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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朋友

 山乡武侠 2011-07-23


文\山乡武侠

 

难以提笔,时间已过去四十年了。

难以面对朋友逝去的身影,不想则罢,思之叹息堵胸,心痛如裂。此时,思绪如麻,执笔如山。

你走了,走得太急,而当时,你正当青春年少,正当丰华正茂;你走了,走得心酸,带着生前二十年光阴的暗淡阅历,带着对未来无限的美好憧憬;你走了,走得太狠,不顾你年老父母的声声哀号,不顾你年幼弟妹的失声痛哭,也不顾你朋友们的深情挽痛;你走了,走得莫名,病魔的无情不但折磨了你,使你带着痛苦和不甘未留下只言片语而撒手人间。

你走了很久了,四十年的光阴岁月,你走很远了,仿佛在那遥远的天边,但你那高大体貌,堂堂仪表,厚朴稳重之相,性情温和之态,朗朗笑语之声,在我心底的视野里还未消失。

忘不了,下乡前的年月。一个门进出的街坊邻居,一同遭受过“文革”打砸抢抄浩劫的沉痛伤害,这些共同的遭遇或命运,使我们在那无学可上无事可做的日子里成为了朋友。那时的我们,为文革鼓呼过,辩论过,但没思想思维过,现在想来不知那时的行为是为什么,算什么,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不是一般的愚;我们在一起玩耍过,在球场上奔驰,在马路上转路,在家中学着几种乐器,搬根凳子坐在街边天南海北闲聊。到农村时,自然我们也走到了一路,以便在他乡异土能有个照应。

忘不了,在上山下乡的日子里,我们空虚,我们无助,你却象一位大哥一样处处关心关照着我们,使我们得到不少的宽心和支撑。刚下乡时,我们虽未在一个队,但我们经堂相聚一起,有好吃的你定能叫上我们,要出外去逛逛县城,去别的知青家串串门,你从来没有把我们丢下,劳动累了,心里烦,你常到我们队上,我们也常到你们的队上,在黝黑的夜晚里,在昏暗的油灯下,在冷凉的床铺上,我们在说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闲话,交流着空寂的心声,赶集的时候,更是我们聚会寻乐的日子,聚在代理邮递员的家中,盼着家乡的来信,递上一支支廉价香烟,相互品尝着比叶子烟强一些的缕缕白烟,饿了,一同来到公路边的一家小店里,叫上一碗海带丝小面,如果包包头还有点余钱,再来几个菜包子,围在一起享受着吃馆子的满足感觉,走在山间小路上,也会共同扯着喉咙唱那充满忧伤的歌曲……。日子平淡苦涩,日子艰难困苦,但我们却在你的身上,感到了青春的力量,感到了生活的乐趣,感到了朋友友情的纯真深厚。

忘不了,你离去的悲惨境遇。听说你病了,又听说在头一天你参加了队上劈石垒坎的农村田地基建抬石头的活儿,伤了,累了,也病了。我到你的身边的时候,你已病容挂脸,病休缠身,发着高烧,嘶声竭力地咳嗽,极度虚弱无力。社员用竹杆绑成一架滑杆抬着你,我们陪着你到了乡上卫生院,没有住房,没有病床,只能在一个简陋得无法言说没有任何设施的所谓旅社里接受治疗。乡镇偏僻落后,医疗条件也简单恶劣,就是叫吃了几片药,打了几支针,误认为是感冒。就医的当天晚上,突然雷雨交加,电光闪耀,把夜空把山间把空屋扮得空旷恐怖,半夜时分,在一间房屋睡着的不知为何方人士的农村汉子突然现身发疯,手舞脚蹈,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在各个床前转来转去,舞来舞去,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不用说,此情此景,对病人也造成了很大的惊骇。第三天,朋友病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们又用滑杆用人力走了二十公里的山路,把病人抬到了县城的县医院。

经医生检查,朋友得的是小叶病毒性肺炎。到病房安顿后,这时的朋友虽经过了长途的颠簸,体态无力,但其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听说给他治病的主治李医生是重庆人,他十分人兴趣地与她攀谈开来,还有说有笑,看着室外兰球场上打球的人们,也勾起了他打球的话题,加以好坏的评说。夜晚了,生活的气氛又陷入幽寂,朋友这时吊着药液,不时地咳嗽,高烧一直未见退。病人需要专人在夜里护理,同来两位知青在外面找旅馆住下了,我留了下来陪着重病的朋友。夜深了,黑的夜,昏的灯,无人的过道与空沉的病房,把氛围拼得十分阴沉。半夜的时候,朋友微微醒来,见用头部枕着床尾朦胧入睡的我,轻轻地对我说:“上床来睡吧。”,我准备挤在他的床脚处,但一上床,就感受他的身体象火一样地在烤,我赶紧下来,还是在床边照看着他。

在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我感觉到朋友沉静了,呼吸没有先前那么匆急,手和脚还不时出现抽缩,我一看不对,赶紧叫来医生,这时的朋友已处于极度的休克昏迷之中,医生忙着进行抢救,插氧气,打救心针,做人工呼吸,一旁看着的我,一时没了主心骨,呆呆地站在一边。

朋友还是走了,病魔残酷地折磨了他,并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他有不甘,眼缝微张着,嘴唇干裂着,死不瞑目啊!

这时我狂了,无比的悲愤。我冲出了医院,冲向了黑夜,来到旅馆处,用力地拍打着大门,惊醒了周围沉睡的人们。我进了旅馆,大声地喊着一起来知青的名字,随着也爆发出闷在心中的伤悲,室内传来一声对我大声喧哗而不满的斥责声,更激起我无名的愤慨,我大叫着:“***,是哪个在说?你出来!”看到我当时愤怒的架式,大家都采取了沉寂。

回到医院的时候,朋友已被送到了医院的停尸间,在那里,我们陪着他呆了很久很久,难过得不知该做些什么。天亮了,我们凑钱在街上去买了一双黑布鞋,对着已僵硬的他,费劲地给了穿上了新鞋。

第三天,朋友的父母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一幕幕凄惨景象在我面前上演。他的父母告诉我们,把他逝世的消息转告远在河南回老家下乡女朋友;要对躺在棺材中的儿子再进行穿衣整理;对儿子身体上出现不少的红斑进行了质疑,并要求验尸……。

朋友走了,一堆黄土把他留在了异乡,抛下我们独自去向那冥茫无回的远方,也带走我们浓厚的友情。我当时说过,你的离去,带走了我人生的快乐,我的这辈子难有再次欢快的心情。

我远走朋友名叫袁守远,我之所以在思念中不愿提到他的姓名,是因为一提到它,我心里就会特别难过。

远走的朋友,愿你在天堂的路上走好!四十年的岁月过去了,我怀念之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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