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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手中那张选票的价值 ——农民问题札记（五） 白沙河 三年一轮，又到了村民自治换届选举的时候了。选举中的“贿选”现象，已是公开的秘密。贿选现象中有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选票的价值”则其一。 贿选，毫无疑问地是将村民的选票标上了“价格”。所以，所谓“村民手中那张选票的价值”，首先是以货币直接体现的“市场价值”，说白了，就是值多少钱。无论出钱多少，贿选总是不合法的。然而，如果仅仅停留在是否合法的判断上，问题也就简单多了。 冷静地加以分析，那么，村民手中的那张选票，不仅仅具有“市场价值”，还有其他方面的价值。或者说，正是以“货币”这种形式，表现出了选票持有人的价值。 在我们这里，村民（农民）是弱势群体中的最弱者，他们的命运，永远是“被决定”的。他们是种地的，但在承包之前，要种什么，何时种，怎样种，他们自己不能决定，无权决定；收获了粮食瓜果菜蔬，他们不能决定留下什么，交出什么，甚至想尝尝鲜，都要偷偷摸摸的；即便是承包之后，麦子给你犁了，果树给你砍了，乡里镇里发了话，都是没得商量；土地，是他们祖祖辈辈开垦出来，世世代代耕种的，但他们无权决定是否能够继续耕种，今天说圈起来搞一个政绩工程，明天说要卖给开发商盖上房子，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你想离开土地，离开那个收获可怜的农业，过去当然是“资本主义尾巴”，现在有了自己决定去向的可能了，尽管还是前路茫茫，还有学者在告诫要“离土不离乡”。至于谁当大队长（现在叫村主任），谁控制村子的权力，谁来管着你，当然不是你能决定的，更不会有人来问一问你的意见，也更不可能向你做任何承诺。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上头”定的。 现在，村民自治，终于有人来“求着”村民了。我听说过，那些参与竞选村主任或村委委员的人，经常挨家挨户地到村民家中去，那是去“求”一票，要是在过去或者换了别的场合，村干部要找一个村民，只要在大喇叭上喊一声“某某某马上到大队来一趟”，谁还敢不到？此时，竞选者见着村民，也会露出笑脸，老远就打招呼，而在过去，村干部们一般都是要“唬着脸”，因为不这样就不足以展现自己的权威，没了威严自然是难以“镇住”村民的。至于请村民进酒店吃喝一顿，送钱送物，那更是“求”的表现，几千年中，只有弱者向强者送礼进贡做奉献，哪见过相反的事情？ 凡此种种，都清楚地表明，村民有了一定程度的决定权，具体的体现就是手中的那张选票。所以，“贿选”不过是用扭曲的方式，表现出了村民自身的价值，体现出村民地位的提高。要想做我们的“官”，不能强迫我们，不能说塞给一个什么就是什么，起码需要付出“代价”。 贿选，固然会带来不公平竞争，固然会影响村民的真实意思的表达，但如果以存在贿选作为理由，反对继续进行村民自治选举，那只能是历史性的倒退。这不是危言耸听，某种外在的力量正在想方设法改变村民自治选举的实质，改变的方法之一就是设置唯一的候选人，而且是由外力提名的。理由很多，如便于管理、为了稳定、避免家族影响、为了选出好人等等，避免贿选不过是理由之一。如果只有一个候选者，当然也就无需从村民手中去买那张选票，所谓“选举”也就名存实亡了。取消或改变村民自治选举的想法和做法从反面表明，村民手中的那一点点权利，已经让某些人感到不快了。 那张选票，是在全社会的努力下到了村民手中的，“买走”固然有害，但“夺走”将更可怕！ （2007年9月20日凌晨，“韦帕”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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