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雅·湛露》

 

《诗·小雅·湛露》

 

湛湛¹露斯，匪²阳不晞³。厌厌⁴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⁵载⁶考⁷。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⁸君子，莫不令⁹德。

其桐¹⁰其¹¹椅，其实离离¹²。岂¹³弟君子，莫不令仪。

【译文】盈满的那露珠呀，没有阳光晒不干。令人满足的晚宴啊，酒不喝醉不回家。

盈满的露珠呀，聚集在茂草丛。令人满足的晚宴啊，在那宗庙施行着孝。

盈满的露珠呀，在那杞棘丛上。显达诚信的君子，没有人不服从规律。

在那桐树椅树上，累累果实附丽着。欢乐而孝悌的君子，没有人不服从礼仪。

【说明】这也是一首在宴会上唱的雅歌，前一首《蓼萧》，是客人对主人的祝颂，本首《湛露》则是主人的回答。主人不敢自比为露水而滋润万物，因为万物更需要的是阳光，所以主人马上岔开话题唱道：“令人满足的晚宴啊，酒不喝醉不回家。”然后主人又用“没有人不服从规律”和“没有人不服从礼仪”来说明人们并不是非要依靠别的人，其实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律，按照自己的人生规律，服从社会礼仪，也就象君子一样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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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湛：《诗·小雅·常棣》：“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诗·小雅·宾之初筵》：“锡尔纯嘏，子孙甚湛。”《诗·大雅·抑》：“颠覆厥德，荒湛于酒。”《管子·小匡》：“高台广池，湛乐饮酒。”《老子·四章》：“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淮南子·览冥》：“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这里用为盈满、饱满之意。

2.匪：《易·无妄·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诗·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诗·小雅·杕杜》：“匪载匪来，忧心孔疚。”《诗·大雅·文王有声》：“匪棘其欲，遹追来孝。”《诗·大雅·公刘》：“笃公刘，匪居匪康。”《诗·周颂·桓》：“天命匪解，桓桓武王。”《广韵·释诂四》：“匪，非也。”这里用为表示否定之意，相当于“不”之意。

3.晞：（xi希）《诗·秦风·蒹葭》：“白露未晞。”《礼记·玉藻》：“发晞用象栉。”《楚辞·少司令》：“晞尔发兮阳之阿。”《乐府诗集·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说文》：“晞，日干也。”这里用为晒干之意。

4.厌：(yàn艳)通“餍”。《书·洛诰》：“万年厌于乃德。”《诗·周颂·载芟》：“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老子·五十三章》：“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礼记·中庸》：“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荀子·儒效》：“厌厌兮其能长久也，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集韵·艳韵》：“厌，足也。”这里用为满足之意。

5.宗：《易·同人·六二》：“同人于宗，吝。”《书·舜典》：“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诗·大雅·思齐》：“惠于宗公，神罔时怨。”《诗·大雅·凫鹥》：“既燕于宗。”《尔雅·释亲》：“父之党为宗族。”《仪礼·士昏礼》：“承我宗事。”《周礼·肆师》：“凡师甸用牲于社宗。”《虞书》：“汝作秩宗。”《说文·宀部》：“宗，尊祖庙也。”段玉裁注：“当云：尊也，祖庙也。”这里用指为“宗庙、宗族”之意。

6.载：《易·小畜·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书·皋陶谟》：“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孔传：“载，行；采，事也。”孔颖达疏：“载者，运行之义，故为行也，此谓荐举人者，称其人有德，欲使在上用之，必须言其所行之事。”《诗•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周礼·春官·大宗伯》：“大宾客，则摄而载果。”郑玄注：“载，为也；果，读为裸，代王裸宾客以鬯，君无酌臣之礼。言为者，摄酌献耳。”《管子·形势》：“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尹知章注：“载，行也。”《小尔雅·广言》：“载，行也。”这里用为施行之意。

7.考：《易·蛊·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杨荣国《中国古代思想史》第一章第一节：“卜辞中有兄己，又有父己，据王国维氏的研究，就是孝己。只是因为孝己不曾继承王位，所以《世本》和《史记》两书都不曾提到他的名字。……在殷代，有了孝的事实，当然也就说明那时确有了孝的思想的产生。同时，从卜辞中已见到“考”字和“老”字，在古代，“考”、“老”两字本和“孝”字相通，金文也是如此。这可见，当时的“考”字即是“老”字，“老”字即是“考”字，“考”字或“老”字也即是“孝”字。今卜辞中既有了“考”、“老”两字，也就说明卜辞中有了“孝”字。卜辞中的“孝”字作“□”，意思就是要“奉先思孝”。这里用为孝之意。

8.允：《易·升·初六》：“允升，大吉。”《书·舜典》：“命汝作讷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书·大禹谟》：“祗载见瞽瞍，夔夔斋傈，瞽亦允若。”《诗·小雅·鼓钟》：“淑人君子，怀允不忘。”《诗·大雅·常武》：“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尔雅·释诂上》：“允，信也。”《正字通·儿部》：“今俗许诺曰允。”这里用为相信而承诺答应之意。

9.令：《诗·齐风·东方未明》：“倒之颠之，自公令之。”《诗·大雅·假乐》：“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论语·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孟子·离娄上》：“既不能令，又不受命。”《史记·陈涉世家》：“召令徒属曰。”《说文》：“令，发号也。”这里用为上对下有所指示之意。

10.桐：植物名。《尔雅》：“荣，桐木。”《礼记·月令》：“桐始华。”《说文》：“桐，荣也。”这里用为梧桐树之意。

11.椅：（yī衣）木名。即“山桐子”。大风子科，落叶乔木。果实为浆果，球形，红色。《诗·鄘风·定之方中》：“树之榛栗，椅桐梓漆。”

12.离：通“丽”。《易·否·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易·离·六二》：“黄离，元，吉。”《诗·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诗·小雅·渐渐之石》：“月离于毕，俾滂沱也。”《荀子·王霸》：“四方之国有侈离之德则必灭。”《广韵·支韵》：“离，明也。”这里用为附丽、附着之意。

13.岂：同“恺”。《诗·召南·行露》：“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诗·齐风·载驱》：“鲁道有荡，齐子岂弟。”《诗·小雅·鱼藻》：“王在在镐，岂乐饮酒。”《诗·小雅·蓼萧》：“既见君子，孔燕岂弟。”《诗·大雅·旱麓》：“岂弟君子，干禄岂弟。”《诗·大雅·卷阿》：“岂弟君子，四方为纲”。《诗·大雅·泂酌》：“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庄子·天道》：“中心物恺。”《说文》：“恺，乐也。”这里用为欢乐、和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