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左旗朗诵作品集锦2

 云中漫步XQ 2011-09-15
 
寂寞的沉思
 
         昨晚黄叶飘落,明天流水就会把它们带走。而今夜我连同我沉重的影子屹立在黑暗中,默默无语。影子,我最忠诚的随从,我最安静的伴侣,我们一同仰望过黄土高原的冷月;一起聆听过茫茫林海的怒涛;一起在大江大河中翻滚;一起在漫天风沙里高歌。是的,既然你是我的影子,见证过我的生命和眼泪,那么,凡是有天,有地,有水,有木的地方,便有你;既然,你是我的影子,目睹过我的记忆和追求,那么,凡是有哭,有笑,有爱,有恨的地方,便有你。窗外,城市的车流人流裹携着声音的浪涛,淹没了思想的低语。此刻,我和我的影子抵抗着所有欢闹的场景,缤纷的色彩褪掉了光泽,青春的欢笑哑然失声,这城市的流动生机勃勃,又残酷无情。所有的日子都在迅速枯萎它们变成了片片落叶,未及珍惜,就被匆匆地带进了遗忘的国度。夜的深处世界早已疲惫不堪,我和我的影子相对无言。。。。。。
 
蒙古长调 作者: 潇雨默涵

第一次听到长调,就激起了我内心强烈的震撼。那如泣的颤音,属于蒙古族的血液,属于高原上浩荡奔淌的河流。而蒙古民族的心灵,更属于这夺人魂魄的音韵。马头琴 苍劲深沉的音色,记载着历史的苍茫悠远;蒙古人的粗犷和豪放,记载着匈奴民族的(屏)勇猛顽强。

语言 隔离不了血脉,丢失多年的儿子,总能一眼就认出母亲!没有旷古悠长的寂寞,就不会发出 这样的吟唱。没有曾经千年的沧桑,(吸气)怎会有如此的哭歌。

第一次听到你的呼唤,我低下头来,无声地哭了。叫一声额吉啊,我心痛楚!屈膝跪在白音胡硕,灵魂 被这滔天的波澜撕扯。

多少年,不再听到鸿雁排队撩过头顶,多少年 没有见过成群的马儿 骠健的身影。=那遥远的科尔沁草原啊,百灵鸟 还在吟唱吗?它可是被这咧咧寒风 哑住了喉咙?=长调,随风而逝的长调,你究竟想引领我去往哪里?我的脚,走不出这漫漫荒原。失去了雄鹰,谁来指引这空荡荡的苍天?

长调,你叫我肝肠寸断!此刻 我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泪流满面。我是找不到家园的羔羊,只有醉倒在你天堂般的梦境:梦见高原 大河奔涌,梦见大地 重现葱茏,梦见草原 鲜花盛开,梦见百鸟 飞翔歌唱,=梦见万马 奔腾驰骋;我梦见老额吉跪拜在毡房 虔诚地呼唤。

如果 我真的长醉于此, 永不醒来。那么,就把我的身体 化作敖包上的一块祭石,倾听那悠悠远古 泣血的 长 调!

  第一次听到长调,就激起了我内心强烈的震撼。那如泣的颤音,属于蒙古族的血液,属于高原上浩荡奔淌的河流。而蒙古民族的心灵,更属于 这夺人魂魄的音韵。马头琴苍劲深沉的音色,记载着历史的悠远苍茫;蒙古人的粗犷和豪放,记载着匈奴民族的 勇猛顽强。 

语言 隔离不了血脉啊,丢失多年的儿子,总能一眼就认出母亲!没有旷古悠长的寂寞,就不会发出这样的吟唱。没有曾经千年的沧桑,怎么有如此的哭歌。第一次 听到你的呼唤,我低下头来,无声地哭了。叫一声额吉啊,我心痛楚!屈膝跪在白音胡硕,灵魂 被这滔天的波澜撕扯。

多少年了,不再听到鸿雁排队撩过头顶,多少年了 没有见过成群的马儿 骠健的身形。那遥远的科尔沁草原啊,百灵鸟 还在吟唱吗?它可是被这咧咧寒风哑住了喉咙?随风而逝的长调,你究竟想引领我去往哪里?我遍野黄沙的第二故乡,没有敖包;我的脚,走不出这漫漫荒原。失去了雄鹰,谁来指引这空荡的苍天?   

长调 你叫我肝肠寸断!此刻 我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泪流满面。我是找不到家园的羔羊,只有醉倒在你天堂般的梦境:梦见高原 大河奔涌,梦见大地 重现葱茏,梦见草原 鲜花盛开,梦见百鸟 飞翔歌唱,梦见万马 奔腾驰骋;我梦见老额吉跪拜在毡房 虔诚地呼唤.

如果 我真的长醉于斯,永不醒来。那么,把我的血 流入这干涸的河床,将我的身体 化做敖包上的一块祭石,倾听那悠悠远古 泣血的长调!
青花瓷瓶     作者:吴克诚     改编:左旗    朗诵:左旗

   
青花 暗放在瓷瓶上,像书页深处 暗香浮动的宋词。古色古香的词放在手边,即使不触,也已觉 色香盈袖。月下 看这件古代瓷器,总觉不能看得真切。虽与它近在咫尺,可这咫尺之间 毕竟隔了漫长的岁月。看着这青花瓷瓶,真像看一个前尘的旧梦!
   
瓷瓶的前身是土。土是母亲,我们都是孕于其中的树。吸吮着它的营养,我们伸枝展叶,开花生子,然后 再慢慢老去。《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禁不起老,其实我们都禁不起老。瓷瓶却禁得起,因为土是不会老的。
   
瓷瓶身上却已看不到土的模样,它是已脱胎换骨的土。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追鱼》里的鱼妖,为求一段尘缘,让仙人将它的鳞,一片片生生剥去。它在银幕上疼得翻滚跌爬,澎湃汹涌。那一浪浪的痛楚,把银幕下的我,看的心惊肉跳。
   
瓷瓶也曾在痛楚中翻滚,只是痛楚的缘由不是摆脱旧我,而是创造新我:它投入燃烧的窑中,学凤凰涅磐。它最终咬紧了牙关,从火里出来,开始了新生。也有出不来的;熊熊烈火中,牙关咬不住,“啪啦”一声,便万劫不复了。
   
看京剧,我不喜欢彩旦,我喜欢青衣。青花瓷瓶就是瓷器里的青衣,素雅,但不清寒,而且心性沉静,有那么一点孤傲,有那么一点落寞,像梅。所以瓷身用梅来配,就才子佳人,相得益彰了。用青花蓝草也未尝不可,只是断不能用那些浓艳的东西,它与浓艳是冤家,不聚头 最好。
   
坐在月下,就如坐在万丈红尘中,我想:待今世终了,化身为土,我一定要化为瓷土,让那工匠慢慢煅烧将我烧成一件青花瓷瓶。千年之后,我默立于有缘人的案头,等他读书读倦了,侧脸看着我——就像今夜,我看着这件 青花 瓷瓶。
 
   梦中的秦淮河 

         十里秦淮,十里风月事。

   秦淮河,在《桃花扇》和《儒林外史》的章节里,我就向往过你。向往过你的华灯映水、画舫凌波;也向往过你的笙歌彻夜、灯月交辉。

  怀着美丽的向往,我来了,来到 “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的秦淮河畔。穿过了紫燕翩飞的乌衣巷,我来寻找朱雀桥边的野草花;在“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意境里,来探访门前那挂着大红灯笼的酒家。

  每个夜晚,秦淮河里摇晃的灯影,都是 在摇晃着六朝古都浓艳的往事。一叶扁舟,在我凝望的灯影里缓缓地浮现。荡漾的桨声,远了又近,近了又远。 

  皓皓的秦淮月朗照古今,古今 有多少爱恨情仇 流淌在脂粉凝成的河水中?当我在一座古老的石桥上踱来踱去的时候,忽然感到,那迈出的每一步,都好像在穿越着秦淮河的历史。秦淮河的历史,不也正是滚滚长江的历史吗?它流淌着一个个朝代的兴旺和衰败。

  秦淮河是六朝金粉飘落的地方,也是一个情生情灭的地方。我知道,它注定是属于江南;属于江南的琵琶古筝、属于江南的二胡丝竹、属于江南的风流才子俏佳人。

秦淮河   是一条让人陷入迷醉的河,也是一条 让人萌生遐想的河。从每一道的涟漪里,我能感应到来自远古的心音;从每一缕的香风中,我能倾听到画舫楼阁中的琴声;从每一串的灯影中,我能看到许多的美梦沉淀的残痕……

  这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我就这么来了,来到了这美丽的秦淮河畔。我是为了寻找一个久远的梦。这个梦,似乎一直深藏在我的心中,只是在今夜,才飘到了我眼前。它是随着夜风中的落叶飘来的吗?我好像看到  “秦淮八艳”的倩影,在那缥缈的楼阁和茶坊处婀娜地舞动。

     秦淮河,今夜我是匆匆而来,今夜我也要匆匆而去。当我离你而去时,你是否又会深深地 藏在我的梦里呢?

   啊!秦淮河,我梦中的 秦 淮 河!
 
风中的消息     作者:闻小语    朗诵:江小北
我相信,风中 一定隐藏着某种讯息。一年四季,风 总是一阵一阵地朝我刮来。我不知道 她想告诉我一些什麽,但我相信,风中一定有些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我曾经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旷野里听风。我告诉她,风中有一个承诺,一个永远的和爱有关的承诺。但是女孩没有听见。她后来离开了我。再后来,我想,那个承诺不是风的,而是我的。女孩听不见的其实是我的承诺。很多年后,我突然有些后悔,也许所有的承诺都不应该放在风里。风总是这样,来去匆匆。风,留不住我的承诺。  
风 永远不告诉我,它什麽时候来,又什麽时候走。我常常在寂寞的夜里打开窗,凝视着无边的黑夜。我知道,夜的深处,风一定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传递着消息。有时风也会来到我的窗前。它悄悄地,以为我不知道,但是,飘动的窗帘泄露了它的行踪。我微笑着,那一刻,我似乎和风有了某种默契。
我相信,一定有一阵风是从故乡吹来的。于是,风把我带回了故乡。我看到了故乡的老屋,我还看到了外婆,她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我叫着外婆,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怕我会逃离。她知道,是风将我带来的,她怕的是我也会像风一样地离开。
风,把外婆吹老了;风把故乡的土房子吹老了,风把乡音也吹老了。我永远不知道,风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站在风中思念,竟然害怕风也会把我的思念吹老。
一阵又一阵的风从我的耳旁刮过。我立在风中,凝神谛听。其实,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 风到底想告诉我些什麽,但是在风中,我却忽然,想要流泪。



我在无名的街上穿行
  我时常
  迷茫地醒着
  清醒地睡去


  阳光 树影 墓地
  我到了
  没有人宣布我的死亡
  安静地躺下
  高贵与卑微
  高尚与卑鄙
  它们之间流着我的位置

  我曾
  在河流里昏迷
  在阳光下苏醒
  现在 我将带着我颤抖的灵魂
  度过这个寒冬


  命运告诫我
  我将失去一切
  我的财富我的情人我的生命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的
  拿去吧
  除我灵魂以外的一切
都拿去吧
  你可以冰冻所有的河流
  但无法停止我血液的奔流
  你可以掠取山冈上所有野花的芳香
  但无法阻止野草在春天里发芽
  你可以将灾难覆盖我的天空
  但无法阻挡雷电的轰鸣


我躺下并不意味我的妥协
  我以沉默的方式
  开始我的斗争
    当寒冷踏遍所有生命的角落
  残忍且微笑地离去
  横亘了我生命的山脉
  轻柔地呼唤我
  醒来 醒来

  大地苏醒
  春暖花开
 当黎明的晨曦里睁开双眼
野花的芳香渗进我的呼吸
  我的生命是崭新的
  我的灵魂是崭新的
我是崭新的


  我依然
  无知地
  望着这大千世界的纷扰
  无辜地
  沉入曾经摆脱了的忧郁


  可事实上
  我复活的生命是孱弱的
  我如雾般迷蒙
  又如冰铸的剑一般
  锋利脆弱
  我捐献我的善良
  为了你仁慈这个世界
  我割舍我的真情
  为了你饶恕无辜的过错
  我流淌我的鲜血
  为了你维护这天底下的公正

当我再次经历欺骗和谎言时
  我清楚地看到
 自己倒在嘲笑里
如果命运要我成为一个弱者
  我不做无力的辩护
  但如果我再次倒下
  复活,还将有什么意义?

我要以山脉的沉默来对抗孤独
我要以不屈的胸膛来迎接所有的伤痛
即便是在沉默里沉沦
我仍是挺立的山峰
即便是在沉沦中倒下

 我仍有巍峨的身躯
 我与天相接 与地相亲 与人相爱
我想活着
  我必须活着
  我庆幸
  我有勇气活着


《青藏高原的形体》之一《河床》

昌  耀

    

  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

  白头的雪豹默默卧在鹰的城堡,目送我走向远方。  

  我老远就听到了唐古特人的那些马车。

  我轻轻地笑着,并不出声。

  我让那些早早上路的马车,沿着我的堤坡,鱼贯而行。

  那些马车响着刮木、像奏着迎神的喇叭,登上了我的胸脯。

  轮子跳动在我鼓囊囊的肌块。

  那些裹着冬装的唐古特车夫也伴着他们的辕马

  谨小慎微地举步,随时准备拽紧握在他们手心的刹绳。

 

  他们说我是巨人般躺倒的河床。

  他们说我是巨人般屹立的河床。

 

  是的,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我是滋润的河床,

  我是枯干的河床,我是浩荡的河床。

  我的令名如雷贯耳。

 

  我坚实、宽厚、壮阔,我是发育完备的雄性美。

  我创造,我须臾不停地

  向东方大海排泻我那不竭的精力。

  我刺肤纹身,让精心显示的那些图形可被仰观而不可近狎。

  我喜欢向霜风透露我体魄之多毛。

  我让万山洞开,让钟情的众水投入我博爱的襟怀。

  我是父亲。

  我爱听秃鹰长唳,他有少年的声带,他的目光有少女的媚眼。

  他的翼轮双展之舞可让血流沸腾。

  我称誉在我隘口的深雪潜伏达旦的猎人。

  也同等地欣赏那头三条腿的母狼。

  她在长夏的每一次黄昏都要从我的阴影跛向天边的彤云。

  也永远怀念你们——消逝了的黄河象

 

  我在每一个瞬间都同时看到你们。

  我在每一个瞬间都表现为大千众相。

  我是屈曲的峰峦,是下陷的断层,是切开的地峡,是眩晕的飓风。

  是纵的河床,是横的河床,是总谱的主旋律。

  我一身织锦,一身珠宝,一身黄金。

  我张弛如弓,我拓荒千里。
 

  我把龙的形象重新推上世界的前台。

  而现在我仍转向你们白头的巴颜喀拉。——

  你们的马车已满载昆山之玉,走向归程。

  

 

  你们的团栾月正从我的脐蒂升起。

  我答应过你们,我说潮汛即刻到来,

  而潮汛已经到来……  

 

 红尘隐  作者:胥智慧  

 是为了避雨才走进寺庙的,日子在悠闲中已飘然入秋。踏进槛内的那一瞬,我回首看了来时的那座青石小桥,桥的对岸已是昨天。这桥有着云烟般的名字,它沉睡着,也许只有在雨中才会醒来。 
  烧香的人带着一颗很窄的心来了,在匆忙间,将灵魂藏在某个有莲花的角落,又悄然的离去。  
  我的思绪被钟鼓声催醒,天色已近黄昏,该是他们诵晚课的时间了。  
        在不经意间,我来到一间僧房的门口。门虚掩着,好奇的心让我想推开它,看看清心的僧人过着怎样一种简单的生活。是否如想象中那样摆放一张木床,木桌上摊开一卷经书,一方木鱼,一盅茶,一盏香油灯?抑或是在墙壁上斜挂一管箫,在窗下横放一把绿绮琴?房内一定整洁素净,还溢满清幽的檀香。我没敢打扰,寺中有太多的清规戒律,而我只是个凡人。
         走在院落,有鸟栖息在大殿的檐角上,以一种安详的姿态眺望远方。湿软的桐叶疏落在石阶上,我有些不忍踩过去。一座高墙便让人远离滔滔的尘寰,养在深院的雨也有着一种隔世的威静。走进这肃穆庄严的宝殿,谁还会将罪恶与肮脏携带在身上?即使曾经走过迷途,丢失过善良,这儿也不会和你计较了。
         有的时候,年轮它不是距离,哪怕在千百年后,某个瞬间的片段也依然会清晰。 
    踏出槛外,雨已停息。寺庙的门口摆着许多卖香烛的小摊,路边还有许多专为人称骨相面的江湖术士。我没有再去凑那个热闹,因为我知道,一切自有结果。
 
 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
 
我的忧伤因为你的照耀
升起一圈淡淡的光轮

——题记


在你的胸前
我已变成会唱歌的鸢尾花
你呼吸的轻风吹动我
在一片叮当响的月光下

用你宽宽的手掌
暂时
覆盖我吧


现在我可以做梦了吗
雪地。大森林
古老的风铃和斜塔
我可以要一株真正的圣诞树吗
上面挂满
溜冰鞋、神笛和童话
焰火、喷泉般炫耀欢乐

不要问我
为什么在梦中微微转侧
往事,像躲在墙角的蛐蛐
小声而固执地呜咽着

让我做个宁静的梦吧
不要离开我
那条很短很短的街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岁月

让我做个安详的梦吧
不要惊动我
别理睬那盘旋不去的鸦群
只要你眼中没有一丝阴云

让我做个荒唐的梦吧
不要笑话我
我要葱绿地每天走进你的诗行
又每晚绯红地回到你的身旁

让我做个狂悖的梦吧
原谅并且容忍我的专制
当我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亲爱的,不要责备我……
我甚至渴望
涌起热情的千万层浪头
千万次把你淹没


当我们头挨着头
像乘着向月球去的高速列车
世界发出尖锐的啸声向后倒去
时间疯狂地旋转
雪崩似地纷纷摔落

当我们悄悄对视
灵魂像一片画展中的田野
一涡儿一涡儿阳光
吸引我们向更深处走去
寂静、充实、和谐 



就这样
握着手坐在黑暗里
听那古老而又年轻的声音
在我们心中穿来穿去
即使有个帝王前来敲门
你也不必搭理

但是……


等等?那是什么?什么声响
唤醒我血管里猩红的节拍
当我晕眩的时候
永远清醒的大海啊
那是什么?谁的意志
使我肉体和灵魂的眼睛一起睁开
“你要每天背起十字架
跟我来”

伞状的梦
蒲公英一般飞逝
四周一片环形山



我情感的三角梅啊
你宁可生生灭灭
回到你风风雨雨的山坡
不要在花瓶上摇拽

我天性中的野天鹅啊
你即使负着枪伤
也要横越无遮拦的冬天
不要留恋带栏杆的春色

然而,我的名字和我的信念
已同时进入跑道
代表民族的某个单项纪录
我没有权利休息
生命的冲刺
没有终点,只有速度




将要做出最高裁决的天空
我扬起脸

风啊,你可以把我带去
但我还有为自己的心
承认不当幸福者的权利

十一

亲爱的,举起你的灯
照我上路
让我同我的诗行一起远播吧
理想之钟在沼地后面侨乡,夜那么柔和
灯光和城市簇在我的臂弯里,灯光拱动着
让我的诗行随我继续跋涉吧
大道扭动触手高声叫嚷:不能通过
泉水纵横的土地却把路标交给了花朵

十二

我走过钢齿交错的市街,走向广场
我走进南瓜棚、走出青稞地、深入荒原
生活不断铸造我
一边是重轭、一边是花冠
却没有人知道
我还是你的不会做算术的笨姑娘
无论时代的交响怎样立刻卷去我的呼应
你仍能认出我那独一无二的声音

十三

我站得笔直
无味、骄傲,分外年轻
痛苦的风暴在心底
太阳在额前
我的黄皮肤光亮透明
我的黑头发丰洁茂盛

中国母亲啊
给你应声而来的儿女
重新命名

十四

把我叫做你的“桦树苗儿”
你的“蔚蓝的小星星”吧,妈妈
如果子弹飞来
就先把我打中
我微笑着,眼睛分外清明地
从母亲的肩头慢慢滑下
不要哭泣了,红花草
血,在你的浪尖上燃烧

……

十五

到那时候,心爱的人
你不要悲伤
虽然再没有人
扬起浅色衣裙
穿过蝉声如雨的小巷
来敲你的彩色玻璃窗
虽然再没有淘气的手
把闹钟拨响
着恼地说:现在各就各位
去,回到你的航线上
你不要在玉石的底座上
塑造我朴素的形象
更不要陪孤独的吉他
把日历一页一页往回翻

十六

你的位置
在那旗帜下
理想使痛苦光辉
这是我嘱托橄榄树
留给你的
最后一句话

和鸽子一起来找我吧
在早晨来找我
你会从人们的爱情里
找到我
找到你的
会唱歌的鸢尾花
梅在雾上睡 作者:楚楚

空。白。
当我来到止止庵的时候,这里只有空和白
相传止止庵曾经有很好的磬声。可如今,却只生长——白雾和白梅。
 
雾下面是雾,梅身后还是梅。庵,只是几道断壁残垣,空旷、深远。曾经以为止止庵适合白描,可临到面前,已是无庵可描。它像一枚空白的蝉蜕——静静地死了。
 
止止庵已不复存在。庵去后,梅最先到来。 山谷几乎在一夜间住满梅树。这里的梅既无疏影,也无暗香。清一色的:素白、小瓣、清瘦、无味。
止止庵的梅,当开则开,背阴的总是意外地早开,面阳的反而在后,弄得人心里有些不情愿。因为山谷的寂静,很容易就能听到花瓣迟迟疑疑次第拆开的声音。古书上关于“花拆”的记载,想必就是这样子的。
 
梅,因为冷傲,开起来已不似花,倒像开了一树一树的薄冰。而谢的时候,忽拉一下子 全没了。低头遍寻,也不见一瓣花尸,神仙一样、魂魄一样,似乎全化在了雾里。
这些梅,花后也长些该长的叶、结些可结可不结的梅子。蘸着雾嚼梅读帖 该是世外高人的事。凡人连伸出折枝的手都不敢,更没有以梅调羹的道理了。
 
与梅同居的白雾,也只能抹去梅的褐色枝干,对花却无能为力,顶多是白上加白。梅,苍白的粉颈,依然能从白雾后面探出来。远远望过去,无根无茎的花在半空中影影绰绰、飘飘忽忽地白着,直让人犯疑:那究竟是一尺一尺的云宣呢,还是一袭一袭的白衣,或是一个一个的比丘尼正在坐禅?梅居然用它惊心的白 浮起了止止庵,浮起了整个的山谷。
 
止止庵的白,白得令人心灰意冷,白得令人万念俱灰。 难怪诗人会说:“梅的日子,我只想到梅中去死”。
 
石壁上,一方突兀的绿苔点醒了我。它是那件斜襟盘纽的葱绿小衣吗?它曾被藏匿在僧衣里层,曾在侧厢偷偷画眉。那时,人,总嫌太窄;衣,总嫌太宽;那种布袍——没有腰身。风来会有些凉,偶染小小风寒。“月色一样冷的女子/ 荻花一样白的女子”那个女子是谁?她该叫静空,抑或了尘?还是带发修行的栖梅居士?
 
如今,止止庵空无一物。那年一场大火,把这里的一切都焚去。果然应了“止止”的宿命。唯余我魂魄不去,植梅盈谷。单等那女子踏雪而来,我便眼睛一热,但凭白梅相认。 
 
 梅仍在雾上睡,我曾在庵中眠;雾和梅是这个梦的正面,庵和我是这个梦的反面。
 
 我就这样独坐止止庵的原籍,在某个午后,梅的身边。我来自落满灰尘的房间,写了已不存在的止止庵,也许有人会读到它,也许今后有更多沾着灰尘的人会来看它。我不禁忽然担心起来,我们会不会弄脏它?
 
其实,止止庵“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形、无色、无香、无味,正所谓:好花无色,真水无香。止止庵是武夷山窄窄的、不被人注意的书脊;也许,它原本就是武夷山水的一处留白。
 
噢,不知哪位大师能空出这样的留白:用眼睛看着,都感到自己的身体干净起来,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这样的留白,是让人住上三辈子 还想的地方。
 
武夷山 我的止止庵。
 
 高 原 随 想  (李 钢 重庆作协副主席)

  我在寒冷的季节来到高原。
  这次到高原,只有大概的方向,没有准确的目的地,走到哪儿算哪儿。
  这个季节的高原晚上很冷,昼夜温差很大,我从海拔四千八百米的高处回望,看见了雪山。
  雪堆积在雪山上,闪闪发光。冷调子的太阳照着它,像银子;暖调子的太阳照着它,像金子。金山银山总是让看见它的人们惊喜不已,千辛万苦跑近了一看,是雪,人就走开了。
        太阳从雪山背后落下去,其实是从另一个地方升起来,把另一座雪山照亮,那里的人们又开始欢呼。雪那么洁白,却把雪山变得那么神秘。
  高原的风是耀眼的。风从各处吹向我的时候显得很亮,仿佛把阳光也刮过来了。我不得不闭上眼,刹那间,风就把无数根太阳的毛刺热辣辣、痒酥酥地钉满在我身上。
    风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感觉它是有鳞的。有好几次它掀掉了我的帽子,我不知它是用爪子掀掉的还是用触须扫掉的,风不喜欢帽子。风喜欢朝旷地和山谷狂奔,很远的地方一眨眼就跑到了。在洼地,曾有一股风猛烈地掀我,我努力稳住脚跟,风就把我踩在地上的身影刮走了,我的影子掠过了好几座山梁,替我看见了我将要到达的地方。
    卓玛在高原上,就像云在天上。卓玛在高原上走着,就像云在天上飘。只有高原上才有卓玛,因为高原离天空更近。
  卓玛是藏语仙女的意思,就像云是云的意思。
  我管所有的藏族女子都叫卓玛。卓玛从村庄走出,卓玛从山上走下,卓玛在冰河旁背水,卓玛在泉边洗衣服。我找人问路,喊声卓玛,一个卓玛回过头,四个卓玛回过头,所有的卓玛都回过头。她们的眼睛一尘不染。其实她们各有各的名字,有的叫央宗,有的叫旺姆,但内心却都是卓玛。
  卓玛在高原上生儿育女。生了女儿仍是卓玛。
  卓玛老了就到寺院去,虔诚地伏在高高的门槛上。我在寺院碰到老年的卓玛,她的头发白了。我抬起头,寺院的飞檐上飘着一朵云,云是转世的卓玛。
  高原的天空是云的天空,聚集着世界上最漂亮的云。云像高原的灵魂,它们轻盈多姿,飘来飘去,遮住太阳又散开,在晨曦和暮色中变成缤纷的彩霞。
  云落在山头是雪,落在山腰是雾,落在草甸diàn上是深亮的海子。
  云无处不在。
 
 

  还有一些时候,风也把另外的声音带来。比如它曾把远处寺院的鼓乐声传到我耳边,又能把山坡上的经幡刮得呼啦啦地响。更有一个下午,我行走在无人地带,忽然一阵风带来一个女人清亮的、断断续续的歌声。我不知那歌声起自何处,起码在几座大山背后,或许更远,在高原尽头,时间深处。不管在哪里,只有风能越过。
  女人呵,她出现了,消失了,风却带着她的声音飘向永恒。
  石 头
  荒野之上,巨石横陈,像无数颗头颅矗立,让我触目惊心。
  那是一座山崩塌后的遗迹。石头是山的今生。山的崩塌对于高原只是顷刻,高原的顷刻,就是人的世世代代。
  我相信石头也会走动,它没有脚,有时风是它的脚,有时水是它的脚。多少年后,每一块石头都不在原来的地方。就像每一朵云不在原来的地方,每一个人不在原来的地方。
  走动的石头也会停下来,一定有什么事让它们停下。我看见坡上停着一块锋利的石头,举起它的刃尖,它一定是想割破什么。比如当云层滚滚压过,它就会割出一道道雷电。
  因此我又相信,石头也会思索,它们凝视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想得很深,也很久远。夜晚,它们和满天的星辰在一起,那是宇宙间漂浮着的另一些石头,离它们很近,简直是从它们中间升上去的。它们也会交谈,用一种智者的语言,只是人听不见,听见了也听不懂。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石头也有生命,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我如果在石头旁站久了,可能就会站成一块石头,而现在的我原本就是石头的我。那时我正在一座村庄的山腰,看见一个少年坐在石头上,样子跟石头成为一体,又像在孵fū那块石头。也许他天天要在那里坐一会儿,起初是思,后来是悟,某一天石头孵fū熟了,他站起来走开,就是一条汉子。他会放牧,喝酒,像石头一样伫立凝视,或者随风而去,在高原上跋涉穿行,用很多年把自己搁在很远的地方,让女人惦念。
  石头的来世是砂粒,砂粒的来世是土,高原上的土。纵然小到肉眼看不见,石头也认为自己是石头。
  高原的来世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石头里孵fū出的不是一座山?
  我不能解释这些,就只能被石头震慑。
  树
  我看见一群一群的树起劲地朝高原上爬,它们企图爬上最高的山巅,但不可能,那儿是雪的疆界。它们在各自爬不动的地方站下,把脚插进土和石缝,变成了根,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部落。
  白桦huà和赤桦爬到半山腰,在那里成林,过起了世居的日子。杉树还要高些,停在很陡的高坡上;杨树走到高原平坦处,跟人在一起。不知为何有一些山坡各种树都不愿意去,被草占领,草在冷天全枯黄了,是那种唯美且寂寞的黄,寂寞得无法抗拒。
  在冻土带,连草也不生,只有粗砺lì的山脊裸露在蓝空下,悲凉而原始。一切生命都有自己的高度。
  树有自己的个性。群居的部落总是很热闹,它们时刻喧哗着,摇摆不停。白桦是我年轻时最迷恋的一种树,姿态高贵优雅;赤桦的模样像是白桦喝红了脸,醉洋洋的,它喜欢把树皮翻起来在太阳下晒,血色透明的树皮充满了蛊惑力。还有个别的树性格怪僻,爱离群索居,独自站在另一个坡上,或斜在峭壁间,像孤傲的高士和隐者。附近树林中的树对它们知根知底,知道哪一棵是自己爬上去的,哪一棵是被鸟屙上去的。
  树在各处炫耀着生机,展示活着的风度。
  但是在高原,直正震撼了我的是树林之死。那是一片被天火烧死的杉树,布满了山谷。烧焦的树倒下了,构成了巨大的黑色图案;而图案之中,更多的树,枝叶焚尽,躯干斑驳,却依然直直地挺立,尖刺一般指向天空。那是死去的树的骨骼,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在一个黄昏,我看见了树的墓园,看见了树用自己的骨骼为自己立的墓碑。
 
朗读题材《李白醉了》 作者:水风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古往今来,可曾见过如此可爱的诗人?天子是谁?李白醉了。醉了的李白生活在一个自由的世界,一个美的王国。什么天子,什么王侯贵胄,都湮没在李白的酒里,幻化出这样一个任情恣性的诗仙,
*** ***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千古一醉,快哉李白!
*** ***
李白有幸,生长在盛唐时代;李白不幸。不得在这个盛世经邦济国。秉承儒家教诲,李白是个积极的入世者.然而。他不能泯灭自己的个性俯首为奴。于是,他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梦想一次次破灭。没有哀叹,没有悲吟,在浩浩唐风里,李白,将他对理想的讴歌,对未来的向往,对人生的礼赞,都融入到酒里,飘荡在诗中……
*** ***

李白醉了,“钟鼓馔(zhuàn)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醉了的李白尽情的挥洒着他的真性情,奔放着他那旷放不拘、乐观自信的思想,抒发着他对现实的愤懑(mèn)。他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所以,他傲然放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世界,何时能给我们的诗人一片天马行空任遨游的天地,一个大展雄才的自由的空间?也许只有在酒里,只有在醉中。醉眼看人生,人生才有了诗意;朦胧看世界,世界才显得清纯。李白,只有醉了。醉中的李白与月对望,月之高洁,月之冷傲,月之洒脱,月之圆融,都成了李白咏之不尽的意象。

*** ***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
我常想,这些诗句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从李白的心里流出来的。孤独的月亮阅尽了千古风流,可是她,就那么淡淡地超然地挂在天上,人间的一切似乎全在眼里,又似乎全不在眼里。这样的月亮融进李白的酒杯,怎不使醉中的李白凡心顿释,俗念全消
*** ***
李白醉了,可世人却都在“醒”着。在这个世界上,做官与处世永远比做诗填词重要得多。经受千年儒风的熏染,士大夫似乎只是把诗文当作一种风雅的象征,一种仕途生活的点缀。而李白却把自己整个释放在这一个美的天地,向世人展示了另一种诗意的人生
 
五岳寻仙不辞远
一生好入名山游
别了半轮峨眉山月
飘过峻拔的千里江陵
咏叹壮美的庐山瀑布
李白,以山为笔,以水为墨神采飞扬逸兴满怀我想只有月才知他的情思,只有酒才解他的豪气,只有诗,才能诠释他的性灵
*** ***
李白醉了,这一醉就是千年的酩mǐng酊dǐng,这一醉就是万世的传奇。李白醉了……醉了
 

花落的声音-张爱玲

 
家中养了玫瑰,没过多少天,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了花落的声音。起先是试探性的一声“啪”,像一滴雨打在桌面。紧接着,纷至沓来的“啪啪”声中,无数中弹的蝴蝶纷纷从高空跌落下来。
  那一刻的夜真静啊,静得听自己的呼吸犹如倾听涨落的潮汐。整个人都被花落的声音吊在半空,尖着耳朵,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像听一个正在酝酿中的阴谋诡计。
  早晨,满桌的落花静卧在那里,安然而恬静。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它曾经历了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玫瑰花瓣即使落了,仍是活鲜鲜的,依然有一种脂的质感,缎的光泽和温暖。我根本不相信这是花的尸体,总是不让母亲收拾干净。看着它们脱离枝头的拥挤,自由舒展地躺在那里,似乎比簇拥在枝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
  这个世界,每天似乎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像樱、梨、桃这样轻柔飘逸的花,我从不将它们的谢落看作一种死亡。它们只是在风的轻唤声中,觉悟到自己曾经是有翅膀的天使,它们便试着挣脱枝头,试着飞,轻轻地就飞了出去……
  有一种花是令我害怕的。它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预兆,在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真让人心惊肉跳。

  曾经养过一盆茶花,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死法。我大骇,从此怕茶花。怕它的极端与刚烈,还有那种自杀式的悲壮。不知那么温和淡定的茶树,怎会开出如此惨烈的花。
  只有乡间那种小雏菊,开得不事张扬,谢得也含蓄无声。它的凋谢不是风暴,说来就来,它只是依然安静温暖地依偎在花托上,一点点地消瘦,一点点地憔悴,然后不露痕迹地在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

朱自清散文:《绿》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梅雨潭是一个瀑布潭。仙瀑有三个瀑布,梅雨瀑最低。走到山边,便听见花花花
花的声音;抬起头,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
我们先到梅雨亭。梅雨亭正对着那条瀑布;坐在亭边,不必仰头,便可见它的全体了。
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这个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上下都空空儿的;仿佛一
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三面都是山,像半个环儿拥着;人如在井底了。这
是一个秋季的薄阴的天气。微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
分油油的绿意。而瀑布也似乎分外的响了。那瀑布从上面冲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
几绺;不复是一幅整齐而平滑的布。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
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
微雨似的纷纷落着。据说,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觉得像杨花,格外确切
些。轻风起来时,点点随风飘散,那更是杨花了。--这时偶然有几点送入我们温暖
的怀里,便倏的钻了进去,再也寻它不着。
    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了。揪着草,攀着
乱石,小心探身下去,又鞠躬过了一个石穹门,便到了汪汪一碧的潭边了。瀑布在襟
袖之间;但我的心中已没有瀑布了。我的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仿佛
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我想张开两臂抱住她;但这是怎样一个
妄想呀。--站在水边,望到那面,居然觉着有些远呢!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
实可爱。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
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
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她又不杂些儿法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
--但你却看不透她!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指地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
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重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的,
那又似乎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又太暗了。可爱的,我将什么
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
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才这般的鲜润呀。--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
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
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着你,抚摩
着你,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着她了。我送你一个名字,
我从此叫你“女儿绿”,好么?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相忘于江湖 ——简媜

隔一程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彼处桃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清浅从容,而我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起身,然后落座,知道,与你的缘份,也只有这一盏茶而已。结局早已先我抵达,蛰伏于五月的一场雨,十分钟,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老去所有年华。
五月的天空泼满青釉,你瓷青的衣襟在风里飘拂。阳光遍地,你信手拾起一枚,放进我手里,说:“我爱你!”三字成谶,我被你一语中的,从此,沉重的枷锁背负我每个梦境,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存的坚持,以为,终究可以将你守侯成最美的风景。
若青春可以作注,我已押上一切筹码,只待你开出一幅九天十地的牌久,示我以最终的输赢。谁知,你竟中途离开,衣袖随长风斜过,拂乱了赌局。无人坐庄,这一局牌宛然三月桃花,错落于五月的湖面,飘散了满湖的灰飞烟灭。
遂重新检视命运,看它如何写就这一段际遇。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人走,茶亦凉,有明月,照你的背影涉水而过,十丈红尘饰你以锦绣,千朵芙蓉衣你以华裳,而你竟无半点回顾,就这样,轻易穿越我一生的沧桑。
摊开手掌,阳光菲薄,一如你的许诺。太爱你,所以希望你以许诺勾兑眼泪,以永恒明见柔情,却不曾料到,岁月将你的微笑做了伏笔,只待风沙四起,尘埃遍野,便折戟扬刀,杀一个回马枪,陷我于永无翻身之日的险境。
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瞥见万里风沙之上,有人沉腕拨镫,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江湖”。朱砂如血,触目惊心。
忘,谈何容易?烟水亭边,你用青色丝绦挽就了我的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你的眼,你已是我一生的水源,润我干涸的视线,柔我冷硬的心痂,忘记你,不如忘记我自己。
而夜幕,却依旧如期降临,深冬的风替换曾经的烟花三月,举目四望,偌大的桌边只我一人,空对,一盏冰冷的茶。
竟是不能不忘。
也罢,且学你拂袖而去,菩提树下觅一方青石,静待,看沧海变桑田。
你已到达彼岸,水草丰美,桃花怒放,便是落雨,也有一番风细柳斜的心事。我只能做到起身离席,却仍无法与你同步。其实,又何曾与你同步过?一盏茶的爱,终我一生,也只有这一盏茶的温度,由暖而凉,片刻而已。
你抬手落笔,转折勾挑出青春的天书,我是你无法辩识的狂草,短短一行,被你飞快地写下,翻过。再提起,只怕也要在多年以后,由阔达圆和的魏体悄然重写,方可看清,当初的挥毫泼墨,竟是如此轻易,如此不堪。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杭,我知你心意。
无须更多言语,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做衣锦华服,于百转千回后,悄然转身,然后,离去 。
 
奔跑的火车 作者:李萦枝

午夜的寂静,常常使我的听觉 像风中的一只蝙蝠,无声地飞到远处的荒野。在那里,我听见火车狂奔,一路向前。浓烟滚滚的后面 是闪闪发亮的天幕,仿佛那是黑夜的一出大戏,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火车过后的空寂,像一大片茂密的青草 忽然被齐刷刷地刈割。一茬一茬儿的草茎,流露着迷茫和绝望的表情。而火车与站台,这两个不同的实体一旦连接起来,我的心里,就会浮起雾一样的情绪。那些纷乱的场景,飘忽不定的人群,伸出车窗的手臂和混合着汗味儿的嘈杂,都会引起我的伤感。特别是火车开动的瞬间,车厢轻轻一晃,我的眼泪 似乎也被一起晃了出来。

 我相信火车以别离的方式来到我的梦中不是偶然的。事实上,它一直不断地承载并搬运着我的生命。故乡破旧的候车厅,拉着我的手越过铁轨的父亲,以及暑期回家那蒸笼一样的车厢,都是我脑海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在夜行的火车上,我总是无法安然入眠。车身轻轻摇晃着,车轮 在黑暗中 发出单调的“哐—哐—”的声响,那一刻,我感到火车不只是缩短空间的交通工具,它还让我更真切地看到了时间的奔跑。

 同样,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奔跑,看到了宿命,看到了一个人不断地被抛弃在时间的荒野中。我忽然感觉到孤独和迷茫,就像这夜行的火车,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它只是奔跑着,不停地奔跑着。


古树下,一道苍老的背影     作者:马卡丹     改编诵读:左旗
   一棵树,一个人。
   树是古树,就在公园的转角,叶片苍绿,树皮斑驳;在虬曲的老树干上,有一个突起的树瘤,中心开裂,瘪瘪的,像一张缺了牙的嘴。
   人是老人,就在古树的边上,银丝飘拂,皱纹纵横,佝偻的身子靠着一根拐杖;她那青筋突突的右手,正按在虬曲的树干瘪瘪的树瘤上。
   最后一道余晖,投在古树干上,投在老人身上。暮色初起的天空下,古树、老人、斜阳,一切都将在暮色中渐渐消融,而行将就暮的人、树、天,在这一刻,又是那样地和谐。
   斜阳把老人与古树镀上一层亮色。转角处只有老人和古树,只有斜阳。晚风起了,老人的银丝飘了起来,古树的枝叶动了起来。路人,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这幅动人的景象呢?
    一个呀呀学语的孩子,蹒跚着走向老人。孩子的母亲,一个穿着入时的女子,笑着跟在后头,目光追随着孩子的脚步。快到转角了,孩子的手扬了起来,我看见老人转过身,头一点一点,嘴一张一张,看样子就要弯下腰来,同这小小的生命对话了。忽然,一声呼喊,孩子的母亲三步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孩子,瞬间就离开了转角。
    老人半弯的腰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就那样一动不动;脸上刚刚舒展开的笑纹也似乎凝固了,僵硬在苍老的脸上,像哭。那张蛛网一般布满了皱纹的老脸,正对着身后那棵斑驳的老树。我看见她干瘪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这时,我的眼泪静静地漫了出来。
    暮色越来越深,暗淡的天光下,古树的轮廓渐渐迷蒙,古树下,那苍老的背影,渐渐迷蒙……
 
           百步爱情 作者:佚名 改编:左旗

我和你背对背开始往前走,我们说好当我们走到第一百步的时候再回头,如果还能看到对方,我们就忘掉以前所有的不快乐,重新开始!如果看不到彼此,就一直走下去,永远不再回头!

当我走出第一步,有一种叫悲哀的东西 漫过心底。我们的爱情路 只剩下九十九步,我们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曾几何时,我们一起在雨中漫步,衣服湿了 也不觉得冷;曾几何时,我们在雪天吃着冰qi2淇凌,当人们投来惊异的目光,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我已走过二十步,你呢?我多想回头看看你,看看你 是不是一样和我步履维艰!还记得吗?你教我学电脑的时候说过,编程时 会遇上一种情况 叫“死循环”,进去了,就出不来。你说 你对我的爱就是死循环,当时我特别感动。

走完五十步,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头,问我要不要买一个。我摇了摇头,他就推着车子走了。为什么他不再和我多说几句话?这样 我就可以停留一会儿,不用一直走下去。

八十步已经在我身后,你是否也在想着前段不愉快的日子?我们为一点小事天天争吵。你心乱如麻,烦躁不安。我们都无端地说出一些相互伤害的话。终于有一天你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们都会被折磨死的,分手吧!”

九十九步了。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脚,迟迟不愿放下。我怕放下脚,回头再也看不见你;我怕放下脚,会永远的失去你;我怕放下脚,一生 再也没有幸福可言;我怕……

脚 终于放下了,泪也婆娑而下。我不想回头,也不愿回头,我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痛哭起来。突然,一双宽大的手抱住了我的肩膀,回过头,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充满自责和疼爱的双眼。

 我扑进你的怀里,哭着说:“我不要再往下走了。”你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抚摸着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了!其实,我一直走在你的身后,一直 在等你回头。”

雨落山乡

山乡落雨,极富有诗意,雨滴先是滴哒、滴哒,宛若钢琴曲演奏前的两声试音,清脆、饱满。接着是风扑来,从沟壑里、山脊上,田野里,翻动村前村后的一大片树叶,桦树眉梢般细嫩的叶,松树花针样一簇簇团紧的叶,青冈巴掌样无边的叶,依次被风吹的前俯后仰。风来了,叶们召开了盛大的舞筵,亭亭玉立的翠竹、呆头呆脑的核桃树、绅士般的白桦,全开始舒腰展臂。和着风,不停的扭动。风带来了花雨;一串串黄灿灿的金银花,一朵朵粉红的野玫瑰花,一挂挂紫色的梧桐花,不时随风飘扬——山乡在雨前喧闹着、沸腾着。接着又是雨,嘀哒,嘀哒,嘀哒哒,不大会儿,唰的一声,树林、山沟、峻岭全置在白色的雾里,咫尺之内,不辨牛马。

山乡的雨是讲理的,它不像川里落雨时的忸怩,一星半点,欲下又止,盼啊盼,总让人望眼欲穿。川里的雨,不尽人意:需要雨时,一遮三掩,一星半点;不需要雨时,又哭天抢地,泼妇样昏天暗地地落。于是,旱灾和水灾,大都在川里肆虐。而山乡的雨,或细雨霏霏或倾盆暴雨,全在意料之中,先有风不停地吹,再有星星点点的雨滴磨蹭。等放羊孩童匆匆回家,等犁田的老父落犁归来,等俏丽的村姑摘菜到屋,雨才先缓后急,心安理得地落。

雨中黄昏来临,塘里的火更显妩媚、艳丽。因是落雨,第二天,不必着急下地干活。老汉们约上老汉,围火而坐,一根手臂般长的旱烟筒——讲究的还刻上花、草、虫、鱼,再涂上七色,袅袅的青烟中,图像隐约可见,疑是花开了,草长了,虫鱼也活了。然后一壶自酿的黄酒,温温的,依辈份,依客主的顺序,轮流把盏。和着雨,喝两盅,雨悠长,而情无涯。

第二天,天却怱儿晴了。天被云试擦了一遍,云被雨淋浴了一遍,雨在大地上抒情了一晚,于是,天蓝的让人惊奇,云白的让人心疼,一轮从东山探头探脑的阳光,一幅诗情画意的山乡慢慢在晴天打开。

山乡的人,必是要沉睡一早的,劳作了几天的筋骨,乱麻样风长的心事,都需要休息。山乡落雨,那是农人合情合理的节日。父母不再催着儿子起早,婆婆不再让过门不久的儿媳起早,难得这样的时机休息,懒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那最早醒的,必是鸟雀了。黄鹂在露珠挂满的枝头吟唱,布谷在檐前的枇杷树上歌吟,还有一种鸟猛地“嘘嘘”叫几声,又是明白了今天是晴天,昨天刚下了雨,不要吵醒梦里的人,不作声了,但在这翠色欲流的清晨,又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隔半支烟的功夫,又“嘘嘘嘘”地压低嗓音唱两句。

雨洗山乡,心也是洗了一番,无牵无挂,纯洁如月。一缕缕炊烟,似醉汉样踉踉跄跄从瓦扉上爬起来。站直身子,想想醉后说错了什么,沉思半晌,然后又义无反顾地直直攀上青天。有些炊烟,似醉死如泥的汉子爬不起来,就纠缠在一起,手挽手地搭成一道青色的桥,把东山和西山,东庄和西村连起来,一只小燕子想歇息在桥上,可刚一停止飞翔,便扑楞一声往下坠,几近挨地,其他歇在桃树上,梨树上的燕子便叽叽喳喳地窃笑。

当然,农人们虽说不出工了,但谁又闲得住?没有汗水付出的成果,农人不屑享受。雨后山乡,玉米要放苗,黄瓜要不籽,韭菜也要收割,这些,全靠勤劳的双手劳作。  

于是,雨落山乡后,又掀开了一页农忙的章节。

叶子时期的梅
①我找不到那丛梅树了,因为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是在初夏的一个下午,进入这片水边的花地。如果是寒意未减的早春,远远地就能看见它,那金黄的花色啊,曾怎样地让一双冷寂的眼睛充满温情。那时的花园是沉睡着的、等待复苏的废墟,到处是冰硬光滑的旧年的枝条,而一树腊梅的开放,正像贫穷岁月出现的一堆黄金,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可是现在,绿叶掩盖了世界,我只能在回忆里呼吸它独有的芬芳。
②我在枝枝叶叶间徘徊。我后悔当初没有在梅的枝子上留下刻痕,我忽略了我并不认识它的叶子。我记得,它长在一丛丁香的身旁。但丁香淡紫的碎花也已落尽,丁香的叶子我同样分辨不出。我是多么无知。
③我不能这样轻易走掉,因为梅就在这里,或者是这一棵,或者是那一棵。它一定知晓我的心事,一定用了它的语言向我指示,只是我没有通晓物语的聪明。不然,我就不必再费周折。低头寻觅,地上没有落花飘零的踪影,更不见我当日留连驻足的行迹。都被风吹去了,都被雨打去了。泥土啊,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也不告诉我。后来,我发现了枝头残存的花穗,虽已干枯,但我认得那细小的模样就是丁香。找到了丁香,也就找到了默然的梅。
④可爱的你呀,藏在自己的叶子里。但我还是找出了你。花朵是你的脸吗?叶子是你的衣裳吗?我不知道,你有太多的神秘。
⑤腊梅的叶子碧绿油亮,并无奇异之处。与花相比,叶是寂寞之物。从深春到晚秋,这丛梅树将一直寂寞下去,在层层叠叠的浓阴里度过无人折弄的安宁时光。它会被许多人遗忘,被许多眼睛所忽略。
⑥我凝视着它,凝视着叶子时期的梅,我想记住它。
⑦对于梅,人都喜欢它花时的鲜艳、雪天的热烈。梅花,“梅”字后面总要跟着一个“花”字。踏雪寻梅的逸致,梅花三弄的韵事,也都是冲着花来的。这样的爱,短暂而肤浅。花凋谢,人消散,曲终了。灿烂之日,人众如云;繁华过后,陌不相识。
⑧今天我来,就是要看看无花的梅,看看它的长久和佳美。而绝非如诗人叶芝的《当你老了》中所写的:“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绝不是这样!我不怀这样的心思来看它。青枝交错,碧叶婆娑,这才是梅最年轻最富有的辰景。就像当初它并不需要谁的所谓寻求和赞赏,如今它也不需要谁的所谓记取和安慰。而且我还知道,这也正是梅最纯洁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了那些真真假假的嘴唇、那些虚虚实实的眼目,一棵树,会活得更真实,更自由,更健壮。
⑨如果花是一种显露,那叶就是一种隐藏?我喜欢这种隐藏。
⑩临走,我摘下两片梅叶,我要拿回去,向人询问:“你认识它吗?”
⑾但此刻分明有一个声音提醒我说:“无所谓显露,也无所谓隐藏,人或知,或不知,对于一丛腊梅又有多少意义呢?”

西藏的阳光 / 汪建中

对于西藏,最不好描述的,就是她的阳光。说她灿烂,但怎样的程度才算是灿烂?说她明媚?但怎样的亮度才算是明媚?是的,灿烂和明媚这样的词,过分通俗,实在一般,用这样的词汇去描述西藏的阳光,显然是愧对了那轮充满了雄性风采的太阳。在被西藏的阳光晒得发红时,晒得发黑时,照射得完全睁不开眼睛时,我才觉得这阳光是那么刚烈,那么威猛。她是一种光的倾泻,光的奔腾,光的瀑布,从九天之上,狂野地飞泻而下,将一个辽阔的青藏高原,照射得山是山,水是水,树是树,草是草,一点不黏糊,丝毫不朦胧,没有暗角,惟有亮堂、清晰、分明,使人宁静,也叫人疯狂。

在西藏的阳光下,我就想喊,想吼,或者是胡乱狂叫,而且声音是越大越好,最好是在峡谷间撞出金属般回声,最好是经久不息,让这歇斯底里的狂叫声,梭子一样在密密麻麻的光线中穿来穿去,织一条光与声的哈达,献给这个世界屋脊和她的民族。就想大声唱歌,让飞出胸膛的歌声被这阳光晒亮,晒红,晒得像一匹野性十足的枣红马,在山野间奔驰,在旷野里扬鬃,给西藏高原留下一串心灵之马激越的蹄音。

在如此明丽的阳光下,谈恋爱,与心爱的人儿在一起,总有一种彼此拥抱着滚过整整一面山坡的冲动。是的,在西藏,没有搂抱着恋人滚过几次山坡,这哪里够得上热烈,称得上爱情?因此,藏民族的爱,阳光一样强烈,阳光一样亮堂,阳光一样炽热。在这样的爱中,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卿卿我我,就显得文弱,变得萎靡,惟有阳光一样热烈与灿烂的爱,才配这高原,才会有高原人的风采。

在刚烈而威猛的阳光里,就是再萎靡、再猥琐的灵魂,也会被晒得强健与粗犷。所以,那些藏族汉子,全都那么健壮,像松,像塔,像大山,与他站在一起,立即感到矮小、单薄、寒碜,就暗暗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藏族人。而那些藏族姑娘,全都那么健美,她们脸蛋上的高原红,像霞,像火,像太阳,冲着你一笑,立即感到无限的温暖,不尽的热情。面对着粗犷而又厚实的藏族人,就觉得西藏的阳光是一把刻刀,一定要刻出这样一个人种,才足以匹配西藏,才足以立足高原;就觉得西藏的阳光是补品,惟有祖祖辈辈都被她补着,才有这样的血统,才有如此的强健;就觉得西藏的太阳是一个巨大的喷头,喷出那么多阳光雨,把偌大一个西藏高原,洗得明净,洗得透亮,让人一看,就透着心窝地舒畅。

在西藏的阳光里,那些山,钢蓝;那些树,翠绿;她的空气,没有浮尘,吸上一口,淤积在肺腑深处的浊气,立即被荡尽。她的河流,那么清澈,那么明净,每一朵浪花都晶莹得脱俗,每一层波浪都透明得纯真,那些旋涡,回旋着的似乎不是水,而全是明净、清澈、鲜亮等等这样一些词汇。在这样的环境里,藏民族的房子,就显得尤其艳丽和华贵。那些房屋,几乎所有的窗户都是大红色的,被阳光一照,那一个个红色的窗户就像是一个个相框,站在房子外看,它里面镶嵌着藏族姑娘甜美的笑脸;站在房子里看,它里面镶嵌着雪域高原的风光。在这个相框里,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吃草,河流在它们的身边静静地流淌,那些翠绿得淌汁的树叶,在微风中悠然地轻摇着,像在舞蹈,像在歌谣,又像在述说。而那远处的人家,就成了这个相框里的风景之一,依然是红红的窗户,红红的房檐,红红的廊柱。因此感到,这边山坡的藏家与那边山坡的藏家,就彼此成为风景,你看这边的房子是那么艳美,我看那边的房子还是那么艳美。在如此艳美的相框里,藏族人,就世世代代繁衍与生息,直到永远。

最使人感到神圣的,是阳光下的寺庙。那些寺庙,或是在山凹里,或是在山坡间,或是在山顶上,无论在哪里,全都是那么庄严、肃穆、宁静而圣洁,而且十分透亮与醒目。在晨曦中,当整个高原还是一片黛青色,而寺庙就已经非常明亮了,它洁白的墙、朱红的窗、五彩缤纷的檐,似有圣光,又像有神韵,以一种“万绿丛中一点红”般的灿然,吸引着心灵,呼唤着灵魂。而在黄昏中,从云霞里射出的夕光,奇就奇在正好照射在寺庙上。这时候,寺庙的四周,沉静下来了,幽暗下去了,呈现出一片宁静的墨蓝。在无边的墨蓝中,惟有寺庙,光辉得像在燃烧,明亮得像在雄浑地唱着一曲不朽的圣歌。望着此刻的寺庙,就觉得它与阳光融为一体了,或者,是太阳派来的使者,是神灵献给西藏的灵魂,否则,它就没有这么耀眼,没有这么光亮,就不会如此地灵光四射,辉耀苍茫。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那一代又一代的朝圣者,为什么要跋涉千山万水来朝拜心中的圣地,因为这明净、这透亮、这辉煌,是天堂里才能有的,走向天堂,其实就是走向明净与辉煌。

在太阳完全沉下去后,天空中依然还有余光,这时候,站在远处了望,那山崖上寺庙的剪影、经幡的剪影,是暗红色的,像远梦,像圣歌,像凝固的钟声,又像圣者的背影,或者像天堂的幻影。望着寺庙和经幡的剪影,心头的浮躁就被抹去,血管中的欲望就彻底沉寂,剩下来的,只有神圣与庄严,满当当地装满心灵。这样的时刻,不愿离去,只想坐在剪影的对面,遥遥相望,静静地想,深深地去感受、去领悟、去发现……西藏的阳光勾勒出的寺庙与经幡的剪影,雄浑、苍茫、悠远、厚重而又深邃,潜心读上一个黄昏,就足以影响漫长的一生。

如果说阳光是因为有物体的折射才变得有意义,那么,西藏的阳光如此地光亮,是不是因为她的山、水、人本来就明净得如镜子,所以才使得这里的阳光无比地灿烂与辉煌?如果就是这样,那么,朝拜山,朝拜水,朝拜神,其本义就是在朝拜太阳。

是的,世间的一切朝拜,归结拢来,就是在朝拜光明,而太阳就是光明的象征。在西藏这块土地上,无论是土著民族,还是来自于远方的游人,她的阳光,总会使人感到神圣,总能把人变得神圣……


来生书序诗

 

作者:廖伟棠
朗诵:左 

 


如今 我只想静静的
躺在一个人的身边,
任天上流云的影子
千年如一日的 漂过我们的脸。

我们爱过又忘记
像青草生长,钻过我们的指缝,淹没我们的身体
直到它 变成尘土、化石和星空。

落叶沙沙,和我们说话,
这就是远方 春鸟鸣叫,
就是水 流过世界上的家宅,
人 走过旧梦和废诗、落日和断桥。

走过我们言语的碎屑,
我们用怨恨 消磨掉的长夜;
唱一些 嘶哑走调的歌谣,
笑一个 再也不为谁回旋的笑。

啊,平原正在扩大,
一条路 在遗忘的地图上延伸,
我在一夜又一夜的黑暗中
化成风,化成烛火,
烧着我们 自己的虚空。

不要再说那些陌生人的故事了,
那只是蟋蟀 在枕边啃噬。
不要说 前生、今生和日月的恒在,
那只是砂钟 在翻转,翻转荒芜的灵台。

候鸟在夕光中侧翼,
一个季节 就这样悲伤的来临,
歌 唱完了 它会再唱一遍,
世界消失了 它也只能这样。

然而我只想静静的
静静的 躺在一个人的身边,
任天上流云的辉光
一日如千年的 漂过我们的脸。

 

如歌的行板 作者/王蒙

 柴可夫斯基好像一直生活在我的心里。他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他之所以容易被接受,多是因为那些流畅的旋律和其中蕴含的情感。比如《花的圆舞曲》,比如《天鹅湖》,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又明丽多姿,令人陶醉!

 不过,我更喜欢他那些感伤的作品。喜欢那无奈中的洒脱,痛苦中的美丽,冷漠中的凄婉。我总觉得在他沉重的叹息中,有一种特别的妩媚与舒展,这种风格像是——我只找到了——苏东坡。他的乐曲——例如 第六交响曲《悲怆》,开初使我想起李商隐,苍茫而又缠绵,绮丽而又幽深,风流而又温柔……再听下去,特别是第二乐章听下去,还是得回到苏轼那里去——他能自解。艺术,不正是一种解脱吗?它帮助人们避开外界的嘈杂和纷扰,守护着内心的喜悦和悲凉。

 在他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中,既有同样的美丽和隐忍,又有一种才华的光芒在闪耀。他缔造着这样的音乐世界,呼吸着这样的旋律,想必一定也是热泪盈眶且得意洋洋吧。这就是才华,它让我们悲从中来又无以言表,它让世界满目疮痍又一脸无辜。有了它,一切悲哀的体验都成了诗的花朵;有了它,所有痛苦的记忆 都笼上了温暖的光晕。它是上苍给人类的,首先是给这个俄罗斯人的最珍贵的礼物。

 音乐,是多姿多彩的。贝多芬的雍容华贵,带着更多的理性与和谐。莫扎特对我来说,则是青春的天籁。马勒的绝妙和神奇,像一个美丽的陌生人……只有柴可夫斯基,他抒的是我的情,他勾勒的是我的梦。他让我知道珍惜——珍惜美丽、珍惜才华、珍惜艺术、珍惜生命,他是一个真正催人泪下的作曲家。

 人间真情本无价!即便年华逝去,垂垂老矣,夜阑人静时,当《如歌的行板》响起,你还会落下那青葱岁月的泪水。只要在人间,你就不会完全麻木。
 
岁月的墙    作者:周涛   改编:左旗    朗诵:左旗

每到深夜,我就会听见一个声音 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老了……”声音 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但即便是聋子 也能听得见。我惊恐地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我猜测,究竟是谁 不断地、恶意地 用这句诅咒般的话 来提醒我?最终,我发现那声音 源于我自己。它就藏在我的肋骨后面,喑哑、空洞、一刻不停地重复着:“我老了,我老了……”

顺着声音 我走进时间深处,看到了 一堵一堵的墙。这是一些 由岁月的遗物垒筑而成的 断壁残垣。有回忆的瓦砾,有往事的泥沙,还有因时代的变迁、记忆的模糊 造成的坍塌。

这些墙,并不是很高 很大,不是那种 雄关险隘的城墙,也不是那些 深宅大院的围墙。它们有点像 旧长城的遗址,或者某处 乡下农家的矮墙。

第一次遇到这些墙,是我三十岁的时候。在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里,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四十岁。“四十岁?”我在梦里急得喊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老?”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极力挣扎、抗拒,然而,一切 都是徒劳。沉重的土壤 一层一层埋到了我的胸口,我在梦里绝望地哭泣。

当我从梦中哭醒,才知道那只是一场梦,我依然 只有三十岁。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那种生命的荒凉,已经被我真实地触摸到了。

从那以后,我顺利地度过了自己的四十岁,转眼,又将迎来人生的 第五十个年头。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旅程,我的内心 越发平静和安然。我知道,对于衰老的叹惋,只是梦中的呓语,那些岁月的墙,终将 成为过往。
[散文]唐璜  作者:张佳玮
 拜伦说他要写一百章《唐璜》,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诗歌。然后,在写完第十七章时,他停下了,他越过英吉利海峡,来到欧洲大陆,来到雅典,最后战死在那里。和他曾经向往的亚里士多德们一起,永远留在这块神的土地。在英伦,细雨轻雾翻卷的窗帘中,那十七章的手稿,那些世上无双的隽丽文字,悄悄的留在了那里。就象很多年后,英伦之东一万公里,托尔斯泰从火中救出的那半本《死魂灵》。有一声叹息曾经在这里缠绵悱恻,悠转难去。那是上帝的叹息声。犹太人说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但我想很多时候,连上帝都会叹息一声。
  
  
  我站在细雨落下的长街,想到这段传说。那时我正听到那段洋溢的华彩。来自于明尼苏达爱乐团演奏的,施特劳斯所做,《JUAN》,《唐璜》。大植英次指挥。
  
  很多年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日子。施特劳斯的灵柩,被十万维也纳人拥护着走在奥地利的都城之中。这座曾经迎来送往海顿,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的巨城,向这个人致以最后的敬意。虽然他的死是那么一种非常不光彩的形式:梅毒。
  
  很多年后我阅读了施特劳斯的很多话语。《唐璜》,长达48分钟。是他引以为傲的作品。他说,唐璜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子弟。在他的眼前,唐璜就是拜伦,就是施特劳斯自己。
  他还说,他始终爱着他的妻子。
  
  
  施特劳斯家族在奥地利,是音乐的代名词。每一年元旦,金色大厅的演奏,已然成为了保留节目。这个比奥地利王室更尊贵,更典雅的家族,并未因为施特劳斯的微瑕而失去其神采。尤其是,他说:我始终爱着我的妻子。
  
  拜伦在英国,与巴尔扎克在法国一样,他们的写作,引来了无数的女子。我在阅读《唐璜》之时,更多的相信,这个人是个专情的人。虽然他笔下的这个欧洲公子的典型是如此的风流多情。
  
  
  我坐在家里听这张CD时,窗外还在下着雨。我想到拜伦去希腊时,也是下着这样的雨。我想到施特劳斯在终于闭上眼睛之前,他是否会想到他的妻子。两个旷世才子,已经把自己的生命与自己的主角,合为了一体。但是他们最终的灵魂,究竟是在哪里?
  
  毛姆的一篇小说里写道,罗丹的第一个女人,是罗斯。然后他抛弃了她,拥有了无数女子。尤其是才华横溢的卡米尔。而在罗丹最终将死之时,他回到了罗斯身边,跟她结婚。婚礼9天后罗斯死去。两个月后,罗丹也一起逝世。
  
  我们现在谈论唐璜,依然伫立在施特劳斯48分钟的伟大音乐,和拜伦的残章中。但是我不知道历史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么他真正的爱情有多少人明白。就象施特劳斯的妻子,也许并不相信,他的丈夫,始终只爱她一个人。
  
  
  《唐璜》已经成为了历史,锁在抽屉里。施特劳斯的灵魂,每年元旦会在金色大厅盘旋。在我们无数的传奇中,真正细腻的爱情永远只是浮光掠影的过眼云烟,不曾被人真正重视。就象暗夜酒吧角落里的一台钢琴。弹出来的旋律,也许并没有人在那里真正聆听到爱情。
 
陶公祠的菊花   佚名 

江水是菊黄色的,那江水里流动着的莫不真是晋朝的菊花?  

已经不是菊花季节,陶公祠院中那两厢曾经盛开的菊花都已败萎了,只偶尔还露出残的黄色。祠在江边,就在这段被称为菊江的长江边。这地方真个与菊有缘,有“菊江”、“菊邑”,还有个乡叫“黄菊乡”。我依然走在菊花黄的意韵之中,初冬那菊黄色的阳光和身边那座被菊黄色历史装帧的古建筑,以及存在于胸臆之中的菊花般的品格,和风中飘荡的大朵大朵菊花般的幻想,都让我陶然如醉。  

陶渊明,曾在这里种菊,种出了一大片他认为应该存传后世的文人们的自珍和清高之气。我知道他其实很想做官,少时有就猛志:“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到幽州。”而且,他也做官,只是受不了官场那种腐气,那般骄奢淫逸。他的腰椎骨似乎很硬,不愿为五斗米而弯。他就把大印挂在彭泽县的大堂上,然后走出来,走到风和阳光之中,走到那片贫寒却诚实的土地之上。他耕种的姿势或许可笑,腰弓着,整个上身几乎与土地平行。人们并不知道,他是一边耕种,一边在泥土中寻他的诗句。  

陶公祠中有一尊陶公像,高丈余,乌石所镌,给人一股子凛凛不可侵犯的傲然。真正的陶渊明当然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后来穷得没饭吃,没酒喝,甚至乞讨过,那样子一准佝偻,哪能有如此威风?但我却懂得塑者的匠心:他并不只是雕塑东晋的那个人,而是塑他冷傲的气质。仰望陶公塑像,几分崇敬,几缕亲近。他似乎有话要说,却是欲说还休。1600年了,他要说的话,都变成大朵大朵的菊花了吧?  

在史书上,他所在那个时代,官场腐败,社会奢靡,石崇、王恺斗富,让侈浊之风登峰造极。陶公就只好种些菊花,很想让菊花的清气影响一下他厌恶之极的世风,然而菊花太小,那一星半点清菊之气又怎能荡涤一个奢腐王朝的浊臭呢?出乎陶公意料的是那菊花的清气后来却影响了中国的文学史!  

苏东坡曰:“渊明诗初视若散缓,熟视有奇趣。如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又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率才高意远,则所寓得奇妙,遂能如此。如大匠远斤,无斧凿痕。”东坡大抵是闻过陶渊明的菊花味的,不仅闻过,而且深深地闻过,他在《水龙吟》中言道:“须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凛然生气,吾侪心事,古今常在。”陶公或真未死,若真未死,当在菊花之间,以一种清傲之气面对滔滔菊江和无期无尽的岁月。  

祠不大,却修葺得很好,在江边一块高地上。祠后有塔,曰“秀峰塔”,另有一塔在不远处,叫“天然塔”,被称为“江流双塔”。祠与塔构成了一种沉重而冷肃的气氛,在江边,在永远盛开的菊花之中。  

陶公安在?问菊,菊却隐去了笑容,独向寒风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