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超越她,我也不能超越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习惯走在前面。她习惯领着我,用身体为我分清一切来路中的危险与安全。她摔倒过,记忆中,她在这条路上摔倒过很多次。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似乎永远只有一句话,小心些,前面不太好走。
月光若有似无地铺在她的背后上,极清极淡,像一层薄薄的秋霜。我忽然看不清她的背影,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哀痛。有几次,我上前想要扶住她,和她并肩同行,但始终被她的坚持和固执挡了回来。她说,你很少回家,很多路你都不熟悉了。
因为这句话,我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母亲是在暗示我企盼我的归来呢?还是对我有不可言说的责备?
她就这么安静地走着,朝着村里昏黄的灯光,朝着村口的狺狺狂吠。而她的肩上、手上、背上,皆洒满了秋霜般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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