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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漏铅法」铸器特征分析 漏铅法工艺作为一种先进的生产方法，在先秦历史长河中既然得以广泛地运用，那么由它创作出来的青铜器皿必然有别于陶范铸造和失蜡铸造，具有漏铅法铸造自己的特点，为了便于更全面，客观地辨识漏铅法及其产品，我们将它的诸多特征归纳起来，谨述如次： 1、漏铅法铸器的金相组织特征 古编钟脱胎于铅模，必有胎记。在曾钟金相组织图像中，发现有内含大量杂质及氧化物呈自由状孤立铅斑存在66。它是熔模后残留在型腔里的铅杂溶脱物（氧化铅的熔点在800 0C以上），通过浇注，附着在铸件外表层的漏铅法胎记67。这种铅相，在现代铜、锡、铅三元合金组织中是不可能出现的。该现像是确认漏铅法铸器的一个最重要标志。 2、漏铅法铸器的铅成分分布特征 浇注时，范腔里遗留的铅受到铜水的冲刷，在铸件上的分布是不均衡的，分布的程度和范围一般应以浇口为起点，所含铅量从上到下逐层呈倍数递增。又，纹饰部位因花纹范面凸凹不平使遗留物受到滞留，所含铅量又应相对高于附近其它部位，这些现象都是有别于「比重偏析」的68。具有如此迹象的铜器，当是漏铅法制作。 3、漏铅法铸器的铸缝特征 漏铅法吸取了范铸的长处，用组合泥范铸熔模，由此器体上有铸缝。这不同于传统的失蜡法，制模手段多为捏蜡和拨蜡，运用的又是封闭型铸范，因此古代失蜡铸件上一般是没有铸缝的69。然而漏铅法之所以有别于传统失蜡法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漏铅法铸器上面应当有铸缝。至于如何区分是熔模复印在铜器上的假铸缝和实际铸铜的真铸缝则应从两种不同合金的铸态体积变化值中去寻找。一般情况，铅锡凝固收缩率较大，铸造铸缝比组合泥范实际间隙小。而锡青铜铸造后的实际体积则微膨胀（铸铜纹饰表现的清晰度靠的就是它），铸造铸缝又比合范实际间隙大70。由此分析，铸件铸缝普遍在0.5毫米以下者，应为熔模「嫁接」的假铸缝。 4、漏铅法铸器的焊迹特征 为简化模型，一些形制较复杂的熔模在制作中一般都采用镴焊组模，于是最终反映到成品上变成了铜焊痕迹。我们把这种金属焊迹称为「假铜焊迹」（前文已提到）。特点就是：「焊迹」的形状必须具有金属焊接的特征；「焊接」的熔损范围必须具备冷焊的性质；「焊迹」的成分必须与器体的成分完全一致。符合上述条件的焊接铜器，当是漏铅法铸造。 5、漏铅法铸器的纹饰特征 铅质软，细腻可雕，且有一定的强度，具备很好的抗壳型收缩能力。在铅模上进行纹饰的再创作，其效果是泥质和蜡所远不及的。其纹饰精度既没有泥范拔模时的二度损耗，又没有蜡模结壳时的压缩耗损。故工匠们可无后顾之忧地充分发挥自已的艺术想象力。那些具有纹理精细清晰，刀法流畅圆润，浮雕装饰结构复杂，轮廓分明，纹层多至三迭的铜器，当是用漏铅法生产的。 6、漏铅法铸器的铭文特征 所有铸作成形的，具有笔划精细流畅、字迹清晰且边缘分明的阴纹铭文古铜器者，如著名的西周铭文重器毛公鼎等71。都是在金属熔模上直接刻制铭文铸造的漏铅法铸器。因为在陶范上直接刻划铭文，铸出的将是凸出的阳文。至于在陶范上直接刻制铭文的可操作精密度在毛公鼎上已有具体反映，三鼎足内侧分别标明鼎足位置的三个铭文符号「V」「+」「－」就是例证72。毛公鼎铸型制作大致如此：先将刻有铭文的铅鼎熔模用范泥包裹，待范半干时再沿着铸缝位置将封闭式铸型底部切开，毛公鼎底部显露出的双凸出三角形线底纹73，其实是预先内埋的带拉杆的金属托架取出后留下的遗痕，即「范骨」（如用现代铸造的行话讲，就是「芯骨」），其作用是便于将切开的底范分型提出。然后沿着切面抹上细砂（分型剂），再合上底范，阴干、熔模、烘范。最后提起底范，检查范腔熔模效果，如遇到小毛病亦可作适当修补，除去「范骨」，合范浇注。 7、漏铅法铸器的形制特征 铅的固态稳定性和形变能力已远远超出蜡所能及的，由此具有用简单的手段达到复杂的目的的功能。如著名四羊尊的羊角就是先用合范铸成剑状熔模，再弯曲成螺旋状羊角74。扉棱处的两条吻合严密的铸缝顺其羊角螺旋上升，如果不是使用漏铅法，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精湛的技术效果的。并且，漏铅法也完全可以制造一些目前失蜡法尚难以入手的超复杂结构铸件，如淅川下寺镂空铜禁75和曾侯乙镂空铜尊76，铜禁主要是用铅锡金属修复77。最近喜见，张光远先生颇有创意地用「失镴法」论证了春秋中期蛇网盖冠龙虎方壶的铸法78，其盖蛇身透空交盘，研究认为只有铅锡合金作熔模才能铸作，可谓殊途同归，似更能证明我们的看法是可行的。一言以蔽之，在合金成分全然一致的情况下，具有倒拔模斜度，即具有模型如果不熔去，铸型就不可能形成特点的所有的先秦铜器，都应定为漏铅法铸器。 8、漏铅法铸器的组合特征 铅的铸造成形精度高，亦可整形，模体抗型壳变形能力强，这些也都是陶范铸造乃致失蜡法所不可比拟的。一些形制规整的配套器皿，如配制有盖的容器，周缘吻合精确，合面连接严密合缝者，应是在熔模制作阶段就已按规格组合。具有上述要求特点的组合容器，应是漏铅法铸器。 9、漏铅法铸器的气质特征 漏铅法使用的是金属模料，有别于传统失蜡法所用的是有机物蜂蜡。两种模料本质的不同，故又导致熔模制作方法上的各异，这在前文已述。另外，铅的组织结构致密，蜡则松散，致使壳型材料容易侵蚀。这些反映到器体上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将人们公认的熔模铸器，曾侯乙镂空铜尊与云南滇族展示人物活动的贮贝器盖79作对照，将会明显发现前者表面光洁，玲珑剔透，刚健有力，轮廓分明且干净利落，具有阳刚之美，处于一种高度发达的成熟状态；后者则外表粗糙，虽婀娜多姿，却柔顺有余，轮廓模糊且拖泥带水，呈现阴柔之气，处于一种低级朴素的原始状态。由此看来，漏铅法理应在先，而后才有失蜡法。总而言之，总体气质符合前者的熔模铸件，当是漏铅法所为。 当然，以上介绍的某些特征，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可能产生一定程度上的交叉模糊。因而我们在鉴定古铜器时须将上述各特点综合起来分析，只要符合半数以上条件者，定是漏铅法铸器无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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