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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嘲笑日本人
杜峻晓
前段时间，日本一企业在山东种地5年大亏本的消息，让咱国不少人觉得开心：你孙子只要有钱，尽情往地里砸吧，亏死你丫的！有家门户网站做标题说：日企种地五年亏本成笑柄，为环保不施农药产量低。 对于小日本制造的这个“笑柄”，老杜没觉得有什么好笑，老杜反倒觉得，好笑的是那些嘲笑日企的人。据老杜多年观察，小日本并不比咱国人傻，日本人企业种地只赔不赚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里头肯定有“阴谋”（不是阳谋）。 当我们离开农药化肥就不能种地的时候，日本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其中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地方。日本人很自信地说：“依靠化肥、农药的种地模式是短视行为。”你别说，这句话还真切中要害。遗憾的是，咱国人的急功近利，追求眼前利益，将让咱国子孙后代在食品安全方面付出惨重代价。老杜想起一位性学专家说的，一个男人在床上有无雄风，不能靠药，而是要靠本身。勃起，是身体健康的标志，不能勃起，肯定有不能勃起的理由。咱国民间流行的“大力丸”和美国人生产的蓝药片，都可以让男人勃起。但长久靠药物来勃起，肯定要付出代价。这就好比一盏煤油灯，油灯不亮，你是拔捻子，还是加油。所谓的拔捻子，就跟使用药物使男人勃起一样，因为捻子总有拔光的时候。可惜，咱们目前所处的状况就是，只要能勃起就行，伤不伤身体，再说！ 老杜从记事起，咱国对农药的使用开始进入旺盛期。以前电影开演前，要加演一部短片（新闻简报居多），老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防治地老虎》那部片子，地老虎的厉害自不必说，咬断苗根，苗就死了。然后就教你这样用药，那样用药。棉花病虫害的防治，同样是靠农药，老杜能背起喷雾器时，即开始加入打农药队伍，1059、3911都打过，刚开始打一种药就能治虫，后来几种药掺在一起打还解决不了问题。更搞笑的是，因为农药剂量大，我们打药者中毒倒下一片，病虫害仍然没治住。小麦治虫也得打药，喷六六六粉，那味道把人呛得呀，几里地之外就可以闻到。小麦、玉米、棉花的拌种，同样与农药有不解之缘。村里人说，现在的虫子太厉害了，不用药虫子就把种子吃完了。 用药的最后结果是，种子保住了，大量飞禽亦从人们视野中消逝。老杜家中有一株大槐树，起先，有许多喜鹊在上头筑巢，每天都要喳喳鸣叫，农药频繁使用后，喜鹊没了。曾被人们视作“四害”之一的麻雀，也近乎绝迹。村里人又从中发现问题，这些长翅膀的东西是吃了有毒种子死掉的。但谁都没把这当回事，毒死虫子，灭了“四害”，长了庄稼，岂不一举数得？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人类对付虫子付出极大努力，农药毒性在逐步升级，虫子的生命力却日益顽强，今年灭了，明年照样来。至于农药在农作物中的残留问题，从来无人深究。每个食用者不可能吃饭时拿一仪器，检测农药残留是否超标。如果真那样的话，农作物可以食用的不多。 化肥大量使用是进入上世纪80年代的事。老杜在公社工作期间，化肥可谓一票难求（买化肥需要票），曾经濒临倒闭的化肥厂，在化肥热中重现生机。让小麦高产大户介绍经验，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要讲化肥使用情况。有一个姓董的高产大户说，化肥是非用不可，舍得用化肥，就是舍得投入，不投入，种卫生田（没有肥料的地），那是自己骗自己。在高产户带动下，用化肥成为一种风尚，蔓延至今。 一味使用化肥的结果，就是土地板结，地下水源受污染，更重要的是化肥对农作物果实的影响。可是，要获得高产，不用化肥已经没招了，谁家不用化肥，会被乡邻视为傻帽。特别是在大牲畜成批消失之后，农家肥无源可供，化肥就成为种地必不可少的肥料。 还是在大集体的时候，老杜那个生产队有一队长，他对使用化肥不感兴趣。说，你别看化肥，那是用化学东西制成的，用了能有好嘛！最好的还是农家肥，种出来的麦子吃着香。在他主张下，每到冬天，发动社员到县城掏大粪，就是把城里人的排泄物（还好是冻硬的）弄回来，堆在打麦场上，一层大粪，撒一层土，沤制在那里。每到开春，城里人排泄物的臭味弥漫开来，把整个巷道里弄得臭哄哄的。巷里人就开始骂，说把好好一个地方弄成茅房了。队长不生气，解嘲地说，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小学生作文里也爱写这句话）。如今回头来看，那个队长坚持不用化肥的理念蛮超前的，可惜，目前已无人固执地坚持那种理念，也无人肯弯腰到县城茅坑里掏大粪，有那工夫，还要捡俩易拉罐或塑料瓶子卖钱，来得快呀！ 回头再说日本人的事。 日本人在山东种地前，先考察土壤，像打井一般，用钻头在地上钻，山东人以为日本人在探矿，费那么大驴劲，一味笑话人家，我们的土地那是随手就种。日本人才不管你那个呢，讲究的就是科学种地。日本人玉米地不打农药，虫子到处爬，山东人又开始笑话人家，种地哪有不打药的。日本人也不理那茬，能收多少收多少。日本人养了1800头荷斯坦良种奶牛，牛粪堆积起来，臭味扩散，当地人嫌味道太冲，要索赔。日本人把水井打在200米深的地方，山东人更不理解，吃饱了撑的，20米就可以了。哼哼，你以为日本人的钻头是白钻的，浅水源让化肥污染了，能喝吗？ 日本人说，他们把赢利期定在10年后，这段时间是他们对土壤的培育期。日本人的古训是：种植之前先做土，做土之前先育人。日本人认为，他们租用的土地虽然肥沃，因为长时间使用化肥和农药，土壤已经退化，需要一段恢复期。日本人对当地农民追求亩产，不断增加化肥、农药使用量感到不解，觉得那样产出的农作物会有化学残留。日本人种玉米和小麦不是让人吃，而是让奶牛吃，考虑到牛奶的质量，玉米跟小麦不下化肥，更不打农药。山东人说日本人的奶牛吃得比人好，能不好嘛，那是人家的摇钱树。日本人在山东产的牛奶每升卖到22元，比国产牛奶高一倍半；草莓每斤60元，照样在上海卖得特火。 日本人这种不看眼前利益，把农作物定位在无公害位置上的做法，让老杜感慨系之。凭着日本人的认真精神，老杜认为日本人能做得到，而咱国一些标有“无公害”标牌的农作物，老杜真的不敢相信。对于日本人种地的方法，咱看不懂就说看不懂，不要嘲笑人家。化学残留高的农产品生产得越多，食用者生病、死亡的步伐越快。这就如同在高速公路上行车一样，不顾安全地猛踩油门，“天堂”就在不远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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