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薛涛:唐代女诗人,人称女校书< 牡丹 .薛涛 > 去春零落暮春时,
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
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
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
夜深闲共说相思。
在“安史之乱”过后,原来在京城为官的薛勋与妻子裴氏迁往蜀中。过了不久,裴氏生下一个女孩,取名薛涛,字洪度,表示她是在惊涛骇浪的洪流中度过的。 薛涛八岁那年,才智即现。其父让她以院中梧桐树为题,吟诗一首,薛涛念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薛勋大骇,认为这“迎送”、“往来”之词乃是不祥之兆。
薛涛十四岁时,无奈父亲去世。她为了维持自己和母亲的生计,作了诗乐娱客的诗妓,凭借自己的美丽容貌和绝世才华,她快就成了成都名妓。当时西南常常受到吐蕃的侵扰,朝廷派来一位剑南节度使经略西南,这个人名叫韦皋。他早就听说了薛涛的才华,并请她应席赋诗,薛涛不假思索立题“谒巫山庙”一诗:乱猿啼处访高唐,一路烟霞草木香;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尤是哭襄王。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韦皋大加赞赏,于是薛涛就成了帅府常客。韦皋本想让薛涛担任校书郎官职,但无奈她身份卑微,只好作罢。
因为薛涛家门前有几棵批把树,韦皋就用“枇粑花下”来描述她的住地。从此“枇杷巷”也成了妓院的雅称。
随着薛涛的名气越来越大,韦皋嫌她过于招摇,本要把她贬至松州,薛涛在途中写下了十首著名的离别诗;总称“十离诗”:
驯扰朱门四五年,毛香足净主人怜;无端咬着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越管宣毫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都缘用久锋头尽,不得羲之手里擎。
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曾到日东西;为惊玉貌郎君坠,不得华轩更一嘶。
陇西独处一孤身,飞去飞来上锦裀;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更换人。
出入朱门未忍抛,主人常爱语交交;衔泥秽汗珊湖枕,不得梁间更垒巢。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都缘一点暇相污,不得终宵在掌中。
戏跃莲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纶钩;无端折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爪利如锋眼似铃,平原捉兔称高情;无端窜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贞节负秋霜;为缘春笋钻墙破,不得垂荫覆玉堂。
铸泻黄金镜始开,初生三五月徘徊;为遭无限尘蒙蔽,不得华堂上玉台。
韦皋看后转怒为喜,很快就将她召回成都。
数十年间,剑南节度使共换了十一位,每一位都被她的绝色与才华吸引。当时与薛涛交往的名流才子甚多,如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裴庆、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都与薛涛有诗文酬唱,但真正让薛涛动了深情的却是元稹。就在薛涛四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前来成都公干的元稹。
她和他相遇在那年的春天。
他风华正茂,年轻有为。仕途得意。在京任高官,是众人羡慕的娇子。
她是娱乐圈中最出名的女人,从艺二十多年,她得到的只是名誉。繁忙的灯红酒绿之中,她内心深处的感情确实一片空白。落寞与孤单紧紧包围着她,强作欢笑的应酬之后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凄凉和孤零。红颜易老,渴望拥有的爱情始终不曾走到她身边。
她四十二岁,他三十一岁。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内心就在颤动,感情犹如波涛汹涌而来。从他明亮深沉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渴望四十二年之久的那种情感和眼神。
就这样,她痴情地爱上了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理由不许她去爱。他也深深地爱上了她,爱她的才华,美貌,爱她的火热,痴情。他没有在乎年龄的界限。也不理会别人怎么来评说。所有的流言在他和她面前都是波澜不惊的事。
他们缠绵于花前月下,呢喃温语:携手散步于成都的郊外,春光明媚,看双燕双飞,蜂蝶戏舞。黄昏双影相随,清晨浓情聚首,共沐晨辉。她像少女一样沉浸在晚来的爱河中,脸上始终洋溢着浪漫,妩媚,娇嗔的微笑。她想,就这样,一生一世,多好。她用女性温柔的情感在粉红的诗笺上为他写道: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她想做一个柔情万种的妻子,偎依在丈夫的怀里诉说着对生活的向往和眼前浪漫的色彩。
终有离别,一年后,他工作期满。不得不离开成都。在京城,他有自己的家室,她无法相随。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长亭更短亭,她送过一座又一座,直到黄昏日暮,她仍然恋恋不舍,执意还要再往前送君一程。斜阳外,寒鸦数点,悲鸣凄切。声声都在催她泪下。
他拥她紧紧在怀里,泪水落在她的脸庞,在她耳边说,
诗篇调态人皆有,细腻风光我独知;
月夜咏花怜暗淡,雨期题柳为歌欹
此情不灭,他日我再来看你……
她守着一句诺言,痴心地等待。朝思暮想,象一个丈夫远出的空闺女子,满怀相思。成都远郊筑起吟诗楼上她孤单的身影常常在灯下徘徊。年复一年,他了无音信。她在寂寞,忧伤中依然期盼着。
又是一个春天,在他们相逢的哪个日子,他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她忍不住刻骨铭心的相思寂寞,扑在他怀里,满眼泪水,诉说着她日夜的想念。他吻着她的泪水,说从此再也不分开。激动的情绪使她猛然醒来,却是心酸一梦。
窗外明月依旧,柳枝花影都化做了他的身影。她在案前拿出许久没有再使用过的粉色“薛涛笺”写道: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揽革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簪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她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等待能与心上人再度相逢,直到她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泪水滴在笺上慢慢沁开,犹如粉色的蝴蝶,翩翩舞去。爱情只是一瞬间就能完成,感受到了爱情,结果却是一辈子的忧伤,就如烟花,灿烂过后依然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