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绪堂 “老姜头”悠然地跨出乡委大院,长出了口气,心里象掀掉了块磨石,浑身舒舒坦坦的,比三伏天吃冰棍还畅快。 “老姜头”是孟良崮村人人打怵地犟老头。有几多心事,一直蛇盘藤绕般地缠磨着他,叫他不得安稳。 那年栗子熟得呲牙咧嘴。可一连几天,被“三只手”窃去了二三成,老姜头被偷红了眼。一天,公社郭副书记路经果园捡起个栗子刚要吃,恰巧被犟老头发现。他拍着手,跳着高,又是罚款又是扣车,闹了个不亦乐乎。治了个公社书记,保住了漫山栗核。犟老头威名大振。从前人人打怵的犟老头成了愈老愈辣的“老姜头”。 时过境迁。“老姜头”承包了栗子林。郭副书记当上了乡委书记。有人说:老姜头种下的苦瓜,没人替他啃。因此,老姜头每想起这件陈情旧事,难免心有余悸。 物以稀为贵。“老姜头”急需化肥为栗树喂肥,不管化肥厂日产几吨,没门子只好干瞪眼。正在燃眉之急,郭书记却让人送来八百斤指标,三千棵栗树统统吃了顿饱饭。他窃喜之余,又添后顾之忧:郭书记送肥何意? 牛年草盛。“老姜头”张望着筋肥叶阔的栗树,喜形于色,连连叫到:“瞧这长势!瞧这长势!”话音未落,雨中走出两个人来,为首的乃是当年的郭副书记!另一位见识过,是乡果林站的虫情员。前几天,他来栗园搞虫情测验,硬说栗林遭受虫害。我哪儿信!这不,他背一筐子农药来到家啦!书记驾到,无话可陪。虫情员东瞅西看,摘一个半青栗蓬,真的钻进小虫虫。郭书记撂下一句话:“这虫得治!越快越好!”说完,便走了。雨打鞭牛,“老姜头”茫茫四顾,心问口:郭书记图得什么? 果然草盛牛肥。干稠的栗蓬,打不败,脱不完,盛不下,卖不出,愁得他爬屋上墙也没招儿。郭书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与县外贸局联系,派人派车,在孟良崮村设了个收购点,喜得他合不拢嘴,专拣八十个栗核一斤的交售。高兴之时,大惑不解:郭书记不记前隙,单单偏向我,何也? 又道是:滴水之恩则涌泉相报。况且老伴嘟囔得紧,他吃不甜,睡不香, “嘿!”拉开电灯,跟老伴拣了一个通宵的栗子。“那可是七十个栗核一斤啊!” “老姜头”自负地笑了。 一路上,“老姜头”洋洋得意。他活了六十岁,从没有这么开心过。见了老伴,话象开口的河水,书记怎么敬烟、递茶,怎么夺他的烟荷包抽旱烟,又怎么收下的栗子,还孩子似的拍着手,宣布了一个特大的消息:郭书记请人帮他嫁接板栗,这品种,可是二十个栗核一斤呵!说着说着,烟瘾上来了,他拿出烟荷包,伸进烟袋搅搅,怪!只听沙楞楞发响,打开来看,呀!是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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