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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字晓岚，一字春帆，河北献县人。是清代著名学者，文学家，曾任四庫全书馆总篡官。能诗善文，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幽默诙谐，尤以对联为妙。 被称为“对联大师”、“一代文宗”，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纪晓岚著有《阅微草堂笔记》，借鬼狐以发人间幽情。鲁迅称之为“发人间之幽微，托孤鬼以抒已见，隽思妙语，时足解頣；间杂考辩，亦有灼见。……天趣盎然，故后来无人能夺其座。” 纪昀幼时读私塾，聪敏过人，过目成诵，强记不忘。有神童之称。其 细羽家禽砖后死 纪晓岚一看，知是先生所为，便在旁续对一联云： 粗毛野兽石先生 一日，纪晓岚与童伴数人，在街边玩球，适逢太守经过，他们的球偏巧投入太守的官轿，一时衙役厉声喝斥，众童惊逃四散，唯独晓岚一人，不但不逃，居然还挺身上前，拦轿索球，太守嘉其胆识，且憨态可掬，未加怪罪，并和颜悦色地问其姓氏年岁，故意想刁难他一下说：“我有一联，如果你能对出，就把球还 你。”晓戝岚天真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等候太守出联。太守说： 童子六七人，惟汝狡 晓岚随口对道： 太守二千石，独公……”最后一字迟迟不说。 太守问道：“何以不说末字？”晓岚笑道：“太守如将球还我，就是‘独公廉’，球不还我，便是‘独公贪’了。” 太守见他聪明狡黠，对答如流，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就笑笑把球还给了他。 晓岚应童子试时，主考官是一位青年俊才，登科仅三年，因闻晓岚有“神童”之誉，属对欲加戏谑，他出的上联是： 八岁儿童，岂有登科大志 不料晓岚立即回敬以下联曰： 三年经历，料无报国雄心 考官听了欲再出一联难他，因见门上绘有荼郁二位将军，乃出联云： 门上将军，两脚未曾着地 晓岚答曰： 朝中宰相，一手可以托天 考官又见考场对面寺庙前，有一座七层宝塔，再出一联道： 宝塔六七层，四面东西南北 晓岚答道： 宪书十二月，一年春夏秋冬 于是考官不得不叹服晓岚的才华，“神童”之誉更加不胫而走。 这位誉満乡里的才子，十二岁随父入京，十七岁返乡，二十一岁考上秀才之后，在府城外的书院就读，春日郊游，信手折得桃花一枝，边走边嗅，不料却遇上了以前那位主考官，已升任知府，正微服私访。晓岚于急切之间，乃将手中桃花藏入袖中，匆忙为礼，知府见状，遂出一联： 白面书生，袖里暗藏春色 晓岚从容 答道： 黃堂太守，眼中明察秋毫 如此捷才，使知府大人为之咋舌赞佩。 纪晓岚二十四岁乡试第一名，后来中了进士，当侍读学士，侍读学士就是陪皇帝读书。每天要给皇帝讲《汉书》，厮陪皇帝，不能离开。生活单调无味，还得事事小心，稍有疏忽，惹恼皇帝，就要杀头或坐牢。 时间久了，皇帝也看出纪晓岚似有心事。一天，皇帝跟他说：“我看你面色不佳，必有心事，我来猜猜怎样？”纪晓岚哪敢不让皇帝猜呢。皇帝说：“依我看，你是—— 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 纪晓岚一听皇帝猜透了自己的心事，不由一惊。但从口气上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于是跪下道：“皇上圣聪，如蒙恩准省亲，纪晓岚感恩不尽，我是—— 言身才谢，谢天，谢地， 这样一对，皇帝龙颜大悦，当即批准他回家探亲。 纪晓岚三十岁入翰林院，以才思敏捷妙语惊人，名声大噪。有一天，王翰 这个婆娘不是人 此句一出，语惊四座。个个面视而呆，太夫人怒火难按，欲要发作。王某面色腊黃。正在这种非常尴尬的节骨眼上，晓岚又从容地念出了第二句： 九天仙女下凡尘 大家立刻轰然一声，交口称赞，老夫人当然也笑呵呵地转怒为喜了，王翰林更松了一口气。晓岚趁大家闹哄哄的时候，提高嗓门念出转句： 生个儿子去作贼 満堂宾客，有如一塘呜蛙，忽然投下了一块石子，立即哑然无声，主人又僵在那儿傻了眼，不知道晓岚要弄什么玄虚，感到十分难堪。几百只眼睛都集中在晓岚身上。只见他扫视全场一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慢吞吞地念出了结句： 偷得蟠桃献母亲 全场立刻又爆响起一阵欢笑，皆大欢喜。 乾隆皇帝，也是个喜爱舞文弄墨的人，有一天在便殿中和群臣闲谈，提及《论语》中的“色难”一辞，乾隆说：“此二字最难属对。”纪晓岚却随声答道：“容易”! “那么你就试对一下看看!”乾隆说。 “适才臣已对过了。”晓岚答。 “啊……容……易……。”乾隆回味适才晓岚说的“容易”二字，果然正是绝妙佳对，不禁掀髯失笑，群臣也无不佩服晓岚的捷才。 乾隆皇帝率群臣登泰山，至岱庙祭祀。当时庙前正有野台梆子戏上演《西厢记》，乾隆灵机一动，向晓岚说，朕有一联，卿试对下联？ 东岳庙，演西厢，南腔北调 晓岚略加沉吟道： 春和坊，卖夏布，秋收冬藏 以春夏秋冬四季，对东南西北四方，信手拈来，却非常贴切。 君臣游至“观音阁”，乾隆又出一联让纪晓岚对：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云：明日扬帆离古寺 晓岚确实不含糊，应声对道： 两木成林，林下示禁，禁曰：斧斤以时入山林 这一联对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最后一句用孟子中现成句子，贴切自然，甚为难得。 他们到达“斗母宫”那一天，适逢宫中新建的一座佛堂落成，了因师太 钟声磬声鼓声，声声自在 山色水色物色，色色皆空 上百的女尼交头称赞，并请名満天下的纪晓岚大学士题联。纪晓岚环视尼姑，爱开玩笑的毛病又犯了，只见他掁笔疾书写成一联： 一笔直通 两扇敞开 众女尼一见，哗然生怒，大臣们也都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乾隆也怪纪晓岚太过轻佻，玩笑开得失了分寸，正想斥怪，纪晓岚已提起笔来，在刚写好的对联 下，各加了三个字，成为： 一笔直通西天路， 两扇敞开大千门。 寓意完全变为一副很好的对联，众女尼立刻转怒为喜，莫不佩服纪大学士的高才，连乾隆也呵呵地笑了。 一次，纪晓岚正在青楼“醉月轩”与众姑娘们赋诗联句，谈笑作乐，一个自称江南才子的吴文魁，突然赶来要和纪大学士比文才。纪晓岚呵呵一笑，吴文 魁有恃无恐地念出他的联句： 惟本色英雄方能到此 纪晓岚几乎是不加思索即随口对出： 是可怜儿女何必苛求 速度之快，使文魁大吃一惊。纪晓岚依约念出的上联是： 羡君一片豪情，能似此蛾眉粉黛 吴文 魁略加思索，对道： 叹我十年苦读，为的是富贵功名 两联对出，未分高下，便又对巻帘式联语，吴文魁夺先，指着栏外的一株海棠花说： 海棠! 纪晓岚立刻对道： 山药! 吴文魁马上又在上面加了一个字说： 嫩海棠! 纪晓岚也加了一个字说： 老山药! 吴文 魁转脸又看了一眼海棠，再加上个字说： 带叶嫩海棠! 纪晓岚也比照办理说： 连毛老山药! 这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把视觉集中在他们俩身上，鸦雀无声地看他们表演。吴文 魁接着又加两字成了： 一枝带叶嫩海棠! 纪晓岚胸有成竹地应声对道： 半截连毛老山药! 吴文 魁瞟了在场的妓女们一眼，又加成了： 斜插一枝带叶嫩海棠! 纪晓岚一本正经地揉了揉鼻子说： 悬挂半截连毛老山药! 有的人已忍不住窃笑，有的人尚末理会笑什么东西，吴文 魁跟着又加两字说： 鬂边斜插一枝带叶嫩海棠! 纪晓岚笑嘻嘻地说： 腰间悬挂半截连毛老山药! 此联一出，话已露骨，全场的人立刻哄然大笑，不过吴文 魁虽然感觉很窘，仍然不甘示弱，他改用一种戏弄的口吻，又联上三个字说： 我爱你鬂边斜插一枝带叶嫩海棠! 意思是把纪晓岚当作女性来调侃一番。哪里晓得向来以诗联作弄人的能手纪晓岚，岂能吃这亏?他马上接着联道： 你怕我 腰间悬挂半截连毛老山药! 又一阵暴笑，吴文 魁面红耳赤，不但没有占了纪晓岚的便宜，反倒惹来一场羞辱，丢尽了面子，可也是咎由自取，只得掉头离去。 一年，天津府太守牛稔义，为子娶媳。纪晓岚与牛太守为表兄弟，乃派人送去贺联一副： 绣阁团园同望月 香闺静好正弹琴 次日，纪晓岚登门贺喜，对牛太守说：“表兄，我的贺联引用了君家典故。”太守不解其意，几经提醒，大笑不已。原来上联引用了“吴牛喘月”的故事，下联用了“对牛弹琴”的典故。被宾客们传为笑谈。 牛太守苦笑着向纪晓岚说：“我看你这种喜欢捉弄人的毛病，好有一比!” 纪晓岚问：“比作何来？” 牛太守说：“妓女从良，不安于室。” “此话怎讲？” “这叫做恶习难改!”牛太守说毕，两人同时哈哈大笑，旁边的宾客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新科的翰林王平山，只有二十五岁，大登科之后，小登科，在京中娶一位侍郎的女儿。大礼之日，贺客盈门，纪晓岚也亲往祝贺，但他送的一份礼物，却是 书有诗韵的条幅，众人讨论了半天，谁也猜不透用意是什么。新郎更是纳闷，一 直到入了洞房，还耿耿于怀。新娘也是书香门弟，也是如坠五里雾中。等到夜阑 人静，两人要行周公之礼的当儿，新郎官灵机一动，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 了，我知道了!”接着哧哧地笑个不停。新娘子惊奇地问他：“你笑什么？”新郎 说：“你知道纪晓岚送这诗韵是干什么的？”新娘说：“当然是作诗用的。”新 郎问：“不!我是说诗韵里讲的是什么？”新娘答：“讲的是平上去入，平平仄仄 平平啊!”“对了，我再念一遍，你就明白了。仔细听啊!”新郎一边动作一边念 道： “平!上去入(日)!平平仄仄仄平平!” “啐!羞死人了……”新娘子一听，恍然大悟，禁不住骂了一句，把脸遮了起 来。 有一天，有个叫林凤梧的门生持贴求见纪晓岚。纪晓岚在接见时问他：“你 的名字为什么叫‘凤梧’呢？”林凤梧恭恭敬敬地回答：“学生出生的时候，家 母作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凤凰落在梧桐树上，所以取名‘凤梧’”。纪晓岚说： “唔，你娘倒是会作梦。偏巧是凤凰落在梧桐树上，所以名字很好听，如 果……”晓岚话突然停住，大笑不止，竟然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林凤梧被他笑得 尴尬万分，不晓得究竟为了什么事！于是问道：“敢问恩师，学生有什么地方失 礼吗？”晓岚仍自笑不停，一面向林凤梧连连摇手，表示非他有失礼之处。林凤 梧弄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有糊里糊涂吿退。 晓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小妾明轩陪他回到书房去，过了好一阵子，他一 想起林凤梧的事，又禁不住大笑起来。明轩问他笑什么，晓岚说：“我只不过为 林凤梧的名字，想起一句话，却又不便说出来，故而大笑。”明轩怪怨地说： “什么话那么好笑，叫人家僵在那儿多难为情！”“林凤梧说，他娘生他之前， 梦见凤凰落在梧桐树上，所以取名‘凤梧’。”“这有什么不对？”明轩插嘴 问。“我却想到，他娘如果梦见的是一只鸡，落在芭蕉树上，那可该叫什么？” 说了又大笑起来。“哎哟！真是的。”明轩听了发出一声怪嗔：“你怎么老是会 想出这种丑话来，不怕有损师道尊严，难怪夫人上次生气！” 原来，上次山西乡试的解元冯文正，进京参加会试，前来拜见恩师。在大厅 里，冯生向纪晓岚叩头的时候，纪晓岚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大笑不止，那场面难 堪的很。 事后纪晓岚对 今早门生头点地 昨宵师母脚朝天 当 一次，新科状元刘玉树拜谒。纪晓岚大厅接见。问道：“你现住何处？”刘 玉树恭敬地回答：“学生暂住芙蓉庵。”纪晓岚一听，沉吟一下，突然又仰面大 笑起来。但当刚刚笑出声来，一个俾女匆忙奔出，递给他一个纸条，纪晓岚脸色 突变，笑声立止。新科状元见状，不便久留，急忙告退。 原来那纸条上写的是“夫人病危”， 晓岚明知自己的毛病，只是积习难改，到时就无法控制了。方才他听新科状 元暂住芙蓉庵，立即 想出的是这样一副对联： 刘玉树小住芙蓉庵 潘金莲大闹葡萄架 这次 纪晓岚常以戏弄他人为乐，他周遭的人，很少不被他开过玩笑的，屡招衔 恨。晓岚初入翰林院时，在南书房当值。太监总管不认识他，见他身穿皮袍，手 执折扇，模样很好笑，便以卖弄的口吻，向他说： 小翰林，穿冬衣，执夏扇，一部春秋曾读否 晓岚一听老太监说话操南方口音，便随口答道： 老总管，生南方，来北地，那个东西还在么 老太监讨了个没趣，羞涩而退。 此后，太监们知道他博学多才，滑稽有趣，所以见到他就要逗着玩。有一 天，纪晓岚正欲入宫奏事，几个太监拦住他，说要和他对对联。一个太监出联 说： 三元解、会、状， 纪晓岚随口对道： 四季夏、冬、秋。 有一个太监听后抢先问：“你既然说四季，怎么没有春呢？” 晓岚笑嘻嘻地答道：“为何没有春，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呀！” 太监们听了，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年纪较大的太监说：“纪大学士拿我们开玩笑，罚你讲一个故事再 走。” 纪晓岚说：“我确实忙于奏事，下次再讲。”太监们不干，说，讲一个最短 的，有趣的。 纪晓岚说：“那就讲个最短的。有一个人……。”他说到这里停止下来，一 声不响地环视着眼前的太监们，想夺步而走。 太监们急想知道下文，争着问他：“这个人下边呢？”纪晓岚扮出一副正经 的样子回答：“下边没有了！” “啊？……”太监们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才想起又被纪晓岚嘲弄了。 纪晓岚因才恃宠，被群僚嫉妒。有一次散朝，殿角有麻雀乱飞。有个大臣对 纪晓岚说：“ 一窝两窝三四窝 五窝六窝七八窝 至此，群僚皆哄然大笑，嘲弄说：“原来 纪晓岚不卑不亢，接着念道： 食尽皇家无限粟 凤凰何少雀何多 群僚讨了个无趣，扫兴而去。 乾隆戊申年，京城工部失火，皇上命大司空金简召集工匠重新建造。当时京 都中流传有一句上联： 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 此联因含水土金火木五行，久未有人对出。有某中书是河北河间府人，对人 说：“此联除非我老乡纪晓岚能对。”于是他登门求见纪晓岚，请对下联。纪晓 岚略加沉思，眼睛瞄一瞄中书君瘦小的身材，笑着说：“这也没什么难对的，只 恐对出来有妨先生。”那中书说：“无妨，无妨，妨也无妨。”纪晓岚这才说出 他的下联： 北人南相，中书君什么东西 中书君听了虽觉难堪，但已有言在先，决不生气，只好一笑了之。 纪晓岚所对下联，也是眼前人物，而且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对 水、土、金、火、木五行，既工又巧，非常神妙，因而在京中哄传一时。 纪晓岚的老家河间县有一大佛寺，寺中方丈禅心已是须眉如霜。禅心大师因 慕纪晓岚才名，献茶敬烟，备极殷勤，并出示一幅自身画像，请其题诗留念。晓 岚推辞不过，乃提笔写道： 精神炯炯， 老貌堂堂； 乌中白髯， 龟鹤呈祥。 禅心大师一看，如获至宝。接着又请晓岚为其新建禅房书赠一联。晓岚乃趁 兴振笔疾书一联云： 凤游禾荫鸟飞去 马走芦边草不生 禅心大师大喜，乃请人精工装裱，悬挂正殿。 数年后，有位原籍河间，日后被纪晓岚骂作“北人南相”的中书君，返乡扫 墓，途经大佛寺，入内参佛，看到了纪晓岚所写的对联，不禁大笑。禅心大师愕 然，询问究竟，中书君说：“这是纪晓岚骂你啊！” “啊！骂我？……”禅心大师仍看不出所以然来。实在他本来学识平平，谈 不上有什么文学造诣。 中书君不得不向他解释说：“‘凤游禾荫，鸟飞去’，则剩一个几字，（注： “凤”字的“又”，繁体字原为“鸟”字）‘禾’下有‘几’，乃是‘秃’字。 ‘马走芦边，草不生’则为户字，马边加一‘户’字，岂不是‘驴’吗？前后两 个字相连，不是骂你‘秃驴’吗？” 禅心大师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火冒三丈，命小沙弥立刻将那副对联扯下焚 毁。 他又想到，纪晓岚在他画像上的题字，想必也非好语，急忙取出来请中书君 过目。中书君一看之下，更是哈哈大笑。 “莫非又是辱骂老衲？”禅心急着追问。中书君抑制住笑声说：“这四句本 来都是好话，可是你橫着只念字头，岂不正是骂你‘精老乌龟’吗？” 这一下把个禅心大师气得七窍生烟，三把两把将画像一齐撕得粉碎，付之一 炬。 但是纪晓岚对真正俢持礼佛的僧尼，却是相当尊重的，沧州他的外祖父张雪 峰家附近有一座“玄妙庵”，庵中八位尼姑，年纪最长的叫“妙音师太”，礼佛 虔诚，品德高贵，深得众望。特别是纪晓岚外祖父家不孝敬翁婆的女仆范嫂，竟 是妙音师太说转彻悟，邻里传为美谈。纪晓岚因此替“玄妙庵”和“妙音师太” 各作了一副对联。其为“玄妙庵”作的一联是： 活现女人身，不假须眉，能使古今称大士 由来真佛子，本无色相，却向玄妙解观音 联末上下分嵌“观音大士”四字，而且庵名“玄妙”二字，亦在联中，可谓 贴切、工整，尤见禅机活泼，不落俗套。 其另赠“妙音师太”一联为： 音果玄妙，始信聪明难与并，一言如醍醐灌顶，灵机感悟愚妇俗子 佛亦称士，莫非释儒有同源？千载若须臾转瞬，慈航普渡苦海迷津 首句亦暗嵌“妙音”二字，并含对妙音师太恰到好处的称颂，实在也不失为 难得的佳句。 乾隆皇帝崇尚文墨，自命不凡，只是不若纪晓岚快捷，因此常作难纪晓岚， 但都未能难住。 一日晓岚随乾隆微服出游，时近黃昏，适见空中一只白鹤飞来，乾隆灵机一 动问纪晓岚说：“卿善作诗联，现以此鹤为题，不准筹思，须出口成章。”纪晓 岚立即随口吟道： 万里长空一鹤飞，朱砂为顶雪为衣， 纪晓岚吟至此，白鹤已掠空而去，越飞越远，变成了一点黑影，乾隆乃插嘴 说：“你看那鹤明明是一只黑鹤，并无一丝白意，你不是说错了吗？”纪晓岚随 又转口吟道： 只因觅食归来晚，误入羲之蓄墨池。 乾隆暗暗称奇，接着说：“朝中有人常说，南方山明水秀，到处有才子。我 出一联请你续对。”联云： 人云南方多山多水多才子， 纪晓岚心里明白，乾隆皇帝是个能诗善文的风流皇帝，喜欢别人吹捧，因此 对道： 我说北国一天一地一圣人。 乾隆皇帝听了十分高兴，连连称赞对得好。 有一天早晨，纪晓岚和同僚们在朝房里待漏，坐得过久，仍末见皇上登殿。 纪晓岚忍不住发牢骚：“这老头儿，怎么还不来？” 不料他的话音未落，步履声已经到了后座，原来乾隆微服而至，听到了纪晓 岚的话，颇为生气，随厉声问道：“这老头儿三字何解？” 在场的朝臣都为纪晓岚揑一把汗，以为他这下子恐怕要倒霉了。 纪晓岚却从容地摘下了自己的顶戴，趋前几步跪奏：“万寿无疆之谓老，至 尊无上之谓头，父天母地之谓儿”。 乾隆虽然明知他的解释是诡辩，但是经他这么一拍马屁，脾气却发不出来 了，心里却又不愿放过他，于是申斥他说：“你自持口才便捷，强辩饰非，朕现 有一联，你须随口对出，否则治你大不敬之罪！” “微臣尊旨！” 乾隆念道：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晓岚应声对曰： 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何图 乾隆听了没话可说，只好挥手示意纪晓岚起来。 这一传说，还有另一版本。说是，一天纪晓岚独自在家装扮女人，描眉点 唇，束发裙带，照着镜子扭揑作态。突然家人禀报，皇上驾到。纪晓岚来不及换 装，钻入床下隐蔽。谁知，乾隆从门缝看见，佯作不知，坐在太师椅上吩咐从 人：“纪昀既不在家，我坐等。” 纪晓岚在床下藏身蹶腚，实在难熬，听无动静，大声问道： “老头子走了没有？” 乾隆答道：“我专门听你讲讲什么叫老头子才走。” 纪晓岚红着脸从床下钻出，跪在乾隆脚下，颤颤兢兢地说：“口称万岁，岂 非老乎？万众之首，岂非头乎？天之娇子，岂非子乎？是为老头子也。请圣上恕 罪。” 乾隆听后甚喜，嗔道：“你这调皮的翰林士！” 权臣和珅为乾隆所宠任，权倾一时，结党营私，一手遮天，朝臣侧目，却无 人敢挫他的气焰。于是有人向纪晓岚说：“阁下善于作弄人，为何不向和珅开 刀？”纪晓岚说：“总会有机会的，你们等着瞧！” 不久，遇上和珅营造府第，楼台亭阁，花园水树。并求纪晓岚为他花园中的 凉亭，书一亭额，纪晓岚欣然应命，当即写了“竹苞”两个大字给他。 这两字，语出“诗经”：“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一般人常以“竹苞松 茂”四字，为颂华屋落成之词，所以和珅也不疑惑，督工制成金字，高悬亭上。 待府第落成，和珅大宴宾客，连乾隆皇帝也驾幸观礼。热闹非凡。 和珅引导乾隆率同群臣宾客，到府中各处参观。行至花园中的凉亭，乾隆看 到亭额上的“竹苞”二字，问是何人所写，和珅答以出自纪晓岚之手。乾隆听了 忽然仰面哈哈大笑。这一下把和珅笑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奴 才敬请圣上明示？”乾隆指着亭额说：“这是纪昀在骂你！” 经乾隆这么一说，这时有的人已经明白，禁不住在窃笑。和珅却仍然没弄懂 是怎么回事。 乾隆只好又解释道：“你把那两个字拆开来看看，岂不是‘个个草包’吗？” 周围的人起了一阵哄笑，和珅这才恍惚大悟。从此对纪晓岚衔恨在心。 乾隆三十三年六月，纪晓岚的儿女亲家，两淮盐运使卢雅雨，因亏空公帑， 朝廷下旨要抄卢的家财充公。纪晓岚便想了个办法通知亲家。他拿了一点食盐和 茶叶，用浆糊封在一个空白信封里，里外没写一个字，派人送到卢家。 卢雅雨接到信后，先是惊愕不解，慢慢从里边的东西上，揣测研究，终于猜 出了答案：“盐案亏空查（茶）封！” 卢因此迅速转移了家财，致使朝廷没有查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件事行为很秘密，可早已怀恨在心的和珅，早派爪牙跟踪盯睄，查出底细 奏本。为此纪晓岚很快遭到了软禁。乾隆亲自审问纪晓岚说：“案情已调查的很 明白，你虽未写一字，而实事俱在，人证确凿，掩饰也无用，朕要知道的是，你 究竟用什么方法通知卢雅雨的？” 纪晓岚眼见自己否认也无益，索性担承其事，并把如何通知他亲家的方法经 过说了一遍。 乾隆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 这时晓岚自动摘下顶戴，跪奏：“皇上严于法，合乎天理之大公；臣惓惓私 情，犹蹈人伦之陋习。” 晓岚这两句话说的很得体，乾隆听后脸上浮出了笑容。于是就在案巻上批了几个 小字：从轻谪戍乌鲁木齐。 纪晓岚被贬新疆三年。乾隆三十六年六月，纪晓岚被召还京师授偏修。 纪晓岚家里几次被庸医所误，几乎害了性命。因此，他对那些医道粗疏的医 家十分恼恨。一次一个庸医请他写匾。他写了“明远堂”三个字，实际是讽刺庸 医，你明，别人都疏远。 有人问他，再求你写对联怎么办？纪晓岚说，那我就送他一副集句联： 不明财主弃 多故病人疏 这里，他将唐朝诗人孟浩然的诗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稍加变 动，其中，“才”字借用“财”字，只把原诗字眼调动一下位置就变成了一副讽 刺庸医的妙联了。 纪晓岚又说：“如果一联不够，我再集一联唐人诗句。”联云： 新鬼烦怨旧鬼哭 他生未卜此生休 纪晓岚五十五岁，晋内阁学士，总理中书科，并兼礼部待郎。王尚书在花厅 设宴，和陈御史一起为纪晓岚庆贺荣升。三人为莫逆之交，经常相互戏虚，无所 顾及。他们饮酒之间，见一只家犬在厅外徘徊觅食。陈御史灵机一动。佯问晓 岚：“你看看那是狼（待郎）是狗？” 晓岚一听，知御史骂他，随口答道：“是狗。” 王尚书插嘴问：“你何以知道是狗？” 晓岚慢条斯理解释：“狗和狼不同处有二，一是看它的尾巴上下而别，下垂 为狼，上竖（尚书）是狗！” 此语一出，举座哄然大笑，王尚书被骂得面红耳赤，无詞以对。陈御史笑得连喝 进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一边还指着尚书说：“你倒是拣了个便宜，我本来问是 狼（侍郎）是狗？却原来尾巴上竖（尚书）是狗。哈哈哈……”说毕又大笑不 止。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纪晓岚等大家的笑声稍歇，又继续说：“二是看 他吃的东西来分辩。狼是非肉不吃，可是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 晓岚的话，使刚刚落下的笑声，一下子又爆响起来。这一回陈御史面红耳赤 了。没想到他刚才在自鸣得意，嘲笑王尚书挨了骂，接着骂轮到自己头上，却也 张口结舌，没有还嘴的余地。 如此神妙的谐音词句，晓岚常是脱口而出，好象根本未加思考，使人不能不 叹服他的捷才。 纪晓岚与翰林院编修彭元瑞要好，时常戏对。因纪晓岚步行很快，每次上朝 同僚们都赶不上他。彭对同僚戏道： 晓岚确是神行太保 纪晓岚在前边听到，马上回头对道： 云楣不过圣手书生。 众人无不称绝。云楣是彭元瑞的号。“神行太保”和“圣手书生”，分别是 《水浒传》中人物戴宗和萧让的绰号，用以为对，工整而妥贴。 有一年春节酬神，大内在圆明园搭建了一座临时戏台，内务府大臣奏请乾隆 颁赐楹联二副。乾隆高兴，立即撰写一副长联： 尧舜生，汤武净，五霸七雄丑末耳，其余创业兴基，大都摇旗呐喊称奴婢 四书引，六书白，诸子百家杂谈也，以外咬文嚼字，不过沿街乞讨闹莲花 此联口气豪迈阔大，不同凡响。乾隆写好之后，嘱咐内务大臣，另一联，去 找纪昀撰写。 纪晓岚遵旨写的楹联是： 出将入相，仔细端详，无非籍古代衣冠，奉劝众生愚味 福善祸淫，殷勤献演，岂徒炫世人耳目，实为菩萨心肠 此联詞婉、意深、别具一格。前后两联，实各有千秋。 嘉庆七年，乾隆八十大寿，循例到热河避寿，巡视木兰围场的出生地，驻跸 于万松岭行宫。命随行老臣彭元瑞即兴题联。彭看见眼前情景，想到太皇大寿， 一句上联油然写出： 八十君王，处处十八公，道旁介寿 “十八公”合成“松”字，既符万松岭环境，又含祝寿之意，实为佳联。但 下联却苦索不得。乾隆极赞上联，限三天内对出下联有赏。 彭无瑞回到府第，挂起上联，苦求下联。恰巧纪晓岚来访，彭喜出望外，如 救命星辰从天而降，就求纪晓岚帮助对出下联。纪晓岚稍事思考，说：“这有何 难，听我对来。”联云： 九重天子，年年重九节，塞上称觞 彭元瑞高高兴兴地将此下联，奉献乾隆皇帝过目，乾隆大赞，命颁赐玉玩珍 物八件，以示奖赏。 彭元瑞不敢掠纪晓岚之美，立即跪奏：“出句是臣所撰，下联实为纪尚书之句， 应将此八件珍玩移赏 “唔！原来是这样。”乾隆笑哈哈地说：“不过上下联都好，你自应领赏， 朕再颁一份给纪卿就是了。” 此上下联中的“八十”与“十八”，“九重”与“重九”，倒置出现，寓意 妥贴工整，实为佳联，怪不得乾隆重赏彭、纪。 乾隆皇帝在位五十五年，适逢过八十大寿，全国朝呈献寿詞寿联，无非是歌 功颂德。乾隆从寿联中挑选了很久，发现有一联未署姓名，对仗十分工整，联 曰： 天数五，地数五，五十五年，五世同堂，共仰一人有庆 春八千，秋八千，八旬八月，八方万国，齐呼万寿无疆 但是乾隆觉得好的祝寿联语，仍然是出自纪晓岚的手笔，他写的是： 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方向化，圣春八旬逢八月 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世同堂，崇朝五十又五年 同时他另撰一联为： 龙飞五十又五年，庆一人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谷登，五云现，五事修， 五福备，五代同堂，祥开五凤楼前，五色斑烂辉彩帐 鹤莫八旬逢八月，祝万岁八千为寿，八千为秋，八宝进，八恺呈，八面畅， 八风和，八方从化，歌舞八鸾队里，八仙会绕咏霓裳 此联气魄之雄伟，设想之新奇，对使之工整，实在教人击节赞偑。 纪晓岚六十岁以后，三迁御史，三入礼部，更有两次执掌兵符。晚年渐爱下 棋，故曾字号“观奕道人”。与竹林禅寺主持了云和尚为棋友。一日午后趋访了 云，了云外出，适等府下，及了云和尚归寺，两人对答乃成一联： 竹寺等僧归，双手拜四维罗汉 月门閒客住，二山出大小尖峰 上联中之“竹寺”合而为“等”，“双手”合为“拜”，“四维”合而为 “罗”（“罗”的繁体字为“羅”）下联之“月门”合而为“閒”，“二山”合 而为“出”，“大小”颠倒相叠，则又为“尖”，可谓绝妙。 晓岚与了云和尚，下起棋来便忘记一切，直至深夜仍不罢休。小沙弥来报， 夜深寺门已闭，纪晓岚乃掷子以“闭”字出联曰： 门内有才方是闭 了云随口对答： 寺边无日不知时。 足见了云和尚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高僧。 纪晓岚不仅善对，而且喜作谜语，且用对联形式，别人很难猜出来，颇有兴 味。有一年元霄节，皇帝和大臣们在文华殿猜灯謎取乐。纪晓岚见他们笨头笨脑 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于是，他心生一计，有意要捉弄他们一下，就挥笔在一 盏大宫灯上题写了一条謎联： 黑不是，白不是，红黃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 皇帝和満朝文武，左猜右猜，猜了几天也不知所云。原来正是“猜謎”二 字。 上联说，黑白红黃都不是，那应是“青”，和狐狼猫狗相仿，那是“犭”旁，合 而为“猜”。当然非家畜野兽。下联说，诗词论语都有，那应是“言”旁，东西 南北模糊，自然是迷，言和迷合成为“謎”。“謎语”虽短，但却有趣，堪称妙 文。这个对联謎，实在是构思独到，出人意料，而謎底恰恰是“猜謎”二字，更 显得高明不凡，玄妙无比。 纪晓岚以妙对出名，获誉“对联大师”。他曾夸口说：“天下末有不可对之 对。”谁想，竟是他的夫人马氏难住了他。 一个月明夜，纪晓岚携妻观月作耍。其妻 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诸葛亮，字孔明，此联借他的姓名和字，翻出新意，描绘了月光照透纱窗所 呈现的图象，每个格都是个孔洞，每个孔洞都是明亮的，若用谐音替代即为“月 照纱窗，格格孔明逐格亮。” 才思敏捷的纪晓岚，居然被难倒了，使这一出句成为“绝对”。可见才子也 有智空之时。 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此联相传为清代乾隆大学士纪晓岚所出，原联无“明”字，尔后有好事者为增其难度的情趣，又在句首增一“明“字，遂使其成为历时三百年来未获佳偶的绝对。征联甫出，海峡两岸楹友躁动，惜未发现匹想者，只是评出了六条“较佳”下联。有“直臣罹铁网，官官子直令狐绹”，“德门传礼记，篇篇敬德尉迟恭”等数条，因而澳门楹联学会不得不从以前的六千港元奖金提到三万港元，再次悬赏征联，后来有人对句：“长空飘瑞雪，霏霏翔宇周恩来”。但不足之处在于诸葛亮复姓单名，周恩来单姓复名，并忽略了“孔明诸葛亮”这一字与姓名的巧妙组合，不但相互之间词意相关，丝丝相扣，而且与“纱窗”这一特定事物关照熨贴。金伯弢先生后来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撰出此联对句： 楹联大师纪晓岚与其妻随景咏联，妻于月夜指其纱窗而出联：“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才思敏捷的纪晓岚，居然无对而被难倒，便认此联为“绝对”。其实即使绝对也并不“绝”，后来有人以“风送幽香，郁郁畹华梅兰芳”对之。孔明诸葛亮人们并不陌生，畹华梅兰芳或许也不难理解，他是京剧四大名旦梅派的祖师，也是他的艺名与字的组合，可谓珠联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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