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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照花张爱玲

 灤水鍾靈 2011-05-13
  生平最扯绊的女人只有三个,现在都已不在人世。这最后走的一个,就是不久前辞世的张爱玲。
  这样的三个女人,我把她们归了类,尽管是落了俗了,若她们在世,定是不会通过的。她们中的每一人,都是彼此大异的,当然是不能够类比的。
  这三个女人中,林黛玉是梦里活的,萧红是在地上,而那个张爱玲,应当是天上的人物了。
  夏日的午后坐在房中,拉下百叶窗,便似有了些许凉意,那也许只是感觉上的凉,I其实已是大暑的天了,外面的温度已超过36度,蝉的鸣声就像一把霍霍的小尖刀,一下一下地划在玻璃上,发出难耐和刺耳的噪音。
  倒上一杯冰水握在手中,凉意是袭到了心的最底处,就像张爱玲那冷冷的话语,在烦热中,冰一冰人们的头脑,热度会不会下来,当看你的懂与不懂了。
  她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有人说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这真是奇特的准。“临水照花”,该是一种特殊女人的特别状态一一孤傲、敏感、卓尔不群,但是却逃不开心灵之篱栅。这样的女人大都会用文字来跳舞,舞跳得过于高明,便没有了舞伴来陪,只落得人在高处,灵魂总是孤独。
  寂寞的灵魂临水而立,上面漂浮的,是自己相依相缠的影子。
  说林黛玉和萧红是“临水照花人”实在是自己的私心,虽然面子上她们是不相及的,但是底子里,却有着致命的相通。
  临水照花,照出的当是花的魂。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的林黛玉,该是花魂的转世了。所以当她独自站在花阴下哭泣时,花魂也默默为之而绊,在世态炎凉中苦苦挣扎出“冷月葬花魂”的惊世骇俗,但也耗尽了转瞬即逝的孤零一生,那个超凡脱俗的灵魂,早已被清冷的月光消融,化作一缕孤烟,飞到了天尽头。
  浅水湾畔临立萧红的墓地,许多年了,萧红目睹着浅水湾的浪漫,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当年连雷声都会随时波动的灵魂的萧红,曾经谴责自己“灵魂太过于细微的人同时也一定渺小,所以我并不崇敬自己,我崇敬粗大宽宏的人……”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灵魂有时真的是很小很小,因为它太逼真,就让人不敢相信。
  因了那份真,才会如此地苛求。
  帕斯捷尔纳克说:心灵所以伟大,就因为做小事情。
  以心灵为生的女人,是孤寂的,孤寂的灵魂需要一个依据,那是文字。这三个女人笔下的文字,就是那一汪汪的水,笔尖在上面跳舞,跳出来的,哪里有什么花魂?分明是花妖了,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自诩凡俗的张爱玲已彻底化为花的魂魄,惟有她那些文字,临水伫立,照着那花的影,遗世而独立。
  临水照花,是要有本钱的。如果没有过人的自信和骄傲,那花是没有勇气去临水的。因为水也会晕人,站不稳,就会掉下去,水照出的,即是花的灵魂。那么这灵魂,亦是会丢的。
  最喜欢的一部意大利电影〈云那边〉其中有这样一个片断,总难忘记——
  一位意大利女人在巴黎邂逅一位纽约男子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在墨西哥,一个高人要迁往山上,请几个工人帮他搬行李,工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不走了,高人大怒,但是工人仍坚持等一会再走,果然,他们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进了,高人不解,于是领头的工人告诉他:我们走得太快,以致于把灵魂走丢了。
  然后这个女人说:我们劳碌奔波,以致于失去了灵魂,应该停下来等等。
  男人问:等什么?
  女人说:等我们以为无用的芝麻绿豆。(转自《读者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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