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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乐,歌舞弹响群山的音阶

 青青子衿A 2011-08-16

博乐,歌舞弹响群山的音阶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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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她拎起科尔古琴和阿拉套两座大山,在西北边陲这么前后一摆,又扯来博尔塔拉河从上到下轻轻一绕,那片“西来之异境,世外之灵壤”的博乐,就出现在中国版图的西北角了。

    这片七千九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被连绵不断的雪山,穿梭交织的河流,切割组合而成山地、湖泊、湿地、草原;于是,这里雪山展其圣洁高远,湖泊呈其纯洁昳丽,草原献其花繁翠拥。前有科尔古琴山北望边关,后有阿拉套山镇守国门,宛如玉带缠绕着的博尔塔拉河浩浩荡荡,敞开无私的胸怀,滋养着河两岸阡陌纵横的良田、草原和森林。

    这里边境线长达119千米,是中国西部边境最重要的沿边开放城市,被誉为“门户城市”。

    既有奇山,又有丽水,那么,有谁投入她的怀抱,不被她绚烂缤纷的色彩所陶醉呢?!

    向西,向西,一路向西……,走进雪山,走进草原,走进博乐。

    汽车在蜿蜒却平坦的312国道上飞驶,两侧的山岭草地飞速后撤,感觉中不知是车在行走还是山在移动。想起“不是风动帆动而是心动”的禅语。

    远远地就看见山顶上那飘飞的彩幡,敬重之情油然而生。那是博乐敖包。

    我像一个蒙古人一样远远地就下车敬拜,往敖包上放几块石头,捧几捧土,怀着一颗朝圣般的心从左向右绕敖包3圈,并把带来的酒均匀地洒在敖包上,将红丝带系在苏里德上,心里虔诚地祈祷:祝“长生天”保佑我及家人和所有的朋友都能吉祥如意,平安健康。

    敖包也叫鄂博,蒙古语意为“石头堆”。是蒙古人为了供奉神灵而建。一般选址在本部落区域内水草丰美、地势雄伟峻拔的高山丘陵、湖泊和交通要塞地带,用石头、柳树枝和泥土垒成一个圆锥形,中间竖一根高高的柳树干,叫苏里德。在苏里德上挂上青色、蓝色和洁白的哈达,挂上五颜六色的绸带,让随风飘舞的神幡召集各方英魂,保佑草原风调雨顺,水草繁茂,五谷丰登,牲畜兴旺,平安吉祥。

    在每个蒙古人心目中,敖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清代学者阮葵生在《蒙古吉林风土记》中写道:“垒石像山冢,悬帛以致祷,报赛则植木表,谓之‘鄂博’,过者无感犯。”无论是外出远行,还是寻常路过,都一定要下马敬拜,宾客来到,主人要到敖包处迎接,行下马酒礼,以示欢迎和尊重,客人归去,主人还要送到敖包处,行上马酒礼,以示保佑和祝福。

    凡有敖包的地方,每年都要举行盛大的“祭敖包会”,表示对天地万物的崇拜,对神灵的祈祷。

    我在敖包边盘腿而坐,大口喝酒,恍惚间,碧空如洗,明月朗照,一蒙味十足的汉子来到我的马前,轻语几句,那马便随他而去,在彩幡飘舞的敖包边,在一片地毯般柔软的青青草地上,我们并肩而立,窃窃私语。

但那只是一种想像。

    一种在这个世界上显得过分奢侈的想像。

    当我和敖包相遇的次数越来越多,就不断引起我的这种想像。

    我愿意自己心灵中多存留一些这样不一定非要去实现不可的美丽的想像。

 

                                              二

    每一次上路漫游之前,我都会记下一连串地名。一路上,一个又一个地名都是亲切的呼唤。

    现在,我又上路了,车窗外风景变幻。

    科尔古琴山巍然耸立,博尔塔拉河静静地流淌。

    那山,时而如影随形地跟着公路,应和在窗外,时而离开公路,中间隔着柳树、白杨树和农田或草原,这便是人们安居栖止之地。

    走上博五公路,大山再次闪开,这一闪开,便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转过一道弯,一片形状诡异的山峰耸立在公路两旁,光秃秃寸草不生,天雕地铸般拔地而起,这片石灰岩山,是上苍赐福于博乐人们的财富。

    车在山中穿行了一阵,大山又一次闪开。河水在宽广的河床上放松了身躯,伸展开来,缓缓地流淌。满目连绵起伏的绿,我像掉进了一个优美的传说里,最后醉的满脑子里充满了大量的绿色的词汇。

    车进博乐,大街果然像孕育大气魄的边塞草原宽敞得能诱发起人蓬勃无边的遐思。这里是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心脏,这里是盛产英雄和史诗的地方,也是一座能燃起爱情火焰的、绿色的、阳光灿烂的城市。对于我这样的精神流浪者,博乐的风采就如你想由着性子而不失儒雅的潇洒一回。

    我尽情地打开所有感官的锁,一任思绪从头脑中跑出跑进,为古老的博乐历史和蒙古文化迷恋的心旌摇荡。

    我想我需要在这里长久地生息,也需要在这里安下另一个家园。听着马头琴深沉的如诉如泣的琴声,听着蒙古长调悠扬的辽远的歌谣,然后,骑一匹骏马,牧一群羊,让从多被记载或传唱的故事,全部记在我心怀,让我感到存在的真实和幸福。

    那里有草原,那里就有长调,那里有歌声,那里就有马头琴。最古老,最优美的旋律,总是属于骏马、爱情和草原。

    一间歌声弥漫的咖啡屋,把我引向红尘更远、更远的地方……

    当我在音乐中再次返回人间,这里定然是我生命的高度。

 

                                                三

    每条街道,都指向城市的内心。西部文化广场,便是博乐市的内心。

    鲜花漫地,松杨列阵,恢弘、雅致,古朴而且庄严。适合一个人,不带任何多余的依附,在即将落日的黄昏,一个人,漫步其间,去感受、去体会、去聆听东归和西迁将士们生命的声音。

    无论你站在广场的任何一个方位,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纵马驰骋的东归英雄渥巴锡的青铜雕像。

    渥巴锡,是厄鲁特蒙古土尔扈特部第七代首领。明朝末年,为了寻找新的生存环境,土尔扈特部离开新疆塔尔巴哈台故土,到了当时尚未被沙皇俄国占领的伏尔加河下游,建立了土尔扈特汗国。但他们从未忘记自己来自古老的东方之国,始终与清朝政府保持联系。漫长的岁月里, 随着沙皇俄国的不断强大与扩张,土尔扈特汗国不得不俯首称臣。18世纪60年代,年轻的汉王渥巴锡即位。不堪忍受沙皇的奴役,于1771年1月5日,寒风凛冽中,毅然决然地亲手点燃了木质宫殿,带领一个漂泊了140多年的民族,踏上了漫漫东归路。一路被追杀堵截,一路饥寒交迫,万里归途遍埋同胞的白骨,终于在1771年7月20日,回到了祖国。17万土尔扈特人仅剩下不足7万人。土尔扈特部东归,是世界历史上最轰动的英雄壮举,是世界历史上最后一次民族大迁徙。

    阳光明媚的照在他身上,当我凝视那振臂昂首的身躯,仿佛看见历史之心在跳动。箭矢飞舞,步履坚定,在滔滔流淌的伏尔加河畔,还夹杂着他们的喘息和叫声。那高亢,是不畏强暴,不做奴隶,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赴死的决心。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穿越死亡才能获得新生。大地那么安详,大地上的风声像一支怀乡的歌,他们厮杀过的城池,那么遥远,又那么苍凉,想着裹着碎泥和枯草的英魂,眼中闪着钦佩的泪花。

    靠近这幅长180米,高2.4米的壁画长廊,没有抑扬顿挫的诗句,也没有平铺直叙的章节,我沉静在大地的身体里,无论是240前察哈尔官兵从张家口携家眷西迁戍边,还是土尔扈特部东归,那一段段悲壮的历史和一个个不朽的传说,使我常常追忆。

 

                                             四

    阿拉山口口岸,被称作欧亚黄金大通道,是财富和梦想升起的地方。

    阿拉山口,蒙古语意为“花木丛生之地”。九十年代的阿拉山口口岸,可以和当年美国西部淘金热想媲美。 只要有梦想,就可以在这片花木丛生之地发芽,这里汁液丰富的如同一个隐秘的禅语,充满想象空间。

    我在一位驻守阿拉山口的武警战士博客里看到这样的话:“在这里每天24小时,都会听到长长的汽笛声,听到笛声,心里会想到这次是哪个国家的火车,是哈萨克斯坦、俄罗斯、波兰、德国、荷兰……,他们沿着风的方向到了这里。”那种繁盛、热闹和辉煌的程度,可见一斑。

    如今的阿拉山口平静依然,当初的狂热和无序已经过去。

    国际商贸城里那充满浓郁异国情调的商品琳琅满目,我尽情徜徉其中,并在进进出出间真切的感受和领略西部原始的自然风光和边塞民族风情。

    天空蓝的出奇,灼炎的太阳把每一缕云彩都溶化了,不留半丝痕迹。沿一条戈壁公里,我们向边境哨所走去。

    赫赫有名的“中国风口第一哨”吸引着我们。哨所高高地耸立在山顶,庄严而又神圣。山坡上稀疏地生长着骆驼刺、芨芨草、刺牙子和红柳。山下波光耀眼的艾比湖水汽氤氲。蜘蛛网似密密的铁丝网伸向山中,伪装极好的碉堡暗道虽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走过它们身边,我依然听到敌兵压境时那剑拔弩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诉说。

    进入哨所,一幅中国地图上赫然印有5个鲜红的大字“祖国在心中”,这五个对十三亿中国人都不陌生的字,这五个我一踏进校门就学会了的字,在这里看到、读到,却那样震撼心灵,在这远离祖国心脏的边关,祖国是那样鲜明和神圣地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存在每一棵挂着露珠的草叶上,存在每一座山峰,每一寸土地之中。不约而同和同伴对视了一下,分明在彼此的眼睛里都有泪光在无声的闪烁了。

    从一窄门拾阶而上,登上瞭望塔,一块镶着深红色大理石的石壁上,八个黄色的大字金光闪闪“阿拉山口,坚强堡垒”。举目望去,哈萨克斯坦国的山水近在咫尺,两国的边防会晤点在据此四千米处。新亚欧大陆桥像一条彩虹沿山脊升腾着,蔓延着,飘逸着,一列国际列车从阿拉山口驶出,细细长长的身躯徐徐缓缓地移动在云雾中。

 

                                               五

    大地飘着缕缕青烟,前面就是达勒特古城遗址。

    达勒特古城位于博乐市东去27千米处,也被称作西卫拉特城。当地人叫它“破城子”。破城子建城于西辽,毁城于元末明初,曾经是宋元时期新疆乃至中亚地区最大的城市之一,地处唐代丝绸之路新北道中段,扼中西交通之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一大片荒弃的废墟坐落在博尔塔拉河与大河沿子河交汇处的黄土高台上,一条宽约200米,东南向西北走向的干涸的河道穿城而过。

    历经了千年的等待,我终在这个丝绸般静止的午后寻到了你的身影。隔着时光的隧道,我游走在残垣断壁的古城中,遥听,遥看,遥想。

    城市上空漂浮着历史的目光,元朝著名旅行家常德和刘郁在《西使记》里写道:“又西南行,过孛罗城。所种皆麦稻,山多柏,不能株,络石而长。城居肆囿,间错土屋,窗户皆琉璃。城北有海,铁山风出,往往吹人坠海中”,孛罗城,就是后来的达勒特古城。

    继续深入,彻底,目光再次穿越时空。

    当时,在这个丰泽的城市,各派势力为争夺草场,各自秘密储藏武器,训练兵力,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开战。城里有一个老头,每天都要骑着匹花马驹,到几十里外的沙枣林里去烧炭。有天傍晚,突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老头连忙把烧好的木炭用水浇灭,装进麻袋搭到花马驹背上,顶风冒雨往城里赶。风越来越大,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木炭死灰复燃了,可老头急着赶路,却没有发现。烧的通红的木炭烫的花马驹发疯似的直往城里跑。

    守城的士兵见一团火光远远奔来,直冲城门,以为是外敌趁风雨之夜来攻城,就赶紧地禀报了国王。国王顿时慌了神,不加思索就下令开战。瞬间,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城市内外一片火海,积怨已深的各派系之间,为了各自的势力也趁机互相攻伐、互相残杀。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只见城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从国王到百姓无一幸免。繁盛一时的达勒特城一夜间伤亡殆尽,成了一座空城。从此,“攻不破的达勒特城,被花马驹带上了天堂”的传说,就这样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

    我衔着一枚草叶合上了眺望的前世的眼睛。到了上路的时候了。那红色方砖的断墙远远地蜷缩在夕阳一边。再次回头看,疏黄的土城已渐渐暗下来,风正轻抚我遗留在土墙上的蓝色绸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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