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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获奖的五个中篇小说

 4U 2010-10-31

我看获奖的五个中篇小说

(2010-10-29 10:24:15)

 

我看获奖的五个中篇小说

 

    本次鲁奖我参加的是的中篇小说终评。中篇向来是鲁奖的重头戏,网上投票和竞猜也格外踊跃,无数读者的眼睛在盯着评委会呢。各位同仁自感责任重大,不敢懈怠,个个在小本子上作了详细笔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希望评出一个能得到各方认可的好阵容。这当然非常之难。我们只能在初评入围的二十部中选拔。这二十部个个不弱。经过多轮大战,最终获奖的只能是五部,它们是:乔叶《最慢的是活着》,王十月《国家订单》,吴克敬《手铐上的蓝花花》,李骏虎《前面就是麦季》,方方《琴断口》。

    我不知读者的观感如何,作何评价,恐怕还只能是见仁见智。我认为,决不能说只有这五部才是三年来最好的中篇,“文无第一”嘛,其实在未获奖的作品里仍有许多闪光遗珠;但是,我却也认为,这五部是比较出类拔萃之作,它们各有各胜出的理由,它们以其“特色”和“新意”出人意表。在这三年里,已经获过鲁奖的作家里,比如,迟子建的《鬼魅丹青》,王安忆的《骄傲的皮匠》,叶广芩的《豆汁记》毫无疑问是精品,王安忆对弄堂文化的深入腠里的观察和工笔画式的刻绘,实为一绝,也是她近年最为人称道的佳构;叶广苓的〈豆汁记〉,那贵族之家的苍凉韵味,北京厨艺的色香味儿,那人性之醇厚和人生之悲哀,写来又上了一个台阶。海外华人作家有三人之多入围,各有亮点,直到最后,大家还放不下〈罗坎村〉。更有多位作者进入多轮竞争。举个例子吧,王松以其〈双驴记〉和〈欢乐歌〉在连续二届的评奖中皆以“擦肩而过”的战绩“名落孙(松)山”,实为巧合。这是否与那个松字有关,命也,运也?说起来总是遗憾。总之,擦肩者还有多多。

    还是让我着重说说这五部获奖小说吧。乔叶的最慢的是活着》,透过奶奶漫长而坚韧的一生,深情而饱满地展现了中华文化的家族伦理形态和潜在的人性之美。我认为,对这个完全无悬念,无重要情节的小说而言,祖母和孙女之间的心理对峙和化仇为爱,构成了小说奇特的张力;而所谓“你的旧貌就是我的新颜”,不由让人沉缅于对民族精神承传的无尽回味之中。

    王十月的《国家订单》讲述在全球化和911事件大背景下,似乎隐约还可见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子,写我国东南沿海一家民营工厂为摆脱困境奋力打拼,起死回生,又乐极生悲的故事。这里,不管是小老板,工人,领班,中间商,妓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一个问题都有两面甚至多面性;作者对劳资双方的冲突和相互依存关系,对无形的“市场之手”带来的挤压和扭曲,对于谁也摆不脱的那条生物链,可谓穷形尽相。小说读来具有内在的紧张感。这不仅出于作家的构思,更是生活真实的深刻显现。作者没有止于激愤和呐喊,而是努力展示问题的全部复杂性和纠缠性。作者既有打工者深知内情的眼光,又能有所超越,关怀各色人物的灵魂。有人说,这是王十月的“招安”之作,但更多的人认为,这种更高的关爱,才是进步。

    吴克敬的《手铐上的蓝花花》,读来颇有遭遇神来之笔的惊讶。吴克敬何以能“悟”出这么一部编织精巧,浑然天成,水乳交融,贯通古今的作品,实在叫人拍案惊奇。我一点也不是低估吴克敬的创作潜能和悟性。我注意过,别看他一副韬光养晦的混沌之相,木讷之态,其实内心冰雪聪明,创作运思很绵密,语言表达很机智。但是《手铐》还是出我意料。此作是可以被看作“原型写作”的:一方面让人想起陕北民歌里的那个可以作为共名的蓝花花,她们的命运何其相似乃尔,但新旧两个蓝花花,各有韵致,内涵有别;另一方面,它让人想起《玉堂春》,至少想起苏三的案子与之相似,还有崇公道在押解途中,时而开枷,时而锁枷的情景。我这样说,只想表明,《手铐上的蓝花花》是一种有着天然的原型和原乡的,有着深远文化背景的创作,也许连作者本人也未必充分意识到。这部作品有着传奇的外壳,却贯注着冷峻的批判精神;质地是现实主义的,却飞来了浪漫的情思。我欣赏的是,作品对闫父的极端痛苦与矛盾心理的刻划,活脱脱一个现代杨白劳,闫小样最喜欢的还在上学的小兄弟,认为一定会支持她,竟然也站在金钱一边。这实在是很沉痛的笔墨。小说写押解,有趣味,但也有破绽,警官宋冲云或有越规之嫌,但是,它虽未必合理却十分合情,这样写警察与囚犯没什么不可以。若比起美国某些大片,他越规得还不够,即便警察与囚犯发生爱情也并非神话。在这个意义上,押解恰恰写得还不够大胆,还不够新颖。 

    李骏虎的《前面就是麦季》是一部纯正的乡土小说。没有惊耸的外在事件,也没有常见的苦难倾吐,它是平静的,日常的,通过一个农家三位女性的纠葛,围绕抱养孩子,置办满月酒而展开乡村风俗画,含有诉不尽的温情与关爱。但更重要的是,这又是一部关于心灵和道德的纯净的小说,作者笔调质朴,平实,幽默,从容,深入到了乡土生活的深处,抒写的是人性中善良美好的愿景。此作被认为是“后赵树理写作”的新高度不无道理。

    方方的《琴断口》题目就很不一般。据说武汉就有这个地名。但用在这里,

“琴断口”便是一个隐喻:正如有人追问的,是断桥表示年轻生命的夭折,还是人世知音从此成为绝响,抑或爱情走到了尽头,彼此成为冤家?我看这部小说超越了老套的情爱传奇而涉及到人的生存的勇气这个大问题。小说通过一个突发的断桥事故,面对人死了,婚姻结束了,爱情之琴断了这三种情景,发出究竟是谁之错的问题。作家留给我们关于爱,道德,生死的深深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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