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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的思绪

 默然SH 2011-01-13
飘落的思绪

      春节前夕,哥嫂迁了新居,终于在小县城有了自己的新家。俗话说,别人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知道,哥嫂的新居装修虽简单,但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对于省吃俭用收入不多的打工一族来说,已经很满意了。按习俗,迁新居的当年得在新居热热闹闹过个年,以求红红火火、兴旺发达。不但哥嫂一家三口要在县城过年,小弟夫妻俩因在县城经营一家小食杂店,过年时节生意正火,脱不开身,一家子也打算在县城过年。兄弟俩于是劝说父母亲过年就不要回乡下了,在县城,一家人在一起过个温馨的春节。可是,固执的父亲不习惯在县城过年,觉得还是回农村老家过年好,年味浓,邻里间人多热闹,活动空间大,许多年轻人外出务工相互间已整整一年没见面了,趁着他们返乡过年的机会见上面谈谈事情。再说了,年后女儿女婿,侄女侄女婿等亲戚来拜访,在农村比在县城方便多了。初五过后还要祭祖,老人来回往返奔波也挺不方便的。老人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既如此,也就由着两位老人吧,只要他们高兴,在哪过年还不都一样啊!

      饮水思源。正月初二以婆婆为领队,我们妯娌和老公兄弟几个带上孩子们驱车前往广东梅州桃饶给外公一家拜年。嫁给老公十六年了,早已是婆婆的老儿媳,几乎还年年如此。婆婆从没与谁红过脸,她很能理解人,她的脾气、秉性温和,她贤淑、明事理、治家才能以及她的为人处事的态度方法,为人称道。我常听老公的三位弟弟称赞自己的母亲如何伟大,却不夸父亲。有一次夸得一旁的公公严重“吃醋”,说是养了一群狼崽子,后来他们兄弟几个再也不敢那么放肆地在父亲面前称赞母亲而抹杀父亲的功劳了。其实,对于培养他们兄弟,公公的功劳肯定是不能忽略的,公公这人有胆识,有魄力,口才又好,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以他的能力在当年村里当个生产队长却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公公的脾气有时比较急躁火爆,喜欢训人,想问题办事情也不如婆婆细致周全,相对婆婆来说,公公在几个儿子面前明显不如婆婆入心。在婆婆面前我不如三妯娌善言,但对婆婆却常心怀感激之情,感激她培养了一个好男儿给我,我把此情揉碎了融化在日常的生活琐碎中。

      说句心里话,我也是比较乐意在农村老家过年的,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在婆家移民之前,爷爷、奶奶,公公婆婆都在农村,每年春节我们都是回农村过年的。婆家村庄所在的地域比较偏僻,与广东省梅州市毗邻,在本地名山王寿山脚下,山青水秀,绝对是个天然的氧巴。婆家的房前屋后各有很宽的一块空地,婆婆在空地里种上许多蔬菜,每天还要摘些新鲜蔬菜到集市去卖以贴补家用。侧旁建个猪圈,养了几头猪。房前还栽上了李子、柚子两种果树。每到仲夏李子成熟时,村里的小孩及隔壁的村小学学生便纷纷来家摘李子吃,不管主人是否在家,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当是自家的一样,因为即便婆婆他们在家,也不会阻止孩子们摘果子。如果不是因为移民,如今我们兄弟妯娌一定会把它建成漂亮的别墅的,现在忆起来,还真觉得有些可惜。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婆婆家在村庄西北面通向县城的公路沿线的梯田上面开辟了一片果山(具体面积不清楚,没统计),栽种了许多果树,有梅子、李子、梨、桔子、香蕉和柚子,山上还建了一座占地十几平方米的二层土楼,果子成熟的季节,爷爷奶奶常年累月的住在山上似炮楼的土房子里,他们除了协助管理果树,还饲养一大群鸡鸭和几头黄牛,兄弟几个亲切地戏称爷爷奶奶为“鸡司令”、“鸭司令”。我想,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也不过如此吧!山里人家靠山吃山,婆婆他们那些年正是靠着经营这些副业的收入来供养四个孩子上学读书,并把他们一一培养成大学生,这在农村已属相当不易了,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仅此方面,我对公公婆婆他们是非常敬佩的。尤其是婆婆,家里十几亩田,农活多,生活艰辛,身体又不好,却从没听她说过半句怨言。他们不仅靠着自己的勤劳统筹安排供养四个孩子读书,更重要的是婆婆用自己的言行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们,使他们成为令村里人称赞的好男儿。

      山里人非常纯朴、好客,也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我和老公在寒暑假时一般都会回家住上十天半月的,农忙时还可以帮家里收割稻子。我们俩每次回去都受到族里叔伯兄弟们的盛情款待,他们总是对有关学校教育的事情问个没完,而且放心地把他们的子弟交到我们学校,有时我甚至会因他们的热情好客感觉到怪不好意思。可那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整个村庄因为建设水电站被淹,老家的房子也拆了,成了水下龙宫,村里的移民安置点分为几个,我们家自由择地,举家迁往县城,八年来我们再也没回去过春节,却年年在回味老家过年时的情景。我们家的果山也成了真正无人看管的花果山。叔伯兄弟们那浓浓的纯朴的好客之情至今令我难以忘怀。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从婆婆的娘家回来,正月初三才和老公带上孩子回自己的娘家,向父母亲拜年,向族里的婶婶拜年。我喜欢爸妈回农村过年,这样,我起码还可以一年一趟的趁机回去看看生我养我的故乡。故乡虽然贫穷,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带给我的童年、少年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多少回在梦里见到故乡,看见那个在家乡母亲河中嘻戏的女孩,在田野中割草追逐的女孩……

      可是,每次回娘家,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都没有再好好地看看她,一年又一年,岁月蹉跎,如今,踏入不惑之年的我回来了,而且特别地想到处走走,重拾记忆碎片,哪怕是七零八落的。

      那条从街上通向村里的蜿蜒小石路,多年前在父亲及其他两位叔叔的牵头下,步行仅需十几分钟路程的小路,却历经两、三年,终于铺设成了一条水泥路,村里的孩子们上学再也不像当年的我一样担心雨天路滑摔跤了。

      我出生时的那栋老房子,历经风雨沧桑似一位花甲老人。我们曾在此,以房梁(因为铺在房梁上的木板是活动的)为轴心,用一条麻绳系上一张竹凳子,便做成了临时秋千。轮流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一会前一会后,一会上一会下,不时地因为被同伴推得重了远了,心也跟着上下起伏,接着便是一浪盖过一浪地夹杂着笑声的大声尖叫,欢笑声很快荡漾在那群充满笑脸的女孩心中,溢满整个楼层,沿着屋檐的弧度携着清风飘向四方。

      还有我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我与村里的妇女姑娘们曾多少次在此浣衣洗菜,如今水质变坏,河床变浅变窄,人们早已不在此浣衣洗菜了。河中心的大坝上,少年的我还与女伙伴们一起垦过荒,洒下过辛劳的汗水,在开出来的一块块空地种上芥菜、地瓜和四季豆,还记得曾因家人第一次吃上我亲手种的芥菜而欢欣鼓舞,也曾为被洪水冲走的劳动果实而扼腕长叹。

      午后,邀上老公带着女儿来到村里的一座大桥上,回望村里一座座高低不一的老房子,倾听着桥下缓缓而过的涓涓细流声,凝视着眼前那片用白色塑料薄膜覆盖的呈无数方格状的宽广的田野,远眺立春还不入春似薄雾笼罩的黛色远山,我的思绪飘落在故乡。2008-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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