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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过玄武湖的鱼吗?·东方卫报数字报刊

 未夕老师 2010-12-15



  1935年春夏之际,玄武湖樱洲最好的樱桃售价约大洋1元/斤(相当于今天约50元人民币),1939年8月,汪伪园林处售卖玄武湖的官叶(即荷叶,当时民间食品业用来包装小吃或熟食,需求量很大),刨除各项开支挣了法币185.3元(相当于今天约1万元人民币);1958年12月,玄武湖渔产报告显示,当年产鱼达45万斤,足够供应南京全市……

  今天的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当年的玄武湖靠着五块洲地一湖水孕育的各项湖产——鱼、莲藕、莲蓬、荷叶、菱角、樱桃、甚至芦柴等等,究竟养活了多少人。如今的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东西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们对它们已然无所诉求。

  树荫下,衣着时髦而整洁的一对青年男女,齐齐埋头立于大箩筐前,一农妇正在提秤称重。1931年5月24日的《申报画刊》刊登的这张题名为“玄武湖之樱桃熟”,附注为“南京玄武湖素以产樱桃著,村人即在树下设摊出售,味甚鲜美”的图片新闻(如中图),不免让人产生无数遐想。

  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樱桃这样一种美丽且令人发生好感的小果品,在过去竟是南京玄武湖闻名全国的特产。而如今,我们却只能从档案记载中,遥想当年“六朝烟水最迷人,玄武樱桃可染唇”的妖娆。

  关于玄武湖樱桃盛况,尤以明清的记载最为动人:各洲皆植樱桃,湖民房前屋后尽是。品种有银珠、东塘、细叶、垂丝、青叶,尤以东塘产量最多,果大而甘甜,为南京樱桃之冠。每年四五月间,樱桃成熟时,娇红艳丽,视同异珍,城内女子争先恐后赶往购买,唯恐失之交臂而抱憾。

  玄武湖樱桃最火时,在民国初年,当局将梁州、翠洲辟为公园后,砍伐了大量樱桃树,独剩樱洲没砍,樱桃一下供不应求,遂成就樱洲樱桃盛名。而奇怪的是,当时周边农人见势也效仿栽种,可口感却始终不及樱洲的樱桃。

  玄武湖樱桃的消逝,则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起,一些樱桃树因品种退化而遭砍伐殆尽。如今的樱洲,倒也有些樱桃树,也在春夏结些果子,但它们更大的意义却在于景观,至于口味,你可以去问问那些整日在公园里溜达的馋嘴老太太们。

  玄武湖湖民朱铮一家1936年的春节定然过得百无聊赖。1935年12月9日上午9时,朱铮因为园林处迟迟不发捕鱼劳务费,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不满的话,造成了当天玄武湖冬季捕鱼业务短暂罢工,随即受到当局“停止捕鱼一年”的严厉处罚。

  这样的处罚到底有多严厉?几份民国时期的玄武湖捕鱼日报表或许能说明问题:一份1932年11月11日的玄武湖捕鱼日分成表显示:当日捕鱼3873.5斤,售得大洋325.51元,扣除银行手续费3%,实得315.74元;入公库(60%)189.44元,湖民应得(36%)113.67元,园林处奖金(4%)12.63元。另一套1935年的玄武湖捕鱼日报表则显示:当年冬季11月23日-12月6日期间,11个捕鱼日共捕鱼29299斤。

  朱铮这一嗓子,喊掉了他一年至少10-20个大洋的额外收入,这些钱,当时大概能买500斤-1000斤大米。

  朱铮决计想不到,74年后的今天,那些曾令他肉痛的捕鱼钱后人再也挣不到了,而就算白送给人一条产自玄武湖的大鱼,怕是人家也不想要、不想吃、也不敢吃了。湖还在,但湖已成为景观湖;鱼还养,但养鱼却是为了吃蓝藻和水草,维持生态。至于鱼的本身,则因为吞食了太多含有重金属和其他不明化合物的蓝藻和水草,早已不宜食用了。今天仍不在乎这些的,大抵就剩下那些为了满足生存本能的几只鸬鹚、灰鹭们了吧。

  

  今天的玄武湖,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像一个公园。春末夏初,人们会在湖里放鱼苗,但并不计较年底的收成;游人看见湖里的大鱼“咚”的翻水,只会感叹鱼好大,而一点不涉及捕食欲;莲藕长在湖底,烂在湖底;莲蓬被晒干吹落,莲子坠落湖底成为来年新芽;而菱角和芦苇,公园只允许它们零星存在,用以点缀风景;至于那些诸如鸬鹚、白鹭、黑水鸡、绿翅鸭等等的鸟儿们,倒成了新奇的过客,让那些见惯了麻雀、广场鸽的游客掏出相机拍个不停。

  若是有人说看到了天鹅,那一定会遭到质问:在哪看到的?怎么可能?撰文by 丰子

  摄影by 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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