髡残的生平 髡残(1612—1692后),俗姓刘,出家后名髡残,字介秋(或作介丘、介邱),又字石器,号白秃、天壤残道者、石道人等。湖广武陵(今湖南省常德县)人。髡残生于明万历四十年,据说出生时其母梦僧人室,因此当他年岁稍长,知道自己前身是僧,就常思出家。关于髡残出家的确切年月,一直有争议。程正揆和钱澄之都是与髡残交往密切的好友,但在他们各自为髡残作的传中,对于髡残究竟何年出家,却颇有出入。程正揆在《石溪小传》中说髡残“廿岁削发为僧,参学诸方,皆器重之”。而钱澄之则认为髡残是在二十七岁时削发为僧的。清顺治十一年(1654),髡残已四十三岁,他再次云游到南京,先后住在城南大报恩寺、栖霞寺及天龙古院,而在牛首祖堂山幽栖寺时间最长,共十余年直至寿终。髡残的性格比较孤僻,“鲠直若五石弓。寡交识,辄终日不语”。他对禅学,有很深的修养,能“自证自悟,如狮子独行,不求伴侣者也”。髡残在南京时,除了与佛门弟子往来外,也与顾炎武、钱谦益、张怡等人往来,互以诗文酬唱;而他的画学,此时也已有相当的造诣,自成一家,受到周亮工、龚贤、陈舒、程正揆等人的推崇,使得他在当时南京的佛教界和文艺界都有很高的地位。 髡残的画艺,于四十岁左右开始成熟。自从到了南京以后,生活安定,遂进入创作的高峰。他现存作品上的纪年,最早是 1657年,而以1660年后四年为最多。 髡残从事绘画,要比别人更艰难,付出更多的心力。他的一生都在受病痛折磨,这可能和他早年避兵桃源深处,遭到风寒侵袭有关。但他的壮志从未被消磨,一旦病痛稍减,就潜心作画,勤奋异常。他尝自题《溪山无尽图卷》云:“大凡天地生人,宜清勤自持,不可懒惰。若当得个懒字,便是懒汉,终无用处。出家人若懒,则佛相不得庄严而千家不能一钵也。神三教同是。残衲时住牛首山房,朝夕焚诵,稍余一刻,必登山选胜,一有所得,随笔作山水画数幅或字一两段,总之不放闲过。所谓静生动,动必作出一番事业,端教作一个人立于天地间无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觉,何异于草木!” 髡残正是这样一个自律谨严的人,他实际是在画画的过程中,体验追求的快乐,以达成人格的完善。 髡残的晚景比较凄凉,他在给张怡的信中说:“老来通身是病,六根亦各返混沌,惟有一星许如残灯燃,未可计其生灭,既往已成灰矣。” 他预感自己生命之灯快燃完了,于是将生平所喜爱的玩物和古铜器分散与人,从此绝笔再不作画写字,并嘱托僧人,在他死后将遗骸焚化,投入江流之中。示寂后,僧人遵嘱函其骨灰投入长江边上的燕子矶下。一代大师,随着江河的流逝而消失了。他死后十几年,有一个盲僧人,请工匠在燕子矶绝壁刻了“石□禅师沉骨处”几个大字以纪念他。 画迹与画风 张庚《国朝画征录·髡残传》云:“石溪工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人人胜。笔墨高古,设色精湛,诚元人之胜概也。此种笔法不见于世久矣!”这段话说明髡残的画深得元季四大家的精髓。如他的《苍翠凌天图》轴,崇山叠嶂几乎占据了整幅画面,山间古木丛生,近处茅屋数间,柴门半掩,远方山泉高挂,楼阁巍峨。山石树木用浓墨描写,干墨皴擦,又以赭色勾染,焦墨点苔;远山峰顶,以少许花青勾皴。全幅景物茂密,峰恋浑厚,笔墨苍茫,意境深幽。画面右上方自题诗曰:“苍翠凌天半,松风晨夕吹。飞泉悬树杪,清磬彻山陲。屋居摩崖立,花明倚涧披。剥苔看断碣,追旧起余思。游迹千年在,风规百世期。幸从请课后,笔砚亦相宜。雾气隐朝晖,疏村人翠微。路随流水转,人自半天归。树古藤偏坠,秋深雨渐稀。坐来诸境了,心事托天机。” 髡残虽好学古人,但并非一味仿古,而是在学古的基础上,自出机杼。他的画,每每显示出一种原创性,《松岩楼阁图》轴,山坡用湿笔挥写,笔墨流畅滋润,山峦显得浑厚,松林、树木则用焦墨勾点。画上方有长篇题识,其中论画云:“董华亭(其昌)谓:‘画和禅理共旨,不然禅须悟,非工力使然,故元人论品格,宋人论气韵,品格可力学而至,气韵非妙悟则未能也。”’从这段话中,可知髡残在提倡勤学的同时,也主张作画须有“妙悟”,并非下死力就可得画之神韵。 那么如何才能使绘画达到“气韵生动”的境界呢?在髡残看来,师法造化是必不可少的一关。如他的《江上垂钓图》轴,图下方作一老者,端坐于江边柳下坡地,全神执竿垂钓,旁立一童作陪。江水奔流,江的彼岸,则是山壑纵横,飞瀑流泉,山间云气飞动,古刹隐约可见,景致宜人。画树错落有致,姿态优美,笔力古健。画水线条细润流畅,气色清淡,流动而透明。画山多用干笔皴擦,墨色交融,有浑厚感。图中自题曰:“大江之滨石壁之下,仰瞻高林,俯听波涛,不唯荡涤襟怀,实亦遗忘尘浊矣。”画与题相得益彰,意趣非凡。从款署“庚子年石□残道人”可知此图作于清朝顺治十七年(1660)。 作于康熙五年(1666)的一幅《书画卷》更充分展现了髡残组织画面的能力。此图截取千岩万壑、雄山秀水的一段横景。图右边一策杖老人,后随一携琴童子,自右往左,正在过桥。桥前一片苍松,水阁临溪,石壁、平台之后有梵宫数栋。后山脚下水湾一处,水面浮泛一叶扁舟,渔翁正于船头垂钓。整幅画面诗意盎然,用笔雄浑、谨严并举,干湿恰到好处,墨色分明,造型概括精练,浅绛设色,清雅怡人。 时人眼中的髡残 髡残在明末遗民中享有很高的声望,他的画也为世人所瞩目。当时著名的文人兼大鉴赏家周亮工就十分景仰、看重髡残的人品和画学,在《读画录》中为他写小传,谓:“人品笔墨俱高人一头地……绘事高明,然轻不为人作。” 张怡在髡残的《仿米山水册》中是这样评价这位心灵相契的老友的:“举天下言诗,几人发自性灵?举天下言画,几人师诸天地?……此幅自云效颦米家父子,正恐米家父子有未到处,所谓不恨我不见古人,恨古人不见我耳。”他认为髡残的诗,是写出了自己的性灵;髡残的画是直师造化,甚至比宋代米芾父子还好;髡残的佛学是直指本心,而没有出家人开堂说法的那种俗套。 总之,三百多年来,髡残一直以其人品与画品并重的高华之气,影响着画坛,成为画家心目中的丰碑。 ——本文摘自《中国书画名家精品大典》作者:高昕丹
【髡残】[佛学大词典] (一)清代僧。武陵(湖南常德)人,俗姓刘。字白秃,一字介丘。号石溪(石溪和尚),又号□壤、残道者、庵住行人。舍科举之途而剃发出家,隐于金陵牛首山。擅长山水画。生卒年不详。髡残,本作髡残。[清画家诗史壬下、国朝书画家笔录卷四、国朝画识卷十四] (二)清代僧。上元(江苏江宁)人,俗姓艾。字石船。初习黄老之道,后游历四方。晚年,剃发为僧,居不二庵,世称明明和尚。生卒年不详。[历代画史汇传补编卷四]
清史稿
髡残,字石溪,湖南武陵人。幼孤,自翦发投龙三三家菴。遍游名山,后至江宁,住牛首,为堂头和尚。画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人入胜。道济排奡纵横,以奔放胜;髡残沉著痛快,以谨严胜;皆独绝。
髡残,号石溪,常德市柳叶湖畔人,崇祯十年(1637年)投龙三三家庵削发为僧,善诗爱画。《书画家笔录》称誉他的画为“有引人入胜之妙,盛夏展现,顿消烦署”,足见其画之高妙。除画以外,诗亦享有盛名。但仅存《清诗别裁》中收入的《古意》一首。
髡残生平及顺友弟子 刘国强
髡残(1612~1673)与弘仁、八大、石涛被并称为清初“四大高僧”,俗姓刘,武陵(今湖南省常德县)人,字介丘。为僧后,改名髡残,字石溪。号白秃、一号曳壤(曳即古天字)。别号残道者、白秃翁(_bie hao can dao zhe _bai tu weng)、庵主行人、电住道人、天壤残道者。晚署石道人、石溪和尚。法名智杲、大杲。“髡”即剃发,是古代剃去头发的刑罚。他取名髡残,这和他削发为僧有关。据《髡残石溪小传》载,髡残母亲生他之前梦见和尚人室,稍长听母说及此事,从此认为自己前身是和尚。他少时瘁蜊,喜读佛书和临习书画,厌弃举业。父母为其议婚,坚不从命。曾向父母哭泣请求出家,父母不允,母逝后出家之心已决。关于髡残出家经过,今查有三种文献记载。一是钱澄之《髡残石溪小传》云:“师年27岁,自剃其头。”“崇祯戊寅,时年27矣。自念居家,难以脱离,一夕大哭不已,遂引刀自剃其头,血流被面,长跪父床前,谢不孝罪。父知其志坚,且业已剃,遂听从之。龙先生闻之大喜,曰:‘此乃大丈夫事,不可小就’。教令看话头,有省亟益令游江南参学……”。这里的龙先生,指的是髡残同乡龙人俨,号半庵,又号三三居士。是一位学养很深的佛教徒,在家里迎请多尊佛像供奉,髡残最初出家就在龙三三家设立的庵堂里。其二,周亮工《诗画录》记载:“一日,其弟为置毡巾御寒,公取戴于首,览镜数四,忽举剪碎之,并剪其发,出门径去,投龙山三家庵中”(按:常德县既无龙山,也无三家庵。将龙三误写成龙山,讹传300余年,此乃始作俑者,亮公谬矣)。其三,邓显鹤《石溪轶事》记载:“师一夕大哭不已,引刀自剃其头,血流被面。”综上所述,髡残出家的情形,表明他是一个真正的血性汉子,出家时间在明崇桢十一年(1638)初冬,时年27岁。 髡残出家以后,受龙人俨之命,到江南各地云游,向高僧们参究禅学。髡残云游到南京时,遇一老僧,问他出家始末,髡残便告诉他。老僧觉得与自己的情况很相似。老僧受云栖大师(即高僧株红,别号莲池,杭州云栖寺住持,门徒极多。)剃度,于是髡残也请悬挂云栖大师遗像,拈香礼拜为师。老僧为他取法名智杲,于是髡残就成了云栖派的僧人了。髡残云游回来后,卜居于桃源余仙溪上。龙先生昼夜逼拶,久之,忽有所悟,心地豁然,遂成无事道人。所以钱澄之说髡残为僧没有师承,“所以成就之者,龙先生一人而已。” 崇祯十七年(1644),清兵入关,国内大乱,烽烟遍地。心向南明,有爱国赤诚的髡残曾参与湖南何腾蛟部的抗清活动。虽无明确的文字记载,但从顾炎武《同楚二沙门小坐栅洪桥下》诗里,可以窥见其中情况。何腾蛟失败后,为逃避抓捕而入桃源深处,藏身荒山野岭3个月。《石溪小传》云:“每言甲、乙间(即甲申(ji2 jia3 shen1)、乙酉年间),避兵桃源深处,历数山川奇僻,树木古怪,异兽珍禽,魈声鬼影,不可名状;寝处流旁,或在溪间枕石漱水;或在峦
猿卧蛇委;或以血代饮;或以溺暖足;或藉草豕栏;或避雨虎穴,受诸苦恼三月。” 清顺治11年(1654),髡残离开湖南来到南京,时年43岁。最初住在城南大报恩寺,有时候住栖霞寺和天龙古院。驻锡于城南大报恩寺时,校刻《大藏经》。顺治15年(1658),髡残深受大报恩寺和栖霞寺住持觉浪禅师器重,易法名为大杲。后奉觉浪之命,离开大报恩寺,主持祖堂幽栖寺为堂头和尚。祖堂山在牛首山南边,两山相连,原名幽栖山,上有幽栖寺。禅宗四祖道信的门徒唐朝法融禅师曾在这里修行,所以改名祖堂山,为南京名胜之一。1695年,觉浪禅师圆寂于天界寺。按照佛门规矩,觉浪遗命将其法偈及竹如意授于髡残,这就意味着把整个宗系托付给他以嗣曹洞宗上法座。但髡残未能继承法嗣。 个中原因复杂。原来清初佛教界出现了以明朝遗民为代表的集团势力同得到清朝统治阶级支持的僧侣、新贵之间的斗争。为了巩固清朝统治,清廷不但大兴“文字狱”,迫害有民族意识的爱国人士和知识分子,而且对佛门弟子也不轻易放过。顺治9年,清政府利用佛门中的名利之徒,召道等人入京说法,培植亲信。道(1596~1674)俗姓陈,潮州人,临济宗僧人。曾受顺治皇帝召见。道等人仗着皇家的支持,不遗余力地在佛门内打击和排挤与新朝不谐的正派人士。熊开元为觉浪继起弟子,以刚直闻天下,前天童派之争时,曾任调解人。熊开元调解时措词激烈触怒道,道当机一掌,打得熊开元昏天黑地,双方不欢而散。黄宗羲有诗赠熊开元:“尽翻谏草支那述,危举僧条同室仇。脱得朝中朋党辈,法门依旧有干戈。”一针见血地指出佛门中有成见的门户势力斗争。髡残属熊开元一派,自然得不到当权新贵赏识。1659年,髡残主动辞去祖堂幽栖寺主持之职,作行脚僧漫游于吴越间,寻师访友,在黄山住了一年多,领略大自然博大的境界和无限生机,开拓自己的胸襟,为创作山水画杰作奠定了基础。 1660年8月,髡残从黄山回江苏以后,并没有住南京幽栖寺,而是在该寺附近比较幽僻的牛首山结茆独自幽居,过静心修禅的生活。对此,王士祯《游献花岩祖堂记》中有描述:“破扉短篇,高竹万竿,青光鉴人,顶眉皆绿。”条件实在太简陋了。当时南京有居士想集资为他造一座新的寺院,被髡残婉言谢绝。他作一偈云:“荼蓼平生都吃尽,身心不待死时休。借他两块为棺盖,好事从此一笔勾。”这话是说,他一生吃尽辛苦,心已死了。只是借地为棺,借天作盖而已,任何好事对他都是多余的了。 髡残为人旷达,不拘小节,品性清高,不轻易为人作画,有人虽奉以重金,欲求其一笔而不可得。平日交往,多为前朝遗老或山林隐逸。髡残晚年身染疥癣等痼疾,平日鲠直少言,潜心艺事。性情急躁,对弟子动辄责骂,令人难以忍受。他结茆独自幽居十年,其间与程正揆、张怡、周亮工等常有来往。后来祖堂山一场大火,将髡残的佛学经相、文具器物都化为灰烬。髡残写给名僧些庵(郭都贤)的信中说:“大火之后,自己依旧是昔时一丝也无底人,几化异物去矣。”髡残老年多病,尝闭户偃仰,辄经数日。程正揆说他“善病苦不暇息,又不健饭,粒入口者可数也”。他在1670年作的《山水册图》题诗云:“十年兵火十年病,消尽平生种种心。老去不能忘放物,云山犹向画中寻。” 髡残一生勤奋,中年时有十年处于兵火之中,老年时又长时间疾病缠身,但他从不消沉懒散,信守“自强不息”的格言,一旦病势稍减,就从事读书绘画。他自题《溪山无尽图卷》云:“大凡天地生人,宜清勤自持,不可懒惰。若当得个懒字,便是懒汉,终无用处。如出家人若懒,则佛相不得庄严而于家不能一钵也。神三教同是。残衲时住牛首山房,朝夕焚诵,稍余一刻,必登山选胜,一有所得,随笔作山水画数幅或字一两段。总之不放闲过。所谓静生动,动必作一番事业,端教作出一个人立于天地间无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觉,何异于草木!”髡残题画中,教人勤奋不要懒散的言论很多。如在《报恩寺图》题云:“石秃曰:佛不是闲汉,乃至菩萨、圣帝、明王、老、庄、孔子,亦不是闲汉。世间只因闲汉太多,以致家不治,国不治,丛林不治。……《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的画功力深厚,气魄伟大,这是和他一生勤奋学习分不开的,成功决非偶然。 髡残生前遗言遗体火化后投入长江。去世后僧人遵嘱将骨灰装匣沉入长江边燕子矶下。髡残去世后十余年,其再传弟子瞽僧来到燕子矶,请石工在绝壁上刻“石溪禅师沉骨处”数个大字。瞽僧为桐城人,俗姓方,字子安,能文,瞎眼出家,拜髡残弟子山足斧为师。
髡残师友及弟子
髡残“性鲠直若五石弓。寡交识,辄终日不语。”在明虽为布衣士子,蛰居乡村,但他对禅学有很深的修养,得到当时高僧觉浪、继起、檗庵、些庵禅师器重。他品格清高,博学工诗文,得到当时文坛盟主顾炎武、钱谦益、张怡等人的钦佩;而他的山水画自成一家,更受到当时书画家、鉴藏家周亮工、龚贤、陈舒、程正揆、石涛等人的倾倒。他在当时南京佛教界和文艺界具有很高的名声和地位。 觉浪是南京城南大报恩寺和栖霞寺的住持,当时的名僧。那时正校刊《大藏经》,成立藏社,髡残和庐山僧道韶雪藏等担任校刊。党浪对髡残十分器重,生前虽想付其衣钵,收为门徒。髡残升堂入室,多有机缘。但髡残个性坚强,独立特行,并未成为觉浪的门徒,现在栖霞寺后觉浪墓碑上门徒中就没有他的名字。 高僧弘储号灵岩继起,佛学深邃,是僧人中的遗民。他历住湖南南岳和苏州灵岩等寺,有许多明朝遗老如桂王丞相熊开元、大司农张有誉等都拜他为师。弘储曾写信给髡残,信中指出髡残个性倔强,节烈不屈,不喜世俗的赞誉,是当时僧人中所少有的,欢迎他前往灵岩寺畅淡佛法。字里行间流露出弘储对他的品行人格深为敬佩。 名僧些庵(1599~1672)俗名郭都贤,湖南益阳人。明天启进士,官至江西巡抚,桂王召为兵部尚书。明亡,他悲痛欲绝,削发为僧,流寓湖北嘉鱼、沔阳一带寺庙19年。工诗文,善画,与髡残交谊甚厚,常有书札往来。 名僧檗庵名正志,即湖广嘉鱼熊开元,明天启进士。后事桂王,官至东阁大学士。明亡在南岳削发为僧。他和髡残是湖广同乡,长髡残13岁,又是前辈,性情相合,成为好友。《蕙榜杂记》记载一个故事:熊开元为僧后和朋友游钟山,独石溪不肯去,熊开元回来,石溪问道:“你们今天到孝陵(明太祖的陵墓),怎样行礼?”熊氏吃了一惊,随便答道:“吾何须行礼?佛之道,于君父不拜。”于是石溪大怒,叱骂不停口。第二天,熊氏向石溪谢过,石溪说道:“你不必向我认错,应向孝陵磕几个头忏悔一下吧。”这个故事既说明髡残的气节,又说明他性情刚直。 清代学术大师顾炎武,参加抗清斗争,曾7次到南京拜明孝陵,6次到北京谒明陵,以示抗清复明之志。清顺治十三年(1656)到南京和髡残认识,结为朋友,一日曾邀请熊开元、髡残泛舟城西,饮酒赋诗。归后作《恭诣孝陵后同楚二沙门》诗,收入《亭林诗集》。诗中称誉45岁的髡残性格沉毅,寡于言笑,“不肯道姓名,世莫知行藏。” 钱谦益是明东林领袖,官至礼部尚书,博学工诗文,一代文坛盟主。髡残在藏社校刊《大藏经》,和钱谦益有时在一起。钱1655至1657年,曾往南京,和髡残为朋友。钱氏《有学集》收有《乙未小至日宿白塔寺,与介丘师兄夜话》及《乙未长干偕介丘道人守岁》诗。还有《丁酉仲冬十有七日长至,礼佛大报恩寺,偕石溪诸道人燃灯绕塔,乙夜放光,敬赋二十韵记其事》五排及《示藏社介丘道人》、《腊月八日长干薰塔,同介道人、孙鲁山、含众居士交游》等七律诗。就诗意看来,他们经常在一起研究佛学,讨论诗文,髡残道德文章很为钱氏推重。 张怡是南京著名遗老,孔尚任把他写入传奇《桃花扇》中。字瑶星,号白云先生,南京人。明亡后寄住栖霞山寺,著书数百卷,工诗,他为髡残的知友,书札甚密,周亮工酷爱髡残的画,就是通过张怡而结为朋友后求得的。张怡题髡残《仿米山水册》云:“举天下言诗,几人发自性灵?举天下言画,几人师诸天地?举天下言禅,更几人抛却故纸摸着自家鼻孔也?介大师个中龙象,直据祖席,然绝不作拈椎竖拂恶套。偶然游戏濡吮,辄擅第一……”这段话,他认为髡残的诗,是写出了自己的性灵;他的画是直师造化,甚至比宋代米芾父子还好;他的佛学是直指本心,扫除文字,而没有出家人开堂说法的那种恶套。 被誉为“金陵八家”之首的画家龚贤住南京清凉山,善画山水,极为钦佩髡残的画艺。在给周亮工题程正揆山水册页里说道:“金陵画家能品最夥,而神品、逸品,亦各有数人,然逸品则首推二溪:曰石溪,曰青溪;石溪,残道人也,青溪,程侍郎也,皆寓公。残道人画粗服乱头,如王孟津书法;程待郎画冰肌肉骨,如董华亭书法。百年来论书法则王董二公应不让;若论画艺,则今日两豁又奚肯多让乎哉?”这可见当时的南京画坛,“两豁”成就最为杰出。 寓居南京的沏广人士杜济也有这样的评价,他说:“吾楚有诗而无画(湖广有袁宏道等公安派诗人),直至今日,突出两人。一为石溪禅师,一为青豁太史。仆前后见其巨幅长卷,云峰石迹,迥绝天机,原本古人,师友造化,未尝不叹为神品。不知何以不出画家则已,一出便到恁地?” 诗人王士祯号渔详山人,顺治进士,官至刑部尚书。曾专程访牛首山髡残幽居之地。后来还题其画云:“紫竹林中一径微,曾寻石窟叩禅扉;云山旧衲浑忘却,欲借僧雏坏色衣。” 陈舒善画花鸟,他和髡残常在一起谈禅学。《藏集》有髡残给他论禅学的信札。《石溪山水卷》有陈舒题云:“此公书画,岂可以文辞譬喻赞叹耶?非言语所能形容……昨日在他位下过夜嗔饭,看见动笔不是易事”。这个跋语认为髡残的画妙处不可言传,只能意会于心。此跋最后署名“侍者陈舒”,则更是以髡残门徒自居了。 书画鉴藏家周亮工(1612—1672)字元亮,号栎园,明崇祯进士,官御史。后仕清,官至户部右侍郎,工古文词,善书。髡残在赠周亮工山水画中题跋:“东坡云:书画当以气韵胜人,不可有霸滞之气,有则落流俗之习,安可论画?今栎园居士为当代第一流人物及赏鉴之大方家,常嘱残衲作画,余不敢以能事对。强之再,遂伸毫濡墨作此。自顾位置稍觉安稳,而居士亦抚裳称快,此余之厚幸也。”周氏在《读画录》中为髡残写了小传,当髡残60岁时,他还写诗祝寿。 髡残最知己者为程正揆。既是湖广同乡,又同为佛教徒,都工诗书画。程为明崇祯进士,入清官工部侍郎。他是董其昌的弟子,书画初学董氏,后来自成一格。他在1657年辞官后回到南京,时往栖霞、牛首,和髡残成为好友。程正揆常去山中看他,即使髡残正在坐关,他也排闼而人,常共榻通宵畅谈不倦。有次甚至把髡残拉出关来洗浴,一起扶杖出游,全寺僧人引以为奇事。髡残到南京看病,就住在程氏家中。两人常在一起赏鉴书画,研讨创作,相互题跋,有不少两人合作的书画传世。1666年秋,程正揆又入山访他,髡残画了4幅山水相赠,最后一幅题云:“丙午深秋,青豁大居士枉驾山中,留榻经旬,静谈禅旨及六法之微。论画精髓者,必多览书史,登山穷源,方能造意……余向尝宿黄山,见朝夕云烟幻景,林木翳然,非人世也。居士遂出端本堂纸四幅,随意属图,聊记风味云耳。居士当喝棒教我。”从这则题记中可知髡残论画主张“多览书史,登山穷源”,引申了董其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说法,说明二人都受董氏影响很深。 程正揆对髡残的人品和画作评价极高。他在题记中说:“石公作画如龙行空,虎踞岩,草木风雷,自生变动,光怪百出,奇哉!”又说:“每以笔墨作佛事,得无碍三昧,有扛鼎移山之力,与子久、叔明驰驱艺苑,未知孰先。”又有诗云:“石公慧业力超乘,三百年来无此灯。入室山樵老黄鹤,同龛独许巨然僧。”他把髡残的艺术成就和巨然、黄公望、王蒙相比,推崇到极高地位。 和髡残交往的名士还有钱澄之、灵公禅师、宋曹等。髡残弟子中有释松啸禅师,楚人,工山水书法。还有释山足斧,再传弟子释瞽僧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髡残在湖南生活了42年,到南京不久,道德、文章、画艺、禅学均达到很高造诣,堪称一流,名重一时。但目前发现的家乡师友中,仅同乡儒生龙人俨一人而已,有关龙氏资料又语焉不详。笔者认为,龙人俨绝非等闲之辈,家学渊源极为深厚。经查阅新编《常德县志》,龙人俨可能是明太常寺卿龙膺的嫡系兄弟或后人(子侄辈)。龙膺为明万历八年(1580)进士,历任礼部主事、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山西按察司佥事、甘肃参政、太常寺卿。龙膺是当时著名诗人,与袁宏道结为诗友,并同游德山,在龙膺家中居住2个多月,写下了不少唱和之作。龙膺为人随和,不拘小节,疏财好义,所得俸禄,大都散给亲朋故旧。龙膺卒后礼乡贤。有《九芝集》等传世。 髡残在中国美术史上是重量级人物,但常德人民对他知之甚少,他的家世和在家乡活动目前也知之不多,实为憾事。究其原因,一是髡残成名在外,成就不为乡梓所知。髡残传世最早的作品是1657年45岁时作,这是到南京定居后所作,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在家乡留下任何作品。二是髡残参加了复明抗清斗争,在当时属于“满门抄斩”和“诛连九族”之罪。这段历史,髡残在南京除对个别心腹之友偶尔闪烁其辞以外,对家乡人士秘而不宣,恐遭不测,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彻底弄清髡残生平及早期活动情况,这是家乡史志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需要在常德县深入调查了解龙膺、龙人俨及其后人情况,求得新的发现,这是进一步揭开髡残在湖南身世之谜的钥匙。髡残俗姓刘,家中至少有胞弟一人,还可查阅常德《刘氏族谱》和调查刘氏群众,进一步了解髡残身世。
髡残
一、[清](一六一二至?)僧。字石溪,一字介丘,号白秃,一号曳壤,自称残道人、电住道人,晚署石道人。俗姓刘,湖南武陵(今湖南常德人)。居江宁(今南京),幼失恃,投龙山三家庵为僧。旋历诸方,受浪丈人衣迹,住金陵(今南京)牛首寺。性寡默善病,每以笔墨作佛事,不类拈椎坚拂恶套。偶然游戏,便写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峰峦浑厚,笔墨苍茫,长於乾笔皴擦,得元人胜概。诗文画法亦古奥。有浮查集。顺治十四年(一六五七)尝作赤林访友图,十七年(一六六O)作奇峰幽静图,十八年(一六六一)作黄峰千纫图,均藏南京博物院。康熙二十五年(一六八六)作水西草堂图。与原济石涛并称“二石”。《国[清]朝画徵录、图绘宝鉴续纂、栎园读画录、青溪遗集、桐阴论画、清画家诗史、三秋阁书画录、明清山水名画选》
髡残(1612—1673)是明末清初著名画僧。他是常德市鼎城人,俗姓刘,号石溪,字介丘,又号白秃,残道人。不时,自剪其发,投龙三三(即龙人俨)家庙为僧。顺治十一年,石溪离开湖南至金陵皈依觉浪道盛禅师门下。开始,他驻锡长干城南大报恩寺修藏社,校刻大藏经。觉浪谪传于曹洞宗的寿昌系,是寿昌慧经的再传弟子,晦台圆镜的衣钵继承者,晚年住持大服恩寺、天界寺和栖霞寺。顺治十五年,石溪到皋亭谒见觉浪,受命离开大报恩寺,住持祖堂幽栖寺。次年,觉浪圆寂,按照佛门规矩,髡残为其宗系继承人。但石溪谢辞,将法嗣归于青原。石溪诗文书画皆工,绘画成就尤为突出,石溪与石涛齐名,并称“二石”;又与弘仁、八大、石溪四人并称“清初四大画僧”,与程正揆(清溪)并称“二溪工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人入胜,笔墨高古,设色精湛,诚元人之胜概也。此种笔法不见于世久矣。”石溪现存画作约30幅,其代表作有《苍山结茅图》、《山高水长图》等,分别珍藏于北京、南京、苏州、上海、美国和大英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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