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徕卡崇拜 之四

 2009妙手空空 2011-07-22
最近我发现一张Winogrand用过的M4的图片。很多擦伤,过片扳手明显磨损,你需要拍很多很多照片才能把莱卡用成那样。然而和 Bruce Davidson的M2相比,这架M4已经算很好了。那个美国摄影师在民权运动中拍摄了大量珍贵照片。他的 M2表皮脱落,坑坑洼洼像树皮一样,原始得让我想起另一台在Solms莱卡工厂里的陈列品:1937 年新泽西Hindenburg(齐柏林飞艇)爆炸,那台莱卡正在其中。强烈的高温终于(仅仅)使镜头前端融化。现在你明白了,莱卡工程师们将产品设计到极致。它能够陪你到北极旅行。如果你真要把你的宝贝相机用废掉的话,你需要一架爆炸的飞艇。
   拿起一台Leica M,两件事显而易见。首先是密度:相机整洁地握在手上,没有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拍上一整天,相机不断地举到眼前,让你的手腕隐隐酸痛。其次,(机顶上)没有大块疙瘩:大多数高级相机都是单反,机顶上有大坨棱镜。光线进入镜头,由倾斜的镜面向上反射进棱镜,像打壁球一样在棱镜中弹来弹去,最终进入取景器。你能真正看到镜头所看到的,并以此来对焦。但这种有趣的状态并不是始终存在的。当你按下快门,镜面向上跳起,避开光路,景物无阻碍地到达相机后背,在快门打开的时间里,烧蚀胶片乳剂,或在数字传感器上成像。镜面跳起的时候也切断了通往棱镜的光路,这意味着,按下快门的瞬间,你的视野被关闭,取景框一片漆黑。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不是问题:须臾之后,镜面回落,美景重现;但对一些摄影者来说则是痛苦。单反剥夺了我们的权利:我们要持续观看被摄体,每时每刻,”像在视觉上做爱”,Ralph Gibson如是说。这正是 Leica M的亮点。莱卡没有疙瘩,它在整块黄铜上构建扁平机顶。它没有棱镜,通过镜头上方的测距仪对焦。它没有内部镜面,因此也没有镜面跳动时的咣咣声。用单反拍照时有一种独特的声音。叮棱哐啷。好吧我承认Nikon FE 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每次按快门还是总让我想起奶牛踢奶桶。而对于莱卡,你能听到的只有快门声,相机中最宁静的声音。这大概是造成莱卡崇拜的原因中最迷人的一点:拍照的声音,像一个吻。
  这种微妙的情调从一开始就影响着我们对莱卡的看法—-这未必是件好事。印象中莱卡的测距仪仿佛专为黑白摄影定制,却有William Eggleston 在作品中露骨地使用彩色,通过莱卡,用超现实主义的方式表现身边的美国,如David Lynch的电影一般,强烈而耀眼。还有,莱卡的大口径镜头通常被认为更适合自然光而排斥闪光灯,而Lee Friedlander 却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拍摄一系列直面闪光的裸体,在放肆中显现温和与高贵。最后,莱卡,不管它是什么,首先是一台35毫米胶片照相机。 Barnack(Oskar Barnack,莱卡设计者)把Leica I装上胶卷,从而确立了这个牌子的使命:确保胶片感光这一化学事件尽可能顺利进行。记下这个场景: 2006年秋天,科隆,两年一届的Photokina世界摄影器材展上,莱卡发表声明,我们被告知M8 的存在。Leica M开始玩数码了,就像Dylan要玩电琴(Bob Dylan ,民谣巨星,当年改玩电吉他让歌迷极郁闷)。
  某种程度上,这注定要发生。我们的生活向着数字化方向奔腾。我的全部童年被浓缩进几本影集。那些精彩,无论成就还是困窘,只留下不到一打照片,已然褪色,边缘卷曲。而今,我们的孩子们一次春游就能带回上百张图片,收藏于记忆卡中:他们的回忆会因此而增强,或是冲淡?我们的经历将因为便于回放而愈加丰富,又或者各自的历史将在记忆卡中被湮没乃至腐烂?尽管 Garry Winogrand关注拍照本身远重于印像效果,但他至少能松口气了,把上千张照片存在硬盘上比拯救那些脆弱的胶卷要轻松许多。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胶片会萎缩到某个角落,只被那些专业人士,以及顽固、怀旧的完美主义者所青睐。尼康现在提供22 款数码相机,尽管在其网站上承诺”各种各样的(胶片)单反相机”,但实际只有两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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