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岩画中的葛天氏“古乐八阕图”之谜

舸可河 201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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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岩画中的葛天氏“古乐八阕图”之谜

　　在远古的历史传说中,有一位君主(部落联盟长)叫做葛天氏,其生活年代约在有巢氏之后、伏羲氏之前(见《帝王世系》),其活动地区约在今河南、山东一带。据宋人罗泌的《路史》说:“葛天氏……其为治也,不言而自信,不比而自行,荡荡乎无能名之。及其乐也,八士捉、投足掺尾、扣角乱之而歌终。块拊瓦缶、武躁从之,是为广乐。”《吕氏春秋·仲夏纪·古乐》中说:“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糸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诸子集成》,上海书店影印本)据其内容分析,葛天氏大约处于距今1.8万年前的山顶洞人时期,他们不但捉鸟、打猎、逐水草而迁徙,而且已产生了敬天地的原始宗教观念。葛天氏的以“古乐”治世,很可能就是用一些传递信息的“号子”,来管理本部落的事务。当时语言简单,传递信息的工具低劣,他们用呼号、对歌相互联系;仿效鸟鸣兽吼以诱捕禽兽;高歌呼诉以敬天地;逐水草而迁徙时用号子相互照应;围捕猛兽时用号子以协同进退;对敌作战时用号子以统令攻守等,统名之曰“八阕”。他们或三五成群,手举牛尾、顿足为节高歌“八阕”号子,或数人牵着牛,领者扣角高唱,众人擂着木鼓、敲着盆、击着响岩同声相和,谓之“广乐”。这就是葛天氏治世的古乐。

　　据《风俗通》称,葛天氏的后裔葛姓的一支因擅长饲养牲畜而改姓嬴。《古史考》称少昊氏姓嬴,亦称金天氏。夏朝有诸侯葛伯,商代被汤所灭,其嬴姓的一支迁往山、陕地区,仍从事畜牧业,后或融入戎人、猃狁等游牧部族中。到了周孝王时,令非子到泾、渭间养马,“马大蕃息,因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便是秦嬴。从而可以推断,嬴姓一族把其先族葛天氏的“古乐八阕”也带到西北地区,传入戎人之中。漫长的历史使“古乐八阕”泯灭了,但其具体形象却被阴山先民在生产中、习俗中保留下来,并以图画形式刻在了阴山的岩壁上。

　　狩猎是阴山先民的最主要的生产方式,在现已发现的1175幅阴山岩画中,就有121幅是反映狩猎生活的,约占10.3%,而且时间愈古老,围猎的场面愈多,因为远古人群狩猎工具简单,独自一人很难猎获较大较多的野兽,因此围猎时必须要协同共进、步调一致,一处稍有缺漏,野兽便会破围而逃。围猎时还必须有一首领不时发出指令号子,众人约合进退,这种聚合禽兽、围而猎之的“号子”可能便是葛天氏“古乐八阕”中的“总禽兽”。在内蒙古乌拉特中旗东南部的西地里哈日山顶,有一处岩画就反映了这种宏大的围猎场景(图1),该图上下做围猎形,上部(远处)为二猎人正张弓射杀一群山羊,下部为一猎人在射野马,又一猎人已射中一头野牛。值得注意的是,在该图的右下方有一巨人,头戴面具,身着兽皮,手执牛尾,正扭动身躯,高歌号子引导猎手合围。这正是一幅葛天氏古乐八阕中的“总禽兽”图。在大量的阴山岩画的围猎图中,都能看到图中有一大人,手执牛尾,用号子指挥众人合围,这些应当就是“总禽兽”图。原始群时期人们捕捉禽兽的又一种方法是用套索诱捕,即葛天氏古乐八阕中的“糸鸟”。人们在树林或草丛中布下套索,或手中拿着套索或套网,口中学着兽叫或鸟鸣的“号子”,引诱鸟兽的到来,用套索系之,这种猎捕法在阴山岩画中也有所表现,这些图的特点是,一人做鸟、兽鸣叫声,众人用套索捕捉鸟兽。

　　远古时代,当人们还生活在游猎或游牧经济时期,要生存就不得不逐水草而迁徙,在迁徙的过程中,人们要互相联系,以免迷失或走散,就要用号子来联系,这便是古乐八阕中的“遂草木”。在阴山岩画中常有一大人手执牛尾高歌前行,后面有人、牛、羊、犬等相随;或是由骑手率领人、畜等分为数群,前行后随地前进,而且往往有一骑手做歌呼状。

　　葛天氏古乐中的“建帝功”,实质上就是争夺猎牧场,就是攻战、打仗。战斗中要用号子通令进退。划一步调,鼓舞士气,一面是战士浴血奋战,一面是巫者高歌助战,加以指挥。据考古学发现,在山顶洞人尸骨的周围,常常撒有铁矿石粉粒,说明山顶洞人已产生了原始的宗教观念。葛天氏古乐八阕中的“敬天常”、“依地德”就是祭祀天地的宗教活动,这种祭神活动的图像也出现在了阴山岩画中。如图2,画面是一群山羊和一群马团团围住五个人,这五人中一人手执牛尾在领导众人载歌载舞,正是庆丰收的“依地德”图。

　　再如图3,画的是一女一男两个系尾饰的巫者,与一人相对歌舞,右部一人一手执牛尾、一手挥动,亦在歌舞,上方是一被杀死平躺的人尸,头颅被抛在执牛尾者的脚下,这显然是一幅杀牲祭天的“敬天常”图。

　　葛天氏古乐八阕最典型的要数阴山岩画62图,该图右部上下均为奔兽与射猎场面,左下部除一些奔跑的羊、马外,主体是三个人,左边一人右手捉牛(),左手举牛角, 右边二人共抬一木鼓,中间之人左手击响岩,右手击木鼓,右边之人左手击鼓,右手举牛尾,三人共同投足高歌,这不正是一幅《路史》中所描写的“广乐”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