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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阳外越 创见深刻

 淄水渔夫 2011-07-08
虚阳外越 创见深刻

  郑钦安揭示的阳虚衍化而出现的变证中,阴盛格阳是阳虚第二层次,含真气上浮和真气外浮两种情况,这二者的病机都是一个,即“阳虚不能镇纳阴气,阴血上僭外越”,“此症(指真气外浮)又与上热下寒同,但上下内外稍异耳。病形虽异,总归一元。”故郑钦安在论述时,二者常常混同并谈。究竟说来,二者毕竟有“上僭外越”之不同,不仅在部位而且在症状方面均有所不同。真气上浮是格阳于上,又称“虚阳上越”,“虚火上冲”,症状偏于头面五官局部诸疾,以红、肿、疼痛等“阴火”之象多见,笔者在上篇文章中已经作了重点介绍。而真气外浮则是格阳于外,又称“虚阳外越”,症状偏于全身,以发热、发斑、肿块、汗出等症状多见,亦是“阴火”之象。当然临床上亦有上僭外越并见之症。

  比较而言,虚阳外越比真气上浮病情更加严重。例如:“病人牙齿肿痛二三日,忽皮肤大热,而内却冷甚,欲厚被覆体,有时外热一退,不畏寒者”一症,郑钦安认为,“病人牙齿肿痛二三日”,并无阳症可凭,“已知其阴盛而元气浮也”。以后皮肤大热,而内却冷甚,欲厚被覆体,则“明明元气尽越于外,较牙痛更加十倍”(《医理真传?卷二》)。本节主要介绍虚阳外越的表现。

    从病机角度讲,虚阳外越与真气上浮的发病机理是一致的。“阳气若伤,群阴即起,阴气过盛,即能逼出元阳”,元阳上奔则有真气上浮之症;元阳外奔则有虚阳外越之症。归纳郑钦安观点,虚阳外越还与几种因素或者说辨证要点有关:其一,是“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其阳气必然受损,可致虚阳外越。其二,药误,比如“服克伐宣散太过之人”,阳气受损,也可导致虚阳外越。其三,午后发病或病情加重者,提示阳虚外越。其四,有大吐大泻大汗病史,吐泻发汗过度,均可伤及阳气,引起虚阳外越。

  从证候角度讲,由于真阳不足,虚阳外浮,而易见外热内寒,假热真寒之象,这种假热,也称之为“阴火”,以发热、发斑、肿块、汗出等症状多见。许多虚阳外越之症,往往与热证、阳证相似,极易惑人。郑钦安用大量篇幅阐明虚阳外越的假象与本质,特别指出该证极易被误认为阳证和阴虚火旺,如同辨认真气上浮一样多有卓见,这同样是他最重要、最深刻的学术见解之一。

  那么怎样辨认虚阳外越之证?当然还是要以“阴阳辨诀”为凭,从病人的“阴象”、“阴色”中求之,“此乃认证关键”。下面分别述之。

 

  3、1 发热 

  郑钦安对发热病症积累有十分丰富的经验,在其《医理真传》、《医法圆通》两书中论及发热的条目有24条之多,其中属虚阳外越引起者即有21条,可知他对此症研究甚多,而且颇多创见,见解深刻。

  (1)阳虚发热总以阴象为凭:对于虚阳外越之发热的鉴别,当然还是以判定阴阳辨诀为标准:“阳证邪火,其人脉息、声音一切有神。若阴气上腾之阴火,脉息、起居一切无神,阴象全具。此乃认证关键,不可不知。”也就是说,阳证实热总以“火形”、“阳证”为凭;虚阳外越所致发热,与真气上浮所致诸症一样,总以“阴象”、“阴色”为凭。例如:“素禀不足,无故身大热,舌青,欲饮极热者,元阳外越也,亦有口不渴皆可。”又如:“身热无神 ———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或偶劳心,忽见身大热而不疼,并无所苦,只是人困无神,不渴不食。此是元气发外,宜回阳收纳,一剂可愈。若以为发热,即照外感之法治之,是速其危也,世多不识。”再如:“身热内冷 ———久病之人,忽见身大热而内冷亦甚,叠褥数重。此是阳越于外,寒隔于内,……切不可认作表邪,若与之解表,则元气立亡。”还有“身热无疼 ———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与服克伐宣散太过之人,忽见身热,而却无痛苦,并见各部阴象足征。此是阳越于外也,急宜回阳收纳”(《医法圆通?卷三》)。
  这些都是凭借“舌青,欲饮极热者”,“人困无神,不渴不食”,“叠褥数重”等“各部阴象”判为虚阳外越发热。当然,还应该注重到,这些阴火发热多有一个前提,即“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大多出于内伤病变。

  (2)午后发热辨为虚阳外越:在“握定阴阳辨诀”的基础上,郑钦安辨认阳虚外越发热还有一些独到经验,见解超拔,与传统观点不同。例如凡午后发热或病情加重者,判为阳虚。理由是:“人身真气从子时一阳发动,历丑寅卯辰巳,阳气旺极,至午未申酉戌亥,阳衰而下潜藏。”也就是说,午后至夜间子时这一时段,是阴气当令,此时发病或病情加重者,是阳虚逢到阴令,雪地加霜,故而发病或病情加重。
  郑钦安反复批驳了将午后发热视为阴虚内热的传统观点:“《经》云:阴虚生内热。是指邪气旺而血衰,并非专指午后、夜间发热为阴虚也。……一见午后、夜间发热,便云阴虚,便去滋水。推其意,以为午后属阴,即为阴虚,就不知午后、夜间正阴盛之时,并非阴虚之候。即有发热,多属阴盛隔阳于外,阳气不得潜藏,阳浮于外,故见身热”(《医法圆通?卷三》)。
  “予于此证,无论夜间、午后发热烧,或面赤,或唇赤,脉空,饮滚,无神,即以白通汤治之,屡治屡效。”由此推论,可知“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或夜卧,或午后两脚大烧,欲踏石上,人困无神。此元气发腾,有亡阳之势,急宜回阳收纳为主。切不可妄云阴虚,而用滋阴之药。”“凡素秉不足之人,忽然两手肿大如盂,微痛微红,夜间、午后便烧热难忍。此阴盛逼阳,从手脱也,急宜回阳收纳为主。”总之,阳虚发热与外感发热不同,“即有烧热,多在午后,非若外感之终日发热无已时也。”他还举出自己验案为证:“予治一易姓妇,每日午后即面赤发热,口渴,喜热汤,至半夜即愈,诸医概以补阴不效。予以白通汤,一服而愈”(《医理真传·卷三》)。

  (3)吐泻发热,阳脱所致:大吐大泻大汗以后,均能伤及阳气,亦可引起虚阳外越导致发热。如“大吐之人,多缘中宫或寒或热,或食阻滞。若即吐已,而见周身大热,并无三阳表证足征。此属脾胃之元气发外,急宜收纳中宫元气为主。……予于此证,每以甘草干姜汤加砂仁,十治十效。”又如“久病与素秉不足之人,忽然大泄,渐而身大热者,此属阳脱之候。大热者,阳竭于上;大泄者,阴脱于下。急宜温中收纳为主。切不可一见身热,便云外感,一见大泄,便云伤食。若用解表、消导、利水,其祸立至”(《医法圆通?卷三》)。

 

  3、2 皮肤发斑 

  浮肿 肿块 发斑一证,有阴阳之分。郑钦安指出,阳证发斑,“其人口臭气粗,壮热饮冷,脉大而实,或周身疼痛,二便不利者,此为外感,阳证发斑是也。”阴证发斑,“或饮食伤中,克伐过度;或房劳损阳,过于滋阴;或思虑用心过度;或偶感外邪,过于发散,以致元阳外越,或现斑点,或现通体紫红。其人懒言嗜卧,不渴不食,精神困倦。或现身热,而却无痛苦情状,行动如常。或身不热,而斑片累累,色多娇嫩,或含青色者是也。粗工不识,一见斑点,不察此中虚实,照三阳法治之,为害不浅。”笔者认为,斑发于阳,因外感而致,其证为阳,能治者多。斑发于阴,因阳虚而致,其证为阴,能识者少。郑钦安在此着重指出其阳虚难识的一面,用心良苦。为《医法圆通》作评点的名医敬云樵先生在此条目下作眉批云:“予曾经验多人,实有不测之妙。”显然认同郑钦安之论。

  关于浮肿,郑钦安指出,“真阳之气外越,亦周身浮肿”。例如:“病将瘥,一切外邪悉退,通身面目浮肿者”一症,郑钦安认为“此中气不足,元气散漫也”。又如“病人两耳前后忽肿起,皮色微红中含青色,微微疼,身大热,两颧鲜红,口不渴,舌上青白苔,两尺浮大而空者”之症,郑钦安认为系“元阳外越,气机附少阳而上也。”分析其“口不渴,舌上青白苔,两尺浮大而空”之症,说明“阳虚阴盛无疑”。而两耳肿起,身大热,两颧鲜红之症则属“元阳外越之的候矣”(《医理真传·卷二》)。

  关于皮肤肿块,郑钦安指出:“元阴不足为病者,火必旺即为实邪,多红肿痛甚。元阳不足为病者,阴必盛即为虚邪,多不肿痛,即有肿痛甚者,乃元阳外脱之候,必现阴象以为据。”例如“病后两乳忽肿如盘,皮色如常,微痛,身重喜卧,不思一切饮食”之症,郑钦安认为是“阴盛而元气发于肝、胃也。”治以附子理中汤加吴茱萸。又如“两胁忽肿起一埂,色赤如朱,隐隐作痛,身重,爪甲青黑者”,郑钦安认为是“厥阴阴寒太盛,逼出元阳所致也。粗工不识,一见肿起,色赤如朱,鲜不以为风火抑郁所作,而并不于身重,爪甲青黑,不痛处理会,直以清凉解散拔之,祸不旋踵”(《医理真传?卷二》)。

  关于虚阳外越引起的病症还有一些,比如汗出,“更有一等阴盛隔阳于外之证,夜间亦汗出,此为阳欲下交而不得下交,阳浮于外,故汗出。”

  归纳一下,阴盛格阳引发的真气上浮和虚阳外越两种病机,可以导致很多种病症,呈阴火假热之象,世多不识。多少医家一见五官肿痛、发斑、红肿、发热等症,便谓火热或阴虚火旺,抱定成见,只见阴火之表象,不识阳虚之本质,不求阴阳至理,迷失治疗方向,似乎已成医林通病。温补派代表人物张景岳曾说:“真寒假热之病为极多,而真热假寒之病则仅见耳!”(《景岳全书》)当是经验之谈。一般研究《伤寒论》者,多详于三阳证,略于三阴证。实际上,阳证易辨易治,阴证难识难疗,阳虚证型多被忽略。前贤对此早有认识:“阴证毒为尤惨,阳则易辨易治,阴则难辨而难治。若夫阳证,热深而厥,不为难辨;阴候寒盛,外热反多,非若四逆脉沉细欲绝易辨也”(《阴证略例》)。郑钦安独具卓见,力排众议,不仅对阴证的认识细致入微,对真气上浮和虚阳外越两种病情的论述尤为详尽,对此引起的阴火假象认识深刻,能够勘破重重阴霾,去伪存真,洞察实情,给后人以深刻的启迪,这是其学说中最重要、最精华的部分,也是他对仲景阴阳学说的重要发挥和独特贡献。下面举例验证虚阳外越之论。

  乳腺炎 谢某,女,24岁。产后六七日,因夜间起坐哺乳而受寒,次日即感不适,恶寒、发热,头身疼痛,左乳房局部硬结,肿胀疼痛。当即赴省级某医院诊治,服银翘散、荆防败毒散等方加减数剂,发热已退,仍有恶寒,左乳房硬结红肿不散,反见增大,疼痛加剧。1周后,创口溃破,流出少许黄色脓液及清淡血水,经外科引流消炎治疗,半月后破口逐渐闭合。但乳房肿块未消散,仍红肿疼痛,乳汁不通,眠食不佳。每日午后低热,忄栗懔恶寒,历时1月未愈,延吴佩衡先生诊视。患者面色 白,精神疲惫,脉沉细而弱,舌质含青色,苔白厚腻。此乃寒邪失于宣散,阻滞经脉血络,迁延未愈,血气耗伤,正气内虚,无力抗邪外出。局部虽成破口而脓根未除尽,创口虽敛而痈穗未能全部消除,此即所谓养痈而遗患也。法当温通里阳,排脓消肿,散结通乳。方用白通汤加味:附片150g ,干姜15g ,川芎10g ,当归15g ,桔梗10g ,皂角刺9g ,赤芍10g ,通草6g ,细辛5g ,白术12g ,葱白3茎。2剂后,恶寒、低热已解,体温退至正常,左乳房红肿硬结渐消。惟乳头右下方复觉灼热、刺痛,局部发红,稍见突起。此系得阳药温运,气血渐复,血脉疏通,正气抗邪,已有托脓外出之势。脉沉细而较前和缓有力,舌质青色已退,舌心尚有腻苔。继以上方加香附9克,连服2剂。腐败之血肉已化脓成熟,局部皮肤透亮发红。服3剂后,脓包自行溃破,流出黄色脓液半盅多,疼痛顿减,红肿消退。再以四逆汤合当归补血汤加白术、杭芍、桂枝、川芎等连进4剂,脓尽肿消,创口愈合,病告痊瘳(《吴佩衡医案》)。

  按 此症乳房红肿疼痛,午后低热,容易认作阳热之症。观其“面色 白,精神疲惫,脉沉细而弱,舌质含青色,苔白厚腻”,则是一派阴象,因此断为虚阳外越所致,竟用附子150g大剂治之,非吴氏这等火神派大家,难以有此手眼。

  发热 于某,男,73岁。半月前受凉后出现低烧,头痛,流清涕等症。经抗感冒、消炎治疗无明显好转,反汗多,体温在37℃~3715℃之间,午后较高,伴畏寒,身困倦,眠差纳少,口干渴喜热饮,手冷,咯少量白色黏痰,便调。血象:WBC 619×109/L ,N 6213 %。胸片提示: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辨证:阴盛于下,格阳于上。投以白通汤加味:白附片100g ,干姜15g ,细辛8g ,陈皮10g ,法半夏、茯苓各15g ,砂仁10g ,银柴胡15g ,葱白3茎。2剂后发热减轻,畏寒缓解,食增,二便正常,舌淡苔薄白,脉沉缓。原方去法半夏、细辛、银柴胡、陈皮,加桂枝、炒黄芩、枣仁、远志,续服3剂,体温正常,诸症平息(彭江云等.吴生元辨治阳虚发热经验探析.云南中医药杂志,1999 ,20 (1) :4)。

  按 吴生元教授系吴佩衡先生嫡子,深得乃父家传,断此症发热乃因虚阳外越所致,径用白通汤加味,附片用至100g ,不夹阴药,且弃甘草之缓,单刀直入,颇有乃父风格。

  高热 患儿张某,9岁。高热39℃以上,注射针药已4日,高热不退。哭闹不宁,似将转为抽风。请唐步祺先生诊治:以手抚小儿头部、上身,热可烫手,但腿部以下渐凉,至脚冰冷。此为阴盛格阳,上下不通,虽发高热,却非凉药可治。白通汤能宣通上下之阳,但须加猪胆汁或童尿为引,故处方如下:附子30g ,干姜20g ,葱白30g ,童尿为引。服后1剂减轻,2剂痊愈。以后凡治此类高热,久治不愈者,即以此方轻重上斟酌治之而愈,其例不下十数(唐步祺《郑钦安医书阐释》)。按 此案未见舌脉记述,仅凭上热下寒就判为阴盛格阳,似乎不够缜密。但“一剂减轻,二剂痊愈”的疗效证明了辨证的准确性。且“以后凡治此类高热,久治不愈者,即以此方轻重上斟酌治之而愈,其例不下十数。”说明经得起重复。《医经密旨》指出:“治病必求其本。本者,下为本,内为本。故上热下寒,但温其寒而热自降;表寒里热,但清其热而寒自已,然须加以反佐之药,以免格绝。”可称对唐案的诠释。(注:引文未注明者均见郑钦安著《医理真传》和《医法圆通》)。

 


(4)辽宁中医杂志 2005年第09期

4 阳虚欲脫,当识危候


  在“阴证三候”中,阳虚欲脱是阴证第三层次,也是最危重的病候。郑钦安在其著作中论及此证的条目达余处。其善用姜附、四逆、自通等辛热之剂,大多是应对阳虚欲脱之候,所以他对此证的辨治无疑积累有十分丰富的经验。

  归纳郑氏对阳虚欲脱的辨认经验,仍旧是以“阴阳辨诀”为基础,以阴象阴色为辨认依据。在此前提下,按照郑氏论述,通常还具有下列几个特点:久病、素秉不足之人,症状严重,其来者骤,脉象异常,浮空劲急多可见有阴火假象,预后不良。下面分别解释一下。

  久病、素秉不足之人:原因显然是阳气逐渐亏损,病情逐渐加重,累积而致阳虚欲脱之证。郑钦安反复强调, “要知虚损之人,多属气虚,所现证形,多有近似阴虚,其实非阴虚也。予尝见虚损之人,每每少气懒言,身重嗜卧,潮热而不渴,饮食减少,起居动静一切无神,明 明阳虚,并未见一分火旺阴虚的面目”《医法圆通·卷三》。虚损之症多为阳虚而非阴虚,这是郑氏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

  症状严重、其来者骤:此系阳虚欲脱发病的一大特点。患者症状十分严重,发病突然,如头痛如劈、目痛如裂、身痒欲死、心痛欲死等等。典型的如“身痒欲死”之证“若久病、素秉不足之人,其来者骤,多 不发热身疼,即或大热,而小便必清,口渴饮滚,各部必有阴象足征”医法圆通·卷三》。

  脉象异常、浮空劲急:“凡虚损已极之人,脉象只宜沉细。若见洪大细数,或弦,或紧,或劲,或如击石,或如粗绳,或如雀啄、釜沸,皆死亡之候,切切不可 出方。… …苟能脉气和平,即有生机”医法圆通·卷三》。阳虚欲脱之证具有典型的浮空劲急等脉象表现。

  多可见有阴火假象:阳虚欲脱之证多从虚阳上浮或外越逐渐发展而来,故多可见到阴盛格阳引起的红肿、疼痛、发热、出血等阴火假象,千万不可受其迷惑,误以为外感、阴虚火旺等证,郑钦安屡次告诫医家注意。

  预后不良:病至阳虚欲脱之际,无疑已经垂临危境, “其人五脏六腑元阳 已耗将尽,满身纯阴,通出先天立命一点精气,势已离 根欲脱,法在不救。”郑氏屡次告诫“脱绝之征,法在难治’‘ , “旦夕死亡之征” , “缓则不救’‘ , “十中仅救得一二” 。“但有至亲,切切不可主方,即主方亦必须批明,以免生怨”(《 医法圆通?卷三》)。下面举例说明郑氏辨认阳虚欲脱之证。

  头痛:“因阳虚日久,不能镇纳浊阴,阴气上腾,有头痛如裂如劈,如泰山压顶,有欲绳索紧捆者,其人定见气喘,唇舌青黑,渴饮滚汤,此属阳脱于上,乃系危候。法宜回阳收纳为要,如大剂 白通 四逆之类,缓则不救。若误用发散,旦夕即亡”(《医法圆通·卷三》)。

  目病:“有一发而即痛胀欲裂,目赤如榴者,由先天真气附肝而上,欲从目脱也。定见唇口焦黑,或气喘促,喜极热汤水,六脉或暴出如绳,或脉劲如石,或浮大而空,或釜沸者是也”(《医法圆通?卷三》)。

  口臭:“口虽极臭,无一毫火象可凭,舌色虽黄,定多滑润,间有干黄、干黑,无一分津液于上,而人并不思茶水,困倦无冲,二便自利,其人安静,间有渴者,只是喜饮极热沸汤。以上等形,俱属纯阴。若凭口臭一端,而即谓之火,鲜不为害。予曾治过数人,虽见口臭,而却纯阴毕露,即以大剂白通、四逆、回阳等方治之。一二剂后,口臭全无,精神渐增,便可许其可愈。若二三剂后,并不见减,十中仅救得一二”(《医法圆通·卷三》)。

  气喘脉劲:“久病之人,忽见气喘脉劲,此阳竭于上,旦夕死亡之候,急急回阳,十中可救一二。但非至亲,切切不可主方。一切不可见脉劲而云火大,便去滋阴降火”(《医法圆通·卷三》)。

  呃逆:“因元气将绝而致者,盖以元阳将绝,群阴顿起,阻其升降交接之机,其人或大汗、自汗出,或气喘唇青,或腹痛囊缩,或爪甲青黑,或头痛如劈,目毗欲裂,耳肿喉痛。种种病情,皆宜大剂回阳降逆,十中亦可救二三”(《医法圆通·卷三》)。

  耳病肿痛:“更有一等内伤日久,元阳久虚,… …满身纯阴,先天一点真火种子暴浮于上,欲从两耳脱出,有现红肿痛极欲死者,有耳心痒极欲死者,有兼身痒欲死者。其人定见两尺洪大而空,或六脉大如绳而弦劲。唇舌或青,或黑,或黄,或自,或芒刺满口,或舌苔燥极,总不思茶水,口必不渴,… …此等病情,法宜大剂回阳,不可迟缓,缓则不救。”

  郑钦安总结道“大凡现以上病情,不独耳疾当如是治,即周身关窍、百节地面,或疮或痛,皆宜如是治法”(《医法圆通·卷三》)。

  郑氏在其《医法圆通》中有专门论证“辨认阴盛阳衰及阳脱病情”一节,在列举了条具体病症后,说道“以上数十条,揭出元气离根、阳虚将脱危候,情状虽异,病源则一。学者苟能细心体会,胸中即有定据,一见便知,用药自不错乱。虽不能十救十全,亦不致误人性命。但病有万端,亦非数十条可尽,学者即在这点元气上探求盈虚出人消息,虽千万病情,亦不能出其范围。”对阳虚欲脱之证作了十分精辟的总结。

  归纳“详辨阴证,创见深刻”这一节,可以看出郑氏对阴证的辨识作了全面、系统的论述,其认识细致人微,其观点颇多创见。所论“阴证三候”或称“阴证三层次”各有特点。其对“纯阴之证’,总结出的辨认“阳虚要诀’, ,进一步点化为“用药真机” ,确实精当而实用,为前贤所未备 对阴盛格阳导致的真气上浮和虚阳外越两种情况,充满真知灼见,能够勘破重重阴握,辨识阴火,批评习俗,这是郑氏有关阴证理论中最重要、最精华的部分对阳虚欲脱之危候,积累有十分丰富的经验,足资后人借鉴。总之,郑钦安对阴阳学说尤其阴证的认识发挥颇多,见解独到,乃至由此而创立了一个非常独特的医学流派—火神派,完全称得上是一位卓有建树的医学家。下面举例以助理解阳虚欲脱证的辨析。

  头痛 张某,男,岁。头痛已年,逐渐加重。看书写宇时,头痛目胀尤甚。年月初诊头基痛如裂,不敢睁眼。心烦,气短,四肢厥冷,面色青黯,舌淡而乌黯边缘有齿痕,苔灰白薄润,脉沉微。辨为少阴阳衰阴盛,阴阳格拒之证。其面色青黯,四肤厥冷,全身乏力,舌淡乌黯,苔白灰滑,脉沉微即是阴盛明证 而心烦气短则属阳为阴困,阴盛于内,格阳于外之象。法宜回 阳通脉,白通汤主之 制附片久煎飞,千姜飞,葱白头。剂。二诊连进剂,头痛与精神好转,阴盛日久,须温补少阴兼顾太阴,以四逆汤合理中丸加味,配为丸药长服制附片,干姜,炙甘草鲍,生晒参、炒白术、获菩各,上肉桂,拘祀 飞,芜丝子。剂,水打为丸,缓服。随访年来,虽经常加夜班,头痛始终未犯《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选》。

  按 如此幕痛如裂之头痛,未用 一味芎、芷、蝎、蜈之类套方套药而能治愈,仗的是 治病求本,从阴寒内盛,退阳欲脱着眼,以大剂附子、干姜取效,绝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俗辈所及。郑钦安《医法园通》对此早有论述:“因阳虚日久,不能镇纳浊阴,阴气上腾,有头痛 如裂如劈,如泰山压顶,有欲绳索紧捆者,其人定见气喘唇舌青黑,渴饮滚汤,此属阳脱于上,乃 属危候,法宜回阳收纳为要,如大荆白通四汤之类,缓则不救”。范氏此案正本于此。

  盆型肺脓疡 海某,女,岁,昆明人。患者行剖腹产失血过多,经输血抢救后,突然高热℃以上。经用青霉素、链霉素等治疗,数日后体温降低,但一般情况反见恶化,神识昏馈,出现严重呼吸困难,白细胞高达即。因病情危重,未做线检查。继续以大量抗菌素治疗,配合输液吸氧,均未效,延吴佩衡先生会诊。刻诊 神志不清,面唇青紫灰黯,舌质青乌,鼻翼煽动,呼吸忽起忽落如似潮水,十指连甲青乌,脉弦硬而紧,按之无力而空。认为肝肾阴气内盛,心肾之阳衰弱已极,下焦真阳不升,上焦阴邪不降,一线残阳将绝,已现衰脱之象。唯有扶阳抑阴,强心固 肾,尽力抢救垂危。主以大剂 回阳饮即 四逆汤加肉桂附片飞,干姜,上肉桂研末,泡水兑人呢,甘草。因附片需要先偎一,方能偎透无毒,故让患者先服上肉桂泡水,以强心急救之。并预告病家,服此方后可能有呕吐反应,如呕吐之后喉间痰声不响,气不喘促,舌质色较转红,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挽回,否则难治。

  复诊 服上方后果如前言,呕吐涎痰后已见转机,神识较前清醒,嗜卧无神,已能缓慢答问,吃流汁,舌尖已见淡红色,苔白滑厚腻,口唇青紫较退,两颊紫红,鼻冀不再煽动,呼吸仍有困难,咳嗽咯大量脓痰,脉仍弦滑而紧,按之而空。衰脱危候大为减轻,仍以扶阳温化主之: 附片150g,干姜50g,上肉桂(研末,泡水兑入)10g,半夏10g,获苓20g,甘草8g。三诊:神智清醒,面颊微转润红,指甲唇舌青紫已退十之八九,鼻头、目眶微青,午后潮热,喘咳气短,咯大量脓痰,脉弦滑,病已转危为安,再以上方加减:附片200g,干姜100g,获苓30g,上肉桂(研末,泡水兑入)10,公丁香5g,法半夏、橘红各10g,甘草8g,细辛5g。四诊:面颊微红润,口唇、舌质青紫已退,呼吸渐趋平稳,午后潮热已退,咳嗽、咯脓痰稍减少,胃气已开,能进食,人事言语已近常态。大便塘泻,系病除之兆,脉转和缓。大病初退,情况好转,经线检查发现双肺有多个大小不等的回形空洞,细菌培养,检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最后诊为“严重型肺脓疡” 。拟方附片150g,干姜50g,广陈皮、杏仁(捣)、炙麻黄各8h。连服4剂,喜笑言谈自如,病状若失(《吴佩衡医案》)。

  按 此症凶险至极,若从白细胞、咯吐脓痰、金黄色菊萄球菌、肺脓疡等看眼,势必陷入到痰热盆肺,热毒盛极的认识中,难免大剂黄芩、鱼腥草之类苦寒套方,后果可想而知。吴氏不为其所惑,从神色舌脉断为阴寒内盛, “一线残阳将绝” ,已呈阳脱之象,处以大剂回阳饮,附 片从150g增至200g,挽起此等重症,其胆识、经验皆非常医所及,不愧火神派大家。

  阴极似阳 患者秦某,岁,患伤寒重症发烧已余日不退。其父系云南省某医院院长、著名西医秦某,与 同道多方救治均不见效,认为已“无法挽救” ,无奈邀请吴佩衡诊治。月日发热余日,晨轻夜重,面色青黯,双颧微红,口唇焦燥已起血壳,日夜不寐,人事不省,时而烦乱谙语,双手乱抓。呼吸喘促,食物不进,小便短赤,大便多日不通。舌苔黑燥,不渴,喂水仅能下咽二三口,脉浮而空,重按无力。吴认为系“伤寒转人少阴,阴寒太盛,阴盛格阳,心肾不交,致成外假热而内真寒之阴极似阳证。外虽现一派燥热之象,内则阴寒已极,通阳外浮,将有脱亡之势。” “法当大剂扶阳抑阴,回阳收纳,交通心肾,方可挽回。”拟以白通汤加肉桂主之:附片250g,干姜50g,葱白4茎,上肉桂(研末,泡水兑入)15g。1月8日:热度稍降,唇舌已较润,烦乱亦止。处方: 附片300g,干姜80g,获苓30g,葱白4茎,上肉桂(研末,泡水兑入)15g。1月9日:热度稍降,神情淡漠,不渴饮,夜间烦躁复作,认为药不胜病,尚须加量,处方:附片400g,干姜150g,获神50g,炙远志20g,公丁香5g,生甘草、上肉桂(同前法)各20g,昼夜连进2剂。1月10日:身热退去十之八九,黑苔退去十之六七,唇舌回润,脉已浮缓。病似转安。上方出人加减,但附子用量一直是400g,且昼夜连进2剂,直至13日,病情稳定向好,经七八天善后调理,终至痊愈(《吴佩衡医案》)。

  按 此症发热,口唇焦燥,双颧微红,烦乱不寐,小便短赤,大便不通,舌苔黑燥等颇似阳热之象,怎么看都是热证;但从面色青黯,人事不省,不渴,脉浮而空等症,判为内真寒而外假热,“阴寒已极,退阳外浮,将有脱亡之势” ,其认证之准确,令人不胜钦佩。毅然投以大剂白通汤,不夹一味阴药,每日一诊,随时调方,附片从250g增加到400g,且日进2剂,终于救治如此危症,确实惊世骇俗,真善用附子大家也。当时有一学者曾题联盛赞吴先生“济世全凭寸心无任钦佩,处方独具斗胆谁能抗衡” 。(注:引文未注明者均见郑钦安著《医理真传》和《医法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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