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60】 情感的麦乳精
麦乳精是1970年代迅速发展起来的一种速溶性含乳营养固体饮料,它采用牛奶(或奶粉、炼乳)、奶油、麦精、蛋粉为主体,并添加蔗糖、葡萄糖、可可粉等原料,经过调配、乳化、杀菌、脱气浓缩、真空干燥、粉碎、包装等工艺过程而成为一种具有酥松、轻脆、多孔状的碎粒和部分细粉的产品。
一、
昨晚没有失眠,也没吃安定片,一觉睡到天亮,连梦也没有。昨晚睡得好,得益于昨晚沈莲芳来我们病房嬉闹,嬉闹的兴奋不但没有使我失眠,反而加深了我的睡眠。住院以来,我失眠很多次,值班护士讨要安定片助眠的次数也不少。
窗外天上的台风云,黑的灰的白的,拥挤着占据了八成蓝天,天蓝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飞舞转扭,海水的潮腥味轻轻地弥漫在病房里。
医生护士早交班一散,护士长带着护士们来病房交班。
23床,今天的膀胱镜改为下午做,你知道了吗?护士长问我。
我摇头说不知道。
那好,就算通知你了,上午没事了。
护士长和护士们转身而去,蔡护士回头做了个小怪脸,说,等会我找你,有好事。我知道蔡护士周六回家和父母商量事,一早赶回医院的,估计要和我说我帮她买的两瓶汾酒的事。我点点头,说,好,我就在病房等你。
我从床头柜里掏出那包麦乳精,去敲教导员的办公室,开门的是沈莲芳,我一怔,她也一怔。
刘本新同志,有事吗?教导员问。
有事。
好,小沈,你先去吧。教导员一挥手说。
小沈看到我手里的麦乳精,吐了一下舌头,斜眼看我,慢慢走出门,我侧身进门,随手带上门。小沈见门关上了,飞快地回到饭堂拿来垃圾畚箕和笤帚,佯装打扫病区走廊,在教导员的办公室门外徘徊。
二、
教导员,我遇到一件事,向你汇报。
教导员示意我坐下说。
前几天,我的床头柜里出现了几块椰子奶糖,我查问过,没查到是谁放的。
几块奶糖,不是什么大事。教导员说。
昨晚,8点多,我的床头柜里多了一包麦乳精。我将手里的麦乳精放在办公桌上,说,我当时就查问,在场的人都摇头,没有人知道麦乳精是怎么到我的床头柜的,你们的卫生员小沈也在场。
小刘呀,我问你,我们病区的那几个护士对你比较关心?
啊,尤护士,蔡护士,庄护士,陈护士,黄护士,反正大家都都蛮关心我的。
卫生员呢?
啊,小老乡小许,小王,还有小沈。
你不觉得是他们中的某一人送你的吗?比如蔡护士,尤护士。
蔡护士不可能,她上周六回市区家里看父母了,我拍拍麦乳精袋子,说,教导员,请你帮我查一下,退给人家好吧,我怎么能莫名地吃别人的东西呢?你说对吧教导员。
呵呵,小刘呀,这也是人家对你的一片心,既然人家不声不吭地送给你,人家就是不想留名,咱们不是提倡学雷锋吗,我估计这也是人家学雷锋的一种方式,你就笑纳了吧。
我懒洋洋地离开教导员的办公室,只见小沈在门外扫地,她一见我手里捧着麦乳精,笑笑说,今天台风要来了,这么大的风当心把麦乳精吹跑了,哈哈,哈哈。
三、
我拎着麦乳精回到病房,我觉得只有一个人会给我秘密送麦乳精,她就是沈莲芳,因为昨晚她来和我的病房,嬉闹后,见我打开床头柜,落出一袋麦乳精,我拿起麦乳精问是谁放在我的柜子里的?同病室的病号摇头,她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发话,或者参与大家嘈嘈切切地议论。
我到饭堂,招呼,小沈,你来一下。她平静地走出来,我俩站在病区走道里,她说,你别来找我了,教导员批评我了,叫我少和你们病号来往,不得再嬉闹。
我心里一紧,知道有人就昨晚嬉闹的事在背后告了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十分内疚地说,你已经因为我,吃了三四次批评了吧。
没有的事,都是我不好,啧。小沈说着,咂一下嘴,脸上显出内疚。
哎,我问你,昨晚我床头柜里那包麦乳精是不是你的。
哪能,我可没钱买营养品送你,教导员不是说了吗,反正人家送你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吃了呗。小沈笑了。
你偷听我和教导员谈话!?
我扫地路过教导员门口,听到的。你也真的太苛刻自己了,你是干部了,每月拿50多元钱,生病了还这么苛刻自己,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看,就是教导员也找不到送麦乳精的人,你信不信。小沈滔滔地说着。
教导员从我们身边走过,问,你们讨论什么呢?
我们在说台风。我答。
哎,小沈,去各个病室叫病号在饭堂集合,我传达防台防汛精神。
坐在饭堂里听教导员传达,心思难定,我反复分析,坚定地认为,麦乳精就是小沈送的。
三、
午饭后,韩军雷来了,他掏出16元钱,告诉我,一位老乡要结婚,他和王光忠负责凑份子,凑了16元钱,希望我能多凑点,我和韩军雷商量我凑8元,他认为16元加8元是24元,他觉得我是干部了能多凑点就多凑点,凑上9元,就是25元,25元比24元好听。
这是我第一次祝贺老乡结婚凑的份子,我服从了韩军雷,给他9元钱。
韩军雷给我说,王光忠可能今年要退伍,他想弄一点退伍医疗补助,但王光忠没有太大的毛病,就是常肚子疼,王光忠觉得你在698医院住院期间,可能会熟悉一些军医护士,那么他想托你通过熟悉的医生护士帮他弄一份看病的病历,写明诊断王光忠有胆囊炎,这样,王光忠可能会拿到150元退伍医疗补助。
我说,这比较难,我才住院20多天,和医生护士刚刚认识,如果我住院到11月,可能会和医生护士熟悉一些,但那时再看吧。
韩军雷还告诉我,698医院有好几位我们一起参军的老乡,开吉普车的小石,洗衣班长小徐,徐京林。
送走了韩军雷,躺下午睡,没有睡意,想到一起参军来的50多个老乡中只有三四人提干,我算一个,其他老乡都逐步结婚,而我还没有认定一个未婚妻。
实在睡不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军事地形学》,一张酷似人腹部的海图让我惦记起下午1点半做膀胱镜检查。在心理的作用下,小便次数来了多,一刻钟十分钟就要去一次厕所,尿的不多,但一直有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