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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伦之旅》（Everybody’s Fine）是一部主打亲情牌的电影，于2009年12月在北美上映，显然是想抓住圣诞档期，吸引全家老少一起观看。可惜的是，该片在美国本土的总收入只有九百万美元，还不到影片制作成本二千一百万的一半，可谓不折不扣的“票房惨败”。正因如此，该片上映短短三周就下片了，甚至没撑到2010年。 对此，我实在无法理解。首先，这部电影有Robert De Niro、Drew Barrymore、Sam Rockwell和Kate Beckinsale这样的大牌演员阵容，单是star power就足够吸引人。其次，影片本身的质量真的不错，特别让人感同身受。再次，圣诞节对美国人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家庭团聚日。这么切题的电影，怎么会没市场？ 可惜事实摆在眼前，《天伦之旅》就是没能获得应有的关注和成功。作为一个专栏作者，我希望能利用杂志这个平台和我个人的一点影响力，为这部影片做些许贡献。请容许我奋力疾呼一下：大家一定要找这部影片来看看！恰巧又到了圣诞时节，买这部影片的DVD送人是个绝好的主意！相信我，没错的！ 影片围绕着妻子已经过世的Frank展开。在妻子去世的这段时间里，Frank发现自己和孩子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次，原本约好一起回家吃饭的孩子纷纷在最后一刻取消计划。心脏不适的Frank不顾医生的告诫，独自踏上了拜访四个孩子的旅程。他计划从东到西，先看David，再找Amy，然后跟Robert碰头，最后到Rosie那里。殊不知，四个孩子都有着各自的麻烦和问题…… 片段一：Frank和Amy一家人共进晚餐。Amy伪装着一切正常的假象，并试探Frank的口风，看他什么时候走。 Amy Goode: So, what are your plans? Frank说准备在Amy这里住一两天，Amy立刻开始找借口推脱。她说这周很困难，因为自己要监管一个大的广告项目，而Jeff（Amy丈夫）要出差，家里没人。Amy说的pitch是个很常见的商业术语。作名词，它表示推销商品的理念或方案；作动词，它表示对上级或潜在客户推销理念或方案，试图获得对方许可的行为。各举一例如下： Amy和Jeff都没空，Frank提议自己可以和Jack（Amy的儿子）一起玩。Amy赶紧继续编借口，说Jack明天就开学，而且学校组织外出旅游（field trip）三天。field trip主要分两种，一种是纯粹的野外旅游（类似春游、秋游）；另一种是带有学习目的的实地考察旅行。这里没具体说是哪一种，因为这个细节不重要。关键是“外出三天”，所以Jack也不能陪Frank。 Frank很自然地问Jack去哪儿旅行，Jack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风吹草动，谁都不通知我。Jack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Amy在撒谎，目的是让Frank尽快离开，没时间发现她的婚姻已经破裂这件事。所以他没有戳穿Amy的谎言，只是话里带话地埋怨了一句“缺乏沟通”。 Frank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知趣地说道：这就是搞“突袭”会出现的后果。大家都忙，安排不过来，我能理解。show up unexpectedly等于show up unannounced，即“没有事先通知而突然出现”。 Amy虽然想尽快支走Frank，但她的出发点毕竟是好的，不是因为不孝才撵老人家，所以在Frank“接受”了她编的一堆理由、决定走人的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愧疚，说让Frank白来一趟，感觉糟透了。 Frank反过来安慰Amy：我已经很开心了。看到了你的房子，看到了Jeff和你，还和Jack打了高尔夫，让他赢了我一把。所以总体来说，这次出行很成功。 Amy知道Frank这么说是让她好过一些，所以再次不停地道歉。她之前说的any other time but this week表示“除了这周，其他时间都可以”。这种表达方式类似于常见的anything but短语，即“除了……之外，任何事物都……”。比如：For some reason, he doesn’t want to eat anything but peanuts today. I don’t know what’s going on here. （出于某种原因，他今天除了花生之外，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片段二：Frank看到Robert负责打鼓，不禁产生几分疑惑。他一直以为Robert是指挥家，他在火车上和别人闲聊的时候也说自己的儿子是“指挥家”。 Robert Goode: Never said I was conducting, Dad. Robert说自己从来没跟Frank提过“指挥”这回事，Frank解释：因为Robert的妈妈生前常说他过得很好，又指挥又写歌，自己搞创作。Robert马上接口：我是在做自己的音乐。（只不过不是指挥，）是打击乐。它很适合我。见Frank仍然不解，Robert进一步列举他的理由：打击乐压力比较小，我喜欢。可以去各地巡演，收入又不错，再说我也没什么牵绊（Robert仍然单身）。 Frank显然对Robert的“不思进取”不太满意，抛出一句：大家都说你很有才华，前途不可限量。这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怎么就安于现状了？你应该去做指挥啊！ Robert接下来的话有些伤人，但确实一语中的：爸爸，很多人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他们并不总对你说实话。事实上，我从来就不够好，当不了指挥。 都说人的性格是改不了的，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更戏剧化地凸显了Frank在督促子女“要有出息”这一点上的强势。从他认定Robert对现状失望（他其实很满足）；到用“浪费”（seems like a waste）来形容Robert不从事指挥的决定；再到鼓动Robert继续回学校学指挥，自己可以在经济方面资助他，可谓“步步紧逼”。 Robert不得已说出大实话：爸爸，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如果我真的够水平成为指挥，现在我肯定已经当上指挥了。再说，那其实不是我想要的。我当初那么做只是为了让你满意。这段话里的时态可能会让人比较晕头转向，因为它没有严格遵循虚拟语态的规定。换成标准的说法，应该是：If it were going to happen, it would have happened by now. 在日常对话里，虚拟语态的were经常用was来代替，意思不变。譬如：If it were/was up to me, this idea would never have seen the light of day. （如果由我做决定，这个想法根本不会通过。）Robert的原话非但把were换成了was，还把happen换成了have happened，所以听起来比较混乱。这也再次证明，英语为母语者平时讲话不会过分关注语法和时态。我们说英语的时候，重点是要把意思表达清楚，而不该在脑子里把语法和时态先过一遍，确认所有环节都像考试的标准答案之后再说出来。套用Robert的台词，it doesn’t work like that. Robert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Frank还是接受不了，来了一句“我不信”。Robert于是再次强调，打击乐很适合他，是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片段三：Frank和Rosie最后选择了在家吃饭。两人边吃边聊，不禁回想起以前的时光。 Frank Goode: Remember when your mother taught you how to eat spaghetti? spaghetti是意大利细面条，与另一种非常流行的意大利粗面条pasta对应。Frank问Rosie记不记得以前母亲教她如何吃细面条的情形，Rosie说记得，还说自己非常想念母亲，有时会拨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世了。 Frank半开玩笑地接了一句：以后还要接着打啊，号码一直没变过，我还在电话那头呢。这一句乍一听是缓解气氛的玩笑话，其实是Frank的“苦水”，因为孩子们以前给母亲打电话总是很勤，可现在他的“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不，Frank还是没忍住，干脆把话挑明了：你们这群孩子真让我搞不懂。你们什么话都跟母亲说，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每次我接到电话，问“谁啊？”，你们总是说“嘿，老爸。老妈在吗？” Rosie是几个孩子里相对跟Frank最亲近的一个，所以她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因为跟妈妈比较容易沟通一些，而你总是过分担心，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完美。Rosie的话又是一个和语法规范有出入的例子。标准的说法应该是：You always worried if everything was perfect. 她之所以用否定的 wasn’t而非肯定的was，是想强调Frank看什么都觉得不完美，什么都要否定。 有意思的是，Frank立刻又否定了一下：不，不是这样的。Rosie也不争辩，只是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和老妈侃侃而谈。Frank马上追问：和我就不行了？Rosie的回答很巧妙：老妈擅长倾听，而你擅长滔滔不绝。 Frank当然懂Rosie的意思：要是和你通话，就都是你唱独角戏了，所以我们喜欢跟老妈通话。所以他赶紧开个玩笑，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呀，那不错呀。她会听，我会说，正好是绝配。 玩笑过后，Frank一本正经地问Rosie：你们不会想改变什么吧？这句其实就是在问：你们有没有后悔生在这个家庭，有我这样一个老爸？Frank虽然在督促子女方面很强势，但在表达感情方面比较薄弱，导致子女跟他不太亲近，所以他心里其实很没底，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Rosie没有回答是或否，只是说了一句：你对我们逼得挺紧的。Frank的本能反应又是否定：不，不是这样的。但他知道Rosie说的是实话，于是改口：你们不会都这么觉得吧？Rosie说David应该是感受最深的一个（因为他画画有天赋，Frank对他的要求特别高），他一直努力不让Frank失望。Frank表示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自己也看得出来。 可惜世事总是如此，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一直不见踪影的David原来是在墨西哥惹上了麻烦，吞下毒品后不治身亡了。多年来，他总觉得自己没有达到父亲的期望，所以始终过得不开心。而在母亲过世后，他又少了可以沟通的精神支柱，所以最终走上了不归路。全片最让人唏嘘的地方，莫过于Frank知道真相后捂着脸，不停地抽泣：No, not my son. That’s not my son!（不，那不是我儿子。那不是我儿子！） 这当中，既有对David的爱怜，也有对自己以前不够关注David的感受，没有真正去了解他的后悔。看到这一幕，恐怕没有哪位观众的眼睛不是湿润的。 最后再摘录Frank在妻子坟前的一段独白和影片结尾的画外音（也是对妻子说的）。这两段话没有特别需要讲解的语言点，但字字珠玑，实在不舍得不放上来。 I know if I could do it all over again, I would ask less of the kids. As long as they were happy, that would be fine with me. I know I have to stop thinking of them as if they’re still children. I can’t tell them what to do anymore. They have to find their own way. （如果我可以重新选择，我会对孩子们降低要求。只要他们开心，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知道我不能再把他们当成小孩一样来对待。我不能总是告诉他们要去做什么。他们得找到自己的路。） [voiceover] Your family is making its way in the world, and you can be proud of the children and their achievements. And, if you were to ask me, I would have to say in all honesty, everybody’s fine. Everybody’s fine. （[画外音] 家人都过得不错，你可以为孩子们和他们的成就感到骄傲。如果你要问我，我会极为诚实地回答：大家都很好。大家都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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