、文選東都賦注各稱禮記逸禮[太平御覽禮儀部同],禮記二字似有訛舛,其語又與白虎通封禪巡狩篇近似,疑皇覽採諸班固,第諸書未題皇覽,難以臆定,是以錄後存考以俟識者。冢墓記分篇,史記集解、索隱等書,共引六十餘事,雖未盡題冢墓記名,而舉一例餘其類,顯而易見。然漢東平思王冢上松柏皆西靡一事,漢書本傳注引稱皇覽,而文選劉峻重答劉秣陵書注引語尤詳,則題聖賢冢墓記。按隋志史部地理類,有李彤撰聖賢冢墓記一卷,乃別自為書。選注劉先生夫人墓志,又引孔子冢一事,語雖與皇覽冢墓記大同,而不得以李彤所撰認為皇覽也。又太平寰宇記引有古今葬地記、古今冢墓記、城冢記,御覽引有蘇州冢墓記,皆不著於隋唐志,當是唐以後書矣。劉昭補注漢禮儀志,述漢家葬儀,引皇覽而無篇名,觀其文義,以入逸禮、冢墓記俱可相附,漢書貨殖傳注述計然事,御覽文部載金人器銘,則二篇俱不相附。今三事皆別錄終編,以無能分篇也。金人器銘稱皇覽記陰謀,困學紀聞並同,似記陰謀亦一篇名,而他無考見,則寧為闕疑。余獨惜此書篇部眾多,而徵引僅取二篇,且又冢墓記見引數十倍於逸禮篇,致使司馬貞作索隱,專謂記先代冢墓之處,宜皇王之省覽,蓋祇見裴駟集解惟引冢墓記中語,遂強成其說,然則皇覽雖存於李唐,而貞固未見本書也。

  考證

  魏志文帝紀:帝使諸儒撰集經傳,隨類相從,凡千餘篇,號曰皇覽。
  劉劭、傅劭受詔,集五經羣書,以類相從,作皇覽。
  楊俊傳,裴松之注引魏略曰:王象受詔撰皇覽,使象領祕書監。象從延康元年始撰,集數歲成,藏於祕府。合四十餘部,部有數十篇,適合八百餘萬字。
  唐六典卷十注:黄初中以散騎常侍王象領祕書監,撰皇覽。史記索隱五帝本紀注:皇覽書名也,記先代冢墓之處,宜皇王之省覽。是魏人王象、繆襲等所撰也。
  又滑稽列傳:瓏竈為槨,索隱按皇覽亦說此事,以瓏竈為砻突也。又衣以火光,皇覽云:火送之著端,葬之腸中。隋書經籍志子部雜家:皇覽一百二十卷,繆卜等撰。梁六百八十卷。梁又有皇覽一百二十三卷,何承天合皇覽五十卷,徐爰合皇覽目四卷。又有皇覽鈔二十卷,梁特進蕭琛鈔,亡。
  唐書艺文志子部類書類:何承天併合皇覽一百二十二卷,徐爰并合皇覽八十四卷。
  玉海艺文類曰:類事之書,始於皇覽,韋誕諸人撰。
  困學紀聞曰:皇覽記陰謀:黄帝金人器銘: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誡可得聞乎?尚父曰:黄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搖搖恐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此下太平御覽文部所引尚有十餘句]
  按:漢艺文志道家有黃帝銘六篇,蔡邕銘論:黄帝有巾機之法。皇覽撰集於魏文帝時,漢七略之書猶存,金人銘蓋六篇之一也。

  皇覽一卷 清 瀋陽孫馮翼輯
  逸禮[逸禮,漢志注刊本或訛作迎,以御覽所題逸禮.知为刊誤]
  春夏秋冬之樂,乂順天道,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則天子迎春於東堂,距邦八里,堂高八尺,堂階三等,青稅八乘,旗旄尚青,田車载旄,號曰助天生,唱之以角,舞之以羽翟,此迎春之樂也。自春分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夏於南堂,距邦七里,堂高七尺,堂階二等,赤稅七乘,旗旄尚赤,田車载戟,號曰助天養,唱之以徵,舞之以鼓鞉,此迎夏之樂也。自夏至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秋於西堂,距邦九里,堂高九尺,堂階九等,白稅九乘,旗旄尚白,田車載兵,號曰助天收,唱之以商,舞之以干戚,此迎秋之樂也。自秋分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冬於北堂,距邦六里,堂高六尺,堂階六等,黑稅六乘,旗旄尚黑,田車载甲鐵鍪,號曰助天锄,唱之以羽,舞之以干戈,此迎冬之樂也。[劉昭續漢祭祀志補注.又太平御覽卷五百二十八禮儀部同引此。惟首句上增天子迎四節曰天子迎九字。又田車載旄.作载矛;田車载戟,作载弓;田車载兵,作載戟;田車载甲下无鐵鍪二字;助天锄.作助天誅;舞之以干戈.作舞之以籥]所以迎四時樂,秋養九志于西堂,冬養九勝於北堂,養後三日而止。天子行殺,必順天道。[御覽多此六句。然僅言秋養冬養.而无春夏.似所引非全文。又九志、九勝.未詳]
  夏則衣赤衣,佩赤玉,乘赤辂,駕赤骝,載赤旗,以迎夏於南郊。其祭先黍與雞,居明堂正廟,啟南戶[艺文類聚卷三歲時部.初學記卷三歲時部.太平御覽卷二十一時序部.又北堂書鈔卷一百五十四歲時部.引夏則居明堂正廟一句]
  秋則衣白衣,佩白玉,乘白辂,駕白駱,载白旗,以迎秋於西郊[艺文類聚同上],秋居明堂右,啟西户[北堂書钞引此二句]。
  冬則衣黑衣,佩元玉,乘元辂,駕鐵驪,載元旗,以迎冬於北郊。其祭先豕,居明堂後廟,啟北戶[艺文類聚同上.太平御覽卷二十六時序部]。
  君使大夫弔於國君禮,錫衰,衰裳弁絰,有絰下馬。大夫為介亦如之,士介者,將命者,缌麻裳弁絰。異姓葛,同姓麻。[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一禮儀部]
  (已上諸書所引並題皇覽逸禮)
  衞史鰌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死治喪於北堂。吾生不能進蘧伯玉而退彌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當成禮。死而置尸於北堂,足矣。靈公往弔,問其故,其子以父言聞於靈公,公失容曰:吾失矣。立召蘧伯玉而貴之,召彌子瑕而退之,徙喪於堂,成禮而後去。[艺文類聚卷二十四人部]
  天子之蓍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蓍千歲三百莖,先知也。[艺文類聚卷八十二艸部]
  太公為太師,周公為太傅,召公為太保。[太平御覽卷二百六職官部]
  天子龜尺二寸,諸侯八寸,大夫六寸,士民四寸。龜老陰,蟲之長也。龜三千歲上,遊於卷耳上,老者先知,故君子舉事必考之。[太平御覽卷九百三十一鱗介部]
  (已上四事祇題逸禮,而不著皇覽,附編存考)
  三皇禪云云,盛意也。五帝禪亭亭,特立於身也。[太平御覽卷五百三十六禮儀部.又北堂書纱卷九十一禮儀部.祇引禪云云亭亭二句.而无盛意、特立於身二句]
  王者必制巡狩之禮何?尊天重民也。所以五年一巡狩何?五岁再閏,天道大備。所以至四嶽者,盛德之山,四方之中,能興雲致雨也。巡狩者何?巡循也,狩牧也,為天循行牧民也。[太平御覽卷五百三十七禮儀部。又文選班孟堅東都赋注云:王者以巡狩之禮.尊天重人也。巡狩者河?巡者.循也。狩.牧也。謂天子巡行守牧也]
  (已上二事题禮記逸禮,未審是否皇覽之文,今依類編於末)

  冢墓記
  黃帝冢在上郡橋山。[史記集解卷一五帝本紀]
  顓頊冢在東郡濮陽頓邱城門外廣陽里中。頓邱者,城門名。頓邱,道。[史记集解同上。又劉昭補注續漢郡國志]王莽時,使使者祠顓頊冢。[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多王莽時二句,而无頓邱者三句。續漢志補注同無。又水經淇水注,引頓邱者,城門名二句]
  蚩尤冢在東平郡壽張縣闞鄉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絳帛,民名為蚩尤旗。肩髀冢在山陽鉅野縣重聚,大小與闞冢等。傳言黃帝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黃帝殺之,身體異處,故別葬之。[史记集解同上.又水經濟水注,艺文類聚卷四十禮部.太平御覽卷二十七時序部.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太平寰宇記卷十三河南道.卷四十六河東道.並引之。赤氣出如匹絳帛句下.寰宇記有自上屬下四字。續漢郡國志注.引蚩尤冢在壽張县闞城中、高五丈三句。史記索隱卷九封禅書,亦引二句]
  帝喾冢在東郡濮陽頓邱城南臺陰野中。[史記集解同上.又水經淇水注曰:頓邱者.城門名]
  堯冢在濟陰城陽。[史记集解同上]
  舜冢在零陵營浦縣,其山九谿皆相似,故曰九疑。[史記集解同上.又史記正義卷六秦本紀云:舜冢在零陵郡營浦縣九疑山]
  皐陶冢在廬江六縣。[史记集解卷二夏本紀.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六安國.皋陶冢在縣]
  禹冢在山陰縣會稽山上。會稽山本名苗山,在縣南,去縣七里[史记集解同上.又賈公彦周禮疏卷三十三云:禹冢在山陰會稽山.本苗山.縣南七里]
  湯冢在濟陰亳縣北東郭,去縣三里.冢四方各十步,高七尺,上平處平地。漢哀帝建平元年,大司空御史長卿案行水災,因行湯冢。[史記集解卷三殷本紀.又水經汳水注.北堂書钞卷九十四禮儀部,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云:湯冢在济陰薄縣北郭.冢四方.八十步.高七尺.上平]
  伊尹冢在濟陰已氏平利鄉。[史記集解同上.又水經泗水註語同.又續漢郡國志補註云:己氏有平和鄉.鄉有伊尹冢]
  文王武王周公冢,皆在京兆長安鎬聚東社中。[史记集解卷四周本紀.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文王、周公.皆在鎬聚東杜中。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云:周文王、武王、周公冢.皆在京兆長安縣]
  周靈王冢在河南城西南柏亭西周山上,蓋以靈王生而有髭而神,故謚靈王。其冢民祀之不絕。[史記集解同上.又水經洛水注曰:周山在柏亭西北。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城西南柏亭西周山上周靈王冢.民祀之不絕]
  景王冢在洛陽太蒼中,秦封呂不韋洛陽十萬戶,故大其冢,並圍景王冢。[史記集解同上]
  子朝冢在南陽西鄂縣,今西鄂晁氏自謂子朝後。[史記集解同上.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王子朝冢.在西鄂縣西。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云:王子黽冢.在南陽鄂西西。原注:黽音猛]
  秦繆公冢在橐泉宮祈年觀下。[史記集解卷五秦本紀.又水經渭水注.太平御覽禮儀部.同上卷]
  秦武王冢,在扶風安陵县西北畢陌中大冢是也。人以為周文王冢,非也。周文王冢在杜中。[史記集解同上.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安陵縣西北畢陌.秦武王冢]
  亞夫冢在廬江居巢縣郭東居巢廷中,有亞父井,吏民皆祭亞夫於居巢廷上,長吏初視事皆祭,然後從政。後更造祠於郭東,至今祠之。[史記集解卷七项羽本紀.又水經泗水注:郭東居巢廷.廷.作亭;祭亚夫於居巢廷,廷.一作廳。又續漢郡國志補注.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
  項羽冢在東郡穀城東去縣十五里。[史記集解同上。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穀城縣東十五里有項羽冢.又水經濟水注]
  漢惠帝陵,山高三十二丈,廣袤百二十步,居地六十畝。[史記集解卷九吕后本紀]
  高帝呂后山各一所[史記集解同上]
  萇宏冢在洛陽東北山上。[史記集解卷二十八封禪書.又續漢郡國志補注曰:雒陽縣東北山萇宏冢]
  太伯家在吳縣北梅里聚,去城十里。[史記集解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云:吳太伯冢在會稽吳縣北.去城十里]太伯始所居地名句吳。[續漢郡國志補注.多末二句]
  延陵季子冢在毘陵暨陽鄉,至今吏民皆祀事。[史記集解卷三十一.又續漢郡國志補注云:毘陵暨陽鄉]
  呂尚冢在臨菑縣城南,去縣十里。[史記集解卷三十二齊太公世家]在齊桓公冢南。桓公冢西北有晏嬰冢。[續漢郡國志補注.多末三句]
  齊桓公冢在臨淄城南十七里所菑水南。[史記集解同上]孟嘗君與齊桓公冢同處。[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多末一句。又城南十七里.作二十里.菑水作淄水]
  齊頃公冢近呂尚冢。[史記集解同上]
  齊景公冢與桓公冢同處。[史記集解同上]
  華元冢在陳留小黄縣城北。[史記集解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
  虢公冢在河內温縣郭東濟水南,大冢是也。其城南有虢公臺。[史記集解卷三十九晉世家.又水經濟水注曰:虢公臺,基趾尚存。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又續漢郡國志補注曰:温縣郭東.济水南,有虢公冢]
  楚武王冢在汝南郡鮦陽縣葛陂鄉城東北,民謂之楚王岑。漢永平中,葛陂城北祝里社下,於土中得銅鼎,而銘曰楚武王,由是知楚武王之冢。民傳言秦項赤眉之時欲發之,輒穨壤填壓不得發也[史記集解卷四十楚世家.續漢郡國志補注.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鮦陽郡,注曰:鮦音約]
  孔子冢去城一里,冢塋百畝,冢南北廣十步,東西十三步,高一丈二尺。冢前以瓴甓為祠,壇方六尺,與地平。本無祠堂。冢塋中樹以百數,皆異種,魯人世世無能名其樹者。民傳言孔子弟子異國人,各持其方樹來種之。其樹柞枌雒離女貞五味毚檀之樹。孔子塋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艸。[史記集解卷四十七孔子世家。又索隱卷二十六司馬相如傳曰:孔子墓後有攙檀樹。又邢昺孟子正义卷五,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太平寰宇記卷二十一河南道。去城一里句下,御覽多魯城北便门外南七字。又水經濟水注曰:孔子弟子各以四方奇木來植.故多諸異樹.不生荆棘.今則無復遺條矣]
  伯魚冢在孔子冢東,與孔子並,大小相望。[史記集解同上。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曰:伯魚墓,在孔子冢東邊.與孔子並.大小相望]
  子思冢在孔子冢南大小相望。[史記集解同上,太平御覽同上]
  盜跖冢在河東大陽,臨河曲,直宏農华陰山潼鄉。[史記集解卷六十一伯夷列傳.又續漢郡國志補注曰:大陽盗跖冢臨河]
  靖郭君冢在魯國薛城中東南陬。[史記集解卷七十五孟嘗君列傳,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
  孟嘗君冢在魯國薛城中向北,東向北出北邊門。[史記集解同上,太平御覽同上]
  呂不韋冢在河南洛陽北邙道西大冢是也。民傳言呂母冢。不韋妻先葬,故其冢名呂母也。[史記集解卷八十五吕不韋列傳,太平御覽同上]不韋死獲過於始皇矣。民傳云,不韋好经書,皆以葬。漢明帝朝,公卿大夫諸儒八十餘人論五經得失,符節令宋久上言:臣聞昭王與不韋好書,皆以書葬。王至尊,不韋久貴,冢皆以黄,場题凑處題高燥未壞,臣願發昭王不韋冢,視未燒詩書。[御覽多此十八句.又續漢郡國志補注曰:雒陽縣北邙山道西吕不韋冢]
  孫叔敖冢在南郡江陵故城中,曰土里。民傳孫叔敖曰:葬我廬江陂,後當為萬戶邑。去故都郢城二十里所。或曰孫叔敖激阻水作雲夢大澤之池也。[史記集解卷百十九循吏列傳.又續漢郡國志補注曰:孫叔敖冢.在江
  陵城中四十里。据此,則裴駰集解曰十一里三字,當是四十里三字刊誤]
  子產冢在河南新鄭城外大冢是也。[史記集解同上.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
  偃師西北有皐陶祠,又有湯亭,有湯祠。[續漢郡國志補注]
  戾太子南出葬在閺鄉南秦,又改曰寧秦。[續漢志補注同上]
  衛思后葬長安城東南桐松園,今千人聚是。[續漢志補注同上]
  有蒼頡冢在利陽亭南,墳高六丈。[續漢志補注同上]學書者皆往上姓名投刺,祀之不絕。[艺文類聚卷四十禮部多末三句]
  漆有師曠冢名師曠山。[續漢志補注同上。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曰:師曠冢在右扶風.名曰師曠山。人民不敢上其山]
  奄里伯公冢在城內祥舍中,民傳言鲁五德奄里伯公葬其宅。[續漢志補注同上]
  堯封唐,堯山在北。唐水西入,河南有望都山,即堯母慶都所居,相去五十里。都山一名豆山。[續漢志補注同上]
  伯樂冢在定陶縣東南一里所,高四五丈。[續漢志補注同上.又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
  葉縣西北去城三里,葉公諸梁冢。近縣祠之,曰葉君邱。[續漢志補注同上.又太平御覽同上.禮儀部曰:葉公諸梁子高冢,在南郡葉縣西北去城三里,近縣民皆祠之]
  太甲有冢在歴山上[續漢志補注同上]
  楚大夫子思冢在當塗縣東山鄉,西去縣四十里。子思造芍陂。[續漢志補注同上]
  吳本國縣東門外孫武冢。又要離冢,縣西南。[續漢志補注同上]
  晏子冢在臨淄城南菑水南,桓公冢西北。[史記正义卷六十二管晏列傳]
  趙簡子墓在臨水縣界,冢上氣成樓閣之狀。[北堂書鈔卷九十四禮儀部]
  好道者言黄帝乘龍升雲,登朝霞,上至列闕,倒影經過天宮。[艺文類聚卷一天部]天體如車,有日月懸著,何有可上哉?[太平御覽卷二天部,多末三句]
  秦始皇冢在驪山之古驪戎國,今之世顓豐。晉獻公伐驪戎獲二女。其山陰多黃金,其陽多美玉,謂藍田是也。故貪而葬焉,并天下亡徒十餘萬人,穿八池,洞三泉,而致椁宫觀,奇器珍怪諸物藏之。令一匠人作機弩,人有近穴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金銀為凫鶴,機關轉相斡旋,終而復始,上具天文。以人魚膏為燈,度久不滅。後宮無子者皆狥,從死者甚眾。恐匠知之,殺工匠於藏中。因閉羡門,覆土樹艸木以像山。墳高五十餘丈,周迴五里餘。後項籍燒其宮觀,關東賊發之。後牧羊兒亡羊,羊入藏中,持火覓羊,燔其椁。後賊遂取其金銀奇器[太平御覽卷五百六十禮儀部.又卷八百十二珍寶部.曰:關東賊發始皇墓.中有水銀。又史記集解卷六秦始皇紀,引:始皇墳高五十餘丈.周迴五里餘二句]
  太上皇葬萬年。高帝父也。高帝葬長陵,孝惠帝霸陵。諸陵皆用瓦器,不為墳。王莽之亂,天下無遺,獨無災害。景帝葬陽陵,孝武皇帝葬茂陵,孝昭皇帝葬平陵,孝宣皇帝葬杜陵,孝元皇帝葬渭陵。元帝下詔曰:無置徙民令天下無騷動之憂。自是園陵不置邑。孝成帝葬延陵,孝哀帝葬義陵,孝平帝葬原陵。孝文皇帝弟淮南王長坐謀反誅,後置園陵。長好道,事八公,世之愚者云長仙,醫巫訖云。淮南好道,百官皆得仙,狗吠雲中,雞嗚天上。東平思王冢在東平,松皆西靡[太平御覽同上。又漢書東平思王傳注引皇覽云:東平思王冢.在無鹽。人傳言王在國思歸京師.後葬.其冢上松柏皆西靡也。按此事,文選劉孝標重答劉秣陵書注,引聖賢冢墓記.其語最詳。艺文類聚卷八十八木部.亦题聖賢冢墓記。据隋志地理類,別有李彤聖賢冢墓記一卷]
  奚仲冢在魯國[當云薛縣]縣,東去縣二十五里,山上因名奚仲山,山下名奚仲亭。[太平御覽同上]
  夏育冢在濟南歷山上。[太平御覽同上]
  魯大夫叔梁紇冢在魯國東陽聚安泉東北八十四步,名曰防冢。民傳言防墳於地微高。[太平御覽同上]
  蘭陽城西有山名豹陵。[太平寰宇記卷二河南道]
  河南城內有周山,一名小亭山。[太平寰宇記卷三河南道]
  荆城是戰國時魏將龐涓與孫臏相持處。[太平寰宇記同上]
  全節章邱兩縣界有神迹,是姜嫄所履處。[太平寰宇記卷十九河南道]
  黃帝葬橋山。[太平寰宇記卷三十四關西道]
  河內温城南有虢公臺,相傳云晉宣帝改邑,集温父老登此臺宴飲,父老奉觴慶賀,因謂之賀酒臺。[太平寰宇记卷五十二河北道]
  叢臺在邯郸小城內。[太平寰宇記卷五十六河北道]
  (已上六十六事,史記正義、太平御覽、寰宇記,皆題皇覽冢墓記。[史記正義,惟引舜冢一事.題名冢墓記。太平御覽.於首引黄帝升仙.及蚩尤冢、顓頊冢三事.俱題冢墓記。寰宇記引庞涓孫臏相持處、姜嫄所履處、孔子冢、黄帝橋山、蚩尤冢.俱題冢墓記名]知此與逸禮,並皇覽分篇。裴骃劉昭酈道元等注書,雖未標题冢墓記名,然其所引確為一篇中語,故依類編之)
  漢家之葬,方中百步,已穿鑿,為方城其中,開四門,四通,足放六馬。然後錯渾雜物,扞漆繒綺金寶米穀,及埋車馬虎豹禽獸。發近郡卒徒,置將軍尉侯,以後宮貴幸者皆守園陵。元帝葬,乃不用車馬禽獸等物。[續漢禮儀志補注]
  (按此疑亦當在冢墓記篇,以劉昭徵引祇題皇覽,未標篇名,故別編於篇末)
  計然者,濮上人也,博學無所不通,尤善計算。嘗南遊越,范蠡卑身事之。其書則有萬物錄,著五方所出,皆直述之事。[漢書貨殖傳注]
  記陰謀:黄帝金人器銘曰: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誡可得聞乎?尚父曰:黃帝之誡曰,吾之居民上也,搖摇恐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堯之居民上也,振振如臨深淵;舜之居民上也,慄慄恐夕不旦。武王曰:吾並殷民,居其上也,翼翼懼不敢息。尚父曰:德盛者守之以謙,守之以恭。武王曰:欲如尚父言,吾因是為誡,隨之身。[太平御覽卷五百九十文部]
  (已上二事,不題篇名。陰謀記或是分篇,而他無考見,故附後存考)
 
類書之權輿——《皇覽》  文/陳俊宏
  
      前言 
 
        中國最早的類書,關於這個問題,歷來看法分歧,亦有出於《詩經》者[1],有出於《爾雅》者[2],有以其出於雜家者[3],究其因,實為辨覈未精審之故,近來論者咸以《皇覽》為中國第一部類書;其「輯錄各種古書的資料,或某一方面的資料,按照一定的方法,分門別類加以編排各種古書的資料,便於讀者查詢和徵引有關資料的一種材料彙編書[4]」,就其功用而言,「就是一種包括詩文、典故、人物以及各種事物在內;幾乎無所不包的一種有廣泛用途的工具書[5]」。其源雖可溯及《爾雅》,但作為嚴格定義的類書,《皇覽》實為類書之權輿。其編於曹魏之時,卷帙浩繁,時無能出其右者,然歷六朝而遞減,終散佚於唐末[6]。其為類書編纂之濫觴,開風氣之先,其後,代有力作,不絕如縷。今之所見,乃藉清樸學輯佚之風,復現於奉天孫馮翼、金谿王謨、甘泉黃奭等先進之手。斷簡殘編,蒐羅匪易,輯佚所得,雖不及《皇覽》十一,然欲嘗一臠而知全鼎之味,隻言片語,亦彌足珍貴,不可或缺。有鑑於歷來論及《皇覽》者,皆略題其地位,然對其作者、編纂動機、版本、價值以及影響,雖有涉獵,但少有全面的討論,其中原因,或資料未齊足,乃存而不論;或非研究之主題,不得已而割愛,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皆促使本文之作。是以本文的目的,在於承繼先進未竟之業,將斷簡殘編,化零為整;將支言片語,視為線索,系聯出一整體面貌,除此之外,亦探討《皇覽》成書的動機與背景,將其還原於歷史的脈絡中,俾使能對《皇覽》有進一步的認識。
  壹、編者介紹
  一、倡導者:魏文帝曹丕
 
  漢靈帝中平四年生;魏文帝黃初七年卒(西元一八七—二二六)。文皇帝諱丕,字子桓,武帝太子也。中平四年冬生于譙。建安十六年為五官中郎將、副丞相。二十二年立為魏太子。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諸儒撰集經傳,隨類相從,凡千餘篇,號曰《皇覽》。
 
  二、編者:王象、劉劭[7]、繆襲、桓範、韋誕。
 
  《皇覽》作者,諸史記載不一。計有六人,分別是:  王象:《魏志》卷二三引〈楊俊傳〉注引《魏略》  劉劭:《魏志》卷二一引〈劉邵傳〉  桓範、王象:《魏志》卷九引〈曹爽傳〉注引《魏略》。  王象、繆襲:《史記索隱》卷一。
 
  繆卜:《隋志》  韋誕:《太平御覽》六○一引《三國典略》。
 
  諸多說法,頗啟後人疑竇。然於《魏志?文帝紀》云使諸儒奉詔撰書,不必執於一人。歷時數載而成。
 
  《魏志》載王象、劉劭奉敕作。司馬貞《史記索隱》則云王象、繆襲等;又《隋書?經籍志》復稱繆襲為「繆卜」,輯者孫馮翼認為襲、卜本一人,而名字互見,然襲於史無專傳,不可考矣。《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均有著錄,然未題撰人。南宋王應麟《玉海?藝文門》備引《隋書?經籍志》,而有韋誕撰《皇覽》之說,未知本於何書。
 
  查《三國志》,除劉劭有傳,餘者均無傳,乃引其他注解,略及諸人者,以知人論世之一二。
 
  (一)王象
 
  王象,「字羲伯,既為俊所知拔,果有才志.建安中,與同郡荀緯等俱為魏太子所禮 待。及王粲、陳琳、阮瑀、路粹等亡後,新出之中,惟象才最高.魏有天下,拜象散騎侍郎,遷為常侍,封列侯.受詔撰《皇覽》,使象領祕書監。象從延康元年始撰集,數歲成,藏於祕府,合四十餘部,部有數十篇,通合八百餘萬字」
 
  (二)劉劭
 
  劉劭,「字孔才,廣平邯鄲人也,建安中,為計吏,詣許」。劉劭平日亦多記典章制度,以應付所需。從《三國志》的記載,有一次日蝕,當時朝會未決「或云當廢朝;或云宜卻會」,劉劭當時在尚書令荀彧門下工作。他引《禮記》指出因應之道,解決紛爭。他說:「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猶占水火,錯失天時。《禮記》曰諸侯見天子,及門不得終禮者四,日蝕在一。然則聖人垂制,不為變豫廢朝禮者,或災消異伏,或推術謬誤也」荀彧同意其意見。而其文治之功,不僅止於此,他時有策論,辯議政治得失,亦有辭賦等作品。明帝即位,出為陳留太守,敦崇教化,百姓稱之。徵拜騎都尉,與議郎庾嶷、荀詵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略論。」又「劭嘗作趙都賦,明帝美之,詔劭作許都、洛都賦,時外興軍旅,內營宮室,劭作二賦,皆諷諫焉。」
 
  而關於劉劭編纂《皇覽》的記載。黃初中,為尚書郎、散騎侍郎。受詔集五經群書,以類相從,作《皇覽》。
 
  (三)繆襲
 
  繆襲,「劭同時東海繆襲亦有才學,多所述敘,官至尚書、光錄勳」,引《文章志》云:「繆字熙伯。辟御使大夫府,歷事魏四世。正始六年,年六十卒。」
 
  (四)桓範
 
  桓範,「字元則,世為冠族。建安末,入丞相府。延康中,為羽林左監。 以有文學,與王象等典集《皇覽》。[8]」又「範 嘗 抄 撮 漢 書 中 諸 雜 事,自 以 意 斟 酌 之,名 曰《世要論》。」
 
  (五)韋誕
 
  韋誕,引《文章敘錄》曰:「誕字仲將,太僕端之子,有文才善屬辭章。建安中,為郡上計吏,特拜郎中,稍遷侍中中書監,以光祿大夫遜位,年七十五卒於家。」他同時也是書法名家,「初,邯鄲淳、衛覬、及誕並善書,有名。」又「太和中,誕為武都太守,以能書留補侍中,魏氏寶器銘題皆誕書云。[9]」  由此可見,其何能於建安中,以郎中入中央任職。從史傳觀之,其編者皆文學之士,乃一時之選,亦可見文帝之所重,其由朝廷提倡,集體編修,亦開後世官修類書之模式。
 
  三、輯佚者:王謨、孫馮翼、黃奭  
 
     (一)王謨 
 
        王謨,字仁圃,一字汝上,江西金谿人,乾隆四十三年(一七七八)進士,教授建昌郡學,輯有《漢魏遺書鈔》、《漢唐地理書鈔》;其《漢魏遺書鈔》八十六種四百四十八卷。明程榮、何允中原輯,清乾隆王謨重輯刊本,其中〈子籍〉收有《魏皇覽》。本叢書先後經歷四人,凡三刻,先輯自何鏜之手,後有程榮本,次有何允中,又次王謨,此存本即王本。按王序云: 是書輯自括蒼何鏜,舊目原有百種,新安程氏版行,僅梓三十七種。(按:程氏實三十八種,本總目缺商子,故誤[10])武林何氏允中又搜益其半,合七十六種。而前序則東海屠隆撰,按何氏原跋云:「往見緯真別本,分典雅、奇古、閎肆、藻豔四家,以類相從,殊為鉅觀,緯真即隆字也」,則似緯真又自有叢書行世,明史藝文志類書門載有屠隆《漢魏叢書》六十卷,必即何氏所見緯真別本,但不應何本又冠以屠序也。
 
屠本今不可見,王氏增定凡例亦言:「歷二百餘年,何本原書僅有存者,坊間所鬻,多以建陽書林所刻漢魏明文乘冒充。」今惟程本尚存,其前亦有屠序,總目經籍十一種,史籍四種,子籍二十三種,獨集籍僅存一行,下無書名,頗疑程氏即覆刻屠本,改其所謂典雅、閎肆、藻豔四家,易為經籍、史籍、子籍等類,其集籍一門,尚未付刊,嘎然中止,故行世者僅存三十八種。雖迭經何、王二氏增補,然以視何鏜原編,尚缺十四種。其目不存,無可考矣。
 
     (二)孫馮翼
 
  孫馮翼,字鳳卿,承德人。有《問經堂叢書》十八種三十一卷,收有《皇覽》。是編彙輯經學傳注及先秦諸子,刻於嘉慶二年(一七九七)至七年,其付刊之地,亦非一處。翼父官江南藩司,故有數書刊於金陵官署。其在山東廉訪署者,則孫星衍為之校刊也。書凡十八種,其《鄭氏遺書》、《世本》、《神農百草經》、《尸紫》、《燕丹子》,均有星衍序,序稱馮翼曰「吾弟」、曰「從子」,雖非同族,視猶子弟。馮翼篤嗜古書,其受星衍薰陶至深,亦頗有輯錄。是書之刻,馮翼尸其名,實則成於星衍之手。觀乎《神農百草經》即題二人同輯,《尸子》卷末正署星衍弟星衡、星衢二人同校正,是可知也。故所收各書,卓然可傳,馮翼亦附驥尾而名益彰焉。孫星衍,字淵如,江蘇陽湖人。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年)進士,官至山東督糧道。輯有《岱南閣叢書》、《平津館叢書》等。
 
  (三)黃奭
 
  黃奭,字右原,江蘇甘泉人。出身商賈,好學,拜江藩為師,因而專精漢學。道光年間舉人,以貲入刑部郎中。著有《爾雅古義》十二卷、《杜詩注》三卷、《端綺集》二十八卷。畢生從事輯佚,所輯有《高密遺書》十三種、《清頌堂叢書》七種,已譽滿海內,而尤以《漢學堂知足齋叢書》,包羅最廣,此編於同治、光緒年間陸續將所輯各種佚書匯刻,輯書數量頗為可觀,《皇覽》即收入此叢書中,著錄為《魏皇覽》。貳、編纂動機與時代背景  作為第一部類書,《皇覽》之產生,有其必然之因,亦有其充要之因。歷來探討《皇覽》產生之因,有許多說法,各有道理,然甲說乙說,各佔山頭,治學貴在求真求詳,不得以贊同之多數者,作為是非公斷之據。今羅列各說,析分其為必然,或為充要,使《皇覽》之成,其近因、遠因昭然而揭。此外,《皇覽》是果,其促成之因紛多,然多為現象,以下不僅陳述現象,亦就現象背後之深沉因素加以探究。
 
  一、《皇覽》與政治—帝王提倡
 
  一般咸以魏文帝提倡、對文學的愛好作為《皇覽》出現的必然原因,然而析論之,此應為現象,帝王的提倡,固然有影響,然而何以帝王會提倡呢?這其中有更深沉之政治因素。
 
  東漢末年,連年征戰,經籍散佚嚴重。《後漢書?儒林列傳》云:「初,光武遷還洛陽,其經牒祕書載之二千餘兩,自此以後,參倍於前.及董卓移都之際,吏民擾亂,自辟雍、東觀、蘭臺、石室、宣明、鴻都諸藏典策文章,競共剖散,其縑帛圖書,大則連為帷蓋,小乃制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餘乘,道路艱遠,復佚其半矣.後長安之亂,一時焚蕩,莫不泯盡焉。」[11]曹氏父子當權時,政治、社會相對穩定,開始有餘裕蒐羅、整理典籍。而曹丕本人對文章的愛好,也可以從《典論?論文》知其基本態度。他認為「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12]所以曹丕一向重視文學,也認為著述是不朽的一種方式,所以他會成為「凡千餘篇」《皇覽》的提倡者,也是不足為奇了。
 
  曹丕即位後,有感於典籍散失,遂延鄭默整理典籍,著《中經簿》。此際,正是曹丕預備篡漢而立,故是年年號三變,初為建安二十五年,三月改元為「延康」元年,十月,曹丕代漢為魏帝,改元「黃初」,均於西元二二○年。《皇覽》之編,亦在此間三月至十月間,是以是編之始,尚在漢朔,當其底定,已在曹魏。為何時間點這麼湊巧?七月庚辰,曹丕發佈一項命令,可見其端倪:秋七月庚辰,令曰:「軒轅有明臺之議,放勛有衢室之問,皆所以廣詢於下也。百官有司,其務以職盡規諫,將率陳軍法,朝士明制度,牧守申政事,縉紳考六藝,吾將兼覽焉。」[13] 這種「宜皇王之省覽」的語氣,以與帝王無異,而「縉紳考六藝」的實際內容,極可能包含編定《皇覽》,而審編《皇覽》諸臣皆拔擢升官,如王象「領秘書監」、劉劭「遷秘書郎」、桓範「為羽林左監」等,在配合曹丕的庚辰令來看,於其時編修《皇覽》是一籠絡士人的手段。
 
  二、《皇覽》與時代之風
 
  (一)鈔撮之風
 
  一開始尚只限於史書,其後漸漸擴展於眾籍。至三國而大盛,文士或潛心墳索,躬自迻謄。或假手文士,專事鈔撰。如《隋書?經籍志》序:  自後漢以來,學者多鈔撮舊史,目為一書;或起自人皇,或斷之近代,亦各言其志。且《隋書?經籍志》經、子、集三部,亦各有書鈔,合計不下五六十種,皆三國六朝時人所作。又如《三國志?魏志》卷一〈武帝紀〉裴注云:(帝)抄集諸家兵法,名曰:《接要》。《隋志》著錄《兵書接要》十卷,《兵法接要》三卷,俱魏武帝撰,「接要」或作「捷要」,或作「輯要」,均即「節要」。再如卷九〈曹爽傳〉注云:(桓)範嘗鈔撮《漢書》中諸雜事,自以意斟酌之,名曰《世要論》。《蜀志》卷二〈先主傳〉引先主遺詔敕後主云:  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韜》一通,已畢,未送道亡,可自更求。《吳志》卷八〈闞澤傳〉云:闞澤字德潤,會稽山陰人也。家世農夫,至澤好學,居貧無資,常為人傭書,以供紙筆,所寫既畢,誦讀亦遍。……澤以經傳文多,難得盡用,乃斟酌諸家,刊約禮文及諸注說以授二宮,為制行出入及見賓儀,又著乾象曆注以正時日。
 
  最後促成魏文帝時,《皇覽》的編輯。
 
  初,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諸儒撰集經傳,隨類相從,凡千餘篇,號曰《皇覽》。
 
  所以《皇覽》雖是類書之權輿,然鈔撮資料以為己用之風,為熾業已久烈。《皇覽》就某一層次而言,它只是一種有系統、分類的鈔撮,將資料方便為人所用。此亦是促成《皇覽》產生的重要背景。
 
  三、《皇覽》與學術、文學傳統—經學、漢賦以及小學
 
  方師鐸於《傳統文學與類書之關係》,以為類書之興,與漢代辭賦興盛有莫大關係[14]。其指出兩漢魏晉盛行的賦講求麗詞瑋字,故作者往往多方搜求,如司馬相如的《凡將篇》、揚雄的《訓纂篇》都是為了賦的寫作而著,影響所及,出現專為詩文獺祭的類書。然而與其說為作漢賦而研究小學,毋寧說是小學是當時學術主流—經學的產物,或是以賦見賞而得官職。《漢書?儒林傳贊》: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迄於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寖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萬餘言,大師眾至千餘人,蓋利祿之路然也。[15] 漢人尊經而重實學,於是訓詁之學盛,並視為治經之津梁,而漢賦在其時,就帶有顯現學問而有博物的性質,以使讀者收覽觀之勝。質言之,辭賦雖然對《皇覽》等類書之興,了有推波助瀾之功,然並無必然的關係。
 
  漢賦重隸事、章句風氣的影響。東漢以降,詞賦炳蔚。作賦者,往往有包括宇宙、總攬古今的企圖心。博物洽聞,信多稱識。所以馬、揚、班、張之賦,可當作漢世名物制度的專書。《三國志?魏志》卷十一〈國淵傳〉:  〈二京賦〉,博物之書也。世人忽略,少有從師者。章學誠《校讎通義》十五之二云:古之賦家者流,原本《詩》、《騷》,出入戰國諸子。……徵材聚事,《呂覽》類輯之義也。雖其文逐聲韻,旨存比興,而深探本源,實能成一子之學,與夫專門之書。袁枚《歷代賦話序》云:  古無志書,右無類書。是以《三都》、《兩京》,欲述風土物產之美,山則某某,水則某某,草木鳥獸則某某,必加窮搜、博訪、精心致思之功。是以三年乃成,十年乃成,傳播遐邇,至於洛陽紙貴。蓋不徒震其才藻之華,且藏之巾笥,作志書、類書讀故也。
 
  類書之所以濫觴於魏世者,由漢至魏,文風丕變,單行見廢,排偶大興,文勝而質漸以漓。故操觚者,馳騁華辭,而用事鎔裁,益趨精密。於是記問之學,緣以見重。
 
  漢魏間文人,如荀悅、應奉、彌衡、曹植、孔融、王粲、劉巴、尹默、李譔、陳術等,皆以博聞強識,為時所重。或強記之不足,誦覽未周者,則乞靈於鈔撮。期以平時搜輯之勤,藉祛臨文繙檢之劇;故網羅欲富,組織欲工,類書之體,循流遂作。是知一物之徵,亦為時代之所孳育,其來有自,非偶然也。如劉申叔《論文雜記》以為:  西漢之時,大抵皆單行之語,不雜駢儷之詞。……東京以降,論辯諸作,往往以單行運俳偶之詞,而奇偶相生,致文體迥殊於西漢。建安之世,七子繼興,偶有撰者,悉以俳偶易單行;即非有韻之文,亦用偶文之體;而華靡之作,遂開四六之先,而文體復殊於東漢。其遷變者一也。西漢之書,言詞簡直,故句法貴短,或以二字成一言,而形容事物,不爽錙銖。東漢之文,句法較長,研鍊之詞,亦以四字成一語。魏代之文,則合二語成一意。由簡趨繁,昭然不爽,其變遷者二也。西漢之時,雖屬韻文,而對偶之法未嚴,東漢之文,漸尚對偶。若魏代之文,則又以聲色相矜,以藻繪相飾,靡曼纖治,致失本真。其遷變者三也。
 
  黃侃《文心雕龍札記》云:  漢魏以下,文士撰述,必本舊言;始則資於訓詁,繼則引錄成言(漢代之文,幾無一篇不采錄成語者,觀二漢書可見),終則綜輯故事。
 
  綜合上述,《皇覽》之成,並非文學史上的個案,他是集合政治上的近因,以及時代潮流所集合而成的產物。鈔撮之風,促成《皇覽》對資料處理的進一步改良,而細究鈔撮之風,所產生原因,卻是文學風尚的改變,在駢儷、徵事的要求下,類書應運而生。
 
  四、《皇覽》與科技—書寫工具的成熟
 
  持此論者,亦為方師鐸。[16]他認為蔡倫造紙,經過無數人長期的改良,至曹魏時,始趨成熟,方氏並遍舉文獻與考古證據。然「紙」的成熟,僅可視為充要條件。若帝王執意為之,竹簡、帛書亦可為之,「紙」的成熟只是大開方便之門,若「紙」之成熟為必然條件,則先秦乃至漢代典籍,今實難十而存一,然觀《呂覽》之編、劉向《別錄》、劉歆《七略》之董理群書,而辨彰學術,考竟源流,即知方氏之說,有商榷之餘地。
 
 
[1] 勞榦:〈說類書〉,《新時代》第一卷第七期,民國50年7月,頁27。  
[2] 張舜徽:《清人文集別錄》卷十五:「類書之起於名分部類,據物標目,蓋必推《爾雅》為最先」(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頁253。  
[3] 馬國翰:《玉函山房文集》卷三:「類書之源,開於秦,衍於漢,余觀《呂氏春秋》…雜采百家分屬之,此類書之最先者也。」(臺北縣永和鎮:文海出版社印行,民56年),頁15。  
[4] 彭邦炯:《百川匯海—古代類書與叢書》(台北:萬卷樓圖書有限公司,民國民國90年4月),頁5。  
[5] 同前註。  
[6] 沈亞之《秦夢記》引《皇覽》云:「秦穆公葬雍橐泉祈宮下。」(《沈下賢集》卷二)則中唐時合併本猶有存者,其全佚當在唐末。轉引自張滌華:《類書流別》(台北:大立出版社,民國74年4月),頁16。  
[7] 劉劭,亦有作「劉邵」者,查清代各輯本均作「劭」,而今《新校三國志》(台北:世界書局,民國66年4月)於《新校本三國志?魏書卷十?荀彧》中有「康代為涼州刺史,時人榮之.後為馬超所圍,堅守歷時,救軍不至,遂為超所殺.仲將名誕,見劉邵傳。」一條,其作「劉邵」,查三國志,無劉「邵」傳,唯有劉「劭」傳,故知「劭」與「邵」通,今本傳即清各輯本均作「劭」,故從之。  
[8]《新校本?三國志?魏書》卷九〈曹真傳?附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桓範〉(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月),頁290。  
[9] 同前註,頁621。  
[10] 新文豐編輯部:《新編百部叢書提要》(台北: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民國75年),頁83。  
[11] 范曄:《新校本後漢書?儒林列傳》卷六十九上(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頁2548。  
[12] 郭韶虞:《中國歷代文學論著精選?上》(台北:華正書局,1994年),頁124-125。  
[13] (晉)陳壽 撰(宋)裴松之注《新校三國志注》上冊(台北:世界書局,民國66年4月),頁60。  
[14]方師鐸:《傳統文學與類書之關係》(台中:私立東海大學,民國60年8月),第一章〈導論〉。  
[15](東漢)班固《新校本漢書?儒林傳》第五十八 (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頁3620。  
[16] 同註18,頁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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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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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三国魏文帝刘劭王象桓范韦诞缪袭等奉敕所撰,四十余部,约八百余万字。供皇帝阅读,故称为“皇览”。原书后已失传。孙冯翼辑出佚文一卷,仅存冢墓记等八十余条,不及四千字,收入《问经堂丛书》。宋代王应麟玉海》:“类事之书,始于皇览”,是中国类书的始祖。《皇览》以后,历代相继仿效,依据皇家藏书纂修巨型类书。体例对后世的《四部要略》、《艺文类聚》、《永乐大典》等类书的形成和发展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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