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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城市把脉

 秋江映月 2011-10-23

  

 为城市把脉

夜里十点,

“叮铛!叮铛!”门铃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来造访?”他边想边极不情愿地把目光从电视画面上移开,趿着拖鞋快步走向门边,打开了防盗门。

他懵了,只半秒钟;接着是愕然,也半秒钟;昏黄的路灯下照着一张陌生的面孔。

“老人家,请问张启义住哪?”他正待发问,摁铃人却抢先了半秒钟,礼貌地发问。

“对不起,我不认识。”他也礼貌地回答。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抓住拉手,说完后习惯地缩手拉门,在即将关上的刹那间,陌生面孔又出现在门缝外:“请问这是四楼吗?”

门缝开大了三寸,“是四楼”他随口答道,同时以警惕的眼光在陌生面孔上重新审视一遍,然后善意地指点一句:“上面是五楼(废话!),还有六楼、七楼,你上去一家一家地问吧!”

“嘭”!门关上了。

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对话,全国各地恐怕每天要上演几万次,十几万次或更多,住在城里的人大概没有哪个没遇到过此类事情。

在城市化进程中,大中小城市乃至小城镇,都在大搞住房建设,楼越盖越多,越盖越高。公寓、商住楼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直插云天;“花园”、“山庄”如宝石似珍珠镶在楼群之间,在取代传统的深巷和四合院的同时,也给城市增添了几簇难得的新绿。

城市是美好的,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是幸运的。

不过城市也并非天堂,它既有相对于乡村优越的方面,也有许多由它的特点笃定的难以克服的弊病。

城里人多,密集,流动人口也多,成份复杂。三教九流,窃贼、流浪汉、丐儿、鱼龙混杂。大街上看到的全是陌生的面孔。除了同事,没几个熟人,对任何人都要多长一双眼,多长一个心,人际关系随时处于紧张状态。这是弊病之一。

之二,人流旺,物流旺,车流也旺,斑马线保险?NO!那是鬼门关,司机先生不知是去救火、救人或奔丧,旁若无人,呼啸着从你身边擦过,把你吓个半死,不晕倒在地也要冒一身冷汗,一不留神便成轮下鬼。人行道是行人的领地,但摩托骑士却堂而皇之肆无忌惮地在黄色瓷砖铺就的盲人道上行驶;有些路段还成了不知是私家车还是公家车的泊位,横七竖八地摆放着的车把并不宽敞的路分割成若干条狭窄“巷道”,行人不得不在那弯弯曲曲的窄道上艰难地侧身穿行,这是对“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的鄙视和挑战。

之三,过于喧闹,走到哪都是一片喧嚣。夜里正当朦胧入睡之际,“嘀嘀!”,“奥拓”或“夏利”的主人回家来了,尖锐的笛鸣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也刺痛了人的耳膜,更把人惊得几乎从床上弹起来;你正在甜蜜的睡梦中享受着难得的快乐,“砰!”金属的车库卷门重重地落在地上,把你从梦境中猛然惊醒,一个念头闪过,地震了?

之四,消费水准高,伍毛钱一斤的菜卖八毛;自己的房子还要交物业管理费,不然谁扫楼梯?小区入口处身穿制服的保安们又由谁付工资?城市是有钱人的乐园,穷人的地狱。农村来的“打工仔”辛辛苦苦地为老板干活,到头来却得不到工资,老板的心被“利”薰黑了。那些在寒风中身着单衣薄裤卷缩着蹲在街头上“守株待兔”的“板车”们,有那样健壮的身子骨,若是我,与其在城市里看有钱人的白眼,宁愿上山去开荒,与林木飞鸟为伴,呼吸清新的空气。

之五,如台湾作家柏杨先生所言,公寓二楼以上的许多人家门前都摆臭鞋大阵,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一堆臭鞋既污眼又污鼻;客人进家了,为找拖鞋,主人也颇费周折,盖来那么一帮子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人有肥瘦,脚有长短;冬天要棉的,夏天要胶的,在满满的鞋柜里找恰当的岂不费事?客人要走了,个个挤在门边,男的女的都撅起屁股弯腰捆鞋带那一幅风景,我敢说,绝对没有人赞美!

更为悲哀的是没有邻居。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先生、女士们几乎都不认识,就连门当户对的那位先生太太的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都不知道,在楼梯上遇到的人都是“路人”,不知是何方神圣,眼光对峙半秒钟后各自把头扭向一边,各走各的路。我想,如果相遇次数多了,知道是一个屋檐下的朋友了,再相遇时充其量也只是相见一笑或点点尊头而已。大家住在钢骨水泥筑就的室内装修得金碧辉煌跟凡尔赛皇宫般华丽的房子里,防盗门、防盗窗,包裹得严严实实,铁门一关,便与外界完全隔绝了,除了偶尔传来楼上人家的骨牌或玩具落地声以及不知是谁家爱犬的吠声。真可谓:投器犬吠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惯看落花飘叶的寒江雪

      201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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