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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olfgang Münchau是欧元智慧网(www.)的主席，这个组织致力于有关欧元区的严肃讨论以及信息的传播。另外他还是英国《金融时报》的编辑和专栏作者。 欧元危机的种子是和欧元一起种下的。 欧洲债务危机——4月6日又见新一波情节重现，葡萄牙暗示说它也将要求一笔欧盟紧急救助资金。终于，在欧洲大陆建立共同货币伊始即埋藏在欧元中的每一条谎言，每一次敷衍，每一个政治、法律和经济的漏洞全都大白于天下了。而欧洲人现在还不想修正欧元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仍然没看到伴随欧元建立即带有的不诚实会有多么深远的影响力。 历史：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欧元的鼓吹者为了向多元化的欧洲各国推销欧元，许下了一连串互不连贯的诺言。德国许诺，欧洲货币联盟的建立不会导致财政转移支付的发生，而且会创造出一个至少像德国马克一样稳定的联合货币。法国则视欧元为提升国内产品竞争力和扩大国际影响的工具。对意大利和西班牙来说，欧元给他们提供了机会以获得稳定的货币和永久的低利率。而对那些银行体系撤销了管制的国家，如西班牙和爱尔兰，欧元带来则是财富的骤然增加的前景。 这些不同的承诺最后集结成一个以最小公分母为基础的管理机制。在此机制中，货币纪律由一个独立的欧洲央行管理，其任务是保证欧元价格的稳定。财政纪律则设计了《稳定和发展公约》来管理，这一公约设置了著名的百分之三规则——也就是各国每年赤字的上限为各自国内生产总值的3%。当时拍板定下来的就是这样子。 制度问题： 然而，在这种愿望式思路设计出的架构中，欧元区一直容易发生金融危机。但是由于各国的一再拒绝，欧洲从没建立起一套应对危机的解决机制。相反的，推行出来的是一整套在逻辑上不一致的原则：没有退出（不允许退出欧元区之后调整本国货货币，并再次引入欧元区），没有负债（各国政府的债务合同应该归还），没有紧急资金救助（各成员国之间不允许财政转移支付）。 没有紧急资金救助的承诺是明确列入了欧洲法律的。不许违约欠债的原则是各国领导人默认的。只有不许退出的原则，如果曾有提到的话，也很少是明确的。只是在各式各样的欧盟条约中，干脆没有设立成员国的退出程序而已。唯一的正式退出程序就是激进选择——即彻底撤出欧洲联盟各机构。在实践中，真正管理的缺位意味着可能出现某些类型的危机，而同时缺少明智的应对计划则又意味着这些危机一旦发生就可能脱出掌控。 危机起源： 欧洲大陆上目前这场危机是由微观经济不平衡与银行体系管理不善和融资不利结合起来造成的。德国人倾向存更多的钱，他们2008年经常帐目的盈余为8%。而欧洲的银行们又使德国资金可以轻易而且大规模的投资到西班牙和爱尔兰。于是两国由于大规模资金流入，房产泡沫的出现高涨，房地产价格在三年内上涨了超过三倍。 最开始时，问题还大部分存在于私营房地产领域：如果今天欧洲正经历的是主权债务危机，开始时起源并没有这么严重。事实上，西班牙和爱尔兰在过去十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有财政盈余，两国那时也被认为是财政上诚实的国家。葡萄牙有赤字，但其债务对GDP的比重只比法国和德国高一点。欧元区范围国家中只有希腊经历了经典财政危机：2009年该国产生的债务占GDP的15%。 促成危机的关键因素： 其实，导致各成员国的偿付能力出现风险的是欧洲领导人们的政治决定。欧盟领导人后果最严重的决定是在2008年10月做出的：国际投资银行雷曼兄弟破产之后，各国决定采取的应对方式是各扫门前雪——各国为各自银行的问题寻找解决方案，各国保证各自银行的安全。在这个决定之下，欧元区范围内的银行危机变成了一系列扩散性的、各国全国范围的财政危机。如果欧洲各国领导人当时为出问题的银行建立一个全欧洲范围的支援储备金，同时建立起一个解决银行问题的共同专门机构，就有可能把这场危机控制在私营领域之内。如果当时就整顿有问题的银行，面对发生在希腊的唯一一个真正的财政危机时，欧盟就能有许多可供选择的处理方式。 然而欧洲各国领导人接下去做的是错上加错，他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麻烦的根源上，而是聚焦在了现象上。 他们确实认识到，超额的国家债务才是欧元稳定的主要威胁，而失去偿付能力的银行虽然是这些债务的起源，却并不是关键危险所在。然而对超额国家债务，他们开出的药方却是经济紧缩。于是削减预算代替了欧洲范围内的财政支援成为答案，而银行解决方案没有得到考虑。目前设计出的全部三种抗金融危机的解决机制，都是基于经济紧缩这一宗旨的。这三种方案是：2010年5月的希腊贷款项目；欧元区稳定基金——用于给有严重融资困难的国家提供紧急救助；欧洲稳定机制——是一个永久的抗危机机制，设计出它是为了对治未来预计会出现的失控情况。 危机现状： 但是，问题的实质仍未得到解决。美国的“问题资产救助计划”通过迫使各（私人）银行接受政府贷款成功地平息了国内的银行危机，但欧洲却并没有与美国相似的机制。欧洲的银行体系仍然是脆弱的，而对其资金不足的情况却很难做出准确的评估。各投资银行、评级机构和官方组织做出的评估是不同的，但很清楚问题并没有改善。爱尔兰银行的再融资金额现在正接近700亿欧元。在西班牙，与房地产市场关联最大的贮蓄银行，再融资金额估计需在200亿到2000亿欧元之间。而德国银行界的再融资总数可能超过1000亿欧元，还可能更多。而德国的银行体系要比通常人们理解的脆弱得多。一家德国的不动产抵押银行HRE已经不得不收归国有了。希腊银行到一定时候也需要再融资，葡萄牙很可能也一样。整个欧元区的再融资总规模可能达到5000亿欧元。 与美国的“问题资产救助计划”相似的政策，可能极有助于遏止欧洲的问题。并且我将进一步论证这样的政策可能彻底结束危机。然而不幸的是，在欧洲存在着较大的政治阻碍。某些欧洲精英们其实没有抓住问题的本质：因为欧洲解决银行危机的传统方案是静观其变，并不采取行动，只是等待下一次经济复苏。事实上德国处理东西德合一的费用问题用的就是这种方式。而且，如果你对诸如资产价格、主权负债和经济增长的领域保有不现实的乐观估计的话——有些欧洲经济学家已表现出这种倾向，你甚至可以论证说银行业根本没有真正的麻烦。不幸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样的乐观是没有根据的。 而各国政府和其银行间的紧密联系也使得银行存在的问题难以清晰显现。在德国，六个最需要再融资的地区银行与当地地方政府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西班牙，储蓄银行处在两大主要政党强大利益的支配之下。而爱尔兰的评论者经常聚焦前执政党爱尔兰共和党和银行业之间的密切关系。实际上2008年10月欧元区各国领导人决定以各自国家为基础只为本国银行提供巨大安全网的主要原因，就是这种银行业的高度政治化。因为没有哪个国家想让自己的银行面对客观评估的尴尬并且暴露出竞争劣势。前德国财长Peer Steinbrück当时对这一点承认的很坦白，他声明说德国反对把监管权移交给欧盟是因为这将剥夺德国对其银行的政治控制。 有些成员国，如爱尔兰，其实没有整顿本国银行体系的能力；而有些成员国，如德国，其实没有整顿本国银行体系的意愿。德国政府甚至允许其“全国银行再融资基金”（SoFFin）到2010年终止运作，并且不再建立其他替代机制，这并未顾及到欧盟正计划2011年春天要进行的新一轮的压力测试。这一决定清晰表明，德国政府没有加入欧洲银行再融资计划的意愿。银行压力测试将在全欧洲基础上进行，但是德国有信心在测试开始之前就避开它。一个德国高级官员对我承认，他的政府不可能要求议会同时给本国和欧元区其他国家的银行业拨出紧急救助款。 前景： 只要还没有一项针对银行业的解决方案能够把各国债务从金融领域的问题中剥离出来，欧洲的危机就会持续下去，直到各国的负债汇聚成瀑布。确实，清理银行业是烧钱而且不受欢迎的，但这些花费对欧洲整体来说并不形成很大损害。我对银行业再融资的最高估计是差不多5000亿欧元，这个数字少于欧元区整体GDP的10%。这样的投入——以整体方式——是可以实现的，原因是欧元区债务对GDP的比例低于英国和美国。但是，由每个国家自己处理自己的再融资可能就不易实现。这就是为什么银行危机无可避免地只能由所有使用欧元的国家共同合作来解决。 现在，欧洲身陷其中的，是一个经典的集体行动问题。各国为追求自己的利益而阻碍了共同问题的解决。各成员国在20世纪90年代引入欧元时并不了解他们其实是在政治上迈出了一大步。而这带我们回头看到了欧元区的原罪：它建立伊始即伴生的谎言、敷衍和漏洞。除非我们直面并承认它们存在，否则这些问题将持续缠绕欧洲大陆。结束使用欧元是不可能的，然而地平线上正在隐现的却是一个更糟糕的前景——欧洲货币联盟的长期运作不良和持续的分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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