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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 张勇 马文龙律师认为本案判决结果值得商榷，最高人民法院法学应用研究所主编的《人民法院案例选》有相同案件，法院认为应认定为事实劳动关系，应认定为工伤，我们认为这样判决符合法理精神。 [案情] 1984年7月，袁某开始在某邮政局（下称邮局）从事邮政投递工作。1986年1月2日，双方签订为期2年的委托代办投递合同，约定：1.邮局负责对袁某进行短期培训，使其胜任委托工作,并发给他标志服及劳保用品。同时，邮局每月付给袁某酬金33元；2.袁某在担负投递工作后，组织关系、生产关系、生活待遇、人身伤亡事故等均由自己负责。此后,双方又多次签订委托代办协议,均约定：1.邮局委托袁某代办投递报刊、信件业务，根据他完成的业务量，按代办业务手续费标准以货币形式向其支付相关手续费；2.袁某主动接受邮局的业务培训、管理指导、监督检查和考核；3.袁某自愿参加社会保险，保险费自行解决。 2005年3月，袁某因故不再从事投递业务，遂向当地劳动行政部门申请仲裁，要求邮局为其补缴1984年7月以来的养老、医疗、失业等社会保险费用。仲裁委以该争议不属于仲裁范围为由，裁定不予受理。袁某遂诉至法院，并提供了邮局发的工作证、工资存折及荣誉证书等证据。法院在审理中依法从邮局调取了1988年至1999年、2000年至2002年期间的财务资料，载明袁某属委托代办人员，其从邮局领取的薪水名称为“酬金”或“业务手续费”。 [争议] 邮政代办员与邮局的法律关系如何定性是本案的焦点。对此，本案在审理中形成两种不同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双方构成事实劳动合同关系。虽然邮局有关资料表明原告名义上属于委托代办人员，但从邮局的考勤内容、内部管理以及其发给原告的工作证、工资存折、荣誉证书等，足以证明双方形成了事实劳动关系，且具备劳动合同履行的长期、稳定性特征，原告的诉讼请求应予支持。另一种意见认为，根据邮政法的规定，双方签订委托代办合同形成的是委托合同关系，不属于劳动合同关系,原告的诉讼请求不应支持。 [判决] 法院采纳了第二种意见，以双方构成委托合同关系为由，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 [评析] 本案是一起邮政代办员与邮局之间发生的委托合同纠纷，虽然比较少见，但在邮政行业却是一个较为普遍的问题。实践中，邮政代办员与邮局之间究竟是何种法律关系，不仅是一个涉及众多代办员和邮局切身利益、备受关注的社会问题，更是一个在法理上值得研究探讨的理论问题。笔者认为，区分本案双方究竟是劳动关系还是委托合同关系，不仅要从理论上对两类法律关系的性质进行分析，更要对“邮政代办员”这一主体从立法规定上探究其本质。具体从以下几方面分析： 一、原、被告之间符合委托合同关系的法律特征 根据我国劳动法的规定，劳动合同是指劳动者与用人单位确立劳动关系，明确双方权利和义务的协议。事实劳动关系，是指劳动者与用人单位之间，虽然未签订劳动合同，但在实现劳动过程中依据劳动法律规范而形成的事实上的劳动权利和义务关系。而委托合同，又称委任合同，是指当事人一方为他方处理事务，他方允为处理的合同。劳动关系与委托关系在法律特征上存在明显区别：1.从属性的区分。劳动法律关系属于广义的给付服务合同之一种，与其他给付服务的合同相比较，劳动合同更强调一方有偿劳务的给付是在高度服从另一方的情形之下进行的，这就是劳动合同中存在的从属关系。一旦合同成立，劳动者就必须服从雇用者的劳动指挥权。而委托合同关系中，双方当事人是各自始终独立存在的，不存在从属性问题。2.在报酬上，劳动合同中，劳动者获取报酬并不以是否完成一定的工作量为条件。而委托合同关系中，受托人工资支付是以完成的工作量为支付标准，这是委托合同的典型特征。3.是否以委托人名义处理事务。劳动合同中的劳动者本身就是单位的成员，不存在接受单位委托的问题。在直接委托合同中，受托人以委托人名义处理事务,委托的效果由委托人承担。4.在保护义务上，劳动合同中，用人单位有义务保护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的安全与健康，改善劳动条件，防止出现伤亡事故、职业危害。而委托合同关系中，这些都由受托人自行负责，与委托人无关。 本案中，被告将部分地段的报刊、信件委托给原告投递，双方权利义务平等，不存在从属关系。原告作为委托代办员履行合同，是以邮局名义在特定地段从事邮政投递业务，对于其组织关系、劳动条件及人身安全等问题，邮局不负保护义务，这些均说明双方具备委托合同的特征。另外，从合同名称看，双方签订的是有名合同，即委托代办合同，而非劳动合同，这进一步证明双方形成的是委托合同关系。 二、“邮政代办员”主体身份的取得是基于委托合同产生 我国邮政法第八条规定：信件和其他具有信件性质的物品的寄递业务由邮政企业专营，但是国务院另有规定的除外。邮政企业根据需要可以委托其他单位或者个人代办邮政企业专营的业务。代办人员办理邮政业务时，适用本法关于邮政工作人员的规定。国务院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邮政法实施细则》第五条规定，邮政企业委托其他单位或者个人代办邮政业务时，应当协商一致，并签订代办合同。据此可知：第一，立法上将邮政工作人员与邮政代办员在表述上作出区分并不是简单的文字不同，而是两者性质有别。第二，立法赋予邮政企业对邮政业务的委托权，这为实践中邮局与代办员建立委托合同提供了法律依据。第三，“邮政代办员”适用“邮政工作人员”的规定，仅限于“办理邮政业务”中，并非代办人所有活动。因此，所谓“邮政代办人员”，是指接受邮局委托，代理从事部分邮政业务的人员，其身份的取得是基于邮政法规定的委托合同产生，与邮局之间不属于事实劳动关系。 三、“邮政代办员”接受管理是基于邮政事业的公益性和特殊性所决定的，与劳动关系主体的从属性有本质区别 邮政法对邮局与邮政人员办理邮政业务作出了严格的规定。例如，该法第六条规定：邮政企业应当为用户提供迅速、准确、安全、方便的邮政服务。除法律另有规定外，邮政企业和邮政工作人员不得向任何组织或个人提供用户使用邮政业务的情况。这些规定都是基于邮政业务本身的公益性和特殊性所决定的。邮局在委托业务的过程中，对受托人提出相当严格的要求，并要加强对其业务培训、管理指导、监督检查和考核,这是为了确保邮政业务依法实施，并非为了管理邮政代办员“人身”活动，不违反相关法律的规定，也不影响双方基于平等、自愿而建立的委托代办关系。双方之间的这种管理关系，与劳动合同的隶属关系有本质区别。另外，由于被告签订的委托合同较多，邮政代办员数量也较多，邮局发放工作证、工资存折及荣誉证书等均是为了便于履行委托合同，便于开展工作及鼓励代办员工作积极的需要，并不能说明双方是事实劳动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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