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劝你不去当“海藻”曾颖 加班赶稿至深夜，身心俱疲，准备关机蒙头大睡时，QQ响了，一个陌生女孩的头像闪动。她先是发来一串沮丧的哭脸，接下来是一长串令人不得不回应的话：“你在吗？我很绝望，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我常看你的空间，知道你不是个倨傲的人。” 于是，我就回话，让她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19岁的女孩正面临着《蜗居》中海藻当初的困境，一个40多岁的“宋思明”正在追求她，对方是做生意的，常在女孩所在的城市出差，想在这里安个小窝，承诺拿钱给她做生意。她目前在一家医药企业包扎出口棉纱，每包扎一包挣3分钱，一个小时铆足劲，可以挣3元到5元钱，往往手磨破，脚站肿，一天能挣二三十元钱。如果每月不请假，还有50元的全勤奖，吃住自己解决。她算了算，照这个速度，她要想挣够本钱开自己的小店，至少要10年甚至更久。 那男的是她一位前同事介绍的。对方请吃了几顿饭唱了几次歌之后，借着酒劲办成了想要办的事。最让女孩纠结的是，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不堪而潦草地进行了。而更让她痛苦的是，她不确定当时自己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疯狂拒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反抗过。她愤怒于对方为何有那样的自信与从容，像餐前剥一头蒜那样淡定而执著地将自己对爱的选择权剥夺。 目前，对方让她给个银行卡号，好把承诺的做生意的本钱打过来，他们的交易生活也就正式开始了。令她万般纠结和无奈感伤的是：这算不算出卖自己？ 如果回答“是”，接下来，再来一段“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尊严和真正的爱情”之类的话，严重一点，甚至可以扯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混账逻辑上去，这我做不到！ 虽然我没干过以磨破手站肿脚为代价每小时挣三五元钱的工作，但我知道，那样的生活绝不是多数人愿意过的。难道将貌美如花的19岁女孩子的青春挤榨进他们的利润血瓶里，就是一种道德和公正？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宁愿看到这个女孩子与那个“宋思明”完成交易，如果单纯从经济角度来讲，至少后者会相对公正地评估她的价值。 但是，一个社会，如果都已“进化”到要用金钱和物质来衡量美丽与尊严时，那这个社会的“进化”本身显然是出了问题的。这样赤裸裸的交易，直接将人矮化成了物，而且，人异化成物，变得更轻松幸福，堕落与快乐成为近义词，这种现象本身是不正常的，也是我不愿意认同的。 在是与非之间，我无法做出判断。在久久的沉默之后，女孩的QQ失了色彩，如一声叹息，轻轻消散于网络之海中。也许从我的沉默中，她读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我的沉默是没有答案的。我有什么理由和权利去辨识别人选择的是与非？我根本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劝她去做或不做“海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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