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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给爱情的电话

 我很麻烦 2011-10-12
这是我无意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拿过来分享给大家,爱情有很多种方式,积累起来就是真情。

                                 打给爱情的电话

    从我住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对面床上的那一对夫妻便一直小声的争吵着,女人想走,男人想留。听护士讲,女人患的是胶质细胞瘤,脑瘤的一种,致癌率极高。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争吵中,一个农村家庭的影子渐渐在我面前清晰起来:女人46岁,有两个孩子,女儿去年刚考上大学,儿子念高中,十二亩地,六头猪,一头牛,是他们全部家当。

    医院的走廊里有一部插磁卡的电话,就按在病房门外三四米的地方,由于手机的普及,已经很少有人用了。楼下的小卖铺卖电话卡,几乎每个旁晚,男人都要在走廊上给家人打电话。男人的声音很大,虽然每次他都刻意关上病房的门,可病房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每天,男人都在事无巨细的问儿子,牛和猪是否喂饱了,院门插了没有,嘱咐儿子别学的太晚影响了第二天上课,最后,千篇一律的以一句“你妈的病没什么大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作为结尾。

    女人住进来的第四天,医院安排了开颅手术。那天早晨,女人病床前多了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女人的哥哥和妹妹,女人握着妹妹的手,眼睛一刻也不离男人的脸。麻醉前,女人突然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说“他爸,我要是下不了手术台,用被把我埋在房后的林子里就行,咱不办事,不花那个冤枉钱,你这一回一定要听我的啊!”女人声音颤抖着,泪,汩汩地淌了下来。

    “恩,你就甭操那心了。”男人说。

      晶亮的液体一点一点注入了女人的静脉。随着女人的眼皮渐渐的垂下,男人脸上的肌肉一条条的僵硬起来。护士推走了女人,男人和两个亲戚跟了出去。只过了一会,男人便被妻哥扯了回来。妻哥把男人按在床上,男人坐下,又站了起来,又坐下,一只手不停地捻着被角。“大哥,你说,淑珍这手术应该没事吧?”男人定定的瞅着妻哥,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个无助的孩子。“医生说了没事就应该没事,放心吧!”妻哥安慰着男人。

     二十分钟过后,男人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又被妻哥扯了回来。如此反复了五六次,终于,女人在大家的簇拥下被推了出来。女人头上缠着雪白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微微的闭着,像是睡着了。手忙脚乱的安排好女人,男人又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包东西。一向是三个馒头几片榨菜便打发了一顿饭的男人,这次破天荒的买回了一兜包子。男人不停地劝妻哥和妻妹多吃点,自己却只吃了两个,便端起了水杯。

     那个傍晚,不知是忘了还是其他原因,男人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晚上。病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到男人做到妻子的床头,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瞅着女人的脸。

     第二天上午,女人醒了,虽不能说话,却微笑的瞅着男人,男人高兴地搓着手,跑到楼下买了许多糖,送到了护士台,还给了我和临床的山西老太太每人一把。女人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摘掉氧气罩的第一天,便又开始闹着要回家。男人无奈,只好像哄孩子似的不停地给女人讲各类看到的、听来的新鲜事儿,打发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每天傍晚,男人又开始站在楼道的磁卡电话旁,喋喋不休的嘱咐起儿子。还是那么大的嗓门,还是那些琐碎的事,千篇一律的内容我都能背的出来。

     一天晚上,我从水房出来,男人正站在电话旁边大声唠叨着“牛一天喂两回就行,冬天又不干活,饿着点没事,猪你可给我喂好了啊,养足了膘儿,年根儿能买个好价钱。你妈恢复得挺好,医生说再巩固几天就能出院了、、、、”男人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的我看得目瞪口呆。那一刻,我惊奇的发现,电话机上,根本没插磁卡!撂了电话,男人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我脸上的错愕表情。我指了指电话,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往电话上插磁卡了。

    “嘘,”男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别出声。“赵大哥,这回不担心你家的牛和猪了?”我一脸疑惑的瞅着男人,小声的问了一句。“牛和猪早托俺妻哥卖了凑手术费了!”男人低低地回答,随即冲我做了鬼脸儿,用手指了指病房的门。我恍然大悟,原来,男人打电话不是打给家中儿子的,而是“打”给病床上的妻子的!那一刻,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为他,为她,为他们的爱情。

   原来,尘世间还有如此让人动容的真情。没有玫瑰的浪漫和海誓山盟的矫情。他们的爱,早已被细细密密的岁月针脚缝合成一件贴身的衣服,体己,暖身,相依为命。那份细腻的恩情,在朝朝暮暮的相依为伴中,沉淀出了人世间最美的爱情旋律,平凡,质朴,入骨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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