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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教育名篇
——无锡小学之新生命（上） ——开原乡立第一小学一日生活记 今年九月，本社①聘请丁兆麟先生考察沪宁一带之乡村学校，以为改进乡村教育之根据。丁先生考察无锡小学二十余所之后，到昆山安亭和我会面，告诉我说：“无锡开原乡有个小学校叫做开原小学，办得很有精神。校长潘一尘先生听说你在无锡第三师范分校演讲一个费钱少的活学校，内中拿我们燕子矶小学来引证，就自己筹旅费到燕子矶来参观，后来又乘童子军会操的机会，带了学生来作第二次的参观。潘校长这种精神是最可钦佩的。我看他学校里一切设施，有的学东南大学②的附属小学，有的学无锡第三师范附属小学或其他学校，原原本本都有根据，都足以代表校长虚心采纳的精神。但开原小学不但是效法他人的成法，并且有它独创的方法，独到的境界。”丁先生说了并劝我去参观。听了这番话，不消劝也要去参观了。这是我发愿去看开原小学的动机。 我于十月九日早晨六时半从无锡城里向开原乡出发，在西门外换车，车夫告诉我，开原乡有好几个学校，问我要到哪个学校去。这一下却把我问倒了，因为丁先生并没有告诉我这个学校是在哪个村庄。我想好的学校，参观的人必多。我就对车夫说“拉我到你常拉到的那个学校去罢。”车夫说：“我拉先生到河埒口去看看。” 车夫使劲跑了四十分钟，就到了河埒口，歇在一个学校门口。一看挂的校牌是“开原乡立第一小学”，向里一望，气象不凡，料想就是这里无疑。走进门一问，果然不错。随手拿了一张名片，托位学生代我递与潘校长。这个学校也没有门房听差r。我在应接室里坐着，一个学生送了一杯茶来，很有礼貌地说：“请先生用茶。”过了一分钟光景，潘校长就出来接见。他曾在东吴大学③肄业二年，没有进过师范学校。他的教员都没有进过师范学校。他是凭他的天才和虚心研究态度在这里办学，他们没有好些师范生的成见，也没有好些师范生的空架子。我请他把他办学的经过历史、现在状况、未来计划详详细细的指示了一番。他最后说：“可惜今天没有功课。明天双十节全县学校开联合庆祝大会；今日开原乡学校就提前先开全乡学校联合庆祝大会。幸而地点就在本校，请先生在这里看看我们学生及全乡学生的活动。”我说：“这就是功课，怕比正式的功课还要有意思，有价值些。” 过了一刻钟，创办人蒋仲怀先生也来了。这个学校是蒋先生在光绪三十年创办的。蒋先生家就住在本村。他现任无锡县教育局长。他有个决心，要把他自己村里这个学校办好，使得全县学校可以得个标准。所以他对于这个学校的发展是很努力扶助指导的。 我看了校里筹备开会一定很忙，就请蒋、潘二先生让我一人自由参观。得了他们允许，我就在应接室考察各种表册。开原小学所备的表册，很有系统，很有意义，并且是应用尽用的，不像好多学校，只是把它们挂在那儿当作装饰品罢了。其中最令人注意的有几种：一是儿童所好教科之统计。这是俞子夷先生近年创办的调查。该校竟已效行，真是敏捷之至。二是儿童志向之统计。别的学校只是概括的分类，该校所调之志向非常具体。例如愿做教员，习商，当兵，航海，外 交，花行，航空，铁行，电灯厂，洋布厂，面粉厂，木匠，米行，银行，成衣匠，丝厂，钱庄，报关行，印刷业，猪行和大总统的学生都有。这种具体的调查很能给施教者一种重要参考。三是毕业生状况之统计。该校对于毕业生之状况调查得非常明晰。毕业生对于母校感情也非常浓厚。将来后期小学之发展大半要出于毕业生之赞助。就我所亲见的小学校中论，与毕业生之联络怕要以该校为最密切，得毕业生的帮助也怕要以该校为独厚了。四是学生之课外自治事业之各种图表簿册。该校之学生课外自治事业有一个组织总其成。这个组织叫做新民村。新民村的组织有村民大会、村务会议、村政厅、村议会、裁判所，以村长村佐总其成。村长就是校长。村中举办事业有原一商社、储蓄银行、新民旬刊社、童子军、博物馆、公园、农场、体育场、巡察团、卫生局、音乐会。这些事业每件都有一本簿子记录进行之状况。我一人在那里翻阅，把全村的生活都印人我的心中，好像照相一样，真是有昧得很，其中最引我注意的可以略举几样说说。 (甲)在《裁判所日记簿》上最令人受感触的就是犯事的处分。学生裁判学生，往往处分比教员还严。该校常有的处分是：“关夜课”，这和迟放学的意思差不多。受这处分的学生，下午四至五时须关在学校里不许出去。 (乙)《巡察团规程》里面最切实的是第八条巡察员的任 务。 第八条巡察员任务如下： 1．禁止村民违禁行为，有违禁的随时拉了他，或抄他的姓名，报告团长办理。 2．维护下列各行的秩序： ①休息运动时的秩序； ②整队出校时的程序； ③周会或其他集会时的秩序； ④雨天取雨具时的秩序； ⑤维持避灾练习时的秩序； ⑥注意纠正村民行路时靠左走； ⑦禁止村民休息时在课堂故意逗留胡闹； ⑧其他。 3。注意村民的行为，如有下面的情形，随时加以护导，比较重大的，报告当值监护教师处理。 ①忽然患病的； ②受了伤的； ③幼年同学号哭的； ④一时失误的(如饮水弄湿衣服，无心损坏东西等)； ⑤年幼同学的困难(如不明禁令，不能自着衣服等)； ⑥收受遗失品送交团长管理； ⑦执行其他各教员特别委托的。 (丙)在村民大会的《日记簿》上，看见一段最有趣的记录。这记录就是说，九月二十九日写信请燕子矾小学加入双十节之联合庆祝大会。我看了这条记录就找该校关于这件事的来往信件。看了该校与燕子矾小学来往的信札，觉得这种小学生通信最足以促进学校间之合作，并给学生～种最有价值的发表及精神社交之机会。开原小学的信是周金耕、周映耕两个学生起稿的，承严颂虞给我抄来的，披露于下。 诸位老师学长： 我们早已知道贵校的名字并且和诸位精神上已 有一种结合了；可是没有机会和诸位见面。目前你们丁老师到敝校来参观，我们得到他不少的指教． 不知道丁老师平安抵校否?极念。 光阴如箭，不久又是国庆日了。敝校定于十月九日下午二时至五时，七时至九时，联络本地附近各校开庆祝大会。听丁老师说，贵校亦愿加入表演。倘蒙惠临加入，不但增光敝校，且可使敝县各校大大地兴奋一下。尚请预先通知，以便编入节目。仰着脖子等你们的回音。专此，敬祝学业进步。 无锡开原一校全体敬启 九月二十九日
燕子矶小学接了这封信就于十月四日回了一封信，承周映耕当时给我抄了一封，也在下面披露。 诸位师长同学： 我们接到贵校的来信，所得的教训有两种：一种是帮助自省能力；一种是增加勉励精神。因为贵校的组织设施和各方面活动事业，都是向新的精神和节省经济这两点目标上走，这是办活的经济教育，真堪佩服。而同时又不得不自己自省一下，因自省而得的益处，确实不在少处啊!这是所得的教训一种。第二种呢，是增加勉励精神。因为既知道贵校真精神的所在，同时又不得不自己勉励勉励．所以我们十二分的情愿步贵校的后尘。至于贵校此次庆祝大会，以敝校的能力看起来，实在是不配加入和先进的贵县学校同时表演。这也不是敝校的套话，是在实际上有些做不到的。此后敝校的师生，有相当的机会，要到贵校瞻仰一下。将来在精神方面，做大规模的合作运动，这实在是敝校的荣幸了。专此。 敬祝 学业进步 北固一校新农村村政厅启 十月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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