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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mengliaobiao 2010-05-08
人生若只如初见
  因着一份倾慕,一直都很想用文字来描述意想中的容若。但又恐单薄的笔触过于苍白,难以表述出容若那一份独特的神韵。
  写他,不是因他声名及才气如何的出众。只是因为他有世间无几人独有那份缱绻深情,还有一份对情感的执念,才让我对他是如此的偏爱。
  王权倾轧下的纳兰,永远是御座下的孤独身影。在翡翠丛中、鹅黄队中苦无知音,在名利场中不屑于弄权。忠于自己的内心,却造就了他的寂寞。王座之下,他的背影始终孤独。出身权贵世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独对“情”之一字,爱的深、爱的切。富贵的生活,并不能掩饰他内心的孤独与落寞。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遇见彼此钟情的女子,终不能共守白头。这一份内心的相思与苦楚,又如何能用“一生一双一代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表述穷尽?这首词是否写给初恋的谢姓表妹,已是不得而知。
  一份情若不能得以圆满,留下文字加以怀念,也或许是一种最好的纪念方式。一份真情,若得以用文字来解读和阐述,留下的记忆也定然是刻骨铭心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道尽了我们心中对情感的多少美好的愿望。让所有的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相见伊始,彼此情深意切,绵绵情思无穷尽。然随着时光的推移,一些美好的情感也悄然与时光一道愈走愈远。究竟是谁的心先背离,谁的情还在此停留,又有谁人能说清楚?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情之一字,好说好写却难解。人心的改变是旁人所无能为力也左右不了的,无论“悲画扇”如何地凄切,终唤不回那一颗已渐行渐远的心。如此,不如决然放手,留得春色独自开。那一刻的洒脱,应是我弃你,在你弃我之前,决然转身,独留背影于他。而后,平静的表面暗藏着怎样的汹涌,不会再让他知道或看见,也绝不在他眼前落下一滴泪水,转身之后,一任自己内心汹涌如潮袭。
  疼痛终究会过去,时间也会为情感疗伤。
  读着他的词,时而有一光鲜的形象从思维里跃跃而出。秋日的黄昏,落叶萧索,天已渐凉,孤寂的容若,立在残阳疏窗之下,眉间的那一丝忧伤与落寞隐隐闪现出来。是西风又来过,轻轻翻动心底片片往事。才会骤然间,想起那么多与她生活的枝蔓,沉浸在回忆与感伤之间。“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鱼,雕栏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飘一转,未许端详。”哀歌,一直在他的心底蔓延。忧伤也一直存在于内心深处,从不曾走远。
  院子里的残雪映衬着月光折射在画屏上,使得绘有彩画的屏更看上去也显得凄冷。夜已三更,帘外月色朦胧,人声寂绝。不知何处落梅曲笛声响起,呜呜咽咽地惹断人肠。
  我是人间惆怅客,醒也无聊,醉也无聊。从笔端倾泻而出的又是一种怎样的落寞和无奈。闭上眼睛,恍若三百多年前的容若,神情萧索地独坐于孤灯之下,身边已没有了为他拨挑灯花,赌书泼茶的卢氏,沉浸在悲切的回忆里,于纸上尽情地挥洒着那份怀念、悼亡情思。
  若得赌书泼茶香,瘦尽灯花又何妨?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明月路照惜花人。记忆中的风景如画,明媚如歌,如今只有爱,如花香般残留指间,为我证明,我曾拥有过你,我将深藏着有关你的回忆归去。可是归去,老去是如此地缓慢,我们要到何时才能两两相忘?是否惟有死亡的黑暗穿透我的灵魂时,我才会不再如此地思念着你,不再为你感到寂寞?徒留下这无尽的相思与惆怅,此时,唯有长叹“指缝太窄,时间太宽!”
  风絮飘残以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近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曲径深宫帝子家,剧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近水,一宵冷雨丧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他的灵魂,在清朝门第观念下伤痕累累。他用他的一生去纪念这些生命中的绝恋,让他们成为他心中灵魂的叹息。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本是脱俗出尘的精灵——浊世翩翩佳公子。容若爱的是冷处偏佳,是精神的至清至洁。他取的是冷月凉音相伴下的漂泊天涯,是灵魂的自由不羁。那一刻,他领悟自己一生的追寻。世间的混浊与礼教、情感的桎梏,如何能使他快乐?唯有借助一纸素笺来渲泄与悼念那已逝去的过往。
  难以言喻的忧伤,随着容若的人生轨迹散漫开来。于是,眼前便会出现一个萧然独立西风残阳的背影,一任朔风凛冽,衣袂翻飞,萧萧落木敲打着窗棂。这幅永恒的背景如一纸陈旧却始终无法消逝的水墨,自始至终浮现在书页当中,成为一种底色,挥之不去,隽永成殇。
  悲喜或是忧伤,个中原由,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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