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念，柳絮一样地飘
1.
暖暖冷冷的味道，在春里蛰伏
几时，菜花黄了春。几时，春，又浸满菜花，油菜苗皆已露出了青而颀而长的籽荚？
她不知道。她真的一无所知。
其实，她不知。今年在她的世界之外还有春天。亦不知，还有她喜欢的菜花的黄，以及满眼的绿，和野花蕾的跃跃欲试，如，杜鹃你挤我挨地一丛一丛地尽显的魅惑。
满以为，自己就是春天，自己的园里就挂满春的涟。
每当，日日沉浸在这道涟后面的阳光里，便是一种满足，这种满足，来时犹如惊涛拍岸，退时又像静水凭依；澎湃时甜如水蜜，消失时却也甘如青果。
于是，她，不再寻觅，园之外的景致。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月圆阳缺，皆，守着这片园，皆，守着这片天。
她已将这道风景视作最美的景致，视作最终的归宿。
她已知，热爱愈深，愈无法跨越围困的栅栏；已无法，退去它绚丽的色彩。
且，不想。
2.
她将绮丽种在他一个人的风景里
她将绮丽，种在他一个人的风景里。
因，这儿，山好水好，日晖月圆，清新淡雅。
在这道风景里盛开自己的鲜花；在这道风景里结出自己的果实。
她在他的景致里，种植着。
在她看来，这儿，有比春天更妖娆的百合，有比山谷更优雅的素兰，有比新娘更烂漫的山茶，还有比公园更优秀的绿叶银杏，抑或比泰山更威武的针叶红松。
当日头还在土里，她便起床采集雨露，喂绿叶，独赏滴滴琼露，当月容落尽寒欢，她便收敛甘霖，饱花蕾，静观玉树临风。
她常常揭去山茶盖头，搭在头上。希望，他能看见。能看见她像山茶一样地娇艳。即使遥远遥远地那么稍微了望一眼，也满足。
这种满足不同于饭饱后的惬意，也不同于酒醉后的酥软。是一种凌驾在感觉之上的如同魁梧的阳光在阴天严正以待的肃穆，似山泉在幽深峡谷中淙淙作响后回荡在岩壁上迸发出来的悠长的余韵。
3.
让思念在自己的园中尽欢
这是一片种植思念的园地。一年四季的朝夕，她，都在种植，都在收获。
她一个人满身长着思念，然后将从身体里溢出来的多余的思念种在花丛中，种在墙角里，不放过每一寸泥土，也不放过每一个能搁置思念的地方。比如花上，比如绿叶里，比如树干上，比如篱笆上。
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鲜花上的思念一朵一朵地凋谢，再看凋谢的鲜花变为一个一个的青果。
4.
思念成园子里的阳光，思念成植物的生长素。
那些小草，因她的思念而益发地青翠，那些木本的草本的花，因了她的思念而妍妍地生姿。那些果因了她的思念而累累地盈硕。
她常常抚着一丛一丛的绿草，让思念无边地蔓延，蔓延成无垠的天际，然后在银河上搭成鹊桥，然后，让这些思念从桥上弯弯寥寥地一直走到天遥地远的有他在的地方。
太阳出来了，烧着她的思念，她不惧，大雨滂沱了，煮着她的思念，她不惧。
爱，让思念更加烂漫，烂漫成沧海，成高山，成无垠的星空。
5.
思念成一群脱缰的战马
那一片园，不知何时，已成一片辽阔的草原。在这片草原里，不仅长满各种翠绿，也开满各色娇艳。
她的那些思念便在这草原上欢腾，欢腾成一群无缰的战马。
这群战马，时而前蹄撅起腾空，仰天嘶鸣，时而急速奔跑，时而瞬息静止。
她放纵它们，让它们无休无止地在草原上腾空或者漫游。
她不收拢它们。
不是她不想，是因为思念脱了缰，她已无法驾驭让它们回到主人的怀里。
6.
射出去的弹夹，已不再回头
这一群思念，好像发出去的弹夹，不再回头。
她常笑。
笑自己：清晨，对着阳光，以思念为食，他对她的微笑是美味佳肴；深夜，以思念为枕，望着月亮，他给她的温馨是催眠的枕芯；黎明，她，蘸着眼泪，以思念为剑，他因她而受的责难便刀刀刺在心坎上。
就这样，思念一丛一丛地摇曳，一群一群地奔腾，再一湾一湾地滋长，长得像一闪一闪的曼陀罗花，又像一姹一嫣的杂交罂粟。
7.
无法收缰，就让思念成风
她已感到自己缺少驾驭思念的能力，且无法让思念再回归到零的领域。
她想，就让思念成风吧，让它飘，像柳絮一样地飘。
飘到倾城，飘到倾国，再飘到地球上的每一处角落：
在春天开花，
在夏天孕育，
在秋天结果，
在冬天收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