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十年前，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山里娃子。那时，虽不知外面的世界精彩，但是，我依然很快活。深秋时节，山里山外，处处是一派迷人的景象：黄的是谷子，红的是高粱，满山的柿子树挂满了沉甸甸果实，山沟两旁的山楂树象一片欲燃的火。清晨，我和弟弟起的很早，常常趟着露水，到远离村庄的山坡上去收割庄稼。每天早上，眼巴巴的盼着母亲送早饭的身影尽快出现，我们不时的向山下张望，寒冷和饥饿常常不能自我。母亲的到来会送来温暖和可口的饭菜，焦黄的窝头和小米粥，咸黄瓜、淹辣椒。有时，破例有两半咸鸭蛋或是两截咸鱼，就知足到家了。母亲的到来，寒冷和饥饿不翼而飞，我们贪婪地咀嚼着，吃的满头大汗。母亲常常噙着泪水，望着几个早当家的孩子，一句话也不说。我时而望着母亲那菜色的脸和如霜的白发，催她与我们一起吃，她总是说不饿。当时年岁小，想不到家境贫寒，不掺野菜的窝头和米粥是不能随意吃的，可怜的母亲要用有限的粮食来供养几个未成年但早已当家儿子。她把希望和未来寄托在我们身上。
庄稼收完后，常有闲暇，小伙伴们便常常聚在一起玩耍。山里的孩子更爱上山去刈草、放牛，或者去扑捉那些能飞会跳的蚂蚱、蝈蝈。倘是累了，便齐刷刷地躺在山坡上，放声高歌，那稚气未退的童音在山谷中萦绕，至于唱的是什么，没人知道，也不需要谁知道。我们躺着、唱着，望着漫山遍野被收割完毕的梯田，还有那些大多叫不出名字但散发着清香的野花。天高气爽，白云悠悠，我们在想什么？一群未见世面的山里娃又能想到什么。
后来，我参了军，远离了故乡，告别了那熟悉的山梁，还有那些长满高粱、谷子的梯田和压弯了枝头的柿子树以及那些叫不出名的野花。如今，我已两鬓如霜，但，我无法忘记故乡的白云、故乡的梯田和一生艰难并早已过世的母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