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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悲剧人物:不同解读的潘金莲

 大锤888 201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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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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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冷锋看法
发表于: 2011-03-30 12:42
按:潘金莲,除《水浒》外,《金瓶梅》等作品也有对她生动的描写。但不管在哪部作品中,“潘金莲”已具有独特的符号意义。在深圳电视台《法观天下》之“法观水浒”正式登台亮相之前,为便于观众认识这个贯穿《水浒》情色命案的人物,现转发一篇关于这方面研究的论文,以供大家认识不同历史背景的潘金莲。

千古悲剧人物潘金莲     作者:张瑾

       摘要:《金瓶梅》中所描写的众多女性形象中,潘金莲具有独特的意义,是这部小说中性格和思想比较复杂的人物。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封建社会中一个不安分的女性所经历灵魂的躁动和痛苦。潘金莲是一夫多妻的男权社会中开出的一朵恶之花,罪恶的社会造就了这个罪恶的女人,罪恶的社会又彻底毁灭了这个罪恶的女人。
关键词:潘金莲;婚姻自由;悲剧命运
列宁曾将托尔斯泰誉为俄国社会的一面镜子,其意是说托尔斯泰的作品真实反映了俄国的社会生活。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巨著的《金瓶梅》则是再现明代社会的一面镜子。
《金瓶梅》描摹了绚丽多彩的女性世界。在《金瓶梅》中所描绘的众多女性形象中,潘金莲具有独特的意义,是一个主要角色,是这部小说中性格和思想都比较复杂的人物。凡读过《金瓶梅》的人都是说她是一个坏女人,不过《金瓶梅》的价值,不在于它写出一个令人可憎的女人,而在于写出了这个坏女人的种种恶、德及联系在一起的她所经历的种种屈辱,悲苦和心酸。她以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所向往新生活的同时,又自觉地背负着妻妾制,子嗣制等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十字架走向死亡。小说不是描写抽象人性的恶,而是描写具有丰富社会历史内容的人生悲剧。
《金瓶梅》的艺术描写表明,潘金莲并不是一个天生的坏女人。她的恶德是罪恶的社会造成的,她为恶所欺,便以恶抗恶,终于自己也成为一个恶人,并被恶所吞噬。她的悲剧不仅仅表现在一生的苦苦挣扎,失败屈辱,以至于最后被惩罚而惨死,更重要的还表现在,是罪恶的社会扭曲了她的灵魂,铸造了她的恶德。她害人终又害己,应该说,在人生的舞台上,潘金莲的悲剧是演的有声有色的。在她身上释放出长期被压抑的中国女性的生命活力,但不幸这种活力却被邪恶所控制,她是无力抗拒也无法逃脱历史加给她的悲剧命运。
金瓶梅中的细节,虽然对潘金莲怀着同情,期待着她能变好,却仍然忠于生活,无情的写出了她的堕落和毁灭。
人称“三寸钉,谷树皮”的武大郎,与潘金莲是不般配的。这婚姻自然不公平、不合理。她不满、怨恨,从内心发出这样的呼喊:“普天世界断生了男子,何故将奴家嫁给这等货色?”若是换成了另一个生性懦弱、听天由命,对生活无所追求的女人(在旧时代这样的女人何止千万),也可以跟武大郎(他很老实,相貌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人很老实)凑凑合合地 过一辈子,日子或许也可能过的平平稳稳、和和顺顺,但一定紧紧巴巴、窝窝囊囊,十分悲苦。这就是一种悲剧,但潘金莲偏偏是个极有个性的女人,她跟多数安分听命的妇女那种卑怯的心理不同,她自视清高,很不安分,有自己的追求。她认为武大跟她是“乌鸦不能配凤凰”,是凤凰就要另择高枝,她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她要奋力反抗。她的反抗是合理的,比之无数逆来顺受的女人也是可贵的。可叹可悲的是她独立意识的觉醒却同她的奴隶身份不相称。强嫁武大郎本身就是她奴隶身份的证明,何况在嫁给武大后她的命运还紧紧地抓在张大户的手心里。她要追求幸福,社会却剥夺了她的人身自由,更剥夺了她选择爱情婚姻的自由。
潘金莲被剥夺的一无所有,唯一可以凭借来进行反抗的就是她的聪明和姿色。这也正是潘金莲的悲剧,生活逼迫她走向堕落和犯罪。她于是便乘武大每日外出专卖炊饼之机,打扮光鲜,眉目传情,拈花惹草。她想改变自己不幸的生活境遇,奋力挣扎、反抗,但她采取的是一种极不正常、极耻辱的手段:以色媚人,以色事人。
西方有谚:思想决定行动,行动决定个性,性格决定命运。她是一个生活于下层的市井妇女,虽然读过几年书,却不受封建礼教的羁绊和道德观念的约束。为了维护自己做人的权利,竟至于不择手段的去剥削跟她同样可怜的人“做人的权利”。苦闷之际,武大的兄弟威武英俊的武松闯入了她的生活里来,潘金莲就毫不犹豫的立刻去勾引;碰壁之后邂逅西门庆,一个风流搏浪,一个美貌妖娆,奸夫淫妇,对情欲的追求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很快便产生了毒杀武大的惨剧。性在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理论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用他的理论来分析潘金莲,她的出轨和出格行为的深层原因都是因为原始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这就造成了潘金莲一生中的第一桩罪案,她从一开始反抗人生就走上了邪恶的道路,手上染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潘金莲与西门庆在王婆家中私通的那一段不长的日子,可以说是她感到最幸福而又自在的时刻。尽管她心中有“做贼心虚”的心理,回到家中,感到对不起武大,但是一旦和西门庆搂抱到一起,她就处于极大的快慰之中,没有管束,也无人指责。这种幸福与自在,竟使她对将来的道路做出了重大的选择,成了她下毒手谋害武大的巨大动力;这种幸福与自在也使她将来成为西门庆妾的生活产生了幻想;这种幸福与自在也使她不时产生出同时代女性尤其是为人做妾者都具有的恐惧心理——被弃,乃至于进一步的产生出女性比男性更具有的嫉妒心理。
幸福总是短暂的。为挣脱命运的摆弄最终却又陷进被摆弄的命运之中,成为西门庆的第四个小妾,虽然安定感代替了恐惧感,但约束感也代替了自在感。西门庆并非不宠爱她,但由于正房大娘在地位上的压力,众妾之间相互的嫉妒,都使潘金莲感受到被支配、被压抑的郁闷和苦痛,甚至连妓女与家中的女仆都造成了对她的威胁。事物总是这样产生悖论:西门庆可以选择她,也可以选择别人;西门庆在色欲上的贪图,给她带来幸福,也会给她带来痛苦;你要接受西门庆,就必须接受西门庆的一切。潘金莲再也没有在王婆家与西门庆私会时的那种感觉,也得不到像过去和武大一起时的那样的一夫一妻的生活,现在说话办事都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行,否则便会掀起家庭风波。她在西门庆家得到了在武大家得不到的东西,然而也失去了只有武大家才能得到的东西。如果从这个时候起,潘金莲能像孟玉楼那样安分守己,知足而乐的生活下去,在西门庆家分得自己作为一个妾所能得到的那一份物质和情感,她也许会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然而她不是那样的女子!这个个性极强、感情与性欲都极旺且又不甘居被支配地位的女子偏偏不愿意安分守己,不愿忍耐承受郁闷与苦恼。到了西门庆家,潘金莲才算是真正登上了人生的舞台,淋漓尽致的发挥出她的聪明才智,施展出种种风情手段,有声有色的公演出她的人生悲剧。但从此,她的人生追求也就从正常的和合理的,变成了畸形和邪恶的。
在西门庆的家里,潘金莲凭着她的聪明和机敏,准确的判定自己不高不低、既贵且贱的身份地位,也准确的判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并且认识到要在这个大家庭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进而实现压倒一切女人的理想,最重要的是笼络讨好西门庆,争得宠爱。因此,博得西门庆的宠爱,压倒跟她争宠的女人就成了她主要的生活目标和主要的生活内容。争宠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首先,西门庆是一个贪财好色、淫浪无耻的男人,不可能对她产生她所期望的专一的爱;同时又因为西门庆有一妻五妾,外加上一些受宠的丫头、妓女、姘妇,关系错综复杂,因而对手不止一个,李娇儿、孙雪娥不是她的对手,孟玉楼虽有色有财,但不构成对她的威胁,吴月娘虽是正头娘子但与西门庆时有冲突未获得西门庆的宠爱。数来数去真正对她构成威胁的就是李瓶儿!且李瓶儿条件又远比她优越,再加上潘金莲她自己在那个充满污秽和罪恶的黑暗王国中,淫欲不断膨胀而不能自制,一再干出淫乱丑闻,自轻自贱自戕。这些都是她在争宠中处于不利的地位。潘金莲是一个要强的、气性极高的、进取的女人,她并不因为受到挫折失败就灰心退却。她要千方百计地去达到她既定的目标。自此以后,她在妻妾争宠中几乎发挥出了她全部的聪明才智,各种手段都施展了出来。对跟她争宠的对手,她毫不留情,施用了极其阴险狠毒的手段去打击陷害,害死李瓶儿就表现了潘金莲的阴险与狠毒。李瓶儿不仅有大笔的财富,而且脾气好,众人都喜欢,且生的白净,又好风月,特别是有了儿子官哥以后,根基更加的稳固,如果别的妻妾皆无所出的话,官哥将成为西门庆家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母以子贵,李瓶儿也会拥有更多的说话权,因而就引起了潘金莲强烈的嫉恨。目标首先落在李瓶儿的儿子官哥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上,她三番五次的“吓”尚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她知道官哥爱穿红衣服,于是在无人处特意用红绢裹肉,令猫扑而捕食,反复训练,终于有一天,奸计得逞,可怜的官哥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就一命呜呼了。孩子死后,李瓶儿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痛不欲生。而潘则幸灾乐祸,精神抖擞,百般称快,以至于李瓶儿一病不起,不无留恋的离开了人世。可以说,李瓶儿和官哥之死,潘金莲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时的潘金莲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异化”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吃人魔鬼。潘金莲是胜利了,但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胜利者。她的胜利只是证明而没有改变她的悲剧人生。她的悲剧首先在于她所追求的目标的本身就是悲剧性的。她拼命以求的,不过是稳稳当当的取得被男人玩弄侮辱的地位,成为男人发泄淫欲的工具而已。一个有着过人智慧和经历的女人,却是全力以赴的争取成为一个无耻男人手中的玩物,这样的人生不是太可悲太可怜了吗?而这一切正是中国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一夫多妻制度下妻妾成群争宠,无数悍妒型妇女悲剧命运的真实写照。
潘金莲的悲剧还在于,她虽然战胜了对手,却并没有得到她所追求的东西。她是想当男人手中的玩物而不可得。对西门庆肉欲的一时满足,并不能换来她所希望的“夫主敬爱”。第七十三回《潘金莲不愤忆吹箫》,当她从西门庆演唱的曲子中一下子就听出了西门庆对李瓶儿的思念之情,她就真正品尝到了失败的悲哀。作者的描写挖掘到人物的灵魂深处,而且表现了深厚的历史内容。潘金莲的悲剧是社会的悲剧,她的悲剧性格是特定的历史社会条件赋予她的。在可悲的人生追求中,她的灵魂被扭曲,人性被异化、滋生、发展、膨胀了种种的恶德。她是一个被男人玩弄的女人。特殊之处在于她又是一个玩弄男人的女人。西门庆就是由于过度淫逸而死在她的怀里。对她的结局,作者一面用直露和铺张的笔墨写她受到武松的惩罚,一面又对她悲剧的一生深挚悲叹:“堪悼金莲诚可怜,衣服脱去跪灵前。谁知武二持刀杀,只道西门绑脚玩。”这不仅流露了对潘金莲惨死的同情,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在创造这个形象时明确的悲剧意识。
从潘金莲的一生的罪行恶德和悲剧中,我们看到了中国封建社会中一个不安分的女性所经历的灵魂的躁动和痛苦,潘金莲只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参考文献:
[1]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2]霍现俊.《金瓶梅新解》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
[3]刘辉、杨扬.《金瓶梅之谜》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
[4]孟超.《金瓶梅人物论》光明日报出版.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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